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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五章 极光电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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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易昏昏沉沉,体内灼痛如烧,撕疼裂,象是死了,在刀山火海里煎熬着,又象是腾云驾雾,漂浮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梦魇里。

  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似有冰凉的指尖撬开他的齿,一泓清泉入口喉,直沁心脾,神智登时为之一醒。“啊”地一声,坐起身来。

  四周壁森森,黑影憧憧。

  口外,夜,大雪纷扬,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入,夹带着野兽凄号,吹得他彻骨侵寒,皮泛起。

  心下茫然,一时间竟不知此身为谁,身在何处。

  忽听身后一个娇脆的声音笑道:“楚郎放心,这里是天山雪岭,和长安隔了十万八千里,他们就算是有通天眼、顺风耳,也找我们不到。”

  只见右后方丈余开外,一个十二三岁的黄衣少女俏生生地站着,左手提灯,右手举着一个宝蓝色的玉瓶,正笑地凝视着他。火光明灭,脸上如映红霞,说不出的明动人。

  楚易奇道:“苏姑娘?”

  正想问她为何到了天山,其间发生了什么事,又觉得那双眼波妖媚含情,勾人魂魄,与秀丽稚气的脸蛋殊不相符,在灯光下瞧来殊为诡异…

  “元神寄体**!”

  楚易心中一凛,刹那间,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如走马灯似的急速闪过,忽然想起她是谁了!

  一跃而起,喝道:“李思思,快从苏姑娘身体里滚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丹田剧痛如绞,真气涣散,登时“嘭”地重重摔落在地,疼得眼冒金星,全身酥麻无力。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充什么护花使者?”

  “苏璎璎”扑哧一笑,凝视着他,叹了口气道:“傻瓜,没有”五德之身“,居然敢练”五行相化“**,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你说说,现在这滋味好受不好受?”

  楚易念力探扫,登时倒了一口凉气。这才发现经脉之内竟然空空,所有真气全都郁结到了丹田之中,混沌似的作一团。

  稍一运气,立即绞痛死,豆大的汗珠滚滚出,几乎连气也不过来。又惊又怒,喝道:“妖女!你施了什么妖法,忒也歹毒!”

  李思思呸了一声,将那玉瓶收入怀中,笑道:“真是”狗咬吕宾,不识好人心“。早知如此,孤家就不费尽心力拿这”混天一炁珠“救你啦,让你经脉俱断,魂飞魄散才好。”

  她语笑嫣然,声音娇脆婉转,一举一动分明是苏璎璎,但佳奂浞缜橥蛑郑�或�恍t种笨汕愎�愠牵�萌松窕甑叩埂?/p>

  楚易咬牙道:“妖女,原来你当留着苏璎璎不杀,早就计划好要利用她的身,作元神之寄体。”

  “你现在才想明白,不嫌太迟了么?”李思思格格一笑,道:“这些年我急于修炼水火神英,伤了任督二脉,再加上当年曾被玉衡剑刺中玄窍,多少伤了元气,如果不换上一个身,迟早就要元神窍、尸解登仙了…”

  叹了口气,抚摩着“自己”的脸颊,悠然道:“幸好天不亡我,偏偏这时将苏丫头送到了我身边。这小姑娘虽然傻里傻气,谁想她竟然和孤家一样,也是至为罕见的水火双德之身…唉,天意使然,又怪得了谁?”

  楚易强忍怒气,冷冷道:“所以你故意怒她杀了你,顺势施展”元神寄体**“,附到她的体内,让大家以为你当真死了,再无戒备。等到我们斗得两败俱伤了,再现出原形拣现成便宜…”

  话虽如此,心中却仍有些疑窦:即便李思思与苏璎璎的经脉极为相似,又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元神寄体,而不容苏璎璎有丝毫反抗之余地?

  假使后者当时稍有挣扎、排斥,在场的众多散仙高手又怎会瞧不出来?

  李思思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抿嘴微笑道:“小丫头早被我下了”蛇蛊丹“,就象线木偶,任我摆布,自然不会有丝毫反抗。其实孤家原不想这么快就附到她的体内,但既已被你到绝境,也只有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了…”

  顿了顿,狡黠的妙目中闪过得意之,道:“好在我未雨绸缪,半个月前便已就打通了她任督二脉,又将玉衡剑藏入她的玄窍之中。否则又怎能在短短半个多时辰内融会贯通,发挥出八成威力,杀你们个措手不及?”

  听到此处,楚易才完全明白来龙去脉,难怪当时搜遍其身,也找不着玉衡剑。

  想到自己三番五次栽到这妖女手中,只觉得嘴苦水,恨怒难平。

  心下记挂晏小仙等人的安危,又不好明问,故意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倒狡猾,知道魔门为了抢夺轩辕六宝,必无信义可言,索来个鹬蚌相争,独食独。嘿嘿,只可惜你现在已是神魔共愤,众矢之的,就算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有一安宁…”

  “朱雀高飞,万物涂炭,就凭他们也挡得住孤家?”

  李思思绕着他轻移莲步,笑地截口道,“若不是孤家只要轩辕六宝,对其他一切都没兴致,现在别说那些秃驴、牛鼻子的性命,就连龙椅帝位也是我的啦。”

  楚易心下微微一宽,她既然急着身,想必未及痛下杀手,以晏小仙诸女的机智应变,当可无恙。

  当下一边与她敷衍,一边暗自强忍剧痛,意守丹田,只等她稍一走近,便全力反击。

  李思思似是对他心思了如指掌,笑地道:“楚郎,你最好乖乖儿地别动。

  孤家好不容易才将你体内真气回气海,七七四十九之内切切不能妄动真气,否则五行相克,经脉俱断,就是神仙也难救啦。到时岂不让我心疼?“楚易暗一运气,果然又疼得刺骨锥心,知她所言非虚,气极反笑道:“妖女,要杀要剐,直接来便是,何必惺惺作态?嘿嘿,连巨灵石也我不死,还怕你耍什么花样?”

  忽听不远处一个甜脆娇媚的声音冷笑道:“你放心,她决计舍不得杀死你。

  眼下你是百年罕见的散仙之体,若是死了,她又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一个躯壳,让李玄托体重生?“楚易一凛,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绿衣少女软绵绵地躺在角黑暗处,笑靥甜美,蓝眸清澈如水,带着讥诮怨毒的森寒笑意,赫然正是萧翩翩。

  他微微一愣,暗感诧异:李思思为何要将翩翩与他一齐掳掠至天山?以她的深狡心智,绝不会作毫无目的之事,莫非其中还别有所图?

  李思思嫣然一笑,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柔声道:“天理报应,循环不

  楚郎,我七哥因为你而死,再因你而重生,那也公平得很啊,是也不是?“话音温柔轻婉,却含着说不出的冷意,直听得楚易寒意遍体,当下哈哈一笑,道:“有趣有趣!李玄老贼早已被我碎尸万段,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让他托体重生…”

  李思思格格脆笑道:“楚郎啊楚郎,你也忒小觑我七哥啦!人体不过是一具皮囊,只要灵魄犹在,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说话间,从袖中取出紫微星盘,又取出一枚镶着翠绿玉石的青铜戒指,戴在小指上,徐徐套入紫微星盘的中央圆孔。

  “天罗戒!”翩翩脸色微变,妙目中是悲戚恨怒。

  那铜戒碧光闪耀,赫然正是那夜萧太真留给楚易的天仙门掌门信物。想必就在他昏之时,连着其他宝物被李思思一起搜罗了去。

  李思思笑地道:“见此神戒,如见掌门。萧丫头,还不来拜见新任掌门?”

  星盘飞转,“嗡嗡”轻震,一道碧光从指环上怒爆开,在头顶扩散如一团巨大的绿色光球,将她罩在正中。

  星盘上突然窜起无数微弱的绿光,如轻烟摇曳,浅草起伏,逐渐汇集一处,慢慢地幻化为一个模糊的淡绿色影象。

  楚易心中一沉,蓦地闪过一个念头:“糟了!难道李玄的元神还在这紫微星盘内?”

  再一细看,那人影眉目宛然,仿佛正在低头沉,果真是李玄!一时如堕寒渊,冷汗登时冒了出来。

  “瞧清楚了么?”李思思脸颊上泛起娇的红晕,格格大笑道,“若不是七哥机智,临死之时将自己元神封印到这神器之内,我又怎能感应到他的灵力?又怎能那么快就确定你的假冒身份?斩草须除,谁让你这般得意忘形?这才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直到此刻,她才将所有隐藏之事尽数说了出来,心下实是从未有过的悦畅快,直笑得花枝颤,连泪珠也涟涟不断地涌将出来。

  楚易惊怒集,暗自大悔。早知如此,当宁可将紫微星盘一齐毁灭,也绝不可留给李玄老魔一线翻身的机会!

  李思思轻轻抚摩着星盘,口中念念有辞,又将天地洪炉、乾坤元炁壶、太乙元真鼎、太古虎符、河图龙幡等法宝缩小后,依次镶嵌在星盘上。

  星盘次第冲起万千银光,纵横投在周围的绿色光罩上,就象是漫天星辰,璀璨夺目,缤纷闪烁。

  楚易、翩翩呼吸一窒,被这星图神光所摄,目眩神,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亘古奥秘,就藏在这星图之中。

  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李思思痴痴地凝望着那飘忽不定的李玄幻象,似悲似喜,俏脸笼罩着离幻丽的光晕,宛如镜花水月,不可捉摸。

  半晌,她才梦呓似的叹了口气,柔声微笑道:“七哥,你看到了么?你费了几十年心力,想要得到的”轩辕星图“和六宝,终于就快收齐啦。等我拿到剩下的五柄神兵,解开《轩辕仙经》,便和你一齐修炼成仙,从此生生世世,再也不分开了…”

  楚易哼了一声,正想说话,忽然发觉天璇、天权、摇光三星的位置极为奇怪,竟全稍稍偏离原位,重叠一处。灵光一闪:“难道天璇、天权、摇光三剑的藏匿之地都在一起?”

  心中怦怦大跳,凝神察探。那紫微星盘以九州大地为原型,刻了山川大历的图案,而天璇、天权、摇光三星投的位置,竟象是在北海一带。

  楚易又惊又喜,又转而寻找开、天机双星投在星盘上的光束。心中陡然又是一震,险些失声惊呼,天机星投的位置,赫然便在天山山脉附近!

  就在此时,天机星映在星盘上的光点忽然剧烈抖动起来,橙光闪耀,一点一点地朝紫微星的位置移动。

  翩翩“咦”了一声,忍不住奇道:“那是什么?”

  李思思妙目一亮,容光焕发,笑道:“妙极!她终于来啦!”出小指,将紫微星盘、轩辕六宝收入怀中,碧光登时幻灭。

  楚易一凛,虽不知道她等的是谁,但想必与剩下的几柄北斗神兵大有关系…灵过霍闪,福至心灵,口道:“极光电母!你等得是极光电母!”

  李思思一怔,吃吃笑道:“好一个聪明伶俐的楚王爷!幸亏孤家已经胜券在握,否则与你为敌,倒真是件危险的事儿呢。罢了,你就乖乖儿地看出好戏吧。”

  素手一扬,气冲舞,重新封了楚易的经脉。

  试想,紫微星盘既能感应轩辕六宝,则天机星的移动,必定代表某人正携带天机剑往此处赶来。

  雷缺刺杀南海神尼,抢走了天机剑,死时神剑却不在其身,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事先已经付给极光电母了。

  如此推算,来人必是雷明珠无疑。

  果然,过不片刻,外突然电闪雷鸣,照得四下一片蓝紫,只听一个女子笑声回在耳:“思思妹子,你约我来此,自己又为何要藏起来呀?几年不见,姐姐可真想你,快出来,让姐姐看看你是否出落得更加漂亮啦。”

  那声音沙甜柔腻,所说汉语虽然颇为生硬,但娇脆婉转,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媚惑力,酥麻入骨。

  楚易此时真元被箍,定力大弱,一听之下心驰神,脸上滚烫如烧,竟忍不住想要出声答应。

  李思思反握玉衡剑,提着灯笼走到口,格格笑道:“雷姐姐,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天一夜,怎地现在才来?你现在见着我,只怕是认不出来啦…”

  话音未落,寒风卷舞,灯火明灭,一道人影闪电似的冲入中,“咦”了一声,笑道:“思思妹子果然是返老还童,越活越年轻啦。真真羡慕死人了。”

  那人转身翩然立定,白衣胜雪,金发如火,赫然是个绝美的波斯女子。碧眼似水横波,嘴角似笑非笑,妖媚冶之中又带着说不出的孤傲。

  楚易被她扫了一眼,呼吸一窒,心中嘭嘭跳,暗想:“她便是电母么?怎地如此眼?”

  蓦地想起那夜大悲方丈所说的往事,忖道:“是了!楚天帝和这妖女的关系必定也非同寻常,所以李思思才故意拿我当饵,出天机剑来。”

  果听李思思笑道:“雷姐姐,你认不出我不要紧,但是倘若认不出这两人,那可就糟糕啦。”

  雷明珠又瞟了楚易一眼,微微一震,蓦地闪过惊讶、愤怒、爱怜、苦恨、悲伤…织的古怪神色,格格大笑道:“楚郎,原来是你!近来听说你胎化易形,附到了一个穷酸秀才的身上,想不到竟变成了这般模样!你从前常说我”明珠暗投“,今可算是一语成谶了!”

  李思思抿嘴笑道:“看来这薄情郎就算是化成了灰,姐姐也认得呢。也是,他对姐姐狠心抛弃倒也罢了,竟然又丝毫不念旧情,杀了雷霆大帝…如此绝情寡义的负心汉子,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雷明珠双颊晕红,笑地道:“思思妹子,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带着他千里迢迢赶到天山,难道就是为了帮姐姐报仇么?无功不受禄,这等大礼姐姐可收纳不起呀。”

  “姐姐自然知道我想要什么。”

  李思思嫣然一笑,探手将翩翩隔空拖了过来:“倘若这薄情郎还不足以换回天机剑,那我再加上这丫头,如何?”

  “她?”

  雷明珠一愕,格格大笑:“本宫虽然对萧太真殊无好感,常常想要拿她替我哥解恨出气,但现在她人都已死了,剩下的这些虾兵蟹将我要来又有何用?”

  李思思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转而柔声道:“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七十六年前的正月初八?那时楚天帝被道门追杀,就避藏在这天山雪岭断情谷里。你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原想让这薄情郎与女儿相认…”

  “女儿?”楚易一凛,又惊又奇,“难道楚天帝和这妖女竟有了骨么?倘若如此,怎地从未听人提起?”

  眼角扫处,见雷明珠脸色陡然大变,料想不假。

  又听李思思叹了口气,续道:“岂料郎心如铁,他拒不相认倒也罢了,竟冷嘲热讽,将你们母女逐出门外。那夜也象今晚这般,刮着狂风,下着暴雪。天地茫茫,你孤零零地怀抱女儿,又是悲伤又是恨怒,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于是就到峡谷内的岩里暂避风雪…”

  “到了半夜,你刚刚睡着,外突然冲入一条人影,劈手夺走你怀中的女儿,顺势又将你一掌打成重伤,逃之夭夭…”

  “你忍痛穷追,可惜伤势太重,越来越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冲到悬崖边,将你女儿用力朝崖下摔去!”

  楚易“啊”地失声低呼,又惊又骇。

  李思思摇头叹道:“楚郎,当年你如此决绝,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那时雷姐姐心肝尽裂,不顾一切地冲到崖下四处找寻,也瞧不见尸体…彷徨无主,只好哭着奔回断情谷找你,你却认定她使计骗你同情,不理不睬,乃至拂袖离开天山,从此一去不回…”

  楚易脑中淆,呼吸如堵,眼前急速地闪过许多似曾相识的画面,她玉箸纵横的脸、悲切痛楚的哭声…历历在目,不由得涌起莫名的愧疚、凄惘之感。

  一阵狂风呼啸卷来,灯火明暗闪烁。雷明珠脸色惨白如雪,竟似不胜寒意,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常态,格格笑道:“这年陈年往事提来作什么?我早已不记得啦。”

  “真的么?”

  李思思双眸炯炯地凝视着她,微笑道:“雷姐姐,那么这几十年来,你为何不住波斯王宫,却隐居在天山雪岭?你上上下下找遍了天山每一个角落,可藏找到半个婴儿的骸骨么?”

  雷明珠碧眼中杀机毕现,笑地道:“思思妹子为何对本宫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难道当年抢走我女儿的人,就是你么?”

  李思思笑道:“姐姐,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无仇,又何必抢你女儿?但我却知道抢走她的人是谁,非但如此,我还知道你女儿没死,现在何处…”

  “你说什么?”雷明珠俏脸又是一变,厉声喝道,“那人是谁?我女儿呢?

  我女儿到底在哪里?“

  激动之下,话中夹杂着几句听不懂的波斯语,连声调都变得古怪起来。

  “你的仇人已经死啦。但是你的女儿么…”李思思嫣然一笑,将萧翩翩提了起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

  楚易、雷明珠齐齐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凝神细看,这才发现翩翩的眉眼、轮廓果然有几分神似电母!

  萧翩翩怒道:“老虔婆,你胡说什么!我今年才一十六岁,怎会是她的女儿?”

  雷明珠眉尖一扬,格格大笑:“不错!我女儿若还在世,今年也该有七十六岁啦!本宫在天山隐居了数十年,这丫头何时出现,如何长大,我还不知道么?

  李思思,你想骗我天机剑,也得找个象样的替身才是。“

  李思思叹道:“雷姐姐呀雷姐姐,你的心地终究太过善良,所以才会被萧太真蒙蔽了几十年而不自知。那魔女对楚郎痴心不悔,恨透了所有与他有染的女人。

  你当年当着她的面,与楚郎在“阿尼玛卿山”的冰绵,珠胎暗结,她能不对你恨之入骨么?“

  顿了顿,悠然道:“萧太真心计深狡,知道与你们兄妹明斗,必然讨不了好去,所以故意若即若离地勾引你大哥,挑拨你们之间的手足之情。等你赌气离开波斯,带着女儿孤身前往天山寻找楚郎,她便悄悄尾随在后,暗伺良机…”

  “你被这薄情郎拒之门外,心力瘁,悲沮疲惫,被她这般突施暗算,自然猝不及防。萧魔女狡诈狠,在你面前使了障眼法,让你以为女儿已被摔下万丈悬崖,无心追击,她便带着女婴从容逃逸…”

  雷明珠心头大凛,这些年来女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已让她觉得有所怀疑。

  此刻一经点醒,回想当夜情景,更觉蹊跷。

  又听李思思说道:“萧魔女掳走女婴后,为消免怀疑,故意以冰封法术,将她藏在雪山深之中,让她几十年如一,保持婴儿之身。到了十六年前,才将她取出,冒充波斯叛中被杀死的黛丽丝公主,收养为义女…”

  楚易将信将疑,忍不住沉声道:“倘若真如你所说,萧天仙为何不直接当着电母的面,杀了她女儿?而后再趁着她心神大之际,将她杀死恨?又何必要将仇人女儿留在身边,养虎为患?”

  李思思格格笑道:“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直接杀了仇人,岂不便宜了她?

  依我看,萧魔女留着雷姐姐的性命,无非是为了让她承受几十年丧女的悲痛,将来再让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或者让她的女儿亲手杀死她…那不是更加有趣么?“

  楚易倒一口凉气,隐隐觉得以萧太真的脾,倒真极可能作出这等事来。

  李思思秋波转,柔声道:“姐姐,你想想,若不是因为受了几十年冰寒,她又怎会发育得如此缓慢,骨骼肢体只如同十一二岁的女童一般?”

  萧翩翩在一旁听得气怒反笑,连声“呸”道:“胡说八道!我是因修炼”玉女天仙经“,保持童女之身,所以才有这等体态!再胡言语,辱我师尊,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雷明珠狐疑地凝视着她,蹙眉沉,神色变幻不定。

  李思思似是成竹在,微微一笑,道:“女儿的身体,作母亲自然最为熟悉不过。姐姐可瞧仔细了。”

  指尖一弹,“哧”地轻响,翩翩的衣裳登时碎裂开来,出滑腻如脂的香肩。

  雷明珠低咦失声,花容瞬间惨白如纸。只见翩翩雪白的肩头赫然有一块海棠似的嫣红胎记,灼灼夺目。

  楚易心中亦陡然一沉,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画面:大雪纷飞,一个波斯少女笑地站在自己面前,怀中那胖嘟嘟的女婴睁着透蓝的大眼,好奇地瞪着自己,小肩膀上也有这么一个海棠胎记,鲜滴…

  翩翩瞧见二人神色,立知不妙,心中大,颤声道:“难道这胎记…”

  李思思笑嘻嘻地道:“萧丫头,这块印记是不是我假造的,你自己心知肚明。

  倘若还是不信,我便帮你和你娘滴血认亲。“

  说着,葱似的指尖在翩翩晶莹柔的肌肤上轻轻一划,登时沁出一滴血珠,被她轻轻一弹,不偏不倚地飞到雷明珠的左手掌心,微微晃动。

  雷明珠略一迟疑,屏息从右手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朝左掌滴落。

  红光闪耀,两颗血珠瞬间相溶,浑然如一!

  楚易、雷明珠身子一震,如遭电击,霎时间几乎连气也不过来!所有的疑云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翩翩又是惊怒又是恐惧,嘶声道:“骗子!你们…你们都是骗子!我…

  我…“娇躯颤抖,喉咙若堵,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一夕之间,恩重如山、情同母亲的师父突然被说成了大仇人,而仇人却摇身变成自己的生母…如此荒唐无稽之事又叫她如何接受?

  雷明珠怔怔地看着她,心情,悲喜如狂,哑声道:“孩子,你…你当真是我苦苦寻找了七十六年的孩子么?”

  话到最后已成了哽咽,泪水涟涟涌出。下意识地踏步上前,便想伸手去搂她。

  李思思微微一晃,挡在她身前,笑道:“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雷姐姐,今夜我让你们一家三口团圆,你得怎生谢我呀?”

  雷明珠脸色微变,格格笑道:“你费尽心计想得到的,不就是天机剑么?好呀,瞧在你帮我找回女儿、又擒来这薄情郎的份上,我便将神剑送你又有何妨?

  你好好接住了…“

  话音未落,素手一扬,两道炽烈无比的绚光闪电似的朝着李思思夹击而去!

  “轰!”雷鸣震响,光芒怒爆。

  楚易眼前一黑,被震得气血涌,丹田爆,只觉得整个山都似要坍塌了,土石簌簌,密雨似的砸落而下。

  定睛再看时,雷明珠飘然站在口,脸色煞白,又惊又怒,嘴角沁着一缕血丝。两只青铜齿轮在她掌心“呼呼”飞转,光溢彩,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风雷电光轮了。

  而李思思依旧笑地站在翩翩身旁,若无其事,右手握着玉衡剑,架在她的脖颈上,紫光、黑芒叠潋滟,映得内光怪陆离。

  一合之间,高下已分。

  雷明珠眯起碧眼,冷笑道:“士别三,果然当刮目相看。难怪妹子这般有恃无恐。好,好得很。”

  虽然兀自不服气,但毕竟女儿性命于其手,投鼠忌器,不敢再有任何轻举妄动。

  李思思嫣然一笑,柔声道:“姐姐,妹子今可不是想和你切磋技艺的,实是想让你们一家三口团圆相聚,从此安安心心地过日子。那天机剑对你来说,不过是破铜烂铁,又何必为了它放弃你苦苦追寻了七十六年的幸福日子?”

  雷明珠咬不语,秋波转,在楚易身上停留了刹那,又凝聚在翩翩的脸上。

  眼圈一红,再也掩抑不住爱怜、悲喜的神色,指尖忍不住微微地颤抖起来。

  楚易大急,口喝道:“不可!万万不能将天机剑给她!若是让她凑齐轩辕六宝,天地大,苍生浩劫,一切都再也不能回转了!”

  雷明珠苍白的脸颊突然泛起奇异的桃红,罗袖一卷,收起风雷电光轮,格格大笑道:“天地大,苍生浩劫,又与我何干?西唐也罢,波斯也罢,亿万百姓加在一起,又怎抵得过我孩子一?”

  转过头,碧眼中泪光闪烁,冷冷地盯着他,一字字地道:“楚狂歌,当年你绝情绝义,害得我母女骨分离,今时今,又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你不让我将天机剑给她,我偏要送了给她,你又能拿我如何?”

  目光、语气之中,充了难以名状的怨毒、悲苦与报复的快意,积存了七十六年的痛苦与仇恨,在这一刻全都如山洪似的爆发出来。

  楚易嘴发苦,一颗心登时沉到了谷底。

  良知、大义,对于这个恨了“他”几十年的魔门妖女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比起她失而复得的女儿,那更是轻得连鸿也不如了。

  李思思容光焕发,格格笑道:“雷姐姐说得太对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要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人平安无事,就算天塌了,地陷了,又关我何事?“

  说着,取出那碧绿光洁的玉瓶,将楚易和翩翩兜入其中,柔声道:“姐姐,你将天机剑给我,我便将他们给你,各得其所,如何?”

  “一言为定!”

  雷明珠嫣然一笑,又恢复了那妖媚从容的神色,取出一个古朴厚重的赤铜剑柄,抛到李思思手中,道:“妹子,天机剑锋被我藏在了一处隐秘之地,这剑柄就送与你作个信物。你带上他们,随我来取吧。”

  说着,一拧身,冲入外茫茫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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