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凝析

　　第64章 凝析

　　药丸一出来，便清香四溢。

　　顾兰知怔了怔。

　　这药丸？莫不是…

　　上官刃沉默着将手中药丸递到顾兰知面前，难得不清冷的道：“吃了。”

　　接过药丸，在光的照下，是半透明的模样。

　　果然…

　　如果说刚开始，顾兰知还不能确定这药丸就是天下人口中的‘凝析’，那么现在他可以完全肯定。

　　‘凝析’之所以如此让人挂怀，不止是因为它的珍贵，更是因为它是难得的疗伤灵药。在各种传说中，更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现下上官刃不止将‘凝析’拿了出来，而且一次就倒了几颗给他疗伤。

　　他不知道是上官刃不知道‘凝析’的珍贵，还是其他。

　　“一颗就够了…”

　　顾兰知摇了摇头，拿出其中一粒，将其余还给上官刃。

　　上官刃皱了皱眉，随即笑开：“也是，一次吃多了不好。以后每天你都吃一颗，直到身体完全好为止。”

　　上官刃当然知道‘凝析’的珍贵。

　　因为在拿这瓶药的时候，长老就已经告诉了她关于‘凝析’的疗效。

　　现在，她手中拿的这一瓶，就是天下间仅剩的‘凝析’。还是因为上官世家很久以前的一位家主无意间收集到的。一直以来，都是上官世家密不示人的宝贝。

　　却不想全部被上官刃带了出来，目的只是为了让顾兰知快些好起来。

　　顾兰知听了她那一番话，无奈的浅笑。

　　“‘凝析’难得，刃儿还是为自己留着。”

　　上官刃顿了顿，将整瓶瓷瓶都放到顾兰知身上，神色模糊不明。

　　“‘凝析’不若你的身体重要。”叹了口气：“这次我将你送回雍州，在你养伤的期间，我都会护你安全。你的伤好了后，便找个地方避祸，不要为了我陷进来。”

　　上官刃说完这席话，马车中又陷入一阵沉闷。

　　顾兰知不说话，上官刃也不说话。

　　“不用了，就算是如此，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顾兰知有些冷笑，第一次温润脸上出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和上官刃的似笑非笑有些相似，都是看破世俗的悠然，还有一些超脱的讽刺。

　　“既然刃儿知道我是顾家的遗孤，那么带走我的上三宗怎么可能不知道。冷绝知道，南宫残歌现下也是知道的。东方家和顾家的关系有多纠结，难道他们岂会不知困住我意味着什么？就算…”

　　顾兰知顿了顿，上官刃则认真的回过头听他讲。

　　越听越是狼狈。

　　的确，现在顾兰知已经没有退的出路了，和她一样，而且也正是她亲手打破这种平衡。

　　“现在天朝的势力大抵是这样，南宫残歌掌控着天朝的经济和一些江湖的暗势力，但是那股势力究竟有多大，我们都不知道。上三宗掌控着几百年累计而下的人才。而四大家族，现在上官世家是在刃儿你手中，慕容世家向来是仰仗上官世家的鼻息，所以说，刃儿你的手里掌控着两大家族。令狐世家我想大抵是掌控在南宫残歌手中。至少，南宫残歌是绝对不会放弃令狐世家的。东方世家暗地里是掌控在我手里。”

　　顾兰知有些劳累的抚着额头。

　　“四大世家中，最重要的两大家族就是上官世家和东方世家。上官世家已经是不可动摇，因为刃儿已经是家主。南宫残歌和冷据就算是再迫切的想要得到上官世家，也不可能对着家主下手。那么，就只剩下能与上官世家抗衡的东方世家，作为可以威胁东方世家的我，刃儿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么？他们不会！”

　　不会的…

　　的确，如果上官刃站在冷绝和南宫残歌的位置上，也绝对不会放过顾兰知。而且，看顾兰知受了多重的伤就可以知道他们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那种宁愿是死，也不会放过的决心！

　　“而且，最让他们不会放过的原因是…”

　　顾兰知拉起自己的宽大袖摆，出白玉一般的手臂，那上面赫然是一个红色图形，和上官刃手背的图形一看就是一个系列的。

　　那幅图形也是像极了古朴的文字，但是细细一看又是一个扭曲的图画。

　　那是…

　　莫非…

　　上官刃第一次感觉心中猛然间的震惊。

　　以及失落…

　　仅仅几天时间，两个说爱自己的男子，都欺骗了自己。

　　虽然，南宫残歌的欺骗更为深刻，但是却不能说顾兰知没有欺骗。

　　这图形…

　　分明是四大家族家主的图形…

　　很显然，是四大家族中东方家的。

　　那么，很久以前，在那遥远的已经成为记忆的那个初见。

　　上官刃就应该想到的。

　　陪在青衣少年身边的那个叫做东方破的少年，不就是传说中的现在的东方世家的掌权人么？

　　怎么可能一个掌权人会陪在一个外姓人身边？就算是顾家与东方家，这也是不合理的吧？

　　可是，那时她不曾想过，后来是不愿意想。

　　所有参加这场暗战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不算是秘密的秘密，可是上官刃却将自己困在了自己的壳里。陡然间壳破掉了，才知道伤的有多狠，有多痛…

　　是欺骗…

　　即使是现在告诉了，也不能改变曾经欺骗的事实。

　　顾兰知究竟还是不相信她。

　　如果是相信，如何会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才告诉她？

　　他们明明有三年，是与南宫残歌之间没有的三年。那多出来的三年，她依然没有赢得这个男子的信任。

　　更让上官刃感到可悲的是，这个不愿意全心全意相信她的人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情的人。那个羞涩的告诉她喜欢的人。那个，她以为是亏欠最深的人…

　　哀莫大于心死。

　　南宫残歌已经让她的心支离破碎，那么现在，顾兰知彻底将这颗心摔碎。

　　以前教过她的老佣兵，也算的上是她师傅的人就警告过她，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突如其来的好和莫名其妙的爱情。

　　她终究没有听进去…

　　“为什么告诉我？”

　　上官刃努力抑制住自己的颤抖，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平静。

　　顾兰知转眸，出奇的淡然。

　　“因为我觉得刃儿应该知道。”

　　上官刃却忽尔冷笑起来：“既然应该知道，为何现在才告诉我？顾兰知，你又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那神色，分明是受了伤，偏生语气很是倔强。

　　上官刃一直就是这样的女子，就算是被抛弃被欺骗，被冷落被伤，也不愿意透出一丝软弱的模样。这是她最与众不同的一点，却不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样，让人敬佩，却再难生出欢喜的情绪。有些人，太过冷静，就会让人忘记了她的软弱。

　　“的确，是有原因的。”顾兰知还是淡然，仿佛上官刃的质问算不上质问一般。

　　但是，倘若这时刻有人细细观察，一定不难发现，那藏在袖子下的手是何种模样的颤抖。青筋凸显…

　　“是因为顾家和南宫家是吧？”上官刃的确是没有注意到，她确实冷静，但是，心中还是了。因为在乎，所以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很显然，上官刃说的是正确的。

　　“天下一统前，顾家的天下被南宫家毁了，一夜之间从帝王沦落成囚徒。顾家的人虽然明面上受到了南宫家的尊重，但是实际上却是备受打。再加上，十五年前，那一场灭门惨事，顾兰知，若说你心中没有恨我不相信。”

　　“不错，那时我不过六岁，亲眼看见了顾府一夜间被屠杀。看见父亲母亲死在自己面前，感觉到那炙热的鲜血溅到皮肤上的疼痛。然后，在生死的瞬间被师傅救走。上三宗，也是为了我顾家的势力，否则怎么会救我？我恨！”

　　顾兰知显然是陷入了回忆，清隽脸庞是痛苦神色。

　　“因为我恨，然后上天给了我机会遇见了你…上官刃。上官世家的庶出千金，观月大师口中的祸国美人。你果然是和传说中一样神乎其神。第一次的遇见，不是在十里桃林，是在宫闱的门口。”

　　“那时，你在…？”

　　上官刃突然打断他的话，嘴角全是讽刺。

　　如果那时在的话，那么就不难理解，在十里桃林他的言行。那些温润尔雅，那些细心，都不过是做给她看的。

　　也是，无论是南宫残歌，还是顾兰知，不都是和她一样的人么？

　　冷漠…

　　倘若不是知晓了她的身份，不是发觉了她的利用价值，如何会有初遇时的完美一幕？

　　原来，在她心中心心念念的回忆，不过是一个可笑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