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临危受命
我应该去,为了这些想干工作的人们!为了省委的重托,为了制服这些恶魔,为了新城蒙冤受屈的人们,为了…我于波必须得去,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该去闯一闯!这个时候,他才想到带子去新城是个错误。
一
5月229时30分。晴天。
省城于波家里,来自医院的电话。
于波在宾馆陪程忠吃早餐时,夫人梁芳硬是把于波叫回到了家里。于波本来要陪程忠去省财政厅的。程忠说,你不能去,我也不去。让梁局长和小于去,就说程市长醉得还没有醒来,于书记正陪着呐。于波说,怕冉处长出难题。程忠说,你放心回家帮弟妹拾掇行装吧。这种事我见得多了,陈副厅长等的就是这个效果,我们就背个不能喝的名声,只要人家把款拨下来就成。于波同意了。
于波回到家里,女儿于妮也在家里,他说:“小妮,你咋在家里?”于妮跑过来调皮地说:“今天是星期六,我老爸把双休也忙忘了。”于波说:“我还正想和你妈去学校看你哩,你倒来了。”
于妮的情绪立刻一落千丈,撅起小嘴给父亲调了个脊背。
妈妈说:“小妮呀,你是大学生,该理解爸爸了,这是工作调动,由不了你爸爸。”于波扳过小妮的肩头说:“是呀是呀,谁让你爸爸是的领导干部呢。要不这样,今天我和妈妈陪你去西部公园玩,怎么样?”
于妮立刻破涕为笑:“妈妈,我们快去呀。”
妈妈为难地说:“要收拾这么多东西…”于妮跑过来抱住了妈妈的胳膊说:“妈妈,临走前就陪我一次吧。”
妈妈说:“好好好!爸爸妈妈陪你去。”说完就和于波换衣服。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于妮望望爸妈,怕是打来找爸爸的。爸爸看出了女儿的心事,说:“你就说爸爸不在。”于妮这才拿起了电话:“喂,什么?我爷爷病了?在…省人民医院,内科。好好,爸爸!爷爷病了,接电话!”
于波拿起了电话,是弟媳妇丁香打来的。丁香说:“哥,快来医院吧,爸爸得了脑溢血,由于耽误了时间,很可能要瘫痪…”
于波放下电话说:“芳,快拿上钱,我们去医院。”
要出门时,于波的同学、省委政研室副主任黄仪进来了:“哟,老同学,打扮这么帅去上任呀?”于波就把陪小妮准备上公园,父亲病了的事说了。黄仪说:“那我们快去医院吧。”
他们很快打的赶到了省人民医院内科,父亲正在输,母亲在旁落泪,弟媳妇丁香在劝说着。丁香见于波在门外张望,说:“妈,哥嫂来了。”说着就起身他们进来。他们扑到边看父亲,见父亲的嘴已经歪了,还着口水。于波问:“妈,大夫呢?”妈说:“他们走了。他们说,你爸怕是站不起来了。”说着又哭了起来。芳和于妮忙劝说着老人,于波、黄仪出去找医生去了。
母亲说:“芳,你们就要走了,丁香要上班,不上班你弟上学的学费就成问题了,这病又是要人端屎倒的病,我一个老婆子家,连他的身也翻不动呀。”
梁芳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低下了头。于妮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见于波、黄仪进来了,于妮问:“我爷爷的病能好吗?”于波怪妈妈道:“昨天晚上摔倒时你咋不给我们打电话呢?”妈妈说:“他喝了几杯酒,我想可能是喝多了,就叫丁香过来把他扶到了上。给你打电话,你陪客人吃饭去了,我没惊动你。到你爸说他的半啦身子动不了才打120急救电话的,可已经晚了。”
于波唉了一声说:“这下问题大了,没有三两月的时间是恢复不过来的。”黄仪说:“你也别太着急,或许吉人天相,会平安无事的。”于波又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吧。”
过了一会儿,母亲说:“小波,你能不能不去新城?”于波面对妈妈期待的目光,不忍心说出这个不字。黄仪接上说:“有个话不知能不能说?”于波说:“咱们谁跟谁呀,有啥不能说的。”黄仪说:“你们千万不能给人讲。听省委传出的话,说你去新城是马副书记的一个阴谋。过两年陈书记就要退下来了,马书记的年龄又大了一些,他怕省纪委书记司马克一退休,你就上来了。你当上省纪委书记,就是副省级干部了,何况陈书记又特别器重你,这样一来,你就是马副书记当省委书记最大的障碍。因此,你必须得下去,你去新城最少也得三年干完一届吧,到时他已经是省委书记了,调你来省里对他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这?于波不敢相信黄仪的话,他推过黄仪递过来的烟说:“可能是谣传吧?”
黄仪说:“即使是谣传人家也分析得合情合理呀,司马书记五十九岁半了,今年年底就要退下去了,除了你谁来接替省纪委书记。所以,我想伯父生病住院倒是一个契机,我建议你采纳伯母的意见,别去新城了。”
于波还是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分析着。黄仪接着说:“再说,新城可是个是非窝子,社会治安糟糕透顶,还有一个农民企业家一手遮天,你去了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呀。我今天找你就是劝你打退堂鼓的。正好,伯父又病了,这简直是老天在助你呀!你就听上老同学的一句劝吧。”
于波不得不在心底承认黄仪的分析是最有说服力的。可是他去新城的动机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自愿的。吕黄秋一手遮天,难道他于波不知道吗?那个持伤人、入室强、十恶不赦的恶魔不就是有吕黄秋庇护才逍遥法外吗?这个时候,可真成了艰难的选择了。如果自己提出来不去新城,陈书记会体谅他的,可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共产的干部,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新城的这帮恶人无法无天吗?三年前,不就是这帮家伙你出来的吗?程忠、金安这些想干点事而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干部为了这一天容易吗?我应该去,为了这些想干工作的人们!为了省委的重托,为了制服这些恶魔,为了新城蒙冤受屈的人们,为了…我于波必须得去,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该去闯一闯!这个时候,他才想到带子去新城是个错误,就让她陪妈妈伺候父亲吧!
“怎样?”黄仪催他了。
于波说:“我必须去新城!”
黄仪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母亲说:“你爸爸怎么办,谁伺候他?”
于波说:“让芳陪你伺候爸爸吧。”
于妮说:“爸,你可真是个优秀的共产员!”
“怎么?”于波问:“爸爸如果留在省城就不是优秀的共产员了?”
“至少不是优秀的共产员!”于妮自豪地说。
黄仪又一次无奈地摇了摇头:“于波呀,你还是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于波呀。”
二
5月2210时10分。多云。
新城市郊环球别墅区东区20号吴旺发家,吕峰求吴旺发给他做主。
市郊环球别墅区分两个区,东区在大马路以东。这里的别墅都是琉璃瓦铺顶、瓷砖贴面,室内装饰也很豪华。这里住的都是环球集团的高级管理人员,从董事长吕黄秋、总裁钱虎到重点二级单位的老总,如吕黄秋的干儿子、环球建筑公司总经理吕峰、环球保安部总经理吕兴环也住在东区。吕兴环不姓吕,姓吴,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吴大侠”——吴旺发。
吴旺发自从三年前投靠吕黄秋出任保安部总经理后,果真是如虎添翼、八面威风呀。出入有小轿车,进别墅有小姐陪。为了安全起见,吕黄秋给他改名为吕兴环。吕者跟吕黄秋系一家人也,兴环者意为振兴环球集团也。和过去不同的是,但凡有突发事件要他摆平时,他都乔装打扮成了不像吴旺发的吴旺发,真的吴旺发长个娃娃脸,小眉小眼,一米八的个头。而装扮后的吴旺发除个头和眉眼外,一脸大络腮胡子,令人望而生畏。他们之所以要把吴旺发换成另一个吴旺发,就是想混淆视听,惑公安人员,让公安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大胡子的吴旺发。
昨晚打了一夜麻将的吕兴环,正搂着环球大酒店的一个三陪小姐睡觉,门铃响了。吕兴环拿起话筒问:“谁呀?”听筒里传来了吕峰的声音:“是我,吕哥!我是吕峰。”吕兴环一听是少爷来了,一把推开三陪小姐,翻身套上衣,下楼给吕峰打开了门。吕兴环说,想不到是吕总来了,快请进。吕峰见吕兴环那样子,就知道一晚上没睡觉,说:“不好意思,打搅你睡觉了。”吕兴环说:“哎,你可别这样说,咱们虽说是邻居,你也是轻易不来我这的,今天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两人说笑着到了客厅,那小姐给客人端来了冰镇西瓜水,吕峰见怪不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兄弟我有事相求。”吕兴环说:“你说,有哥我在,啥事都给你摆平了。”吕峰看看小姐又看看吕兴环,吕兴环对小姐说:“你先回去,等我的传呼。”等那小姐走后,吕峰说:“吕哥,是这么回事。”
吕峰在秦远乡承包了一个工程,就是国家投资的重点工程粮食储备库。没想到合同刚签完,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在地户秦远建筑公司经理秦小伟活动通了书记乡长,硬是要吕峰把工程让给秦小伟,理由是,你不让,我秦远乡地盘上就不准你建粮库。这吕峰自然是不答应,一来这到手的鸭子说啥也不能让飞掉,二来这环球建筑公司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道明原委后,吕峰说:“吕哥,说实话,这个工程不承包也就罢了,我也不少那几个钱,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呀,这帮乡巴佬,真他妈的目中无人。吴哥帮小弟一把吧。”
吕兴环说:“给吕总说一声,我就去办。”
吕峰说:“老爷子正为海关没收的两百万美元闹心哩,他倒不在乎这么几个钱,可海关那帮人硬是把这事得沸沸扬扬,让老爷子脸上无光,你就别告诉他了,他烦着呢。”
吕兴环说:“好吧,我就带人去找这个秦小伟,先礼后兵,他要再不争这个工程也就算了,他要是有眼不识泰山,我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完,吕兴环就进卫生间装扮成了大胡子的模样,又用手机通知了几个弟兄,让他们速速装扮好在东门桥头等待。吕兴环出门也不开车打了个的到了东门桥头,他见六个弟兄已候在了桥边,就又叫了一辆的,七人分乘两辆车,直奔秦远乡而来。
秦小伟正在建粮库选的地址转悠,听说城里来人要找他谈谈,感觉到和承包工程有关。突然他想起乡长说过,这环球建筑公司是市里有背景的公司,又是吕黄秋的下属公司。他吓了一跳,忙跑进了路边一个饭馆。他让手下人去应付城里来的人,便急急给公司打了个电话,他让副经理马上带十几二十个小伙子到建粮库的地方来。公司离粮库不远,不到一里地,二十分钟不到,大卡车拉来了建筑公司的二十多个小伙子。秦小伟这才大摇大摆从饭馆里出来走到了自己的小轿车边。他让手下人叫城里人过来,在这里谈。吕兴环七人下车走了过来,一半人见秦小伟后边站着这么多的小伙子,心里就有点打鼓。吕兴环说:“怕什么,有我哩!”说完。大大咧咧走到了离秦小伟两步远的地方。秦小伟说:“这位大哥,你们找我有啥事?”吕兴环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这个工程,我劝你别再手了。”秦小伟仗着人多,一听果然是工程就火了:“笑话!老子凭什么让给你?”这吕兴环平时霸道惯了,见秦小伟出言不逊,唰的一下掏出了手,用手指着秦小伟的鼻子说:“凭老子是神吴大侠!”
秦小伟一惊,但马上又意识到听说吴旺发是白脸,这是个大胡子,一转念,不能让他吓唬住,身后这么多人,就是真的吴旺发也是不敢开的。他说:“你也打听打听我姓秦的,我怕过谁呀?”身后的民工们纷纷附和:对呀,我们秦总还怕你那个假玩意儿?还有人说,打这个王八蛋,就有人拿着锨把、钢钎子冲过来了。吕兴环“叭叭叭”就是三,一打倒了秦小伟,两打倒了两个农民工。吓得后面的人停住了脚步。吕兴环手提着冒烟的命令身后的人,快撤!他后退了十几步,见没有人追过来,便掉头跑到了出租车前。七个人都上了车,一声快走,两辆车飞快地跑了。
三
5月2212时。多云间。
新城环球大厦总裁钱虎办公室,电话里吕黄秋的训斥。
钱虎嘴叼着雪茄,在木头地板上来回踱着步。踱了十几个来回时,他开口了:“你们捅了大漏子了!你们应该知道,汤县的汪吉湟已经上任了,三年前那个公安局长于波又成了市委书记。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敢开伤人?嗯?”
吕兴环、吴奇、二旦子、张二垂着手,站在钱虎的对面,低着头不说话。
钱虎走过去按下了声控电话的钮,传来了吕黄秋气呼呼的声音:“他们来了吗?”钱虎说:“来了,正在我办公室呢。”吕黄秋问:“吕兴环!你们往前站!我问你,谁让你们出去的?啊?你们长着几个脑袋?三年前,于波就盯上了你,兴环,你太让我失望了。”
吕兴环服气地、低眉顺眼地说:“吕总,我对不起你,这事怪我,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决不拖累你,决不拖累公司。”二旦子接上说:“吕总,那个秦小伟也他妈的太狂了,他简直就没有把你和环球集团看在眼里,所以,吕哥一气之下、一气之下才、才开的。”
不管怎么说,吕黄秋的气明显消了:“你们这事得太大太大了,汪吉湟是干啥的?是全国优秀公安局的局长!于波是干啥的,他是我吕黄秋的克星!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敢出去动手?动手的时机还没有到嘛!”
吕兴环说:“吕总,你放心吧,如用得着吕兴环,上刀山下火海,我眉都不皱一下。真让于波盯上我了,我也不会让他好活!”
吕黄秋说:“兴环,别说这些了,不管是谁一个,他要跟我姓吕的斗,那只能是鸡蛋碰石头。说实话,在新城这地方,跟我斗的人还没有出世哩。你马上做几件事,第一暗中派人去看一看,死人没。如死了人就有麻烦。第二,给公安局说一声,让他注意新来的那个副局长的动向。以上两件事,你们要随时给钱总汇报。第三件事,你们也放心,你们的行动虽然欠妥,但动机还是为了环球。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沉住气,别慌张,有环球在、有我在,塌不了天的。别说是汪吉湟,就是于波,也动不了你们一毫。”
吕兴环激动得下了泪,他说:“吕总,你是我吕兴环的再生父母,我们惹下了天大的祸,你不但没有怪罪,还这样替我们打算,我们永远忘不了你的恩情。”
吕黄秋说:“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了,还有些事情让钱总给你们说吧。好了,再见。”
钱虎请他们坐在了沙发上。钱虎说:“二旦子的事情你给我讲过,怎么样,二旦子,你腿上的伤?”二旦子说:“我兴环哥手下留情,两都没伤着骨头,这不,早好利索了。我们真是不打不相识,那次伤好了后,我就投奔了兴环哥。”
钱虎问兴环:“这两位兄弟?”
“噢,”吕兴环说:“钱总,我倒忘了给你介绍,这张二你还给帮过忙呢。他犯杀人罪被判了无期…”
钱虎说:“是我打电话给监狱长章明的,他三次给你减刑你才出来的,对吧?”
张二忙说:“对、对、对,钱总,我还没有当面来谢你哩。”钱总说:“已经有人谢过我了。现在又是一家人了,还客气啥。”
吕兴环又介绍吴奇说:“这位你不知道的,他叫吴奇,抢过银行,杀过公安,在当地呆不住了才投奔吕总来的,是吕总引荐给我的。”钱虎说好像见过他的通缉令,叫李五奇,对吧?
吴奇说:“钱总好眼力,一点也没有错。”
钱虎开始待“工作”了,他拿出笔记本给四个亡命之徒如此这般说着…
四
5月2214时。多云间。
新城市公安局,汪吉湟办公室兼卧室里,迟到了的报案电话。
汪吉湟正在卧室里躺着,想着上午市委金秘书长与他的谈话。金玺说:“汪局长,你从一个回乡知识青年到养羊专业户,从科技副镇长到镇长,又从县公安局长、县委常委到市公安局副局长,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你虽然没上过警校,可你的政治素质与公安业务素质是非常非常强的。为了进一步提高你的政治业务素质,当然也是为了担重担子,你看金局长提拔是迟早的事。所以,经市委研究,决定派你去北京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深造一年,结业按大专学历对待。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也是你自己工作做得好的结果。希望你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和希望,早学成归来,为新城市的公安工作贡献力量。”
汪吉湟马上想起了在汤县任公安局长时也有过这样一次机会,可由于那时汤县的社会治安状况太差,就没有去。这些年,他时刻想着再有一次上学深造的机会。尤其是参加公安工作会议和与下属谈工作时,他就感到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公安局长,人家一介绍首先是哪所警校毕业的,哪所公安大学的高材生。而自己呢?高中毕业,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可是,这次机会来得是时候吗?程忠副市长和还未到任的于波于书记都把破案、改变新城市社会治安状况的重任交给他汪吉湟,他汪吉湟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吗?还有,市委刚提拔他任市公安局副局长,还没有开始工作,就派自己去上学,有什么背景没有?程副市长他们知道吗?想到这里,汪吉湟说:“谢谢市委对我的信任和关怀,这上公安大学,实际上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啊,我,我还得、得考虑一下。”汪吉湟本想说我还得请示一下金局长和程副市长,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考虑一下”他不得不这样说,他隐约知道,这金秘书长好像是祁副书记的人。
金玺说:“那好、那好,你考虑一下也好,但要尽快给市委一个答复,噢,还有金局长那里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汪吉湟想,下午两点半已上班,他就给金局长说一说,金局长咋看这个事儿,然后给程副市长通通气再说。
电话铃响了。他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对方讲是秦远乡派出所,秦远乡发生击案,一死两伤。
“什么?”汪吉湟一下子从上弹了起来,他大声问:“你再说一遍!”没错,对方清清楚楚告诉他,上午十一点左右,发生了一死两伤击案。汪吉湟努力压抑着怒火,说:“所长同志,你注意保护现场,我们立刻赶到。”正说着,辛银进来了。汪吉湟挂上电话后,辛银说:“秦远乡的事你知道了?”汪吉湟点点头说:“快通知技术科派两个法医,你带几个人,我们一块儿去秦远。”辛银说:“我去不了,下午要陪省厅王处长去开发区。”
汪吉湟说:“你去吧,你通知技术科,派几个人,我去。”辛银答应了一声去了。
汪吉湟听完秦远派出所长的详细介绍后,问:“你咋这么肯定是环球建筑公司的人干的?”所长说:“这帮人一来就说让秦小伟把工程让出去别再争了,说这话的除了吕峰的人不会是另外一家建筑公司,这是一。第二,高个子、大胡子自称是‘神吴大侠’,但据我们知道吴旺发是小白脸,根本没有胡子。他又自报家门,他就是吴旺发,从这一点上看,又不像是吕峰的人。另外,大胡子身后有一个叫二旦子的秦小伟他认识,这人曾为他们建筑公司讨过债。”
二旦子?汪吉湟一下子想起了三年前那起持伤人案的记录中记载,被击的人中间就有一个叫二旦子的,如果高个子就是吴旺发的话,定是吕峰的人无疑,可挨打者怎么又和打人者站到一起了呢?汪吉湟说,现在的关键是要闹清楚这个大胡子是不是吴旺发,只有抓住了二旦子,一切都会明白的。
技术科的法医殷副科长走进了饭馆,他汇报说:“死者叫王和,系秦小伟下面一个建筑队的瓦工,部被击中;秦小伟和另一个农民工分别被击中了肩部和大腿,三枚弹头均已取出,罪犯所持的是杀伤力极强、命中率极高的‘五四’式手。”
“五四式”?汪吉湟兴奋地说:“三年前那起持伤人案的记录中,吴旺发所持的也是‘五四式’手。看来高个子必是吴旺发无疑,至于大胡子很可能是化妆的结果。殷科长,你们要尽快把弹壳找到。”
这时候,汪吉湟似乎对呈旺发的踪迹了如指掌了。三年前“神吴大侠”出名后,吕黄秋就把这个亡命徒搜罗到了环球公司,这次吕峰的工程面临被别人抢走的情况下,吕黄秋便派出吴旺发行凶杀人。原来这名声显赫的大企业家是这样发家的。
汪吉湟回局里给金安汇报完整个案情后,把自己的这个想法也告诉了金局长。金安说:“三年前于波局长也断定吴旺发作案后就投靠到了吕黄秋的门下。看来,这案子的名堂还不少呢。”
汪吉湟说:“金局长,我想,很可能这持伤人、入室强、开发区爆炸等案和今天的持杀人案都是吴旺发为首的犯罪团伙所为。如果以今天的杀案为线索,这些案子不难破获。我建议:立即逮捕吴旺发和二旦子!”
“怎么?”金局长笑了:“你不去上中国人民公安大学了?”
“上什么上?”汪吉湟说:“这罪犯都敢公然与法律对抗了,我还能心安理得地去上学?”
金安说:“好样的,这就是我所了解的汪吉湟。不过…”
“不过什么?”
“程副市长有待,说于书记要亲自部署以前的几起案子。”金安低声音说:“我们内部有细,程市长的意思是我们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等于书记来后给新市委详细汇报一次…”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金局长听出是辛银来了,就故意说:“汪副局长,你还年轻嘛,市委让你去北京深造,你应该高高兴兴去才对,可你又不想去,这不是辜负了市委对你的希望吗?”
辛银进来等金安说完了,汇报说:“省厅王处长要去秦远乡,看你们哪个领导去?”
金安说:“辛支队代劳一下吧,我有点不舒服,汪副局长不想去上学,我得做做他的工作,还是你代表我吧。”辛银答应着出去了。
见辛银下楼了,汪吉湟问:“金局长,这人不可靠?”金安说:“岂止是不可靠,据说他和吴旺发是拜把子。…你说得好听,这次你怎么到市局了?就是有人想提他当副局长,杨书记不同意才推荐了你,常委们一致同意调你来的。”
汪吉湟说:“这么复杂?”
“岂止是复杂,简直是敌我双方的两军对垒!”
“金局长,看来我们面临的不仅是复杂和艰难,而且还面临随时下台和被人暗算的可能。”
“所以,我们任重而道远。为了大局,我们在某些问题上还要学会忍耐。”
“金局长,我懂了,等于书记上任了,我们把一个万全之策拿出来向新市委汇报,然后全面行动。”
“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