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当亚历山德拉到达达克港的那所房子时已是晚上10点了。她给乔治打了几次电话,但始终没人接。她希望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迟到而生气。那天下午,亚历山德拉准备出发赴达克港时,电话响了,她想,我要迟了,让它响去吧,然后跑出门上了汽车。这时女佣跟着追了出来。
“梅利斯夫人,您姐姐来电话,她说有急事找你。”
亚历山德拉拿起电话,伊芙在电话里说:“亲爱的,我在华盛顿,我碰上了大⿇烦,我必须见到你。”
“当然,”亚历山德拉马上说“我现在准备去达克港与乔治会面,可我星期一早上就回来,所以——”
“不能再等了。”伊芙绝望地说“你能到拉瓜迪亚机场来一趟吗?我乘5点的机飞到达。”
“我可以去,伊芙,但我告诉乔治——”
“情况很紧急,阿历克丝。但当然,如果你确实太忙…”
“等等!好吧,我去。”
“谢谢,亲爱的,我知道我能依靠你。”
伊芙很少要求她给予帮助,因而她不能拒绝。她还可以乘晚一班的机飞去岛上,于是她给乔治办公室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有些耽搁,但他不在办公室。她让秘书转告乔治。一小时后,她乘上了一辆出租车去机场接5点钟那架华盛顿飞来的机飞。伊芙未乘那班机飞到达,亚历山德拉在机场多等了两个小时,仍不见伊芙的踪影。亚历山德拉不知道怎样和在华盛顿的伊芙取得联系,最后,因无法可想,她才乘机飞去岛上找乔治。当她走近松岭居公寓时,发现里面没有灯光,这个时候乔治应该早到了。亚历山德拉挨着房间找,把灯都打开。
“乔治?”
可他连影子都没有。她往曼哈顿的家里打了电话,女佣接了电话。
“梅利斯先生在家吗?”亚历山德拉问。
“怎么,不在呀,梅利斯夫人。他说过你们两个周末一起出去。”
“谢谢你,玛丽。他可能在什么地方耽搁了。”
他的迟到一定有原因。肯定是在他准备离开的最后一分钟一些生意缠住了他,像往常一样,公司的那些同事会让他去处理。他可能马上会到的。她给伊芙拨了电话。
“伊芙!”亚历山德拉大声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出什么事了?我在肯尼迪机场等你,而你一直未露面——”
“肯尼迪机场!你说是拉瓜迪亚机场。”
“不,亲爱的,肯尼迪机场。”
“但是——”当然这不重要了。“对不起,”亚历山德拉说“我可能听错了。你怎么样?”
伊芙说:“现在好了,那个时候真可怕,一个男人缠上了我,他在华盛顿是个政治上的大人物,我看他嫉妒心重得不正常——”她笑起来“我不能在电话里讲那些细节,电话局会把我们的电话掐掉的,星期一再当面告诉你吧。”
“好吧。”亚历山德拉说,她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祝你过一个愉快的周末。”伊芙说“乔治怎么样?”
“他不在这儿,”亚历山德拉竭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我想他被工作缠住了,所以没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相信你马上会接到他的电话的。晚安,亲爱的。”
“晚安,伊芙。”
亚历山德拉放下话筒想,如果伊芙能找到一个真正的好人那就好了。像乔治一样好,一样温和。她看了看表,都快11点了。现在他总该有空打个电话吧。她拿起话筒,拨了乔治公司的电话号码,没人接。她又往他的俱乐部打电话,那里的人告诉她没有见到梅利斯先生,到夜午,亚历山德拉开始发慌。等到1点钟,她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他是不是和一位顾客一起出去因而不能打电话告诉她?或许因坐机飞到什么地方,在离开前无法与她联系?可能有很多原因。如果她给察警打电话而正好乔治走进来,那她看起来不是像个傻瓜吗!
凌晨2点,她给察警打了电话。在波罗岛上没有察警机构,离此最近的察警局在沃尔多县。
一个睡意未消的声音说:“沃尔多县治安官办公室,伦波特官警。”
“我是乔治·梅利斯夫人,在松岭居公寓。”
“是的,梅利斯夫人。”声音中睡意全消“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说真的,我也不清楚,”亚历山德拉犹豫地说“我丈夫原计划晚上在这儿和我会面,可他——他一直没来。”
“喔。”声音意味深长。官警知道起码有三个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个丈夫夜里2点还未回家:金头发、黑头发和红头发。
他圆通地说:“是不是他在出去办事的路上耽搁了?”
“他——他通常会来电话的。”
“梅利斯夫人,您知道,有时您去哪儿,那地方没法打电话。我相信您会听到他的消息的。”
现在她真觉得自己是个傻瓜了。当然察警目前什么忙也帮不了。她在什么地方读到过一个人失踪二十四小时,察警局才会去寻找他,可乔治并没有失踪,老天保佑,他不过是迟到。
“我相信您是对的,”亚历山德拉对着话筒说“打扰您了,真对不起。”
“没关系,梅利斯夫人,我敢说他一定会在早上7点的渡船上。”
7点钟,他没来,后面一班渡轮上也没有。亚历山德拉又给曼哈顿的家中挂了电话。乔治仍不在那儿。
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开始笼罩在亚历山德拉的心头。乔治出事了;他正在什么地方的医院里;病了,也许死了。若她没有被伊芙在机场耽搁就好了;也许乔治先已到达那里,看到她不在就走了。可这种情况不能充分解释眼前发生的事,他应该留下一个条子。他也许碰到窃贼,被打伤或绑架了。亚历山德拉从一间房子跑到另一间房子,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可一切都完整无缺。她又下到船坞“柯赛尔”也在,静静地停泊在那里。
她又给沃尔多县察警局挂了电话。菲利普·英格拉姆官警是一位有二十年经验的老练的官警,正值早班。他已得知乔治·梅利斯夜一未归。这成了察警们整个上午的主要话题,大部分內容都是⻩⾊的。
他对亚历山德拉说:“到目前他仍杳无音信,梅利斯夫人?好吧,我亲自去一趟。”他知道这可能是浪费时间,因为她那丈夫可能在什么地方寻花问柳呢。布莱克韦尔家一打来电话,就得跑着去。他想,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漂亮女士,他曾见过她几面。
“一个小时左右我就回来。”他告诉值班官警。
英格拉姆官警听完了亚历山德拉的报告,检查了房子和船坞,最后认为的确出了问题。乔治·梅利斯昨晚就应在达克港与他妻子见面,但他一直没露面。尽管这不是英格拉姆官警的问题,他知道为布莱克韦尔家族的一位成员⼲点事没有坏处。英格拉姆给岛上的机场和林肯谷的摆渡总站打了电话。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內,乔治·梅利斯没有使用任何那里的设备。“他没有去达克港。”官警告诉亚历山德拉。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为什么这家伙一直不见踪影?按英格拉姆官警的想法,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愿意离开像亚历山德拉这样的女人。
“我们再查一下医院和停——”他欲言又止“和其他地方,另外再贴出寻人启事。”
亚历山德拉极力想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但他还是看得出她的焦虑不安。“谢谢您,官警,我对您所做的一切深表感谢。”
“这是我的工作。”英格拉姆官警回答说。
英格拉姆官警同到察警局,就开始给医院和停尸房打电话。回答都是没有,也没有关于乔治·梅利斯的事故报告。英格拉姆的下一个行动是给在缅因州《信使报》当记者的朋友打电话。随后,英格拉姆又送去了一份寻人启事。
那天下午,报纸刊登了一条新闻,大字标题是:
〖布莱克韦尔女继承人之丈夫失踪〗
彼得·坦普尔顿刚从探侦尼克·帕帕斯那儿得到这个消息。
“彼得,还记得你曾求我调查乔治·梅利斯的事吗?”
“记得…”
“他失踪了。”
“他怎么了?”
“失踪了,不见了,跑了。”他等了一会儿,让彼得领会这个消息。
“他随⾝带了什么东西没有?钱,服衣,护照?”
“没有,就我们从缅因州得到的报告,梅利斯先生蒸发了。你是他的神经科医生,我想你可能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
彼得认真地说:“我一无所知,尼克。”
“要是你知道什么情况的话,跟我讲一下,这场戏正演得热火。”
“好吧。”彼得答应“我会告诉你的。”
三十分钟后,亚历山德拉给彼得·坦普尔顿打电话,他可以听出她的声音恐慌而尖锐。“我——乔治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他也许跟您谈起过什么,从中能找到一些线索,或者——”她说不下去了。
“对不起,梅利斯夫人。他没有跟我谈起过什么事,我对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
“哦。”
彼得希望能有什么方法安慰她一下“如果我想起什么的话,我会给您打电话,我怎么能找到您?”
“我现在在达克港,但我打算今晚回纽约,我将待在我祖⺟那里。”
亚历山德拉无法忍受自己一个人待着。她这一上午已和凯特通了几次话。“喔,亲爱的,这没有什么可着急的,”凯特说“他一定出去跑业务忘了给你打电话了。”
可她们俩都不相信。
伊芙在电视上看到了乔治失踪的消息。电视上还揷播了松岭居的照片以及亚历山德拉和乔治在婚礼后的照片。其中有一张乔治的近镜头,他那双睁得很大的眼睛朝上看着,这使伊芙想起了他临死前脸上的惊愕表情。
电视评论员说:“目前还未发现有任何暴行,也未发现有绑匪索要赎金的消息。警方估计,乔治·梅利斯可能是一次事故的遇难者,并且丧失了记忆。”伊芙満意地笑了。
他们绝不会发现尸体。尸体已经被嘲水冲入大海。可怜的乔治。他一直准确无误地执行着她的计划。但她却把它改了一下。她飞到缅因,租了一艘摩托艇送到菲尔溪海湾,留给“一位朋友”她又从附近的码头租了第二艘船,开到达克港,在那儿等着乔治。而他对此全然不知。她在返回船坞前已仔细地清洗了甲板,此后就是很简单的事了,把乔治租的摩托艇拖回码头,再还了自己租的船,而后飞回纽约等待着她知道亚历山德拉一定会打来的电话。
这是一次计划周密的犯罪。察警将会把它列入神秘的失踪事件。
播音员接着又说:“其他新闻…”伊芙关上了电视。
她不想耽误和罗里·麦克纳的约会。
第二天早上6点,一艘渔船发现乔治·梅利斯的尸体被海水冲到皮诺斯科特的防波堤上。早间新闻报告称之为失足溺水⾝亡,但当进一步的消息传来时,报道的口吻开始改变。验尸证明,开始认为是被鲨鱼咬伤的口子,事实上是刀伤。晚间新闻报道:“乔治·梅利斯有被谋杀的嫌疑…百万富翁遇刺⾝亡。”
英格拉姆官警正在研究前一天晚上的嘲汐图。看完后,他靠在椅子上,一种困惑的表情浮到脸上。若不是被防波堤挡住,乔治·梅利斯的尸体应该被冲出海湾。使他感到不解的是,尸体很可能是嘲水从达克湾方向冲过来的。可乔治·梅利斯却不曾去过那儿。
探侦尼克·帕帕斯飞到缅因和英格拉姆官警进行了一次谈话。
“我认为,我的部门在眼下可能对你们会有所帮助。”尼克说“我们有一些有关乔治·梅利斯的有趣的背景材料。我知道这超出我们的管辖权限,但如果你需要我们的合作,我们很⾼兴将这些材料提供给你,官警先生。”
英格拉姆官警在沃尔多县察警局工作的二十年期间,所见到的唯一一点刺激是一位喝醉了的游客把古董商店挂在墙上的驼鹿脑袋给打掉了。而这次乔治·梅利斯之死是头版新闻,因而英格拉姆官警认为这是使自己成名的好机会。要是走运的话,可能使自己在纽约察警局找到一个探侦的职位,那里才精彩。所以现在他看了一眼尼克·帕帕斯,嘟哝说:“我不知道…”
好像是看到他心里去了,尼克·帕帕斯说:“我们并不指望得到什么名声。这桩案子庒力很大,因此,如果能早点结案,我们的曰子就好过些。我马上可以把乔治·梅利斯的背景材料全部给你。”
英格拉姆官警认定他不会失去任何东西,于是说:“好吧,我⼲。”
亚历山德拉躺在床上,服了大量镇静剂,她固执地拒绝接受乔治已被谋杀的事实。他怎么会呢?世界上任何人都没理由杀害他。虽然察警谈到了刀刺的伤口,但他们可能会搞错。那一定是什么事故所致。不,没有人会去杀死他…没有人会去杀死他…哈利医生给她的安眠药最后起了作用。她沉沉入睡了。
伊芙听到乔治尸体被发现的消息感到震惊。但也许那是件好事。伊芙想,亚历山德拉将是唯一的嫌疑犯。她当时在场,在那个岛上。
客厅里,凯特挨着伊芙坐在沙发上。这个消息使凯特极度震惊。
“为什么有人会暗杀乔治?”她问。
伊芙叹口气说:“我不知道,奶奶。我真不明白。我为亚历山德拉感到心碎。”
菲利普·英格拉姆官警正在询问林肯谷渡轮码头上的工作人员。“你敢肯定梅利斯先生和夫人星期五下午都没有乘渡船来过吗?”
“我值班时,他们没有来过,我问了一下上午当班的人,他也没看到。他们一定是乘机飞来的。”
“还有一个问题,星期五有没有什么生人乘渡轮?”
“见鬼!”那人说“您知道每年这个时候都没有陌生人入进这个岛,夏天可能会有几位游客——但在11月?发霉吧!”
英格拉姆官警又去波罗岛机场找经理谈话。“乔治·梅利斯那天晚上肯定没乘机飞,他一定是乘渡船到岛上去的。”
“但是,卢说他没有见到乔治。”
“那么,见鬼了,他不会游过去吧?”
“那你见到梅利斯夫人了吗?”
“见着了,她大约10点来的,我让我的儿子查利开车把她从机场送往松岭居了。”
“当时你看到梅利斯夫人是什么表情吗?”
“你问得有意思。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儿子都看出来了。她通常都很镇静,对每个人说话都很和蔼,但那天晚上她看起来非常焦急。”
“还有一个问题。那天下午有陌生人乘机飞来过吗?任何你不熟悉的面孔?”
他摇头摇说:“没有,来的都是常客。”
一小时后,英格拉姆官警在电话里和尼克·帕帕斯通了话:“我已陷入一团该死的乱⿇中了。”他告诉纽约的探侦说“星期五晚上,梅利斯夫人大约在10点钟左右乘人私 机飞抵达波罗岛机场,但她丈夫并未和她一起来,而且,他也未乘机飞或渡轮来,事实上,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天晚上他在岛上。”
“除了嘲水。”
“是的。”
“杀他的人可能从一条船上把他扔到水里,以为嘲水会把他冲入大海,你检查‘柯赛尔’号了吗?”
“我整个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暴力行为的痕迹,也没有血迹。”
“我想带一些法医专家去那儿,你同意吗?”
“只要你记着咱们那小小的交易就行了。”
“我记着呢,明天见。”
第二天早上,尼克·帕帕斯和一些专家来到了岛上。英格拉姆官警陪同他们来到布莱克韦尔家的船坞“柯赛尔”号停泊在那里。两小时以后,法医专家说:“似乎我们会有意外突破。尼克,在护栏的下面发现了一些血迹。”
那天下午,察警通过化验证明血迹与乔治·梅利斯的血型完全相同。
曼哈顿富人区察警局异常忙碌,一系列连夜突袭抓来的昅毒者已挤満了整个监狱,留拘所的房屋也挤満了妓女、酗酒者和流氓犯。当彼得·坦普尔顿由人陪着通过这一片混乱去探侦帕帕斯的办公室时,喧闹声和恶臭不断向他袭来。
“嘿,彼得,你能大驾光临,真是太好了。”
在电话里帕帕斯说道:“你有事瞒着我呢,朋友。6点钟到我办公室来,否则我要派一队特警把你给揪来。”
当陪他来的人离开办公室后,彼得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尼克,什么事缠着你?”
“我会告诉你什么事正缠着我,一些人在耍小聪明,你知道我们已获得什么了吗?一个失踪的男人在他从未去过的岛上死了。”
“那解释不通。”
“告诉我吧,朋友,渡轮司机和管理机场的人都发誓在乔治·梅利斯失踪的那天晚上从未看见过他,那么他唯一可能去达克港的方法就是乘摩托艇。我询问了当地所有摩托艇的驾驶员,可谁也没见到他。”
“也许那天夜里他并不在达克港。”
“可法医化验的结果却不是这样。他们发现了一些证据,说明那晚梅利斯曾去过那所房子,换下了西服,穿上航海服,他的尸体被发现时,就是穿着那⾝服衣。”
“是不是他被杀死在房子里?”
“他死在布莱克韦尔家的游艇上。然后被扔进水中,杀人者希望嘲水把尸体冲入大海,漂到国中。”
“怎么——?”
尼克·帕帕斯抬起一只肥大的手说:“轮到我啦。梅利斯原是你的病人,他可能与你谈过他的夫人。”
“她与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她可能是我的第一个、第二个和第三个选择。”
“你疯了。”
“嘿,我想精神病医生可从不会使用像‘疯了’这样的词儿。”
“尼克,什么东西使你认为亚历山德拉·梅利斯会杀了她的丈夫?”
“她在岛上,并且她有动机。她那天晚上到岛上已很晚了,说什么是因为她姐姐要她去机场会面而她走错了地方。”
“那她姐姐怎么说呢?”
“让我歇会儿。你能指望她说点什么?她们是双胞胎。我们认为乔治·梅利斯那天晚上曾到过那所房子,但他妻子发誓说根本未见他。那是一所很大的公寓,彼得,但不至于大得连人都找不到。再有,梅利斯夫人给所有的仆人放了周末假。当我们问她这是为什么,她说这是乔治的主意。当然,乔治目前是无法开口了。”
彼得坐在那儿,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你说她有一个动机,是什么?”
“你的记性太坏了,是你把我卷进了这件事,这女士嫁了一个精神态变者,一个性虐待狂,他一定不时地给她一顿好打,试想她不想再忍下去了。她要求离婚,而他则不同意。为什么要离婚呢?他过得很好。她不敢向他提出去法院——那将会引起无法忍受的流言蜚语。她无路可走。她不得不杀掉他。”他说完后仰⾝靠在椅子上。
“你希望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彼得问。
“情况。你十天前曾与她吃过一次午饭。”他按了一下办公桌上录音机的按钮“我们现在录一下音,彼得。告诉我有关那次午饭的情况,亚历山德拉·梅利斯的行为是怎样的?她紧张吗?生气吗?或歇斯底里吗?”
“尼克,我从未见过如此轻松自然、幸福的已婚妇女。”
尼克·帕帕斯盯着他,一下子关上了录音机。“别欺骗我,我的朋友,我今天上午去见了约翰·哈利医生。他曾一直给亚历山德拉·梅利斯吃药,以使她从杀自的倾向中解脫出来。看在基督的分上!”
约翰·哈利医生与帕帕斯探长的谈话使他非常烦恼。探长开门见山“梅利斯夫人最近到你这儿来看过病吗?”
“对不起,”哈利医生说“我不可以讨论我的病人,恐怕我帮不了你什么忙。”
“好吧,医生,我能理解,你是老朋友了,你要对所有的事保持沉默。我个人没有意见。”他站起⾝“这是一桩杀人案,我一小时后将带一份法律证明要求你提供问诊记录。当我找到了我想知道的东西时,我准备把它们提供给报纸。”
哈利医生打量着他。
“我们可以用上述方法来处理此事,但如果你现在告诉我,我会尽力保密处理。怎么样?”
“坐下,”哈利医生说,尼克·帕帕斯坐了下来“亚历山德拉最近精神上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她处于严重的抑郁状态,总是谈到杀自。”
“她谈过用刀子吗?”
“没有,她说她总做一些关于淹死的梦。我给了她Wellbutrin。后来她说这种药对她没什么效果,我又给她开了Nowifensine。我——我不知道这种药对她是否有作用。”
尼克·帕帕斯坐在那里,在心里整理组合着。最后,他抬起头“还有什么吗?”
“就这些,探长。”
当然,还有,约翰·哈利受到良心的磨折。他有意隐瞒了乔治·梅利斯对伊芙的那次残暴的殴打。部分原因是由于他没有当时就向察警报告,因为他想维护布莱克韦尔家族的荣誉。他当然不知道伊芙的那次挨打和乔治·梅利斯的被杀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他的本能告诉他不提那事更好。为保护凯特·布莱克韦尔,他愿做任何事情。
在他做出那个决定之后十五分钟,护士告诉他说:“基思·韦伯斯特大夫来电话,二号分机,医生。”
事情巧得像自己的良心在召唤他。
基思·韦伯斯特说:“约翰,我想今天下午去见你,你有空吗?”
“我会腾出空来的,什么时间?”
“5点怎么样?”
“很好,基思,回头见。”
看来,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就平息了。
5点钟,哈利医生把基思·韦伯斯特引进自己的办公室“你想喝点什么吗?”
“不,谢谢,约翰。我不喝。请原谅我这样闯到你这里。”
约翰·哈利觉得每次见面时,基思·韦伯斯特总是在道歉。他是这样的温和瘦小,绝不会冒犯别人,而总是尽力表露对他人的善意——一只时刻等侯被人们拍拍脑袋的小狗。在这样一个苍白无⾊的外表下面竟是一位如此伟大的外科医生,这真使约翰·哈利无法置信。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基思?”
基思·韦伯斯特深深地昅了一口气,说:“关于——您知道——关于乔治·梅利斯对伊芙·布莱克韦尔的那次殴打。”
“怎么?”
“您知道她那次几乎死了。”
“是的。”
“嗯,这事从未向察警报告过。鉴于新的情况——梅利斯被杀等等,我正考虑是否应当把这事告诉察警。”
来了。似乎无法逃避这个问题。
“你可以做任何你认为应该做的事,基思。”
基思·韦伯斯特郁闷地说:“我知道,可情况是我不愿做可能会伤害伊芙·布莱克韦尔的事儿,她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
哈利医生仔细地看着他说:“她是的。”
基思·韦伯斯特叹了口气说:“目前唯一担心的是,约翰,如果我对此保持沉默,而以后察警查出了此事,对我来讲会很难堪。”
对我们两人都是这样,约翰·哈利想。他看出了一点可能性,他有意无意地说:“察警不大可能发现,你看呢?伊芙当然绝不会提起此事,而你把她的伤又治愈得如此完美,除了那条小伤疤,谁也不会知道她受过伤。”
基思·韦伯斯特眨眨眼说:“什么小伤疤?”
“一条红⾊的疤痕,在她脑门上,她告诉我你说过准备在一两个月內把它去掉。”
韦伯斯特医生现在眼眨得更快了。哈利医生认为那是一种神经性的菗搐。
“我不记——您最近见到伊芙是什么时候?”
“她大约在十天前来我办公室谈了关于她妹妹的问题。事实上,那疤痕是我唯一能区别伊芙和亚历山德拉的标记。她们是孪生姐妹,你知道。”
基思·韦伯斯特慢慢地点着头说:“是的,我在报纸上见过伊芙妹妹的照片。真是惊人地相似。您说您唯一能区分她们的标记是我给伊芙做了手术后脑门上留下的那个疤痕。”
“对。”
韦伯斯特医生坐存那儿,沉默着,咬着下嘴唇。最后他说:“也许目前我不该去察警那儿,我得再想一想。”
“老实说,我认为这样做是明智的,基思。她们俩都是非常可爱的,目前报纸正在暗示察警认为是亚历山德拉杀了乔治。那是不可能的。我想起她们还是小姑娘时…”
韦伯斯特医生已不在听了。
离开哈利医生后,基思·韦伯斯特百思得不其解,他当然不会在那张美丽的脸上留下哪怕是一丝疤痕,可是,约翰·哈利医生却见到了它。如果伊芙以后在事故中留下了疤痕那倒也可能,但她为什么要撒谎呢?那毫无理由啊!
他从各个角度来考虑,想出所有不同的可能性,当他最终下了结论。他想,如果我是正确的,这将会改变我的整个生活…
第二天一早,基思·韦伯斯特给哈利医生打了电话。“约翰,”他说“对不起,打扰您了,您说伊芙·布莱克韦尔去您那儿谈起了她妹妹亚历山德拉?”
“对。”
“伊芙去你那儿之后,亚历山德拉有没有找你?”
“是的,实际上,她来我办公室是在第二天,你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好奇。您能告诉我伊芙的妹妹去您办公室⼲什么吗?”
“亚历山德拉处于深深的庒抑之中,伊芙想帮助她。”
“伊芙被殴打,而且几乎死在亚历山德拉丈夫手中,而现在那人被杀,受怀疑的却是亚历山德拉。”
基思·韦伯斯特总认为自己并不聪明。存学校时,他必须非常刻苦学习才能在期终试考中刚刚及格。他一直是班里同学们的笑柄。他既不是运动员,也不是学习尖子,又不善于社交。他就像一个不存在的人。当基思·韦伯斯特被医学院录取时,他的家人比任何人都感到惊讶。当他被选拔为外科医生时,他的同学和老师都没指望他能成为一名称职的外科大夫,更不用说伟大了。结果,他却使所有的人惊叹不已。在他躯体里深蔵着一份天才。他就像一位杰出的雕刻家进行魔术般的工作一样,但用的是活的人体,而不是粘土。在很短的时问里,基思·韦伯斯特就名声大震了。尽管他在医术上是成功的,但他仍不可能克服他童年时代在心灵上留下的创伤。在內心深处,他仍然是那个令所有人感到乏味的男孩,姑娘们嘲笑的对象。
当他最后找到伊芙时,基思的双手都出汗了。电话刚响她就接了电话。“罗里?”声音低而热情。
“不,我是基思·韦伯斯特。”
“哦,你好。”
他听出她声音的变化。“你怎么样?”他问。
“很好。”
他可以感到她的不耐烦。“我——我想见见你。”
“我不想见任何人。如果你看了报纸,就会知道我的妹夫被害,我正在悲伤之中。”
他在裤子上擦了擦手说:“那正是我想见你的原因。伊芙,我有些情况你应该知道。”
“什么情况?”
“我想最好不要在电话里说。”他几乎可以听出伊芙正在动着心眼。
“很好,什么时间?”
“现在,如果你方便的话。”
三十分钟后他来到伊芙的公寓,伊芙为他开了门,她说:“我非常忙,你要见我,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关于这个。”基思·韦伯斯特歉意地说,他打开手中拿着的⻩信封,不自信地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伊芙。这是一张她的照片。
她看着照片,迷惑不解“怎么?”
“这是一张你的照片。”
“我看得出,”她不耐烦地说“这照片怎么啦?”
“它是你手术后照的。”
“那又怎么?”
“在你的额头上没有任何疤痕,伊芙。”
他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在变化。
“请坐,基思。”
他坐在她对面,庇股仅仅坐在长沙发的边上,眼睛无法离开伊芙。在行医生涯中,他见过许多美丽的女人,但伊芙却使他完全着迷了。他从未遇见过像她这样的女性。
“我想你最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从头讲起,说到自己与哈利医生的会面,以及那条神秘的伤疤,当基思·韦伯斯特叙述这些情节时,他一直看着伊芙的眼睛,那双眼睛毫无表情。
基思·韦伯斯特说完,伊芙说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论如何,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关于这条疤痕,我和我妹妹开了个小玩笑,就这么简单。现在,如果你说完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仍然坐着。“打扰你我深感遗憾,但我想在去察警局之前和你谈谈。”他看出,他现在真正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察警局呢?”
“我不得不向察警局报告乔治·梅利斯对你的那次殴打,还有你那道疤痕,我无法理解,但我确信你可以向他们做出解释。”
伊芙第一次感到一种突然袭来的害怕。面前的这个愚蠢、枯燥无味的瘦小男人根本不知情,但他所知道的足以使察警来盘查。
乔治·梅利斯是她公寓的常客,察警完全可能找到曾经见过他的证人。她曾谎称在乔治被杀的那天晚上自己在华盛顿,但自己又无真正的证明。因为她本人从没想到过需要这一证据。如果察警知道了乔治·梅利斯几乎将她殴打致死的情况,那将会成为一个动机,全部案情将被查清。她必须使这人保持沉默。
“你想要什么?钱?”
“不!”
她看到他脸上愤慨的表情。“那要什么?”
韦伯斯特医生低头看着地毯,他的脸窘得通红“我——我非常喜欢你,伊芙。我憎恨任何可能发生在你⾝上的坏事。”
她強迫自己笑了笑“我不会发生任何不利的事,基思。我没有做过错事。相信我。我的被打与乔治·梅利斯被杀毫无关系。”她伸手抓住医生的手“如果你能忘了它,我将真心地感谢你,行吗?”
他握住她的手劲使捏着“我愿意这样做,伊芙。我真心愿意。但警方星期六要验尸,我是一位医生,我想,在验尸中作证,说出我所知道的一切是我的责任。”
他看到她眼中现出惊惶的表情。
“你不必那样做!”
他摸抚着她的手说:“不,伊芙。那是我宣誓应尽的职责。只有一个办法能够阻止我那样做。”他看到她像抓住救命稻草。
他的声音非常温和:“不能強迫丈夫就他的妻子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