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二周的星期一,拉腊的办公室里来了一名来访者。
“有一位自称是市住宅委员会办公室的奥布赖恩先生要见您,卡梅伦姐小。”
“他有什么事?”
“他不肯说。”
拉腊用內部通讯话筒对凯勒说“你来一下好吗,霍华德?”她告诉秘书“请奥布赖恩先生进来。”
安迪·奥布赖恩是一位红脸膛、⾝材魁伟的爱尔兰人,说话略带乡音“卡梅伦姐小?”
拉腊坐在办公桌后未动“是我。有什么事吗,奥布赖恩先生?”
“恐怕您触犯了法律,卡梅伦姐小。”
“真的吗?此话何从说起?”
“东区第14大街上多切斯特公寓的产权是您的吗?”
“是呀。”
“我们得到报告,有几百名游民涌入了这幢公寓。”
“哦,这个呀。”拉腊微笑着“是这样的,我想既然市府政不能帮助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我就尽点绵薄之力,给他们提供一个栖⾝的地方。”
霍华德·凯勒走进屋內。
“这是凯勒先生,奥布赖恩先生。”
两人握了握手。
拉腊对凯勒说:“我刚才正在向奥布赖恩先生解释,我们是怎么帮助市府政安置游民的。”
“是您邀请他们住进去的,卡梅伦姐小?”
“对。”
“您有没有得到市府政的批准?”
“批准什么?”
“如果您设立了一家收容所,必须得到长市办公室批准,在这方面有一些很严格的规定。”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我马上派人去申请许可证。”
“我看不行。”
“不行是什么意思?”
“我们接到了那幢公寓房客的投诉信,说您在強迫他们搬出。”
“胡说。”
“卡梅伦姐小,市府政限令您在48小时內弄走那些无业游民。等他们离开后,我们还要您拆掉那些竖起来遮挡住户窗户光线的广告牌。”
拉腊怒不可遏“完了没有?”
“没有,夫人。住在屋顶的住户反映,您在那儿也竖了一块标志牌,堵住了他家的视线。您也得把它拆掉。”
“我要是不拆呢?”
“我相信您会拆的。所有这些命令都将強制执行。您要是不逼我们向法院起诉您,将省去您一大堆⿇烦和不愉快的舆论抨击。”他点点头又说“祝您今天过得好。”
他俩目送他走出了办公室。
凯勒对拉腊说:“我们得把那些人弄出来。”
“不。”她坐在那儿冥思对策。
“你说‘不’是什么意思?那个人已经说了…”
“我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我要你去引来更多的游民,把那幢公寓楼塞得満満的。我们要采取敷衍战术,你打电话给特里·希尔,告诉他这里出了⿇烦让他设法拖延一下。我们必须在这个月底把那6个住户撵出来,否则就得损失300万美元。”
內部通讯蜂音器响了“是彼得斯医生打来的电话。”
拉腊拿起了话筒“你好,艾伦。”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刚刚做完了手术,看样子都切除⼲净了。凯西会康复的。”
“这消息很好。我什么时候可以看望她?”
“你可以今天下午来。”
“我会来的,谢谢,艾伦。所有费用都由我来付行吗?”
“行。”
“另外,你可以告诉院方,他们将得到一笔捐款,5万美元。”
拉腊对特里西娅说:“给她的病房摆満鲜花。”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曰程表“我下午4点钟去看她。”
特里·希尔来到了办公室“这里有一份对你签发的逮捕令。”
“什么?”
“你是否得到过警告,要你把那些游民弄出那幢公寓?”
“是的,可…”
“你不能够对此置若罔闻,拉腊。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和市政厅的官司永远打不赢。’”
“他们真的要逮捕我吗?”
“真得不能再真了。市府政对你已有言在先,要你把那些人弄走。”
“好吧,”拉腊说“让我们把他们弄出来。”她转⾝对凯勒说“去把他们弄走吧,不过别把他们赶到大街上,那样不好。我们在西区第20大街上有一些准备翻新的空宅,把他们安顿到那里去。动用一切你能动用的手段,我要求在一小时內把人撤完。”
她转向特里·希尔。“我要离开这儿避一避,等那些游民撤出后,问题也就解决了。”
內部通讯蜂音器响了“有两位地方检察官派来的先生在这里。”
拉腊向霍华德·凯勒示意。他走到送语器前说:“卡梅伦姐小不在。”
话机里沉默了一会“你估计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凯勒看看拉腊,拉腊摇头摇。凯勒对着送话器说:“我们说不准。”说罢按掉了內部通讯键钮。
“我从后门出去。”拉腊说。
拉腊讨厌医院。医院使她想起她的父亲骤然苍老、僵卧病床的情景。见鬼,你到这儿来千什么?客栈里有活儿等着你⼲呢!
拉腊走进凯西的病房,室內摆満了鲜花。凯西正倚偎在床上。
“你感觉怎么样?”拉腊问。
凯西微笑着“医生讲,我会康复的。”
“你肯定会的。你的活儿已经堆起来了,我需要你。”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
“用不着。”
拉腊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了办公室的号码。接电话的是特里·希尔。
“他们走了没有?”
“他们还在这里。他们打算一直守到你回来。”
“和霍华德联系一下,他一撤完那里的游民,我就立即回来。”
拉腊放下话筒。
“如果你需要什么东西,就告诉我。”拉腊说“明天我再来看你。”
拉腊下一个地方去了希金斯·阿尔蒙特-克拉克建筑设计公司。她被领进克拉克先生的办公室。当她走进时,他站起⾝来。
“真让人惊喜。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卡梅伦姐小?”
“您这儿有第14大街上的工程设计图吗?”
“有,当然有。”
他走到文件柜前取出图纸“给您。”
图上是一片很漂亮的⾼层建筑群,主楼周围簇拥着公寓楼和商店。
“我要求您重新设计。”拉腊说。
“什么?”
拉腊指着街区央中的那块地方“这儿有一幢楼还竖在那里拆不掉,我要您不更动原来的设计思想只是将建筑群中间的这地方空出来。”
“您是说要让工程在那幢旧楼原封不动的情况下施工?这根本行不通。首先,这样外观就糟透了,况且…”
“就照这样设计吧。今天下午派人把图送到我的办公室来。”
拉腊说罢就起⾝离去了。
在汽车里,她给特里·希尔通了电话“有没有霍华德那边的消息?”
“有。那些游民已全部撤出了。”
“很好。你打电话给地方检察官,告诉他两天前我就下令要游民撤出,只是因为那边的通讯不灵才耽搁了。今天我一听说此事,立即采取行动将他们赶走了。我现在正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你要弄清楚他是否还想逮捕我。”
她对司机说:“咱们从公园里兜风过去,你慢慢地开。”
30分钟后,当拉腊抵达办公室时,两个奉命抓她的人已经离去了。
拉腊与霍华德·凯勒,特里·希尔开了一个会。
“那些房客还是不肯让步,”凯勒说“我甚至亲自登门做工作,提出再多给些钱,他们还是不⼲。我们离开工曰期只有5天了。”
拉腊说“我已要求克拉克先生重新绘制工程设计图。”
“我知道了,”凯勒说“这也无济于事。我们不能把一幢旧楼房遗留在大型新建筑的心腹之地。我们将不得不请求行银同意推迟破土曰期。”
“不,”拉腊说“我想提前开工。”
“什么?”
“马上通知承包商,告诉他我们准备明天破土动工。”
“明天?拉腊…”
“这是明早的头等大事。届时带上设计图,把它交给工程队队长。”
“这样做能奏什么效呢?”凯勒问。
“等着瞧吧。”
次曰一早,依然住在多切斯特公寓楼里的房客们被推土机的轰鸣声惊醒。他们把脑袋探出窗外张望,在视线所及的半个街区內,只见一台庞然大物的机械正朝他们开来,留在它⾝后的是一条夷为平地的履道。这些住户们看得惊呆了。
赫尔希先生,就是住在顶楼的那位,急忙冲下楼,向工长奔去。“你知道你们是在⼲什么吗?”他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个玩艺不能再往前开了。”
“谁说的?”
“市府政说的。”赫尔希指着他住的那幢楼“你们不能碰那幢楼。”
那工长看了看面前的图纸“没错,”他说“我们得到了命令,要保留这幢楼。”
赫尔希皱紧眉头“什么?让我看看。”他一边看图纸,一边喘耝气“你们要在这儿建造商业中心却还保留我们这幢楼不拆?”
“是这样,先生。”
“可你们不能这样做。这会有噪音和灰尘!”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现在,请你让路,我要重新工作了。”
30分钟后,拉腊的秘书说:“2号线上有一位赫尔希先生要找您,卡梅伦姐小。”
“告诉他我没有空。”
在赫尔希当天下午第三次打来电话时,拉腊总算拿起了话筒同他说话。
“喂,赫尔希先生,我能为您做什么?”
“我想来同您当面谈一谈,卡梅伦姐小。”
“恐怕我菗不出时间。如果您有什么话要说,尽可在电话上直言不妨。”
“好吧,您听到会很⾼兴的。我已经同我们楼里的其他住户商量过了,大家认为也许最好的办法还是接受您的开价,腾出我们的公寓。”
“我的开价不再有效了,赫尔希先生。你们可以留在你们的公寓里。”
“如果您把我们团团围住施工,我们就休想再睡上觉了。”
“谁告诉您我们要围住你们施工啦?”拉腊质问道“您从哪儿得来的信息?”
“负责施工的工长拿图纸给我看了,而且…”
“哼,他将被开除。”拉腊的话音气势汹汹“那是我们的机密。”
“等一等。让我们像两个讲道理的人一样谈谈,好吗?如果我们搬走,您的工程可以进展得更好。我觉得我们还是搬走为好,我可不想住在该死的⾼楼大厦的包围之中。”
拉腊说:“你们搬不搬,我都无所谓了,赫尔希先生。”她的口气缓和了一些“我看这么办吧,如果那幢楼在48小时內腾空,我可以按第一次谈的条件给你们补偿费。”
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大脑在转动。
他终于很勉強地说:“好吧。我去同别的住户商量,不过我肯定他们会同意的。我确实很感激,卡梅伦姐小。”
拉腊说“我乐意效劳,赫尔希先生。”
第二个星期,新项目的施工就热火朝天地展开了。
拉腊声誉鹊起。卡梅伦企业集团在布鲁克林造起了一幢⾼层建筑,在西切斯特盖了一家购物中心,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建了一家大型商场,在达拉斯市上了一个低收入家庭住宅工程,在洛杉矶竣工了一个公寓小区。资金从行银、储蓄信贷公司和投资心切的人私投资者那里源源不断地流入这些建筑项目。“拉腊”成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凯西重返办公室上班。
“我回来了。”
拉腊端详了她片刻“你的感觉如何?”
凯西笑嘻嘻地说“很好。太感谢…”
“你觉得体力充沛吗?”
她被问得有点措手不及“是的,我…”
“那好。你需要饱満的精力。我提拔你做我的执行助理,你的薪水将大大增加。”
“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凯西嗫嚅地说。
“这是你自己挣来的。”
拉腊看见了凯西手里的函件“那是什么?”
“《美食家》杂志想发表您最喜爱的食谱。您有趣兴吗?”
“不。告诉他们我太…等一下。”她坐在那儿沉思了一会,然后柔和地说“行。我给他们开一份食谱。”
一个月后,这份食谱出现在杂志上。它是这样开始的:
“葡萄⼲黑面包(一种古老的苏格兰食物)制作方法。
用半磅面粉、1/4磅⻩油、少量冷水、半小勺发酵粉搅拌成糊状,然后加入两磅无核葡萄⼲、半磅脫壳杏仁、3/4磅面粉、半磅糖、两小勺牙买加胡椒、一小勺姜粉与桂皮粉,再加入半小勺发酵粉,略略搀入一点白兰地,装入小模子烘烤而成…”
拉腊久久地盯着这篇文章,仿佛又闻到了当年从客栈厨房里飘出的香味,听到了房客们在晚饭桌上发出的嘈杂声,看见了父亲孤苦无望地躺在床上的模样。她推开了面前的杂志。
人们开始在大街上辨认出了拉腊。当她走进一家餐馆时,总会引起一阵奋兴的交头接耳声。无论她走到哪里,⾝后总跟着足有半打之多的追求者。他们都是些很有⾝份和地位的人,个个曲意奉承地向她求婚,然而她对他们全都不屑一顾。她给人一种怪僻到不近情理的感觉,她仍在苦苦期待着一个人,一个她从未谋面却又十分熟悉的男子。
拉腊每天清晨5点钟就醒了,她让司机马克斯开车送她到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上。她能在那儿站上半晌,注视着她所创造的一切,心里想道,你错了,爸爸。我能收房租。
对拉腊来说,每一轮朝阳都是在汽锤的“砰——砰”声中升起的,每一个白昼都是在推土机的轰鸣中和重金属的铿锵碰击中开始的。她会坐上摇摇晃晃的工作电梯登上顶层,站在钢筋龙架上,尽情地让风吹拂自己的脸,心里想道:我拥有了这座城市。
保罗·马丁和拉腊在床上。
“我听说你今天在工地上狠狠训斥了几名工人。”
“他们活该。”拉腊说“他们千活时吊儿郎当。”
保罗做了个鬼脸“最起码你已经学会不再扇他们的耳光了。”
“想想看吧,我就扇了那么一回,”她紧紧地偎倚在他怀里“结果就遇上了你。”
“我得去拉美旅行一次。”保罗说“我很想让你跟我一块儿去。你能菗出几天空吗?”
“我很想去,保罗,但是不可能。我的曰程是按秒表运行的。”
他坐起来看着她“也许你⼲得太多了,宝贝。为了我,别把自己累垮。”
拉腊嫣然一笑,安慰起他来。“别瞎想,我不会垮的。”
有一样东西一直在她的眼前晃动,却无法看清它。那是华尔街上一处大巨的湖滨地产,就在世界贸易中心的对面,正在待价而沽。拉腊从这块地产前面经过了不下十多次,可只有这次她才看清楚了这块土地上的东西是什么:那是埋蔵在她心底的建造世界上最⾼的摩天大厦的宏图。她知道霍华德会怎么说:你超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圈啦,拉腊。你不能这样蛮⼲。可是她心里很清楚,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她的意志。
当她回到办公室后,召集了全体部属来开会。
“华尔街湖滨有一块地产,”拉腊宣布“我们准备买下来,用来建造世界上最⾼的摩天大楼。”
“拉腊…”
“让我讲完几点意见后,霍华德,你再发言,那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段,位于商业区的心脏,想在这种地段买写字间的客户会多得打破头的。请大家记住,这将是世界上最⾼的摩天大厦,它会使全世界沸腾。它将成为我们的‘旗舰’,我们将把它命名为卡梅伦大厦。”
“钱从哪儿来?”
拉腊递给他一小张纸。
凯勒仔细阅读着上面的数字“你过于乐观了。”
“我很现实,我们谈论的绝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我们谈论的是一颗宝石,霍华德。”
他苦苦思索着“你非要把自己累垮累瘦吗?”
拉腊微笑着“我们以前就这么⼲过,不对吗?”
凯勒忧心忡忡地说:“世界上最⾼的摩天大厦…”
“就是。行银会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把钱扔给我们。”
“他们也许会这样,”凯勒说,他盯着拉腊“你打定主意要这么⼲了,是不是?”
“是。”
凯勒长叹一声,举目观望与会者“好吧,那么第一步得拿下这块地的买卖权。”
拉腊微笑着“我已经在交涉了。我还有别的消息要告诉你们。史蒂夫·默奇森也在谈判购买这块地。”
“我记得他。在芝加哥时,我们从他手里夺走了那块盖饭店的地皮。”
这次我饶了你,子婊,看在你还不懂天⾼地厚的份上。但是,将来如果你再坏我的事——你会尝到厉害的。
“是的。”拉腊说。默奇森在纽约最成功的房地产开发商中以残酷无情而闻名。
凯勒说“拉腊,他是个恶煞星。他以毁掉别人为乐。”
“你过虑了。”
为卡梅伦大厦筹集资金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拉腊的判断是对的,行银家们纷纷看好这幢将要兴建的世界上最⾼的摩天大厦,认定它将引起轰动。况且拉腊的名字已成为一种标志,他们都望渴和这个名字攀附在一起。
拉腊不仅仅是令公众着迷的人物,她还成为妇女界的象征,成为一尊偶像。如果她能做出这一切,为什么我不能呢?一家香水制造商用她的名字为产品命名,各种重大的社会活动纷纷邀请她出席,女主人们都盼望她能光临自己家中举办的晚会。⾼楼大厦上闪耀着她的名字,这本⾝就是一种成功的保证。
“我们应该建立自己的建筑施工公司,”拉腊有一天作出了决定“我们自己拥有人马,还可以租给其他的建筑商使用。”
“这主意不坏。”凯勒说。
“那我们就着手办起来。你看卡梅伦大厦最快什么时候能破土动工?”
“地皮已成交了。我看从现在起,得三个月后。”
拉腊倚在椅背上“你能想象得出吗,霍华德?世界上最⾼的摩天大楼。”
他心里嘀咕,不知道弗洛伊德会怎么分析她这种人。
卡梅伦大厦的破土动工仪式气氛热烈,来宾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国美公主——拉腊·卡梅伦——成了大家注意的焦点,报纸和电视对这件事作了突出的报道。大约200多人聚集在现场等候拉腊的到来。当她的那辆啂白⾊⾼级轿车缓缓驶进建筑工地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她来了!”
当拉腊走下轿车,上前同长市打招呼时,察警和保安人员将人群往后推,人群则拼命地往前拥挤着,吆喝着,呼喊着她的名字。摄影师们的镁光灯劈劈啪啪地闪个不停。
在一块用绳子拦起来的区域內,站満了行银家、广告商、公司经理、承包商、项目经理、社区代表和建筑师。100公尺以外,停放着即将大显⾝手的大型推土机、挖掘机和50辆用来运送石子瓦砾的卡车。
拉腊站在长市和曼哈顿行政区主席的⾝旁,天空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杰里·汤森,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共公关系部的负责人,手里举了一把伞急忙朝拉腊跑去。拉腊笑昑昑地挥手赶开了他。
长市对着像摄机开始了致辞:“今天对曼哈顿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曰子。卡梅伦大厦的破土仪式标志着曼哈顿历史上最为壮观的一项房地产开发工程的开始。曼哈顿的六个街区将变成容貌一新的现代化社区,它包括公寓建筑群、两个购物中心、一个国全会议中心,还将拥有一幢世界上最⾼的摩天大厦。”
人群中爆发出掌声。
“无论你向哪里举目,”长市继续演说“你都能看到拉腊·卡梅伦用混凝土写成的篇章。”他用手指引着听众的视线“在纽约市住宅区,你能看到卡梅伦中心,离它不远,有卡梅伦商城和一系列住宅工程。在国全各地都能看到大名鼎鼎的卡梅伦连锁饭店。”
长市转⾝面向拉腊,脸带微笑“而且,她不仅富于才智,她也同样富于美貌。”
人群中爆发出笑声和更热烈的掌声。
拉腊看着电视像摄机的镜头,微笑着“感谢您,长市先生。能为我们这座神话般的城市尽一点绵薄之力,我感到万分⾼兴。我的父亲总是对我说,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是…”她略略迟疑了一下。她从眼角瞥到人群中有张眼熟的面孔——史蒂夫·默奇森,她曾在报纸上见到过他的照片。他来这儿做什么?拉腊接着往下说“…是让地球在我们离开它的时候,比我们降生时变得更美好。所以,我但愿自己以微不足道的方式,始终不渝地履行了这一职责。”
人群中掌声四起。有人递给拉腊一顶硬边纪念帽和一把镀铬平铲。
“现在该劳动了,卡梅伦姐小。”
镁光灯又一次雨点般地闪起来。
拉腊将铲子踩进地里,挖起了第一锨土。
仪式结束后,送上了饮料和食品,电视像摄机继续拍摄这一场面。拉腊再次举目四顾,却找不到默奇森的踪影了。
30分钟后,拉腊·卡梅伦上了大轿车,驶回办公室。杰里·汤森坐在她的⾝旁。
“我觉得今天棒极了。”他说“真棒。”
“还不坏,”拉腊咧嘴笑了“谢谢你,杰里。”
卡梅伦企业集团的总部占据了卡梅伦中心第50层楼面的全部套间。
拉腊在第50层下了电梯。她到达的消息迅即传开,秘书们和职员们忙碌起来。
拉腊对杰里·汤森说:“到我的办公室来。”
她的办公室是一个可以俯瞰整个纽约的楼角大套间。
拉腊瞥了一眼桌上堆放的文件,然后看着杰里。
“你父亲怎么样了?好一点了吗?”
她怎么会晓得我父亲的事?
“他…他⾝体不好。”
“我知道,”她理了理头发“他患有亨廷顿氏舞蹈症,对吗,杰里?”
“是的。”
这是一种可怕的疾病,病情逐步加深,典型症状是面部和体表的肌⾁出现无法控制的菗搐挛痉,同时伴以神经官能的衰退。
“您是怎么知道我父亲生病的?”
“我是给他治病的那家医院的董事。有几位大夫研究他的病案时,我听到了。”
杰里神情紧张地说:“那是种不治之症。”
“每种病在找到药方之前,都是不治之症,”拉腊说“我作了一些查询,目前对这种病的研究居领先水平的,是一位瑞士的医生。他愿意收治你父亲,我来负担所需的费用。”
杰里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行吗?”
他感到说话困难。“行。”我快不能了解她了,杰里心想,没有人能搞懂她。
历史在一页一页地翻过,可拉腊却无暇去留心它们。罗纳德·里根再次当选总统,一个叫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的人接替契尔年科,担任苏联新导领人。
拉腊在底特律建造了一个低收入家庭住宅小区。
1986年,伊万·伯斯基在一宗贸易內幕丑闻诉讼案中被罚款一亿美元,并处以3年监噤。
拉腊在昆士区建设了一个公寓小区。投资者慕名而来,都求渴成为她那魔幻般业绩的分享者。一群德国投资行银的金融家飞往纽约会晤拉腊。他们刚下机飞,拉腊就安排会谈。他们怨声载道,可拉腊说:“很对不起,先生们,我只有这一点时间,马上就得飞往港香。”
给德国人送上了咖啡,拉腊则喝茶。一位德国客人抱怨咖啡的味道太糟。“这是专为我生产的一种牌号,”拉腊解释道“多喝一会儿,感觉就顺了。再来一杯吧。”
谈判结束时,拉腊赢得了所有她想得到的条件。
生活对拉腊来说真是心想事成,左右逢源。唯独有一件事情使她心神不宁。拉腊在好几起地皮生意中与史蒂夫·默奇森发生擦摩,每次她都技⾼一筹战胜了他。
“我看总有一天他会回敬你的。”凯勒警告她。
“让他回敬好了。”
一天上午,办公室收到了一个用玫瑰⾊纸包装着的漂亮包裹,是从本德尔斯寄来的。凯西把它放在拉腊的办公桌上。
“这东西沉得要命,”凯西说“倘若它是一顶帽子的话,你就⿇烦了。”
在好奇心驱使之下,拉腊拆去了包装,打开了匣子。里面装的是泥土,还有一张打印的卡片,上面写着:弗兰克。E。坎贝尔殡仪馆。
所有的建筑工程都进展得一帆风顺。当拉腊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说拟议中要建造的內城体育场由于官僚主义作风而搁浅时,她主动揷手,让自己的公司造好了这座体育场,然后捐赠给了市府政。这一壮举给她带来了大巨声誉。有一张报纸用通栏大标题报道:拉腊·卡梅伦是“能办到”的代名词。
她每周与保罗会面一至两次,每天都和他通话。
拉腊在纽约市南安普敦大街买了一幢房子,生活在一个由珠光宝气、暖貂轻裘和豪华轿车包围着的奇幻世界里。她的衣橱里挂満了各式各样由著名服装师设计的漂亮服衣。“我需要几件上学穿的服衣,爸爸。”“哼,我可挣不到钱。去向救世军营院讨讨看吧。”
如今,只要她愿意,她想添置多少套新服衣,就可以添置多少套。
她的雇员就是她的家庭成员。她为他们操心,慷慨解囊相助。他们都是她的财产,她记得住每个人的生曰和纪念曰,帮助他们的孩子进好学校读书,并设立奖学基金。当他们想感激她时,她总是显得十分窘迫。对她来说,倾吐自己的情感不是一件易事。在她想尝试这么做的年龄里,她的父亲扼杀了她的这种欲望。拉腊在自己的四周筑起了一道保护墙,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我了,她发誓道,休想!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