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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眼见天栬已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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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孰料过得片刻,却听这妇人粪门之中噗嗤声连绵不绝,原来是前面一番动作扰动她腹中余气,肠内得那几粘着稀屎的紫菜竟是陆续了出来。

  钱标摔门而出,稍稍平复些心情,想要细细分解一番,却又毫无头绪,他平虽从不管牛贽的腌臜事,却也晓得自己这个外甥是个头顶生疮,脚底脓的货,恶事做绝,吃他祸害的苦主只怕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厮思来想去,一时无解,只得下了死令,府中仆役一概不得言论此事,只将二人报个得了急病而死。

  但这些下人的嘴又如何堵得上,他前脚才出家门,整个明州府竟已是传了个遍,无人不知牛贽这厮与嫡亲的舅娘在上做那事时被人割了头,死了之后卵还锁死在一起,七八个壮汉使足了力气,竟也拔不出来,偌大个明州府,不论茶铺酒楼,或是青楼馆,哪个不在谈说此事。

  有些嘴快的,说起此事更是指手画脚,绘声绘,直似亲眼所见一般,那牛贽活着时,却是个人憎神厌的泼烂货,此番既已毙命,自是被说得死相如何如何之不堪,当真是大快人心。

  钱标掌管侦缉之事,却哪能堵得悠悠众口,心中气急加,捱到午后,发了狠,遍撒人手,竟将平与牛贽有过争执的一些人都锁拿进衙门严刑拷问,又暗下了五百两的赏格,却不曾想到大这等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牛贽调戏金氏那,身边伴同的一些篾片无赖中,偏偏也是无人认识金氏大二人,况且像这等调戏妇人之事,这牛贽哪不要做上一两起,哪里有人想到会是大所为。

  正是如此道理,若大一家只作无事人一般,待在家中,哪里有什么干系,偏巧要去招惹怀正这等小人。

  这怀正和尚还未入夜便探得了这消息,心中思量了一番,暗道:“这大定是那杀人的凶手了,这厮夺了我这妹子,犯了这等泼天大案,还要躲在我这处消灾,哪有这等道理,此番定要叫他好看。”

  只是冷笑一声,却去寻那澄义方丈。这厮将今之事细细报与方丈,又道:“方丈与那钱捕头素来好,此番若是拿住此人,钱捕头定然会不吝重谢。”

  澄义听得此言,眼中一亮,却摇头道:“这恶汉能翻墙入户,杀人如割,定是有些身手的,事若不谐,岂不误了我等性命。”

  这怀正心中冷笑,却道:“弟子听说那恶汉只是个赶车的把式,有些气力罢了,如何敌得过我佛门弟子,方丈只需与我数人,定可将他拿下。”

  这老僧仍是犹豫不决,怀正却是不急不躁,笑道:“那恶汉有一母金氏,姿容秀丽,身段亦是头等的风,绝不在我那妹妹之下,此番若是事成。

  那金氏与我妹妹再无他处可去,定是要留在此处了,她二人若是余生有幸与师傅一道参禅礼佛,也不失为一段佳缘啊。”

  他这番利,澄义心中大动,沉思片刻,唤他低头过来,附在他耳旁,低声道:“此事你一人去办即可,莫要让旁人晓得,若是成事,我赏你个采买的缺儿外带二百两银子。”

  又取出一个小瓷瓶儿道:“此乃佛门秘药,无无味,只需放在饭食之中即可。”怀正大喜,取过瓶儿,揣在怀中,推门出去。

  却说那大,形似豪,心中却也有份精细,他本是驾车的把式,整载得天南地北的客人,各人等见得多了,早非昔日莽撞年少那般模样。

  他这甫见怀正,心中便有些不喜,只觉这厮肥头大耳,油光面,哪有一丝沙门弟子模样,且又见他目光闪烁,好似心中有鬼模样,便存了一丝疑念。

  他在房中呆了半,眼见着天色将暗,却迟迟不见怀正使人送来饭食,便道:“佛门净地,你们妇道人家不便走动,只在房中等待便是,俺出去转转,取些饭食回来。”

  他推门出去,也不知去何处寻找怀正,恰见他自远处禅房走出,背着身子走向一边,却未见到他。

  大正要上去招呼,却见这和尚鬼鬼祟祟模样,便起了些疑心,远远缀在他后头,七弯八绕之下,但见他走进一个房门,片刻后取出一大盘饭食,皆是些米粥咸菜之类,他却捧在怀中好一副小心的样儿。

  大心中暗笑:“这贼秃,原来是去拿吃食了,真是副贼胚模样,也恁得小气,只这些不值钱的饭食也要这般模样。”他隔着道廊子,和尚却是见不到他。

  他正待走上前去招呼,那和尚却贼眉鼠眼,四下顾盼一番,见左近无人,匆匆拐进个偏僻角落。

  大当下消了上去的念头,晓得这厮行为古怪,其中定有奥秘,便绕去一旁,他不敢靠近,只远远看着,影影绰绰间却也约莫可看得些动作。不看也罢。

  这一看,只叫大气得头颈之上青筋凸出,三尸暴跳,直冲上去结果了这厮,他看得分明,但见这厮掏出瓶什么物事,撒在饭食之中,又细细搅拌了一番,大心中怒极,晓得这厮放入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摆明是要害他一行四人了。

  正待上前与他算账,却又念道:“俺若是这便上前,却是无凭无据,他自可撒赖不认,若是喊来帮手,俺双拳难敌四手,却是不美,不若回去与娘子细细商议。”

  大匆匆赶回房中,将此事说与赛金锁听,妇人心中大恐,一时悲苦加,道:“我与他是嫡亲的兄妹,他竟做出这等事来,当真是丧尽天良了。”妇人气极,一时慌了心神,金氏不忍,道:“我儿莫要看错了,诬赖了好人。”

  大怒道:“我方才看得真切,等等他进来,你三人先莫要入口,我叫他和我们同吃,他若肯便罢,若是搪,定然心中有鬼。”赛金锁道:“便是这个道理。”

  她稍稍安心,略一思量,便将这事揣度出了七八分原委,道:“我那哥哥自小好吃懒做,偷摸狗的事不曾少做,我原知他是个薄情的人,只念着无路可去才来投他,此番真是错了。”

  罢了!我与他分隔了十数年,早已薄了情分,这两年也不曾亏待于他,待会阿郎动手时无须缚手缚脚,放开去做便是,只是莫要惊动外头。”妇人恨道:“定要拷问清楚,若只是临时起意便也罢了,只怕是晓得了昨夜那事,要拿了我等去讨赏钱。”

  四人商议停当,便在房中静心等待他上门。不一刻,便听得这厮叫门,大打开了房门,笑嘻嘻接过食盘,道:“哥哥却是辛苦了,不若进来与我等一同用饭。”

  怀正只推道已然用过晚饭,赛金锁却起身走去,带上房门,笑道:“哥哥许久不见,且不忙走哩,都是家里人,许久不曾一道吃饭,不论多少,总是吃一些罢,也好聊聊家事。”

  怀正心中叫苦,道:“真是有事,你们先吃,待晚些我再来寻你们聊天。”大却一把攥住和尚手腕儿。

  他胳膊壮,好似铁铸一般,这和尚却只是个酒囊饭袋,被他拿住脉门,只觉半身酸软,他见大这般凶悍,心中却有些怯,道:“好好说话,莫要动手动脚,贫僧还有些事要去办,且放我出去,待晚些定会回来。”

  大将食盘放在桌上,笑道:“只怕晚些时候我等便皆要睡死了,哪里能聊天。”怀正脸色大变,肥脸上是油汗,颤声道:“你这却是什么风话,我好吃好喝招待你等,怎得说这些不尴不尬的话儿。”

  大笑道:“你喝碗稀饭,俺便放你出去。”端起碗稀饭,便往和尚嘴边送去,怀正哪里肯吃,只是摇头晃脑不肯就范。大怒道:“好贼秃,莫要俺使出手段。你吃是不吃?”竟掏出把利刃架在和尚肥颈之上。

  怀正骇极,晓得败,只觉双腿酸软,悔恨不迭,只是巴巴的看着赛金锁,道:“好妹妹。且说说情,莫要吓唬哥哥。”

  妇人只是扭过头去,却不肯看他。大略一使力,刃口便划破和尚油皮,这厮骇得狠了,裆一松,水便放了出来。

  淅淅沥沥淌得好半晌,直将下衣透。怀正心念一转,暗道:“既已是事败,若是如实说来,这恶贼定然不肯饶过我,不如尽数推到那老秃驴身上。”急道:“好汉饶我,都是那方丈迫于我。他见起意,我也是无奈。”

  大怒极,正结果这厮,却叫赛金锁喝止,道:“你且去外头探探路,此地不宜久留,我三人先收拾一番,若他只是临时起意,倒还无妨,只怕他要使人去报讯。”大问明方丈所在,便将怀正绑得死死,又怕他叫唤。

  在口中了团破布,眼见天色已暗,便悄然潜去那澄义方丈禅房之外。这澄义平御下极是严厉,入夜便不许诸僧靠近他这禅房,只为与妇人耍个痛快,不料今竟便宜了大这送他上路的瘟神。

  大躬身躲在窗外,隐隐听得房内语,心道:“这老秃驴果真不是什么好鸟。”原来澄义先前为怀正所,起了亵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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