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丹妮莉丝
丹妮莉丝抵达魁尔斯时,人们在城墙上敲响铜锣通报,另一些人吹起如青铜巨蛇一般盘绕在身的奇怪号角。城内走出一队骆驼骑兵,充当她的荣誉护卫。骑手们穿着铜鳞甲,头戴镶有铜牙、披着长长黑羽的长吻盔,高高地坐在镶嵌红宝石和石榴石的华丽鞍座之上。他们的骆驼披着色彩斑斓的毯子。
“魁尔斯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城市。”俳雅·菩厉在枯骨之城维斯·托罗若就告诉过她。“它是世界的中心,沟通南北的门户,连接东西的桥梁,古老悠久,超越人们的记忆。它宏伟壮丽,令智者萨索斯第一眼看到它之后便自毁双眼,因为他知道今后所见的一切,与它相比都将丑陋不堪,黯然失。”
丹妮认为男巫说话向来添油加醋,但这座伟大城市的华丽宏伟无可否认。三重厚墙环绕着魁尔斯,墙上有各种巧的雕刻。外墙由红砂岩砌成,三十尺高,雕刻着各种动物:蜿蜒爬行的蛇,展翅飞翔的鸢,滑行游动的鱼,还夹杂着红色荒原的狼群,以及斑马和巨象。中墙四十尺高,由灰色花岗岩砌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战争场面:刀剑相,矛盾互击,箭支如雨,英雄在战斗,婴儿被屠杀,熊熊燃烧的火葬堆。内墙是五十尺高的黑色大理石,墙上的雕刻让丹妮羞红了脸,但她告诉自己,别傻了,她早已不是黄花闺女;既然灰墙上的屠戮场面都吓不倒她,男女的情景又有什么隐讳呢?
外城门镶铜,中门镶铁,内城门则镶嵌着许多黄金眼睛。这些城门随着丹妮的走近一一打开。她骑着银马进入城内,小孩子们跑出来,撒下鲜花,铺她前进的路径。这些孩子除了金色的凉鞋,什么都没穿,全身都是明的彩绘。
维斯·托罗若所缺乏的各种色彩似乎全跑到了魁尔斯,她的四周挤了建筑物,呈现着深浅各异、如梦似幻的玫瑰、紫罗兰和棕褐色调。她经过一道雕成的双蛇形状的青铜拱门,蛇的鳞片是精致的翡翠、黑曜石和天青石。无数纤细的尖塔高高耸立,丹妮毕生未见如此高大的塔楼。每个广场都有狮鹫、龙和狮身蝎尾兽形状的巧泉。
魁尔斯人罗列于街道边,或在精致的阳台上观看——那些阳台如此精细,令人怀疑是否能支撑人的体重。他们是高挑而白皙的人种,穿着亚麻布、织锦和虎皮制成的衣服,在她的眼里,个个都是领主和贵妇。妇女的长袍出一边脯,男子则偏爱镶有珠饰的丝裙。丹妮披着狮皮,肩上站了黑色的卓耿,从他们面前骑过,觉得自己鄙而蛮荒。魁尔斯人被多斯拉克人呼为“人”因为他们肤白皙,卓戈卡奥曾经梦想有朝一来洗劫这些东方的巨城。她瞥了一眼她的血盟卫,从他们杏仁状的黑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想法。在他们眼中,这些都只是未来的战利品吗?她疑惑地想。而在这些魁尔斯人看来,我们定是一群彻头彻尾的野蛮人。
俳雅·菩厉领着她小小的卡拉萨穿过一条巨大的拱廊街道,这座城市的古代英雄们站立在白色与绿色的大理石柱上,大小是真人的三倍。接着他们穿过一处集市,集市位于一座多面开口的巨大建筑内,格子状的天花板成了数千只色彩斑斓的鸟儿的家园。店铺上方的平台生长着茂密的树木花草,而在店铺之内,商品琳琅目,诸神创造的一切似乎都可买卖。
巨商札罗·赞旺·达梭斯靠过来时,她的银马受到惊吓,马匹似乎受不了骆驼的气息。“如果您看中什么东西,哦,绝代佳人,您只需轻吐芳,它就是您的了,”札罗坐在华丽的角鞍上俯身说。
“整个魁尔斯都是她的,她不需要这些小玩意,”蓝嘴的俳雅·菩厉在另一侧高声叫道。“听我的没错,卡丽熙。跟我去不朽之殿吧,在那里,您将啜饮真理与智慧。”
“既然我可以提供阳光、琼浆和丝绸,她怎会去你的尘埃之殿呢?”札罗对男巫说。“十三巨子将把一顶由黑玉和火晕石制成的冠冕戴在她美丽的头上。”
“我惟一想去的宫殿是君临的红堡,俳雅大人。”丹妮对男巫存有戒心,女巫弥丽·马兹·笃尔使她对巫术的人心怀厌恶。“如果魁尔斯的大人物们要给我礼物,札罗,请他们赐予我舰船和军队,助我赢回理应属于我的一切吧。”
俳雅蓝上翘,优雅地微笑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卡丽熙。”他转身走开,缀珠宝的长袍拖在身后,随着骆驼的移动而摇摆。
“女王陛下有超越年龄的智慧,”札罗·赞旺·达梭斯在高高的鞍座上对她低声说。“魁尔斯有句俗话:男巫的房子,骸骨加谎言。”
“那为什么人们谈起魁尔斯的男巫就低声音呢?在整个东方,他们的力量与智慧受人敬畏。”
“他们曾经强盛,”札罗同意“但如今就跟那些羸弱的老兵一样可笑,只会夸耀当年之勇,全不顾力量与技能早已离他们而去。他们阅读腐朽的卷轴,啜饮夜影之水直到双变蓝,口中暗示自己具有可怕的力量,但跟前人相比,他们不过是空壳子。我要提醒您,无论俳雅·菩厉给您什么礼物,都将在手中化为尘土。”他了骆驼一鞭,加速跑开。
“乌鸦还嫌八哥黑,”乔拉爵士用维斯特洛通用语低声说。遭放逐的骑士照旧在她的右边骑行。进入魁尔斯城之前,他收起多斯拉克服装,再度穿上板甲、锁子甲和羊衣——这些远在半个世界之外的七大王国骑士的全副装备。“您最好避开他们俩,陛下。”
“他们会助我得到王冠,”她道“札罗拥有巨大的财富,而俳雅·菩厉——”
“——只会装神鬼,”骑士唐突地说。在他深绿色的外衣上,莫尔蒙家族的巨熊后腿直立,黑黝黝的,煞是凶猛。乔拉朝集市里拥挤的人群皱眉,看上去也同样凶猛。“我不愿在此久留,我的女王。我不喜欢这地方的气味。”
丹妮微微一笑。“你闻到的大概是骆驼。就我的鼻子而论,魁尔斯人似乎还香呢。”
“香水时常用来掩盖臭味。”
我的大熊,丹妮心想。我是他的女王,但他却当我是个孩子,一心要永远守护我。这令她感觉安全,却也有些悲哀。她希望自己能比现在更爱他。
札罗·赞旺·达梭斯热情地邀请丹妮住进自己的家。她料到那会是一座豪宅,却没想到是比集市还大的宫殿。与之相比,伊利里欧总督在潘托斯的大宅就像猪倌的茅屋,她想。先前,札罗曾保证他的家可以舒舒服服地容下她所有的人马;事实上,它将他们没其中。他把一整边的厢房都给了她。她有自己的花园、大理石浴池、一座水晶占卜塔,以及男巫居住的宫。无数的奴隶任她差遣。在她的私人套房里,地板是绿色大理石,墙壁上挂着五彩的丝绸,每当微风拂过,便闪闪发光。“你太慷慨了,”她对札罗·赞旺·达梭斯说。
“对龙之母而言,这点礼物不算什么。”札罗是个慵懒儒雅的人,秃顶的脑袋,硕大的鹰钩鼻上缀红宝石、猫儿眼和翡翠。“明天早上,您将一边享用孔雀和云雀舌,一边欣赏那些只配绝代佳人的音乐。十三巨子会到这里来向您致敬,全魁尔斯的高尚人物都会来。”
全魁尔斯的人都会来看我的龙,丹妮心想,但她还是向札罗道谢,感谢他的好意,然后将他送走。俳雅也告辞离开,并再三保证会向“不朽者”们请求,安排接见丹妮。“那是如盛夏飘雪一般稀罕的荣耀啊。”他离开前,用淡蓝的嘴亲吻她赤的双脚,并坚持留下一罐油膏作礼物,他发誓说这能让她看见空气之灵。三位寻龙者中最后离开的是缚影士魁晰,从她那儿,丹妮只得到一个警告。“小心,”戴红漆面具的女人说。
“小心谁?”
“小心所有人。他们将不分昼夜地觐见这重生于世的奇迹,接着便会贪念陡生。因为龙的血由火构成,而火就是力量。”
待魁晰也离开后,乔拉爵士说“她说得对,我的女王…尽管我也不喜欢她,但是…”
“说实话,我很不理解她。”俳雅和札罗从第一眼看到她的龙开始,就连连许诺,宣称他们彻头彻尾是她忠实的仆人,但从魁晰那儿,她只得到寥寥几句含糊隐秘的言词,而且她从没见到那女人的脸,这让她很不安。记住弥丽·马兹·笃尔,她告诉自己,记住背叛。她转向她的血盟卫。“我们留在这里一天,就得保持继续站哨。未经我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这一侧的厢房。尤其是这些龙,必须时刻小心看守。”
“遵命,卡丽熙,”阿戈说。
“我们只看到魁尔斯的一部分——俳雅·菩厉希望我们看到的部分,”她续道“拉卡洛,我要你深入查看其余的部分,把所见所闻向我回报。带上得力的人手——以及几位女人,以进入男人入的地方。”
“遵命,吾血之血,”拉卡洛说。
“乔拉爵士,我要你去找码头,看看那里停泊着什么样的船只。我已经半年没有听到七大王国的消息了。或许诸神会将某位好心的船长从维斯特洛吹到这儿来,用他的船载我们回家。”
骑士皱了皱眉头。“这可不算好意。篡夺者将杀死你,这和太阳会升起一样确凿无疑。”莫尔蒙将拇指勾在剑带。“我要留在您身边守护您。”
“乔戈也能守卫我。而且,你会的语言比我的血盟卫多,多斯拉克人又不信任海洋和在海上航行的人,这件事上只有你能为我效力。去吧,去船只之间走走,跟水手们聊聊,了解他们从哪儿来,往哪儿去,还有负责指挥他们的人。”
遭放逐的骑士勉强点点头。“遵命,我的女王。”
等所有男人离开,女仆替她去沾染风尘的丝绸外衣,丹妮缓缓走出去,来到门廊阴影里的大理石浴池。池水清凉宜人,池中的小金鱼好奇地轻咬她的肌肤,令她不咯咯笑出声来。她闭上眼,随波漂浮,知道自己想休息多久就可以休息多久,这样的感觉真好。不知伊耿的红堡内是否也有这样的池子,这般长熏衣草和薄荷的芬芳花园。一定有。韦赛里斯常说七大王国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一想到家,她就不安起来。如果她的和星还活着,一定会率领卡拉萨横渡毒水汪洋,扫清她的敌人,但他的力量已从这世上消失了。她的血盟卫们虽然还在,且武艺过人,誓死效命,但毕竟只是马上英雄。多斯拉克人洗劫城市,抢掠王国,却不懂统治之道。丹妮不希望君临化为地游魂的焦黑废墟,她已经尝够了眼泪的滋味。我要我的王国美丽动人,到处都是壮的男子,漂亮的女人和快乐的孩子。我要我的子民在我骑马经过时面带微笑,如韦赛里斯所说的那种,对我父亲展现的微笑。
要做到这些,首先要征服。
篡夺者将杀死你,这和太阳会升起一样确凿无疑,莫尔蒙如是说。劳杀死了她英勇的哥哥雷加,还派爪牙穿越多斯拉克海,企图毒死她和她未出生的孩子。据说劳·拜拉席恩壮如公牛,在战场上无所畏惧,是个喜爱战争胜过一切的男人。在他身边,有许多被哥哥称为‘篡夺者走狗’的大贵族:眼神冷峻、心肠冰冻的艾德·史塔克;金光灿灿的兰尼斯特父子,富裕、强大、背信弃义。
她该如何挫败这样的敌人呢?卓戈卡奥活着的时候,人们颤抖着献上贡品,以延滞他的怒气,否则他便要夺取对手的城池、财富、子等等一切。但他的卡拉萨非常庞大,而她的却如此弱小。她追随着她的彗星,而她的子民追随着她穿越红色荒原,也将追随她横渡毒水汪洋,但只有他们是不够的,就算加上她的龙也不够。韦赛里斯相信国内人民会为了真正的国王揭竿而起…但韦赛里斯是个傻瓜,傻瓜相信蠢事。
疑虑令她颤抖。她突然感到水太冰凉,小鱼的咬啄让人生厌。丹妮起身爬出池子。“伊丽,”她喊“姬琪。”
女仆们用巾替她擦干,并裹上一条沙丝长袍,丹妮的思绪则转向到骸骨之城来找她的那三个人。“泣血之星”引领我来到魁尔斯,必有目的。只要我有足够的力量去寻取帮助,并有足够的智慧避开圈套与陷阱,就将找到自己所需。如果诸神注定要我成为征服者,他们必将提供支持,展现某种神迹。但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
快傍晚时,丹妮正在喂龙,伊丽穿过丝帘走进来,通报乔拉爵士已从码头归来…还带了一个人。“请他们进来,不管他带了谁,都一起进来,”她很好奇。
他们进来时,她坐在地面的一堆软垫上,她的龙围绕四周。来人穿一件黄绿相间的羽披风,乌黑的皮肤像抛光的黑玉。“陛下,”骑士道“我为您带来库忽鲁·莫,‘月桂风号’的船长,来自高树镇。”
黑皮肤的人跪下来。“我感到无上荣幸,女王陛下,”他不是用丹妮听不懂的盛夏群岛语言,而是九大自由贸易城邦所使用的瓦雷利亚语,并且非常畅。
“这是我的荣幸,库忽鲁·莫,”丹妮用同样的语言回答。“你是盛夏群岛人?”
“是的,陛下。不到半年之前,我们曾在旧镇停靠,我从那儿为您带来一件特别的礼物。”
“礼物?”
“一个好消息。风暴降生的龙之母啊,让我告诉您,劳·拜拉席恩已经死了。”
围墙之外,暮色笼罩了魁尔斯,但一轮红却从丹妮心中升起。“他死了?”她重复道。膝上黑色的卓耿嘶嘶叫着,出一道白烟,如面纱般罩在她面前。“你肯定吗?篡夺者真的死了?”
“旧镇的人都这么说,在多恩,在里斯,在我们停靠的所有港口都有同样的消息。”
他给我送来毒酒,如今我活着,他却先死了。“他怎么死的?”在她肩头,韦赛利昂拍打着白色的翅膀,搅动空气。
“他在御林打猎时,被一头怪物般的野猪戳死,至少我在旧镇是这么听说。也有人说是王后背叛了他,或是他的弟弟,或是他的首相史塔克公爵。所有传说的共同点在于:劳国王确实死了,业已进了坟墓。”
丹妮不知篡夺者长得什么样,但几乎没有一天不想到他。他如同巨大的阴影,自她诞生起就笼罩着她,她在鲜血和风暴中降生于世,却因他而无处容身。然而此刻,这个陌生的黑肤男子却陡然把她解放。
“男孩坐上了铁王座,”乔拉爵士说。
“如今乔佛里国王即位,”库忽鲁·莫补充“政事把持在兰尼斯特家族手里。劳的两个弟弟逃离了君临,传言说他们意图称王。首相失了势,史塔克公爵是劳国王最好的朋友,却以叛国罪遭到逮捕。”
“艾德·史塔克叛国?”乔拉爵士嗤之以鼻。“异鬼才相信!就算永夏降临,这家伙也不会玷污他的宝贵荣誉。”
“他能有什么荣誉?”丹妮说“他背叛了真正的国王,这些兰尼斯特家的人也是。”听到篡夺者的走狗们自相残杀,令她心情愉快,但并不意外。她的卓戈死后也发生了同样的事,强大的卡拉萨四分五裂。“我哥哥韦赛里斯死了,他才是真正的国王,”她告诉盛夏群岛人。“我夫君卓戈卡奥杀了他,以熔化的黄金为他加冕。”哥哥聪明一点就好了,他夜祈祷的复仇已经近在眼前了啊!
“我为您感到悲哀,龙之母,也为正在血的维斯特洛感到悲哀,因为它失去了真正的国王。”
在丹妮温柔的手指下面,绿色的雷哥用熔金般的眼睛注视着陌生人。他张开嘴,牙齿如黑针一般闪闪发光。“船长,你的船何时再去维斯特洛?”
“恐怕一两年之内不会。月桂风号将从这里启程向东,沿着贸易航线环行玉海。”
“我明白了,”丹妮有些失望。“我祝你一路顺风,生意兴隆。你给我带来了一份珍贵的礼物。”
“而我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伟大的女王。”
她有些疑惑。“怎么会?”
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我见到了龙。”
丹妮笑了。“希望有朝一,你能见到更多。当我登上父亲的王座之后,来君临见我,你将得到一份丰厚的奖赏。”
盛夏群岛人保证一定照办,临行前轻吻她的十指。姬琪领他出去,乔拉·莫尔蒙留下来。
“卡丽熙,”等他们独处时,骑士开了口“如果我是您,可不会随便把计划说出去。这种人走到哪里,都会大肆宣扬。”
“由他去说,”她道。“就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决心。篡夺者已死,我怕什么呢?”
“并非每个水手的故事都是真的,”乔拉爵士警告“即使劳死了,也得由他的儿子来接替统治。说实在的,什么也没改变。”
“一切皆已改变。”丹妮猛然起身。她的龙一边尖叫一边松开尾巴展翅飞离。卓耿拍拍翅膀、爬上拱廊的横梁,另外两只掠过地面,翅尖刮在大理石上。“从前,七大王国就像卓戈的卡拉萨,在领袖的强力统御下万众一心。如今,它们也将像卡奥死后的卡拉萨,分崩离析。”
“大贵族们总是沉溺于权力的游戏中,争斗不休。谁家获胜,我都能预测形势的变化。卡丽熙啊,七大王国不会像成的桃子一样落入您手中。您需要舰队,需要金钱,需要军队,需要同盟——”
“这些我都知道。”她拉起他的手,深深望进他疑虑的黑眼睛。在他眼中,我有时是个需要他保护的女孩,有时是个他想要睡的女人,他可曾真正将我视为他的女王?“我已经不再是你在潘托斯遇见的那个惊惶失措的女孩了。没错,我只经历了十五个命名…但是,乔拉,我也像多希卡林的老妪一般年长,像我的龙一样年轻。我怀过一个孩子,烧过一个卡奥,穿越了红色荒原和多斯拉克海。我体内着真龙的血脉。”
“和您哥哥一样,”他固执地说。
“我和韦赛里斯不一样。”
“我指的不是他,”他解释“而是雷加。但您别忘了,即便雷加也难免一死。劳在三叉戟河上,只凭一把战锤就证明:真龙也有克星。”
“真龙会死。”她掂起脚尖,轻吻他未曾修刮的脸颊。“但屠龙者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