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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饶有趣兴地说:“我会吃什么亏呢?”
贺顿说:“您的时间。您的金钱。还有您的感情付出。”
苏三说:“贺老师您能猜出我有多少钱吗?”
贺顿说:“我猜不出。”
苏三说:“贺老师既然猜不出来,我也不便告诉贺老师到底是多少,省得把贺老师吓住了。”
贺顿说:“苏三,你低估了我,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胆小。不过,从你刚才的话里,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的问题是金钱所解决不了的。”
这话像弹片炸中了苏三的⽳位。他说:“佩服贺老师一语中的,的确是这样。我刚才是在考验贺老师,看贺老师能不能解决我的问题。现在,我要告诉贺老师,你已经成功地经受住了我的考验。”
贺顿说:“谢谢您给了我及格以上的分数。只是,苏三先生不必用宝贵的时间来考验我,还是集中在您的问题上。您觉得您说话有什么问题呢?”
苏三正⾊道:“我平常说话没有什么问题,就像你我现在这样的对谈,我会应付自如,有时也很幽默机智,甚至是妙语连珠。但是,一到了正式的场合,我就会非常紧张,轮到我发言的时候,常常语无伦次…”说到这里,苏三现出很痛苦的表情。
玄虚万千,却原来是个“发言恐惧症”啊!贺顿迅速作出了判断。不过,她也提醒自己,不要先入为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还是缓下结论比较稳妥。她说:“您指的正式场合是什么呢?”
一个普通的问题,常规的问题,却让苏三陷入了极大的困境之中。他长久地沉默着。贺顿好生奇怪,这个问题那么难以回答吗?
苏三斟酌了半天,才说:“比如和外国人谈判的场合。”
贺顿说:“什么谈判呢?”她在想,如果是商务谈判,可能就是对金钱太敏感。如果是学术会议的争论,又当别论,也许和地位有关,也许涉及逻辑的表达和情感的分寸。
苏三说:“比如有关国界的划分。”
贺顿登时几乎晕倒。如果苏三先生神智正常,贺顿就要刮目相看。虽说心理师眼里人人平等,但心理师也是人,也会崇敬和畏惧。贺顿想,如果苏三先生所言不虚,能参与划分国界的讨论,这是何等的位置和担当!他就是曾走入这间心理室最重要的人物了。贺顿不能让思绪信马由缰,赶紧收束,说:“具体情形是怎样?”
苏三下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心,既讨论自己的心理问题,又最大限度地隐瞒⾝份。他斟酌着说:“我会面红耳赤,想得好好的话会突然不翼而飞,手心会出汗,先是热汗而后是冷汗,最后完全是一种黏稠的液体,好像是血…古代有一种汗血宝马,奔跑的时候会从脖子上滴出血珠,我就是如此。”
贺顿面对气呼呼的夫妻和颜悦⾊:“你们想来做心理治疗?”
女子说:“原本是,现在不想了。”
贺顿说:“为什么?”
男子说:“没钱。我们俩都是下岗职工,生活很困难。这心理所也跟健⾝房和别墅似的,只有富人才享用得起。
两人说着,就一前一后地向门外走去。贺顿说:“请留步!我还有话要说。”
两人原地不动,却没有回来的意思。男人背着⾝说:“你有什么就快说。穷人什么都没有,只有时辰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