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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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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风想:“因其太凶狠了,为救小女,不得不杀它除害。”

  无名钧叟笑道:“那是你的幸运,此物最是灵异多疑,満⾝逆鳞,除七窍之外,刀箭不人,这也是它犯了孽,活该死在你的手里,天是人事,般般凑巧,否则休说你伤不了它,就是仙人的飞剑法宝也伤不了它,一经让它发觉,来人是它仇敌,当时和你同去的人,任是逃得如何快法,也休想活命。”

  诸葛风忙又道:“小女所怀怪胎,那该如何打落…”

  无名钧叟道:“令媛所怀异胎,休说药力难施,就是我能将它打落,于心也是不忍,因为此子生有异禀,除形相稍丑外,一切俱胜常人十倍,依我之见,令媛元气大伤,恐难永年,你膝下无子,此可留下此子以娱晚年,将他害死,岂不可惜,你且回去,临产之前,必定难产,到时我自来解决。”

  诸葛风闻言,只得带了女儿回去。

  芳姑依然恐为人知,哭泣绝诸葛风心怜爱女,只有设法来到无人之处隐避,到了生产之后,再作计较。

  思忖之下,想到了昔⽇怪物盘踞的沙洲,不但地势隐秘,而且四面环⽔,湖光山⾊,⽔木清华,端的是仙灵宅府,人间福地,闯到那时去住,岂不是一个绝妙所在。

  当下,他便去和苗酋龙清说道:“湖心沙洲,容易蔵妖,我打算移住坐镇,就便清除余孽,请派人相助,建两间房舍。”

  苗酋龙清闻言大喜,便即派了数十名苗汉,带了用具,随同前往,只一两天的功夫,就盖了一所房舍,纸窗竹屋,几净窗明,加上四周的嘉木繁荫,湖光岚影,越显得景物清幽,胜似图画。

  ⽗女二人,又督率苗人,建造了一支小舟,才行遣散回去,闲来无事,便去湖心打浆,洲边垂钓,养鸟莳花,读书练武,倒也怡然自得。

  诸葛风以为这里以前是怪物巢⽳。闯去未久,惟恐有别的异物前来侵害,除偶尔⽇里舟过湖,到苗酋寨中,去与苗人治病外,从不轻易远离。

  说也奇怪,芳姑那孕竟怀了一年多,才行临产,生时其是为难,生前三天,无名钧叟到来,看了芳姑的脉象,道:“还有三⽇才得降生。”说着给芳姑吃下了一粒止痛丹药,又吩咐道:“速将预先召来的几位苗女,选出两名強健聪明的。”

  无名钧叟就对那两名苗妇,授了方略。命将产妇房中打扫⼲净,除产榻外,所有杂物,一齐挪走,等后⽇婴儿一降生,便将产妇抱住,往隔壁一间静室之內,大家迅速退出室外,将门窗紧切,等婴儿纵跃竭,无名钧叟才行⼊室。

  一切准备,吩咐停妥,芳姑服药之后,疼痛渐止,诸葛风陪着无名钧叟出来在沙洲上散步,欣赏风景。

  无名钧叟忽然道:“你以前可听人家说起过,这里有此湖泊么?”

  诸葛风道:“因为采药,这一带的山⽔,差不多⾜迹踏遍,以前除妖时,又忙于救人报仇,还不甚察觉,自从移居到此后,越看湖面的一片山崖泉石,都似曾来过,依稀才记得起,这沙洲四外,只是一.片微凹的草坪,花树丛生,还有一道大瀑布,看这湖面,其圆如镜,湖底平坦,沙洲怕在湖心,颇似有心开豁。”

  无名钧叟闻言,笑而不语。

  诸葛风又道:“我心中很是奇怪,也问过除那晚同来的苗人,他们说这里在好几年前,确曾来过,所见瀑布林峦,并无湖泊,如是人为,何人有此妙法,至今疑团未解,道长今⽇动问,敢是看出有异么?”

  无名钧叟笑道:“此物真个神奇,可惜孽,杀孽太重,落得这般结果。”

  诸葛风吃惊的道:“听道长之言,莫非这湖是那怪物葛魍所豁的么?”

  无名钧叟说道:“谁说不是?此物⾝轻如叶,长于踏波飞行,尤灵异,极喜修治山林,开辟泉石,最爱滨⽔而居,它必是见这里望山环拱,景物幽丽,所以把这草坪上,芜杂草树之类,全行拔去,将凹出地方余土,堆在‮央中‬,积成一个沙洲,然后推倒岩石,引那条瀑布,由源头下注,从地底灌⼊草坪,成此湖泊,以为它的窟⽳,不想枉费许多心机,⽩⽩送你享受了。”

  说到这里,正行经沙洲后面,无名钧叟一眼着到那一丛五⾊的繁花。便向诸葛风道:

  “这花也是原有的么?”

  诸葛风移居之后,才听芳姑说过,那花闻了,令人昏不醒,并不知道那花的来历和利用处,本想请教,闻言便把花的作用说了。

  无名钧叟道:“这花乃人间异宝,名为夜明草,生在川滇黔一带的⾼山绝顶,积雪之中,又名雪桃,花形如梅,分九井,一枝八十一朵,贴茎而生,虽然闻了使人昏,却专治蛊毒,灵敢无比,因为产⽩雪山⾼寒,休说是人,连鸟兽也难擎援到达,而且极为稀见,连我到处留心,也只得过一本业已用完。”

  诸葛风不知此花是异宝。闻言惊讶不已,无名钧叟继续道:“这花还有一样功效,便是服了⾝轻,明目益智,只大服时,需要掩住屏息,才不为花香醉。不过这灵药,移植在此,恐难生长,这里奇花异草虽多,独此最为难得,又是这般多法,怪物移来,必有満意,⽇久自会发现,等令媛产后,可将此花我带回去,此物非极寒之区不能生长,我也没有保养之法,只好把它制成解蛊毒的灵花,用来救人罢了。”

  诸葛风近⽇,正因此花,原是终所常开,不知怎的,这一年多的功夫,竟会无故减少,远不似莱时那般繁茂,先不甚看重,保当作玩赏的花草而已,一听无名钧叟说得这么珍贵,好生心喜,连忙应了。

  二人沙洲在游观谈笑了一阵,又回屋去看了产妇,谈到深夜,才行安睡。

  两⽇无事,到了第三⽇夜晚,亥子之,产妇忽然腹痛如割。诸葛风因无名钧叟说过,此时花力难施,好在一切均已准备停当,安排就绪,只得任那几名健壮苗妇,扶持芳姑在室中挣扎。

  可怜芳姑,疼得通体抖颤,所出急汗,都如⾖大,似这样疼到快子正,无名钧叟知是时候,忙命诸葛风传话室中苗妇,千万小心,迅速行事。

  话刚说完,婴儿已然出生,紧接着芳姑侧扶持的两名苗妇,便将芳姑捧起,走往隔壁间。

  那按着婴儿的两名苗妇,只觉得婴儿异样,也未看清面目手脚,正断了脐带,大家慌之际,那婴儿一出娘胎,天生神力,随着增长,她们哪里按得住,手脚一松,被她⾝子一,纵将起来,満屋飞跃。

  苗人妇女,原是极怕鬼怪的,虽然事先再三待,因芳姑无夫而孕,所怀乃是神胎,是以动手时节,都是提心吊胆,那是还噤得起这么一吓,纷纷夺门而逃。

  婴儿见人逃走,莫名其妙,秉着先天野,长啸一声,便即跃追上去,刚到门口,无名钧叟早在那里相候,手一晃,已按住婴儿头顶,推⼊室內,忙即将门关闭。

  婴儿被关,哪肯老实,立时跳跃起来。

  那几间屋子,苗人本来建得结实,又经无名钩叟指点,窗外面横七竖八打了许多耝竹。

  婴儿虽然天生奇禀,毕竟方是初涉人世,纯然一片混沌,因在门前吃了一掌,始终不想到冲门而出,只管在室內跳蹦,也无人去理他。

  在这时,无名钧叟又给产妇服了些宁神补气的丹气,对诸葛风道:

  “婴儿已降生,令媛已无危险,只是尚须休息数⽇,才能勉強康复,我不知此子天竟野到如此,这里四面环⽔,有我在此,也不愁他跑脫,你已累了一⽇‮夜一‬,尽可前去安歇,索等到明晚,等他饿极之时,我再去收服他。”

  当下将婴儿由苗妇把守,并吩咐道:

  “婴儿如冲出来,即来报信,不可拦他,以免为他所伤。”说完,仍一同回到诸葛风房中安歇。

  诸葛风一方心疼爱女,又听无名钧叟说婴儿天赋物异,虽是怪物的种,总算是自己的堂孙,女儿现在已誓不嫁人,只要产后平安,异⽇此子长大,也可解除老年的寂寞。

  他想了一阵,不由忧喜集起来,那里还能唾得安稳,侧耳听去,婴儿房中,跳蹦中啸之声巳停止,打算走往女儿房中,间一间产后有无痛苦,于是,便背着无名钧叟,轻手轻脚,往外走去。

  他到了婴儿室外时,天已大亮,防守苗妇,因熬了‮夜一‬,俱都沉沉⼊睡,贴壁一听,室中静悄悄的,他先将苗妇摇醒,然后再绕向婴儿室的隔壁,也不顾什么肮脏,抢着进去一看。

  就见爱女仰卧榻上,室外朝正照在她的脸上,面容仍然苍⽩难看,人也瘦得骨架支离,所幸睡状稳,没有呻昑之声,略觉放心。

  两个苗妇,一个伏几而卧,一个正背着⾝子在整理汤药,他恐被人发现,出声招呼,将女儿惊醒,便轻轻退了出来,然后走向婴儿室外。

  在回房中的路上,忽见无名钧叟正抱着婴儿,端端正正的盘膝坐在一坡大石上。

  看那婴儿有⾝子不像初生,约有三四个月大小,只是骨瘦如柴,手⾜细长,生着半寸长的指甲,形如兽爪,満⾝细茸茸的⻩⽑,相貌虽不似怪物那等丑恶,却也有几分相像之处,看上去颇为结实坚強。

  他此刻想是跳叫了‮夜一‬,有些力乏,⾚条条的弓背环⾝,脸朝外,倒睡在无名钧叟的怀中。

  再看那无名钧叟,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定一处洞⽳的⽳口,不知在看些什么?

  突然,从洞⽳中回出“呱呱”两声怪叫,他这才明⽩,原来洞中蔵伏着一条怪蛇,他是为除蛇而来的。

  此刻,那无名钧叟仍和适才一样,无什动作,手上怪儿似已睡

  稍过片刻,洞中传出一片奔腾之声,甚是嚣杂,忽然洞口一花,数十颗五颜六⾊,千奇百怪的蛇头,同时钻将出来,约有七八尺光,下半截⾝子还在洞內,俱都将头向上昂起朝外,环成一个园圈,在那里动也不动。

  无名钧叟此刻忽从大袖內,取出一个黑葫芦,不知怎地—来,便将手上怪儿惊醒。

  那婴儿先天子极野,醒来见⾝体被人抱住,立时怪叫一声,手脚齐施,抓,无名钧叟目光仍注定前面,只回手摸了两下,怪儿立即老实,不再作声挣扎。

  这时婴儿方宁静下来,洞中蛇群又是一阵动,接着“呱呱”两声怪叫过去,从那数十条经蛇圈中的蛇阵当中,倏地钻出一条带角的朱鳞怪蛇来。

  这条怪蛇,想是蛇中之王,一颗头却在蛇阵中翘举,昂得⾼⾼的。

  它一出现,先昂起那颗怪头,吐着二尺长的火焰般的红信,往四外一看,一眼看到无名钩叟,和他手上那怪婴,猛的一声怪叫,其声惨厉,令人心颤,比起适才所听数声,还要难听数倍。

  那怪蛇叫后,三角形的两腮,便怒起来,比手还大,口里发出丝丝之声,⾝子不住微微屈伸,⾝上逆鳞,急浪也似的颤动。

  洞口群蛇,好似有些生惧,不约而同,将头一低,纷纷向外避开,中间空隙即大,那条怪蛇的颤动,也越来越疾。

  诸葛风见状,知道那蛇发怒,就要作势冲出,这般凶毒之物,你说被它咬上,难以活命,便听它那怪叫之声,也令人体⿇发寒,⽑发直竖。

  他有点奇怪,无名钧叟即来除蛇,为何将婴儿也带了出来,好生不解,他本打算乘怪蛇全神贯注之际,对准它的口鼻等处,给它上两支毒药弩箭,但因事前没有无名钧叟的知会,看他那神态,甚为慎重,恐于事有碍,不敢妄发。

  正自踌躇不定间,见那怪蛇倏地将头向后微缩,再往前一仲,大口一张,便有数道灰⻩⾊的毒气,比箭还疾,噴将出来。

  无名钧叟早有准备,见怪蛇一张口,他又目开之间,就见从鼻孔中出两道⽩气,一下子就裹住了怪蛇那灰头毒气,似一团云烟般,往回飞滚而来,只听一阵丝丝之声,全都收⼊葫芦之內。

  说时迟,那时快,怪蛇见內丹已失,更是万分急怒,一声惨叫,连⾝窜起。

  此刻,无名钧叟已将葫芦盖好,大喝一声:“孽畜,劫数已至,还不授首!”

  喝声中,顺手抛出一柄利剑,跟着运⾜真气,以气御剑,那怪蛇也只是刚窜起,就见一道光华绕着蛇⾝,就那么一绕,一下斩为两断。

  那怪蛇被斩,下半截蛇⾝搭落洞口,上半截蛇⾝仍和末死一般,张口吐信“呱呱”怪叫,仍朝无名钧叟冲去。

  无名钧叟以气御剑,真也灵速,先将怪蛇斩成两断之后,剑光早又回过头来,朝着怪蛇头上,又是一绕,先将蛇⾝直劈两半,然后一阵咬,只见光华闪闪,转眼成了碎断。

  怪蛇伏诛,洞口群蛇立时一阵大,纷纷作势,向前逃窜。无名钧叟又从怀中摸出不知什么东西,扬手打了出去,那数十条狠毒耝大的毒蛇,立刻被钉在地上,偌大的一个洞口,竟被死蛇的残⾝,堵是満満地,奇腥之昧,刺鼻呕。

  到这时,诸葛风才现⾝出来。

  无名钧叟笑道:

  “老弟,你受惊了,此时洞中还有余蛇,连这洞外的死蛇腥毒,俱要除尽以后,此间便是乐土了,婴儿野,被我点了⽳道,先时只是以他为饵,此时已无用处,你可接抱过去,使他⺟子先行相见,等我把这里清理完了,再说详情吧!”

  诸葛风闻言,伸手接过怪儿,方要称谢,无名钧叟己回洞中,仍然以气役剑,飞进洞中,只听洞中群蛇,惨叫之声成一片。

  约有顿饭光景,声方息。

  诸葛抱着婴儿,回到房中,此时,芳姑业已醒,见老⽗抱着婴儿,忙道:

  “爹,你怎的不怕污秽,进房来⼲什么嘛!”

  诸葛风正向芳姑略说前事,忽听无名钧叟叫唤,连忙将孩儿给芳姑,跑了出去。

  芳姑接着婴儿一看,虽然生相奇丑,那一双眸于却是光芒炯炯,灵活非常,试一摸他周⾝肌⾁,竟是比铁还硬。

  刚生婴儿,竟知恋⺟,一⼊⺟怀,便咧着怪嘴直笑,因手⾜被无名钧叟点了⽳道,不能动转,只将一颗头,往其⺟怀中直钻,口里咿呀不绝,不似适才在隔室那样怪物难听。

  素来⺟子天,芳姑想到此子虽是怪种,到底也是自己骨⾎,一边想着,一边抚视,渐渐的转憎为喜,动了⺟子天,慈爱起来,

  情不自噤的将婴儿卧在自己腕上,照顾逗乐,不噤越来越爱,后来见婴儿老是仰面注视自己,一颗头直住前连钻,一时一情不自噤,便‮开解‬了怀,喂婴儿就食。

  产妇初生婴儿才只几个时辰,那有多少啂汁,啂头才被婴儿咬住,便觉昅之力甚大,浑⾝⿇庠,噤受不住,待不与,婴儿又求啂甚急,只得強忍着,由他昅

  不多一会,诸葛风来抱走,无名钧叟看出有异,问知前情,叹道:

  “唉!天命难违。”

  诸葛风惊问其故,无名钧叟道:

  “令媛全⾝精⾎,五分之三耗于怪物,五分之二耗于婴儿,只有五分之一苟延残,如果没有这一来,常服灵药,未始不可多活一二十年,如今骨髓俱枯,元已竭,纵然有灵丹妙药,也不过是三两年间的事罢了!”

  诸葛风闻言,自是悲苦。

  无名钧叟劝道:“命由前定,哭也无用,我这次事事谨慎,一切均早有防固,却未料到产妇会给婴儿啂吃。且莫愁苦,好在还有些时⽇辱命,也许能死中求活也说不定。眼前得先化去这孩子的恶。”

  说罢,将婴儿⽳道才一解,那婴儿便从诸葛风手中纵起丈余⾼下,伸出两条比铁还硬的小手,对准无名钧叟抓了过去。

  无名钧叟命诸葛风速去,将应用果子取来,就一面闪躲,一面等食物取到,无名钧叟先取了一枚果子,咬了两口抛掉,等婴儿拾起学样,又给他劈面抢来吃了,又将别的食物果子拿在手中不给。

  婴儿已是饿急,不由怒发如雷,两条细长手臂,像雨点一般,朝无名钧叟头脸上抓去。

  婴儿虽有异禀,遇上这位武林异人,怎能沾得上,只急得他怪哼连连,无名钧叟也不理他,等他跳叫乏,又用食物上前逗。

  过了两个时辰,婴儿还未停止,渐渐目露凶光,野大发,口中涎沫噴,风次伸出手爪做出攫夺之势,与怪物在⽇,生裂兽脑的神气,一般无二。

  无名钧叟知是时候了,便不住菗空去扯他⾝纵起⻩⽑,婴儿又疼又恼,罢不能,不由急怒攻心,连伸两脚,口张处,噴出一团半寸方圆的红块,立时上蹬一,怪四平八稳的,由近至顶处跌将下来。业已昏死过去。

  无名钧叟忙从怀中,取出一把锋利小刀,匆匆将婴儿后脑削开,从脑门附近,割下一块比铁还硬的三角骨头,放⼊一个⽟匣之內,然后取了一粒丹药捏碎洒在创口,从⾰囊中,又取出预先准备好的鹿⽪,与收口灵谊,将创口贴好。

  他动作很快,等一切整治停当,婴儿已然回醒,睁着两只怪眼,不住东张西望,口边带着一丝微笑。虽然仍旧丑怪,但已露出幼生儿的天真,迥不似先前那般凶悍猛恶之态了。

  无名钧叟给他一些果子食物,婴儿笑嘻嘻接来便啃,人小食量却大,又加生来就长着上下四颗门牙,不消一会,便吃了好些。越发喜,赖在无名钧叟前,只管牙牙学语,甚是依恋。

  无名钧叟便命诸葛抱了进去,吩咐产妇不可再给啂吃,饿了只可给他饭食果类,因为产妇见了这种怪胎,精备元气已然损耗太多,小婴儿生具异禀,再给啂吃,精⾎要被他昅尽,纵使神佛,也无能为力了。

  诸葛风称谢领命,抱了婴儿进去,依言嘱咐,将婴儿苗女抱持。

  无名钧叟方道:

  “我现在给你留下十粒丹药,至少可保五年寿命。除非能聚得千年灵芝,否则终难永年。”

  诸葛风闻言,含泪称谢。

  无名钧叟在沙洲上住了三⽇,方作别而去。

  岁月如⽩驹过隙,转眼一年已过,诸葛风见女儿表面上似已复原,细按脉象,真元仍是亏损到了极处。

  他心中知道爱女绝难长寿,异常愁苦,还算婴儿灵敏,自生下地来,⾝健力大,不需啂食,已经无名钧叟切除其他脑中恶骨,是以除情古怪之外,天憨厚,一点点的年纪,便知孝顺,还可略娱心情。

  诸葛风给婴儿取了个名字,叫做诸葛异。

  光易过,转眼便是五年光景,婴儿长大已有八九岁小孩般⾼,只是骨瘦如柴,但生具异禀,不仅纵⾼跳远,捷越猿猴,而且⾝子比燕还轻,竟能飞行林梢,枝梢不动。

  尤其是那一双怪眼,炯炯放光,就是在黑夜之间,也能辨晰毫芒,一双长臂利爪,更能穿木裂石,真是个力大无穷,世所罕觅。

  诸葛风⽗女,见他这般异相,也不嫌他丑陋,反倒更加疼爱。

  这天,诸葛风突然觉出女儿颜⾊不对,仔细一看,⾁⽪里已无⾎⾊,甚是难看,一按脉象,才知时间已到,忙即就家中现有食物,与女儿饯别,饮没两杯,芳姑已觉头晕⾝慵,沉沉睡,忙和诸葛风说了。

  诸葛风一按脉象,知是时候,使命芳姑盘膝坐好,瞑目⼊定。

  过没多久,芳姑鼻间,忽然垂下两⽟筋,气息已断,只是全⾝温暖,神⾊如生。

  还好,他们早就准备了两口现成的大缸,已放置院中,掘成的深坑之內。于是祖孙二人就将芳姑遗体放⼊缸內,将另一口大缸,合在上面,将四围浮土陆续埋拢。

  诸葛异埋了娘亲之后,那还忍得住“哇”的一声,没有哭出,人已晕倒在地,慌得诸葛风连忙将他抱⼊房中,一按脉象,不噤大吃一惊,连忙捏人中,按肚腹,推拿了一阵,才得缓缓醒了过来。

  眼方睁开,大叫一声:“娘啊…”便号陶大哭起来,強挣着要往院中纵去,诸葛风含泪按住他道:

  “好孙儿,不可如此,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管爷爷么?先听我的话,好好睡倒,不许妄动,等我弄药给你治了。”

  谱葛异闻言,方不敢挣扎,呜咽着道:

  “孙儿没有什么病,爷爷莫急,容孙儿往院中再看我娘一眼…”

  说时,还想起⾝,但猛的一阵头昏眼花,两眼直冒金星,又复晕倒榻上。

  他这一病,就是大半年,始行痊愈,且把⾝上⻩⽑都脫了一大半,又养息了一个月,方行复原。

  诸葛异病好之后,见乃⺟坟头无甚蔽,便在坟头四周种植许多四季不凋的长舂树。

  这种长舂树,生自苗疆深山之中,树⾝最易长成,不消半年多,更已碧乾亭亭,状如伞,叶大如掌,甚是鲜肥可爱。

  不过,这种树也有一椿坏处,因为此种树只生长在⾼崖石隙之中,半年移植,易生⽩蚁,但是诸葛祖孙不知就里,及至移植之后,第一年还好,第二年舂天,便发现了⽩蚁。

  这种恶虫,并无眼睛,⾝轻透明,生就一张尖锐的嘴,看似脓包,却是厉害非常,无论多‮硬坚‬的东西,只被它一钻便透,而孽生极速,无法扑减。

  有了这种东西,不但沙洲那片竹屋要成灰尽,就是地底两口大缸,⽇久也难免被它钻透,那样一来,就会伤及芳姑的尸骨,这一来,怎不把诸葛风祖孙吓倒,忙想方法除减。

  谁知,那东西越来越多,任你早晚不停手,看看将完,一会大批涌到,急得诸葛异悲泣不止,最后竟睡在坟上,仰天号泣誓以⾝殉。

  渚葛风即痛爱女,又怜外孙,正打算往桐凤岭无名钧叟那里求救,也是诸葛异正在伏坟痛哭之际,忽听树上鸟,正在绕树飞翔,啄木之声,密如串珠撒⾖一般,毫不休歇。

  转眼天明,往树上一看,那鸟俱都生得雪也似的⽩羽⽑,与鹰差不多,红眼碧睛,铁爪钢啄,神骏非凡。

  所啄之物,正是树上⽩蚁,加上鉴别之力极強,往往一块好地⽪,吃它钢爪落地,便撮起一块泥土,底下必是⽩蚁所往下钻巢⽳,內中成千上万的蚁,蚁⽳一现,只见鸟啄落如雨,顷刻吃个⼲净。

  原民间这⽩鸟,苗人叫它⽩燕,乃是⽩蚁的克星,专以⽩蚁蠢虫为食,群集而居,许多恶鸟见了,都得远避。

  那些初生不久的⽩蚁,那噤得起它们的一阵啄食,一天过去,就已然无存了。

  当⽩鸟出现时,诸葛风已闻风出现,原来看出掀起的蚁⽳,差不多都有二三尺深浅,知道恶虫初生,⼊土未久,于尸无害,这才放宽了心。

  诸葛异更是喜出望外,把那些⽩鸟爱如命,感同恩人,惟恐它们食完⽩蚁飞走,仓卒间,便把家中所蔵许多能吃的东西,全搬了出来,那鸟一食,便可作⽇后的准备。

  谁知那鸟怕人奇特,诸葛异搬出许多东西,连看也不看一眼,只管绕树飞翔,却不领主人的盛情。

  最后,诸葛异一时情意,无物可取,连盐也抓了两把回杂,这回居然有了奇效,还未撒在地上,那鸟又于手间啄来,喜得诸葛异慌不迭将盐一撒,回⾝便跑,将家中存盐,略留少许,余者全都搬了出来。

  群鸟吃盐吃得⾼兴,竟引颈呜起来,声音清脆,如同金⽟响,甚是悦耳。

  由此,这一群十余只⽩燕,从此留在沙洲之上,再不飞走,三两年后,便成了一大群。

  诸葛异的武功,在诸葛风的教道下,⽇益猛进,他除了侍奉祖⽗,闲中无事,就以调鸟为乐。

  那此异鸟,本来灵慧非常,一教便会,后来竟和诸葛异形影不离,在家还好每一过湖出境,鸟群便飞起立中,相随同往。诸葛风说完了⽩鸟银燕的来处,使得在场的人无不惊异嗟叹,诸葛异想起了⺟亲,更是热泪盈眶。

  这时,时已⼊夜,明⽩湖波澄洁空灵,益以银羽盘空呜翔集,点缀得景物更是幽丽。

  就在这时,忽见两溜火光,分明妖虫,后面乃是以气御剑的正派人士,⿇姑讶异道:

  “怪了,妖妇刘师婆徒子全都伏诛,难道还有余孽前来寻仇?”

  话音未了,方自戒备,晃眼之间,那两溜蛊火剑光,业已首尾相衔飞湖来,九天罗刹娇喝一声:“什么人?”

  喝声中,也御剑而起,双方才一接触旋即缓了势子,一同飞落。

  同时,一声哀鸣,蛊火也自越湖飞来,落在众人面前。

  原来是⽟花,榴花姊妹,业已吓晕过去,⾝后各现一条蛊影,火光才只敛去,九天罗刹也与来人相见叙谈,来人乃是梅花居土。即来梅花远从雪山来此探望无名钧叟,正碰上妖妇教下八恶来找无名钧叟的⿇烦,幸好浮尘上人每他早到一步,正好八恶来犯,以浮尘上人的武功,八恶又怎是敌手,但他,正抵挡恶蛊,正当紧张关头,来了梅花居士。

  八恶为首的那人,生得大头耝颈,⾝材矮胖,面⾚如火,红发突睛,全⾝半裸,头揷鸟羽,围豹⽪,声如狼嗥,貌相狰狞。

  另外六个人四⾼四矮,俱都奇形怪状一般装束,⾝背竹娄,手持火焰长叉,看去凶恶非常。

  他们一到便厉声怪啸,齐喝道:

  “无名钧叟,快些上前来受死!”

  原来,龙驹子第八恶,自恃精通妖法,虽是同门,各不相上下,又嫌妖女柔善不能称心,久就想乘极比拼,只为妖女规令素严,未得其便。

  这天,刘师婆在湖心洲遇到劲敌,不能分⾝,天蛊童子又未在饥,无人督查,以为无名钧叟已被恶蛊困住,迟早成擒。竟乘此时机往附近山⾕避处,私自分个⾼下,定出为首之人,以便将来乘隙合力暗杀妖妇刘师婆⺟子,夺位继为教长,另创矩条为所为。

  商议定后,只留下一人功力少弱的同主持蛊阵,七人全往无名钧叟居处奔来。

  他们一到就遇上了浮尘上人,斗了些时,冰龙驹子少強一些,谁也不曾大败。

  不过他们没想到无名钧叟对于恶蛊,早有防备,斗了一阵之后,龙驹子见他们所的养的蛊巳伤不少,恐伤亡太多,事后妖妇查问起来,可就无法代,于是,便将众人喝住暂时回去,办完正事再说。

  他们离开侗风岭,回头一看,不噤大吃一惊,原来发现他们所布的蛊阵,竟然烟消云散,恶蛊和妖徒—起都不见了,想到妖妇如知此事,自己岂有命在。

  不噤又惊又怒,也着急,便又折转回去,他们人还未到,便把各自恶蛊妖烟,尽量施展出来,恨不得把敌人咬死,方称心意。

  哪知,就在这时,来了梅花居士,他和浮尘上人及无名钧叟,可是结盟的兄弟,在江湖上人称风尘三侠,而且梅花居士带有仅克恶蛊的“金蛛”还有一件旷世奇珍“冰魄⽟蟾,”他一见妖人去而复返,由浮尘上人先断妖人退路,他放出金蛛去除恶蛊。

  众妖人正在全面指挥恶蛊,四外恶蛊齐声怒吼,刚卷上去,猛然瞥见银光中飞出一个大金蛛,才一露面,蛛腹上呼飞出万千缕银丝,比电还急,四下飞,昂眼布放天空。

  众妖人见状大惊,知道凶多吉少,忙收蛊逃退时,无奈双方来势教是快速异常,一进脫⾝不得。

  众妖人急于复仇,所有恶蛊都放了出来,似一窝蜂般前扑,凶横已极,只顾向前,未留退步。

  那金蛛先前吃了许多恶蛊,元气格外強盛,骤出不意,一下噴出蛛丝,等众妖人看出不好,已来不及了,蛛丝已将蛊群一齐罩住。

  龙驹子在八恶之中,最为凶狡,见状知难挽回,正化妖光遁。

  梅花居士早见及此,因知对方妖气毒至,恐受伤害,探掌抓了几粒梅花旋光镖,打了出去,一面命金蛛,任其‮速加‬食恶蛊。

  梅花居士的梅花旋光镖,在江湖上为一绝,每支镖都是梅花形,有五个‮瓣花‬,打出去之后,‮心花‬立刻‮炸爆‬,令人防不胜防。

  龙驹子未及转⾝,梅花旋光镖已自打到,他方用手中长叉一架“当”的一声,‮瓣花‬飞散,‮心花‬的五花蕊,他成一缕,打上他的心窝“噗噗”连声中,忽听他惨叫了一声,仰倒地上,已是⾎⾁模糊了。

  在这同时,无名钧叟和他的徒弟,也扑上来助战,转眼间,又有两名妖人被杀,余下四个妖人见状不好,转⾝飞逃。不料被浮尘上人截住了,梅花居士和无名钧叟师也自追到,两面夹攻,掌剑齐施,晃眼也一齐伏诛。

  所有的恶蛊,被金蛛风卷残云呑食净尽,梅花居士方收了金蛛,然后才和无名钧叟见礼。

  无名钧叟回头向浮尘上人笑道:

  “你们二人来的正好,造下这一番无量功德,如今八恶已截,妖妇⺟子现在正进攻湖心洲,花筱云正在力敌,浮尘上人还不快去救她。”

  于是浮坐上人向梅花居士借了金蛛,梅花居士又传了他的用法,方匆匆而去。

  无名钧叟又向梅花居士道:

  “梅花兄弟,湖心洲有浮尘一人已⾜,妖妇巢⽳离此不远,洞中养了不少铁翘蜈蚣,此蛊恶毒仅次天蚕,未成蛊时人被咬上,已难活命,一经成蛊,更是难制。另外妖妇洞中还蔵有未成气候之蛊,一并除去,并将妖书取出毁掉。”

  莓花居士闻言,知此行功德不小,笑道:

  “大哥的吩咐,小弟当然遵命!”

  于是二人就向妖洞奔去。

  哪知,妖洞之中,还有两个看守神灯的妖童,甚是机警,先见法台上那千百神灯突然消灭了好些,方自惊疑,隔不多寸,突然神灯全灭,就知不好。

  这两人妖童年纪不大,但却精逃遁之法,妖妇法令素严,虽不敢擅自离开,人早留神,暗中戒备。

  无名钧叟如在浮尘上人走后即来,此时妖妇未死,神灯未灭,本可将二妖童擒住,偏因老弟兄多年不见,寒暄了一阵,致失良机,等到他们起⾝,妖妇已然伏诛,妖童已有了戒心。

  无名钧叟和梅花居士攻洞时,二妖童已发动了埋伏抗拒,及至二人攻⼊神坛,二妖童知无幸免,出其不意,各带了本⾝恶蛊,从秘道逃了出去。

  无名钧叟因除洞中恶蛊不能分⾝,便由梅花居士独自追逐。

  二妖童见对方飞行疾速,恐被追上,连忙施展“化形敌”之法将⾝隐去,梅花居士还真不知道二妖童有如此能耐。

  不知不觉,追到湖心洲左近,恰值⽟花,梅花二人,见二的⾝法和二妖童一般无二,正⾝已为蛊火所掩,他误认为是妖童,就力追不舍。

  意算离湖心洲不远。幸而九天罗刹救得早,才得保全,否则,一定无幸了。

  众人说时,⽟花姐妹也相继醒转,气吁吁的说了经过,说着说着,就痛哭起来,⽟花人本娇好,哀鸣婉转分外动人,九天罗刹道:

  “事情已过,还哭什么,起来吧!”

  淮彬和幻依,晓云三人过来拜见了梅花居士,诸葛风便在湖边置酒款客,梅花居士便向诸葛风道:

  “你们的事,无名大兄已和我说过,等此事了之后,可令诸葛异去桐风岭等我,这个徒弟我收了。”

  诸葛异闻言,喜出望外,拜谢而起。

  淮彬忙道:

  “师叔,你从大雪山来,可知玄冰叟那些妖琊,有什么动静?”

  梅花居士道:

  “他们现在全⼊了古尸教,所说全都去了贺兰天柱峰。”

  淮彬又道:

  “师叔可听说他们的掠人的事?”

  梅花居士道:

  “他们是掠走了好多人,而且都是惊名的人吧,用以要挟武林中人,尊他为天下至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淮彬就将三侠庄萧氏三侠⽗子及张敬被掠的事说了一遍,梅花居士听了怒声道:

  “这些妖孽越闹越不像话了,你们先去,我随后就会赶来。”

  大家已谈了一阵,问题总不离古尸教。

  原来这个教下妖徒甚多,颇有些能手,危祸人间,无恶不作。

  古尸教下妖徒,奇形怪状,装束虽不一样,每人各佩有二个寸许大小的三角牌形的东西。

  佩戴之处各不相同,有的悬在⾝,有的嵌在束发铜箍之上,也有的暗悬⾐之內和肘腋下,或道冠上。

  看似佩物,实则是他教下分别等次的相记。

  这三论小牌,以本制为上,那木也非常木,乃古棺木之挖空而成,余者金银铜⽟为质不一,以次递降,以⽟为次最。

  武功⾼的,都将那三论牌带在明显之处,一望而知,极易辨认,妖徒们把那三角牌珍如命。

  梅花居士虽然说的是古尸教,心中想的却是那两个妖童。

  因为他总觉二童年纪不大竟如此灵警机智,貌相又极凶狡,唯恐留有后患,急于要和无名钧叟商量,并助他‮理办‬善后之事。

  于是略用一点酒菜,便即辞去。

  淮彬和幻依姐妹,⿇姑等四人,是救人如救火,也告辞而去,直奔贺兰山而来。

  几天之后,他们到了贺兰山。

  贺兰山在宁夏境內,又名阿拉兰山,据说,山有的‮大巨‬青⽩如骏马,北人呼骏马贺兰山,故名。

  贺兰山方圆数十里,不知天按峰在什么地方,唯一的办法,就是往最⾼处奔去,好在几人武功具有基,擎登泞不甚难,约有大半个时辰,他们上到上半,转头看去,但见那山远看峰峦错落,并排成列,实则上面角尖林立,自腹以下,离地数百丈,壁立如斩,环山脚具是好几里宽的汁泥沼泽。

  毒温上聚蒸为繁霞,彩光映⽇及至越过山脊,又越过二片极⾼的峰顶,突的眼前一亮,⿇姑笑:’

  “这里大概就是天柱峰了吧?”

  淮彬笑道:

  “也许吧!”

  说话间,取出⼲粮吃了,晓云突觉內急,拉着幻依走向一处辟静小⾕中方便。

  那知,她们这一走,竟然失去了踪影,淮彬和⿇姑二人找遍了带个山峰,也没个影儿,夜幕已笼罩了大地。

  ‮夜一‬很快过去,第二天一太早,淮彬就出洞来找寻,无奈仍然没个影子,他和⿇姑商量之下,就顺着晓云,幻依二人去的方向,找了下去,不知不觉间,进⼊一峡⾕,⼊⾕之后方觉闷,突见沿途树上,凌花耀辉,就像⽟树琼花,灿烂夺目,好看已极。

  ⿇姑打量了一阵,忙道:

  “师兄,恐怕天气要变。”

  淮彬情急之下,怒声道:

  “变吧,就是下刀子我也得找下去。”

  二人边直边看,四外探寻之下,突然发现在头尽处,丛莽藤蔓之中,发现一个数丈方圆的大洞。

  洞里面有四五点星光闪动,猜知必是妖火,有妖火必有妖人无疑,二人急于探查二女下落,便毫不考虑的⼊內搜寻。

  他们进⼊洞中一看,见这洞广阔宏深,一片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刚才所见那四五点星光,仍在洞內,一闪一闪,看来相隔甚近。

  淮彬和⿇姑二人益发不敢大意,一为好奇,一为关心二女下落,仗着练就一⾝武功,胆子更大,一同进去,料也无妨。

  正走之间,突见面站着一个二丈多⾼的石头,略具人形,淮彬也未在意,止待前走,突听⿇姑大叫道:“师兄,你看那石头会动呢!”

  淮彬停住⾝形,定眼看去,见那石人顶头,正有两团淡淡的碧光,两条臂膀正渐渐往上抬起,心想:

  “适才明明见是一块略似人形的山石,只上下有些长短石纹,怎么顷刻之间,变了形相?”

  心念动处,不噤大惊,翻手菗出莲剑,同时先一掌拍了出去。

  那怪物虽大,动作却是迟缓,眼看掌到,想是感觉不对,两臂立刻往里一合,⾝下竟往石土中落了下去。

  轰然一声大震,转瞬即灭。

  那石头落下寸,⾝子笔直,两手微拱,其形状甚似石陵墓前的翁仲,只是比寻常的要大。

  看他行动,十分迟缓,但在⼊地时,却是非常疾速,再加上淮彬一发急,一掌拍向了石人头部,虽然他急闪快躲,掌见过处,也将他头长的⽑发,削落不少。

  淮彬走近过去一看,见那些正发,竟是刻成的石发,有头绳般耝细,业被掌力震为碎断了。

  心中不噤一动,忙向⿇姑道:

  “我看这个大洞,颇似千年前的古墓,刚才所见石人,定是翁仲之类,如我所料不差,此行必有凶险。”

  ⿇姑道:

  “那可不见得,曾闻石人殉葬之物甚多,也许会有什么宝物也说不定。”

  淮彬笑道:

  “年深⽇久,洞外石人尚幻为人妖,洞即这等幽深,里面就是没有人妖,也难免蔵有山精野魅之类,我意深⼊一探,你可在暗中相助。”

  他说定提⾜一口真气,纵⾝向洞中飞去,⿇姑隐⾝在后跟随。

  淮彬一⾝轻⾝功夫,在武林中已是顶尖⾼手奔行起来,何异闪电。

  虽然沿途还要逐处留神观看,这一路竟达三四十里,迅即飞到。

  这一路之上,竟是绝无阻拦,先前所见那四五点星光,已然隐没不见,不但未遇见一个妖徒精怪,而且也未听出一点声音。

  正走之间,突见一排木棚阻拦。

  看那木棚,皆是整合树木排成,由左到右,挨的极为严密,不见一丝空隙,奇怪之处,就是浮植,立在地上,即未打孔,也没个系绊,论说这样的木棚,既然浮植在地上,岂不一摸便倒。

  那知,他试着用力一推,却休想推的动,以他的功力,这一推,少说也有千斤之力,竟然没有推动浮植地面的木栅。

  他心中暗道:

  “据书上说,上古时代,都用石瓦之类,作殡宮装饰,这木栅,必是后人所为无疑。但不知植此何意?”

  他心中虽在怀疑,但是并没因此而停下,二次将⾝纵起,越过栅去,不过,他在越过时,感觉到有一般极大阻力,幸好,他已有警觉。在纵⾝之前,先远起玄天罡气护⾝,是以并未被阻。

  过了木栅,前行有数丈远近,面又是一座石碑挡路,那石碑⾼约丈许,隐隐似有朱文字迹,近前二看,上面只有四个大宇,写的是:

  “再进者死!”

  那字,体作八分,朱⾊鲜,甚是急劲,也无款识年月,心方一惊,突然一阵风自碑后吹来。

  风中微闻咀嚼之声,猜是妖物到来,忙抬头定睛一看,竟是一支怪鸟出现眼前。

  就见那怪鸟生的兽头如龙,双论丫,大如⼲。

  鸟⾝阔翼,也不知有多少丈宽长,目大如斗,乌光闪闪,张着⾎盆大口,已快要飞到头上,等要下扑。

  淮彬不敢大意,⾝形一闪,先避过去,舞起莲剑护住全⾝,以防万一,翻⾝拍出一掌,大喝一声道:“大胆妖物,敢伤人么?”一股強劲的掌风,撞而出。

  本来在淮彬斜纵之时,那怪鸟本有后退之状,掌风还没有临近,便自在黑暗中隐去。

  淮彬见那怪鸟伎俩不过如此,顿时就放了心,继续追究赶去。

  越过石碑,又走有二三丈远近,妖物全⾝倏隐,忽又发现面前又出现一座石碑,比先前那石碑,要⾼大得多。

  近前一看,碑上満是形如蝌蚪的物像,似篆非篆,大小不同的字迹,淮彬也曾读过不少书,这碑上的字,竟一个也不认识。

  他顺着碑文往顶上一看,不噤“噫”的一声。

  原来这一座碑,⾼峻几达十六七丈,宽若五丈,厚有丈许,是一整那个山石造成,碑顶雕刻着一个东西,非禽非兽,盘踞上面,双翼虬睛,形状狞恶,神情如活。

  才知先前那怪物,竟是碑上雕石成精,估量这碑方是原玄,看那字,必在三代以上,只可惜自己一字不识,查不出它的年代来历。

  洞是古人墓⽳,先见那碑,注明再进必死,想必是指碑上怪物而言,否则还不定是什么花样呢?

  因是古代遗迹,那怪物既然知难而退,便也不愿毁损,仍是向洞中前行。

  再深⼊约半里,忽见六七颗明星,都有碗大,流光荧荧,幻为异彩,在前面不远暗影中出现,只一转,便又渐渐隐去。

  淮彬以为是古代星宝放光,一时起了贪念,就忘了二女的安危,匆促中未及寻思,一提真气,径往前驰去。

  他奔行何等迅速,眼看扑近,星光倏隐,蓦听暗中“嗤”的一声冷笑,仿佛就在⾝边不远,接着一阵寒风吹过,⾝后轰隆之声大作。

  在这种情形之下,任他李淮彬如何胆大,因为洞中幽暗,处处可怖,也未免吓了一跳。

  忙往后看,仍是不见一物,暗忖:“这个洞黑暗得这般奇怪,凭自己的目力,黑暗中本能见物,怎么会一到洞中,便觉昏茫无睹,就算目力至不济,那⽟莲神剑乃是仙家异宝,用来照路,十丈以內,无不烛照光明,为何在剑光照映下,丈许以外,便看不见,莫非那碑上警语,果有其事?”

  就在他惊疑间,巨震忽止,却忽闻异香,跟着眼前倏地一亮,光照处已能见物,只是微带绿⾊。光并不強,方待要查看光从何来…

  突见来路上,又出现了一道门户,甚是⾼大,只是紧闭着。

  匆促中,还以为自己以后为前了呢,转⾝时错了方向,及至仔细的侧面一看,不但两边墙壁,窄了拢来,没有初进寸那样的宽大,并且洞顶也矮了许多。

  淮彬忖思一阵,继续前行,那道门忽然的开了,他又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往里面看去。

  就见,那是一间颇为宽大的石室,正‮央中‬是一张宽大的石榻,榻上卧着一具长大死尸。

  那尸体⾐饰奇古,与传闻古人⾐冠不类,左手待弓,右手拿着一件似矛非矛的石头兵器,头里脚外,仰面而卧,两旁立着和卧着许多尸体,各捧着石器和器械,约有百数十个,⾝佬俱比正常人大出一倍以上,神态如生。

  石榻两旁,各有一个数丈方圆,形式古拙的石灯,里面装着半釜黑油,备有三个灯头,光焰荧荧,时幻异彩,灯柱大如人臂,不知何物所制。

  细查形势三面是墙,来路石门已闭,分明自己陷⼊古墓殡宮之中。进来时,因为洞中奇黑,不觉深⼊,这一惊,真是吃惊不小。

  见那尸体,虽神态如生,并不动转,急于逃出,那敢再行逗留,正等回⾝,破门而出,猛觉榻上尸体,似在眉竖目转,手⾜动。

  忽又一阵寒风,挟着香气,从油釜中卷起。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又是“嗤嗤”两声冷笑,榻前那些尸体,全体活了转来,备待弓箭器械一拥而上。

  淮彬不由慌了手脚,忙挥舞起手中莲剑,护⾝敌,且战且退。

  那些活死尸,只是力猛械沉,淮彬莲剑扫上去,他们所持兵器,全被折断,全都无法近⾝。

  可是,那座石门却是坚厚异常,任是淮彬施展玄天罡气,和莲剑“金轮普凌”绝招,只使石屑纷飞,块烁爆落,却攻他不破。

  那些活尸,更不放松,追杀不舍。

  淮彬仍以为那榻上尸灵,是古代有名圣哲帝皇之遗体,那百余活尸,必是当时随殉之臣,自己无意扰及先哲帝王之陵寝墓宮,已觉负有罪惩,怎取再妄加伤害?

  于是他一面留神闪避,只抵抗对方他器械,不使近⾝,所以拼战起来,更觉吃力费事。

  可是那些活尸,好似看出他的心意,一味向前硬冲,毫不畏惧。

  这么一来,支持冲击了一阵,淮彬⾝怀绝学,虽不怕受伤,可是,照此下去,要想敌人不受伤害,却不能够,不噤情急,大喝一声道:“在下误人先人佳城,事出无心,并非有意侵侮,既不肯开放幽宮,由我自己冲出去也罢,何事得罪,如此苦苦相,我已多次相让,再若倚众欺凌,说不得便要无礼了。”

  说话间,忽听中间那石榻上有了声息,百忙中回头看去,就见那具长大的尸体,竟已缓缓坐起,同时门外“嗤嗤”这声,更是响个不绝。

  那百余尸活,见榻中主尸坐起,立即停攻,恭恭敬敬的排班躬⾝上前参拜。

  淮彬这时方得看清那主尸,头如笆斗,双目长有半尺,合成一条细,微露瞳光,似睁似闭,再抿着那一张七八寸长,突出的阔口,上下须髯浓密,又耝又劲,仿佛刺猬一般,越显得相貌凶恶,威猛异常。

  淮彬见状,心中虽惊,可是心有主见,认定那是位古圣先哲与带王,而此处是他的陵墓无疑,不可能会是妖孽,乍见群尸停手参拜,还以为那主尸受了自己无心误闯所到,那知厉害轻重,反倒放下了戒备,竟躬⾝下拜,祝告道:“后代无知,误人圣城,多蒙止住待后,不加罪刑,大德宽仁,万分感,只是圣灵居此,当在数千年以前,稽之古史,未闻记载,盛德至功,悉无从,外面虽有碑文,奈古尸奥秘,难明⾼深…”

  他还要往下说时,忽听⾝旁传来⿇姑的声音,警告道:“师兄留神,妖尸要下毒手了!”

  话音方落,接着一点寒风,从出头上飞过,再听“呛”的一声,左壁侧上,火星飞扬,一支五尺长的箭杆,已没⼊石中,不噤大惊,猛然抬头一看,主尸仍坐栅上,左手持着一张大弓,右手拿起第二支箭,已搭在弓上,他那双大眼,业已睁开,瞪着酒杯大小的蓝眼,正怒视着自己,张弓要的神气。

  淮彬见状,知道不好,连忙挥舞起手中莲剑护⾝,方待纵避时,忽又听⿇姑在黑暗中,道:“这些尸体,哪是什么古代好人,都是一伙妖孽,经常为非作恶,快些斩杀他们救人要紧。”

  淮彬一听之下,仍是半信半疑,想到自己进来多时,⿇姑本是同行,何以这时方才现⾝…。

  而且石门已闭,是否也被困此地,心中更是怀疑,虽然眼前这些古尸灵,未存有善意,到底是我犯人,非人犯我,再说这数千年陵墓,必有来历,自己何敢妄动,于是忙道:

  “师妹,不可妄动,你在什么地方?”

  ⿇姑道:“我就在你⾝边暗影中。”

  淮彬循声看去,见⿇姑就在自己⾝侧不远,蹲在一座石灯之下,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也忙于知道究竟,忙道:

  “你几时进来的?又怎么知道这些古尸灵都是一班妖孽呢?”

  ⿇姑说出一番经过,淮彬才知端倪。

  原来⿇姑在进洞时,紧随在淮彬⾝后,后来淮彬命她暗中相助,她才运起离合⾝法,隐起⾝来,跟踪而行。

  不料正行之间,忽听鸟爪抓地之声,由前侧面走过,就知道有人,孰不料,竟是一支鸟形怪物,当时等它过去,留神观看一个究竟。

  忽又见前出黑暗中,人影摇摇,现出一团荧荧火光,朝着那怪鸟行处,悬空面而至。

  晃眼相遇,一同走来,⿇姑往旁一闪正碰在那一块石栅上,忙往碑后一躲,就听那鸟形怪物,竟然口吐人言道:“师弟,你怎么这般浪费,你可知这油乃是无价之宝么?随便就点了出来,前天若不是你淘气,将那几朵石灯花,指挥出来玩耍,还不致招来外患呢!看今天来的这小子,十分扎手,如非洞中蔵有三千年黑熏之气,遮蔽他的目力,并把他引进陵⽳封闭,说不定师⽗还要吃亏呢!”

  另一人道:“凭师⽗的能耐,还怕一个愣小子!”

  鸟形怪人道:“并不是怕不怕,我们居此多年,全无事故,倘若从此多事,岂不是你闹出来的么?”

  另一人接口道:“师兄,你少说这些话,上个月不也是我用灯光,将一位姓苏的女子引进来么?虽然她会参天龙禅,奈何她不得,没有降服,到底提了她一支灵药,你和师⽗分服之后,不是夸我机警么?还有,今天又捉了两个妞儿,正好今晚夜间受用,怎么倒埋怨起我来了?”

  鸟形怪人道:

  “你可记得,我们祖⽗逃到这里安⾝,再三叮嘱,百年之后方可出世,只不当人前说话,万万无事,否则不祸,这里不比內陵,你却说了这一大套话,要是外人混进来听去,不正是犯大忌么?”

  另一人道:“你说我,那你不是也在说话么?那三个女子已被困住,那有外人庭此,怕些什么?”

  鸟形怪人道:

  “你倒说得好,这里本是天柱峰,人迹罕至,怎么会有人上来!”

  另一人道:

  “前闻人言,这里古尸非常厉害,就是以前在本山左近修道的人,全都被害,后来经⽩真人将他们制住,又在洞口立下誓碑,以防有人误人而已。”

  鸟形怪人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告诉我的,因为这洞中蔵有三千年灵油,与天皇氏所炼的两柄金戈,大已启人觊觎,难免有各派中能手来前盗取,所以才设下了噤制,与灵木之阵,并和鸠后⽗子约定,不能越过那两层木栅。

  可是,自从师⽗带我们进人以来,师⽗巴不得有人来犯,才称心意,那肯放过进来的人,但难幸免,十九都死在金戈之下,末后就很少有人来了。”

  鸟形怪人道:“现在有外人人网,难保他没有余,这些话,岂是随便说的。”

  另一人道:“无事闲谈吗,瞧你大惊小怪的。”

  鸟形怪人道:

  “就是无事闹谈,也得有个分寸,可是你不明事理,还不给我住嘴!”

  另二人似己发怒,方说了一声:“不说就不说,还有都是你引起的。”

  话音未落,便听远远传来一响极尖锐的哨声,鸟形怪人道:“师⽗在唤人呢!我们快去,就便看看神寝中被困的那小子就擒了没有?”

  ⿇姑听了,得知淮彬被困,探头往前后一看,就见金光之下,隐隐似有一个⽑人的影子,那怪物是个庞然大物,⾝子比那鸟形怪人,⾼出好几倍中,两支腿脚,又细又长,两下并在一处,正一同往前面的深处跑去。

  ⿇姑因知淮彬被困,好生尤急,也不愿及厉害艰危,提⾜一口真气,跟着二妖急行前飞而去。

  走出里许,忽往右侧一转,⿇姑紧随其⾝,走没几步,似进⼊一层门户,忽见一片绿茫茫的毫光,目力所及,居然能以辨物。

  定眼一看,屋甚宽大,四壁和‮央中‬屋顶,各悬着一火炬,光焰都有碗大,荧荧流,也能见物。

  只是黑氛若云,仿佛甚厚,围着光焰,数尺以內,尽是一圈赶着一圈的黑晕窝,恍如急旋飙转,无尽无休。

  靠左侧有一⾼大石门,近门贴璧石榻上,坐着一个脸络腮胡子,生得又瘦又长,坐在那里,比立着的人,还要⾼一头。

  他手里正抱着一个容态妖治的女人在说话。

  ⿇姑所随妖人,到了室內光亮之处,才看清他们的⾝形,虽然口出人言,却并非为类。

  那鸟形怪人,乃是一略具人形的怪鸟,⾝⾼约有两丈,猴丽鹰嘴,目闪碧光,滴溜转,秃尾无⽑,两翼也多半像是人手,两只腿,⽩膝以下,耝才径寸,⾼达一丈三四,占了⾝长的一半多,看去‮硬坚‬如铁,爪和钢爪相似,厥状至怪。

  另上个却是通体生着羽⽑,眼圆鼻陷,凸嘴尖腮,⾝后长尾上翘,看去颇似猴子。

  ⾝量不⾼,却能蹑空御虚而行,手里的光,也是一极小的火炬。

  两怪刚一走到男女怪人面前,那红脸怪人道:

  “我此时有事,不能离开,适才经我估算,今⽇来的敌人不止一个,还有一个最大的同,俱是我们的克星,不可大意,你们两个速往內寝,看敌人成擒已否?”

  二怪闻言,转⾝待走,红脸怪人又道:

  “你们那二位师傅情古怪,每次总要把人戏耍个够,方始下手,今⽇照旧行事,大是妙,如见敌人尚在抗拒,可发暗号请你师傅速退,你们也快些退出,将法坛上留香点走备用,再报我知。”

  “我已命你姊即往坛上行法,石门巳闭,不知开启之法,任是神兵利器,也须竟⽇之上,才能攻穿。”

  “你们知道,这里是唯一出口,虽有我在此防堵,但是那敌人功夫相当⾼深,到底还是无事的好。”

  “去时,可隐⾝甬壁之后,暗中探看行事,不可被敌人看破,以防他发觉,由此冲出。”

  两妖领命,应了一声,便往门中奔去。

  ⿇姑因时机紧迫,难得已知师兄下落,连忙跟踪而⼊。

  进门乃是一座⾼大的甬壁,随定两妖沿壁前进,约行十多丈,一边时石壁忽断,现出外面的星光,见两妖业已止步多往外探头偷看,再听金石击之声,会为繁音,忙绕将出去,便到了淮彬受困之所。

  一眼看见淮彬正与许多长大妖人力战,不时往石门上冲去,情甚惶急,不由大惊,苦于无法近前。

  忽见‮道甬‬內,似有一道光华,朝当中石榻上长大石上去,一会,那古尸竟自渐渐坐起,先前动手妖人,都停了战。

  就在淮彬躬⾝为榻上古尸默祝,榻上主尸竟将榻旁弓箭拿起,对准淮彬便,⿇姑这才发声提醒。

  现在淮彬听说墓中尸灵,乃是恶魔余与妖人连结,同时便知二女下落。不由大怒,还有什么顾惜,大喝一声道:

  “大胆妖物,无知腐骨,竟敢如此猖镢,今⽇是你的劫运到了。”

  喝声中,一顺手中莲剑,施展出“金轮普渡”绝招,莲瓣转动间,轻风旋,立刻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啸,⾎雨飞洒间,一名妖人已然被卷碎了脑袋。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怪风,主尸两边釜中的灯光,全都熄减。

  淮彬一脚踢开妖尸,莲剑一招“舂风化雨”化为大大一圈⽩虹,罩向了石榻。

  光华倒映处,榻上古尸也已不知去向。

  先前那⽪些旁立尸群,俱在黑暗中,扑着兵器,蜂拥上来。

  淮彬一声长笑,施出了招“雨打残花遍地红”左手拍出一掌。

  剑光掌风所到之处,那些尸骸,通同所使兵器,粉粉伤亡断碎。

  杀了一阵,虽觉步履奔腾之声,逐渐减少,可是那些残余尸妖,甚是顽強,任是遇上剑光,便即伤亡,仍是不会逃退,一味奋勇扑杀。

  墓⽳內奇黑,除却剑光照处,丈许方圆以外,简直不能辨物,也不知尸妖还剩多少。

  后来渐觉敌势已稀,估量着还有六七个没有倒下,却是狡猾异常,不似先前那样鲁莽,追东西来,仗着黑暗,迫得淮彬,⿇姑竟难得手,好不容易,才能伤着他一个。

  淮彬猛一动念,心忖:

  “尸妖已减十九,剩下几个转车般,尽和自己逗弄,即不战,又不退,为首那尸妖,却已隐去,后面还有一个妖人和三个同,两个为首的妖人,为何不见出面,莫非故使缓兵之计,另有玄虚不成。”

  “自己先时不愿冲出,原是想斩妖除害,观察目前形势,甚是可疑,又听⿇姑偷听之言,为首妖尸必非易与,墓⽳又如此奇黑,自己可莫要中了道儿,后悔莫及。尸妖即伤许多羽,必不甘休何不将他引向洞外光亮之处,再行除去,以免被他们仗着地利,占了便宜。”

  他想到这里,知道出路就在榻侧不远的壁行‮道甬‬,忙向⿇姑打了一个暗号,悄悄收回莲剑,隐去光华。

  因为路口处还有妖人,在彼伏伺,故意大骂道:

  “好个该死的尸妖,不将你们斩尽杀绝,绝不退出。”

  骂声方了,倏地又亮出莲剑,假作追寻敌尸,人却摸向榻侧,借剑上光华,端详出路,突听外面又是风声极尖厉的冷笑。

  淮彬原非胆怯,不知怎的,每次听那笑声,总觉有些肌⽑起栗,料知是在嘲笑他说狂话,必然另有谋诡计,笑声即作,发动必速,心中一惊,更不怠慢。

  剑光照处,影绰绰,果见壁间的墙,有一段凸出,再一拐便是通道出口。

  他看准了方位,倏地一转⾝,首先飞将出去,居然通行无阻,转瞬就见光亮透进,便朝有光之处奔去。

  刚一奔进先前⿇姑所经妖人居室之內,便见面一座法台,台上站定一个红面妖人,正对着一座炉鼎下拜。

  适才所见石榻上那古尸,和一个⾚⾝披发的女子,俱都在侧,那油釜中的几朵星光,也移向台上,⾼悬在上,照得四壁通明。

  妖人一见有人逃出,好似大出所料,又忙又惊,伸手便向炉內去抓。

  说时迟,那时快,淮彬一见,准知要行法害人,挥手一掌,玄门罡气应手而出,跟着一顺手中莲剑,招走“直指南天”扑了过去,直取红脸妖人。

  那红脸妖人骤不及防,手正伸向炉內,还没有抓起什么,淮彬的莲剑已到,绕⾝而过,寒光闪处,已将他斩为两段,尸横就地。

  那⾚⾝女子,见势不好,刚纵起⾝子想逃,被⿇姑挥刀斩下了她的一颗脑袋来。

  那看那古尸妖,不知什么时候已失去了踪啊,尸妖逃去,终成大患,心道:

  “先将法台毁了再说。”

  淮彬和⿇姑同样心思,剑刀齐施,先去毁那炉鼎。

  那知,刀剑刚刚碰到炉上,忽听一片声响,从炉中飞起一大团浓烟,隐夹着奇腥之气,被无心戒刀的寒光一绕,立即飞散。

  淮彬见炉鼎一毁,方待纵出,一眼看见台侧,挂着一件瓦器,药式奇古,淮彬不问青红皂⽩,挥手一掌劈去,轰然一声,那瓦器被劈为粉碎,晃见光亮,一闪即逝,所悬起的五火炬,亮光顿灭,室內立即昏⻩,仅能辨物。

  毁完法台,突又一阵风,星光全隐,耳听右壁內,一声惨啸,回头一看,一支奇怪大鸟,破壁而出,疾如箭,径往外面飞去。

  淮彬一收莲剑,方待追击,猛又听壁內有声,晓云喊道:

  “彬哥哥…”

  又听另外一女子的口音,⾼喊道:

  “是彬儿么?外在出路已断,妖人设有秘密埋伏,我等恐非其敌,非将他引出,不能得手,请随我由此出去吧!”

  接着一条人影飞到,乃是一位⽩发黑⾐的妇人,淮彬看时,乃是苦命鸳鸯苏月兰,她挟着幻依、晓云。

  淮彬一见,连忙施礼道:

  “老前辈怎也在此?”

  苏月兰道:

  “事在紧急,此非善地,不及细谈,快随我先出去要紧。”

  话音方落,⾝已纵起,先往壁內纵去。

  淮彬,⿇姑二人,也跟着纵起⾝形,一同飞⼊,里面乃是一间极为险森黑暗的大地⽳,苏月兰突道:

  “淮彬,看你的了,这里的石壁轻薄,容易穿透,试试看…”

  淮彬闻言,颇起手中莲剑,正对石壁,运功之下,立时映起丈许多的一个光环,不时旋转,只听“叭吱”“劈啪”和“砰砰”一片爆裂之声,响个不停。

  银雪流辉中,壁石坠落,纷如飞雪。

  晃眼工夫,已开通出十丈深广,真个是山崩地裂,无比神速,不多一阵工夫,半里多厚的山石,已然穿通。

  就在各人刚一离开险境,隐隐闻得⾝后数声“啦啦”甚是刺耳。

  淮彬等人回头一看,就见一名妖人手上拿着一张似人非人的怪脸,头前脚后,平飞追来,全⾝突起一团烟雾,怒目阔口,獠牙外露,雾影中也看不见他的影子,仿佛拿着一张大弓,举箭要

  淮彬等人方待回⾝敌,晓云已拿出只剩一枚的七彩霹雳,回⾝打了出去,七道彩虹,穿进那烟雾之中,跟着轰然一声大震,又听“啊”的一声怪叫,又冒起一团黑烟,滚滚突突,比前更深出好几倍,簇拥着怪脸,往洞內退去,苏月兰叫道:

  “妖人已退,此时应速离险地,容后再除去妖人,别的就不用顾了。”

  说着,随手向淮彬一招,双手抱起幻依,晓云,飞⾝而起,一同离开岩顶,直奔⾕外。

  奔行间,突闻墓中怪声大作,又尖又厉,在奔出外之后,苏月兰的面上,好似惊容乍现,因为她感觉到未将妖人引出追来,使她好生不解。

  淮彬已看出她神⾊不对,方想动问,苏月兰已叹了一口气道:

  “不想这些古魅,如此厉害,难怪能如此凶恶了。我被困墓⽳之中,业已多⽇,多亏淮彬机警神速,在他妖法将举未举,危机瞬息之际,出其不意,斩却妖人师徒,去了他的羽翼,才将老⾝救出,我本打算,将妖人引出,便不难合力将他除去,那知妖人竟如此的狡猾。”

  淮彬道:

  “老前辈,这墓⽳究竟是什么人的陵墓?”

  苏月兰道:

  “这陵墓乃是古三苦之君无华氏⽗子之墓,三苗之民,具都蛮野尚力,⽗子二人具受国人敬畏,并不以他墓暴力苦。

  那时天上当轩辕之世,蚩龙告反,驱上古猛偶⻩牛位战,将贺兰山天柱峰撞折,残损了不少珍物。

  后来蚩尤伏诛,方朔因与蚩尤好,曾与逆谋,也被轩辕抓去,辇地为牢,囚了他三年零五个月,经无华氏服罪泣求,始行放归。

  方朔生暴烈,认为奇聇大辱,越想越惭恨,扶病就道,未及国门,便自气死。

  无华子因爱子⾝死,愤不生,每⽇悲泣怨悔,不到一年,也就死去。

  新君继位,原是他的一个权臣,名叫北车,奷诡凶顽,借口感念先王设下毒计,就在这天柱断峰之下,无华⾕內,为他⽗子建了一座绝大的墓⽳。

  所用人工,达十万有余,使国中武智之民,全都役于工事,无心旁及,他好做那安稳的君王。

  兴工三⽇,先修成了墓⽳,把前王所有亲近之臣,全都噤困在內,对‮民人‬却说是他等自愿从殉,工事达十七年之久,始将全墓修成。

  这时业已‮国全‬然,最终仍死于暴民之手,只便宜了无华氏⽗子。

  因葬处地脉绝佳,洞中‮道甬‬纵横,却被尸魔古寒看中了这地方,就占居了此地作为巢⽳,专于好人为难,附近武林中人,遭他伤害,不计其数。

  二十年前,中原九大门派联合了江湖中奇人异土,围攻这石墓。

  最近,雪山老魅古大玄又和他勾结在一起,成立了古尸教,还有碧眼罗刹,三下里同恶相济,由此如虎生翼,恶焰烧遍了武林。”

  淮彬道:

  “老前辈,你到这里为了什么?”

  苏月兰笑道:

  “我来此为了采集一道灵药“千年灵芝”那知,等我赶到时,那千年灵芝已被妖人得去,就顺便采了一本“万年柴胡”一到此地,见洞內有数点星光闪动,当是尸魔弄鬼,贸然进去,由黑雾中闯⼊⽳內,杀了许多殉葬古尸,方觉他们无什伎俩。

  眼看杀光,突见榻上尸魔坐起,刚挥剑前扑,便被妖人挡住,联同老魅,在黑暗中,用颠倒五行挪移大法,将我困人一个石⽳之內,脫⾝不得。

  幸而见机的早,一觉出情势不好,立时施展金刚天龙坐禅之法,但是他们琊祛厉害,我虽施展借物虚噤之法,坐禅一⽇,仍是无可奈何,可惜我那一支“万年柴胡”却被他们夺去。

  连困许多天,仍然无法脫⾝,正自悔恨,不该冒昧行险,突听妖人谈论,在洞外又抓到了两个女子,又隔没多久,又听他们说,外面又来了一个男子,手中⽟莲剑十分厉害,已⼊內⽳,正商量困陷来人。

  我一听说来人手持⽟莲,就猜知必是你来了,正在为你担心,那知你竟已乘妖人不防,破了他们的法坛,杀了尸妖涂全和妖女百花女,论说,以他们三妖的功力,任何一人都有上百年的修为,全不好惹,也是他们造孽多了,命该遭劫,竟难幸免。”

  说话之间,已出了狭⾕,⿇姑突然惊叫了一声道:“看!那里来的一群仙鹤?”

  这时月在中天,照的大地通生,清澈如画。

  就见有几支仙鹤银羽翩翩,由遥天空际飞来,掠峰而过,呜声清越响彻苍穹,点缀得空山夜月,景越清幽。

  幻依如有所感的道:

  “明月之下,像这处⽩仙鹤飞过,果真有趣,‘月明星稀,鸟鹊南飞“,此曹孟德之词呼。”

  淮彬揷口道:

  “西望夏台,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周郞者乎。”

  晓云笑道:

  “方出古墓,又⼊穷山,此非李郞之愁乎?”

  苏月兰笑道:

  “云儿此言差矣,此处何来穹山,彬儿左拥幻依,右抱晓云,共何来福,那有什么愁绪…”

  一句话说的晓云双颊飞霞,娇叱道:”老前辈,你也笑人家了。”

  语音未落,⿇姑突又叫道:

  “看,那⽩鹤又飞回来了。”

  众人回顾,果见先去五鹤又复飞墓,其飞绝疾,到了峰侧,突然又绕峰绕了一圈,然后向来路疾飞而去,晃眼无踪。

  山峰⾼大,鹤庄最近时,几乎一跃可及,淮彬方忖:“此鹤怎不避⼊,飞的又那么快法?”

  话音未落,突听右侧横岭上,有人厉声遥喝道:

  “姓李的小子,背信无礼,快将苗疆所得的广成子‘⽟匣遗书’,带来见我。”

  淮彬一听,突然想起在洛明尔峰下,恶鬼峡深⾕中所遇怪叟,连忙⾼声喝道:

  “你可是在恶鬼⾕中受人噤制的怪老头么?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复又厉声道:

  “无知小子,老夫便是终南三煞中的“五方神叟”康缺,找从苗疆寻你到了这里,适才我那鹤归报,才找到了你们的踪迹,我在岭上等你,晓事的,速将‘⽟匣遗书’拿来,听我处置,以免累及无辜。”

  幻依、晓云、⿇姑三人那知厉害,闻言大怒,方发话,苏月兰连忙低喝道:

  “你们不可妄动,在此等候,待我陪淮彬去会他。”

  ⿇姑天生侠义,闻言急怒加,那里肯听,怒声喝道:

  “要去都去,谁还怕他呀!”

  说着,抢先便要向峰奔去。

  苏月兰一把抓住了她,道:

  “你要找死么?事不与你相⼲,这老小了也无奈我何,你去反而碍手,老老实实给我等在这里,不听话,我可代你师⽗管教你了。”

  说时,对方又喝道:

  “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如觉我以大欺小,可将大雪山那几个老不死的全找来好了。”

  他话声末落,苏月兰人巳挨了过去,喝道:

  “驼鬼,你少在这里发狂,強要霸占人物以为已有,谁还怕你不成!”

  五行神叟康缺一见来者是苏月兰,暗自吃了一惊,暗忖:“这老太婆从何而来?…”

  心念动处,哈哈笑道:

  “老婆子,真不知天⾼地厚,偏要自来送死,即敢前来就休想回去了。”

  苏月兰怒声道:

  “就凭你,我老人家今天要替终南清理门户了。”

  五行神叟康缺怒哼了一声,挫双掌平推而出,从两掌掌心,出一青一⻩两殷劲气,直袭苏月兰。

  苏月兰轻笑一声,翻⾝也拍出来一掌,却是一团⽩气,着那青⻩两股气流,在空中眺掷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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