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海神龙
慕容贞早已眼圈儿一红,娇喊一声:“卓大哥…”急步朝卓玉祥身边奔了过来,要不是当着这许多人的话,她真想扑到卓大哥怀里去呢!
简中峰一张枣红脸,此时气得脸色铁青,洪笑一声道:
“百剑堡不是你们叙旧的地方,你们话说完了没有?”
白玉霜朝他傲然一笑道:
“大堡主有什么见教?”
简中峰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
白玉霜冷傲的道:
“在下叫做白玉霜,何人门下,你还不配问?”
简三峰然大怒,喝道:
“竖子好狂的口气。”
白玉霜睨了他一眼,微哂道:“在下这样就算狂了么?”
他不再理会三人,只是回头朝卓玉祥、慕容贞道:“贤弟、小妹子,咱们走。”
简中峰怒笑一声道:
“三位今天还想离开百剑堡么?”
白玉霜朗笑一声道:
“咱们要走,又有谁能拦阻?”
简中峰心头怒恼已到极点,一张枣红脸,渐渐变成紫,双目凶光暴,直在白玉霜的脸上,沉笑一声道:
“就凭老夫,还擒不下你们三个?”
白玉霜毫不在意的道:
“你不妨试试看。”简中峰双掌在前一阵动,突然大喝一声道:
“无知小辈,你接着了!”
动的双手,突然一分,扬掌朝三人身前缓缓推来!白玉霜看他双手动,心知必有厉害杀手,因此朝卓玉祥、慕容贞二人,一摆手道:“你们退后些,我来接他一掌试试。”
他话甫落,简中峰双掌作势,已向三人立身之处拍来,一股柔劲风,挟着一阵寒冷之气,人而来!
白玉霜发觉他发出来的寒冷之气,直砭肌骨,使人不住要打冷噤,极似旁门“玄冰真气”这就低喝一声:“你们快退!”衣袖一挥,朝前拂出。
卓玉祥、慕容贞听了白大哥的喝声,依言往后退下。但他们才一动步,简两峰、简三峰身形轻晃,比两人更快,一左一右从旁抄出,拦住了去路。
简两峰尖声笑道: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卓玉祥、慕容贞同时掣剑在手,目注对方,凝神戒备。
白玉霜拂出一记衣袖,只能把简中峰推来的柔劲风挡得一挡,但觉对方掌力,绵绵不绝,朝自己三人涌来。口中一声清叱,右手抬处,从他袖中飞出一道耀目晶虹,宛如匹练横飞,着寒劲风扫去。
这一道晶莹飞练,奇光耀目,快得使人无法看清,掌风和它乍然一接,顿时响起一声悠长轻细的裂帛之声。
简中峰但觉心神一震,自己劈出去的一记“玄冰真气”竟被对方这一道奇异的耀目练破去,心头这份震惊,非同小可!
再凝目看去,这一瞬间,练业已回人白玉霜的衣袖之中,不知究系何物?回头沉喝一声:“剑来。”
伺立他身后的剑童立即捧上一柄金色长穗的宝剑。
简两峰尖笑一声道:
“对付这小子,何用大哥出手,小弟就把他料理了。”
简中峰一把接过长剑,只是朝他二弟微微摇了下头,没有作声,目光住视着白玉霜,凛然喝道:
“走,咱们到厅外去。”
白玉霜没有理他,回头朝卓玉祥潇洒一笑道:
“贤弟,小妹子,你们把剑收起来了,这样不显得小家气么?”当先举步朝厅外走去。
卓玉祥、慕容贞依言收起了长剑,紧随他身后而行。
简中峰等三人则紧随他们身后,走出大厅,眼看白玉霜步履安祥,举止潇洒,好像丝毫没把百剑堡放在眼里,一时真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尤其他这句“小家气”真教简中峰听得脸红。
百剑堡,果然门规森严!
大天井两旁,站立着一百二十名剑土,他们没有得到命令,依然肃立如故,连眼睛都没有转动一下。
白玉霜步下石阶,走到大天井中间,便自停步,缓缓转过身来。
简中峰和他二弟、三弟,倒像是一路恭送他们出来的一般,所不同的,他们三人左手,都握着长剑。
送客,当然不会手携长剑的。百剑堡一百二十名剑士,这多年来,从没有看到过大堡主亲手握着金穗长剑的时候。
那柄金穗长剑,总是由跟随大堡主的剑童捧着的。今天他们看到大堡主亲自握着金穗长剑送客,这情形就显得非比寻常!
白玉霜这一转过身来,简中峰也立即止步,双方相距七八尺远,一齐停住。
白玉霜潇洒的道:
“大堡主还有什么见教?”
简中峰沉着脸道:“老夫要在兵刃上,伸量伸量你的武功,你可有长剑?”
白玉霜傲然一笑道:
“在下行走江湖,从未带过兵刃。”
简中峰沉嘿了一声,一招手道:“来人,送一柄剑给白朋友。”
他话声方落,立时有一名青穗剑士手捧一柄长剑,送到白玉霜面前。
白玉霜含笑道:
“多谢了。”
伸手接过长剑,轻轻一按口“呛”的一声,出剑刃,只看了一眼,就目光一抬,朝简中峰问道:
“这是贵堡铸造的了?”
剑上明明有“百剑堡铸造”字样,他这是故意问的。
简中峰道:“莫非你嫌它轻么?”
白玉霜道:“倒也不是轻,只是此剑不能用。”
简中峰道:“为什么?”
白玉霜傲然一哂,没有说话,只是右腕轻振,但听“拍”的一声轻响,他手上长剑,立时断作了三截。这是无言的回答,长剑这般脆法,一旦动上手,岂非白送性命?
这也是对简中峰无言的抗议,你身为百剑堡大堡主,在江湖上也算得是首屈一指的一方之豪。
原来竟然如此卑鄙,名曰比剑,给人家的却是不堪一击的脆剑!
这对简中峰来说,简直比掴他耳光还要难堪,传出江湖,他一世英名岂不是扫地了?
一时不脸色大变,心中暗暗嘀咕:“百剑堡铸造的长剑虽然不及武林中闻名的名剑,但钢百炼,刚中有柔,比起一般刀剑铺中出售上等青钢宝剑,就不知高过多少倍,似乎不应该一振即断!”
但想归想,长剑一振即断,总是事实,这就沉声喝道:
“你们还不快去取一柄加重的来?”
那青穗剑土答应一声,又取了一柄长剑,匆匆送到白玉霜的面前。
白玉霜好整以暇,朝那青穗剑士点头为礼,又说了声:“谢谢。”
才接过长剑,缓缓了出来。这柄剑剑身较润,份量也重了不少!
白玉霜执剑在手,只掂了掂不觉仰天发出朗朗长笑!
简中峰脸含怒容,尖声喝道:
“小子,你笑什么?”
白玉霜笑声一停,说道:
“在下自然笑百剑堡了。”
简三峰怒喝道:
“小子,你大概是活腻了。”
简中峰一摆手一面制止两人说话,一面神色威重的问道:
“百剑堡有何可笑之处?”
白玉霜冷哂道:“百剑堡在七大剑派之外,别树一帜,以剑术驰誉武林,应该不至于得虚名,但贵堡铸出来的加重松纹剑,原来只能切切豆腐。”
他手中这柄阔剑上,正有“百剑堡铸加重松纹剑”字样。
简中峰气得脸色铁青,沉喝道:
“竖子,欺人太甚了!”
白玉霜道:“难道在下说的不对么!”执剑右腕再次轻轻一振,剑尖漾起一朵剑花,就听到“喀”的一声,阔剑剑身,又被震得断作三截,落到地上。
“如何?”白玉霜冷笑一声道:
“这样的宝剑,不用也罢。”
一抬手把小半截剑掷到地上,还拍了拍手,好像他手上沾到了尘沙似的。
一柄厚重的钢阔剑,只被他轻轻一振,就震得断成三截,这份内力,可说惊人之至!
简两峰、简三峰不觉都看得耸然动容,心头也止不住暗暗凛骇!
简中峰双目芒暴,洪笑一声道:
“朋友两次震断长剑,这份内力,果然惊人,但不知你剑上造诣如何?”
白玉霜道:“在下剑上造诣只是平平。”
这话听得卓玉祥、慕容贞二人,深感意外。
简三峰冷笑道:
“小子,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不用比剑了么?”
白玉霜道:“谁说不比了?大堡主既然划下了道,在下三人,身在百剑堡之中,还能不接受么?”
简三峰嘿然道:
“你知道就好。”
简中峰道:“你手中无剑,要如何和老夫比剑?”
白玉霜道:“寸长尺短,各有擅,大堡主手创百剑堡,于剑术,就只管使剑,如果二堡主、三堡主愿意参加一份,亦无不可。在下从不使用兵刃,只有一双手,十只手指,既要比划,那就只好用十只手指奉陪了。”他说来似乎顺理成章,但仔细一想,这话可够狂!
不但要以徒手和大堡主长剑比斗,而且还要二堡主、三堡主一起参加!江湖七大剑派,都不敢对百剑堡稍存轻视之心,这小子狂得只怕连他祖宗的姓氏,都忘记干净了。
简中峰几乎被他气炸了心肺,沉哼一声道:
“老夫从未见过这等狂妄之人!”
白玉霜道:“在下说过,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咱们各有擅,这话何狂之有?”
慕容贞看他把百剑堡大堡主耍得像狗熊一般,不觉抿起嘴,朝卓玉祥问道:
“卓大哥,你怎么认识他的?”
卓玉祥目光盯注着场中二人,低低说道:
“就是昨晚…”
“锵!”简中峰被他得忍无可忍,右手一扬,长剑出匣,沉喝一声道:
“好,你既然一再强调各有擅,大概指上功夫,定然十分了得,老夫一向不和徒手之人使剑,今天就为你破例一次,你发招吧!”
他已然发觉这青衫相公,极非易与,自己擅长的是剑术,自然不肯舍长取短,不用长剑,和白玉霜徒手相搏。
他虽然心头十分怒恼,恨不得一剑刺上他两个窟窿,但却断肯失了百剑堡大堡主的风度,以长剑对徒手,已经占了便宜,自然不好再抢先发招了。
白玉霜道:“既然如此,在下有僭了。”
话落身发,一晃就到了简中峰的身侧,伸手就是一指点了过来,身法之快,令人眼花!
简中峰虽然让他先行出手,其实早就严神戒备,长剑横,目光炯炯凝视,不敢稍懈。
但他想不到白玉霜出手竟有如此迅疾,一下就欺到自己身侧。长剑纵然是短兵器,但敌人欺到咫尺距离,长剑也就无法施展。
这下几乎就吃了白玉霜一指击中,心头一震,立即挫斜闪,疾退三尺,口中大喝一声,一道银虹,应手劈出。只要有三尺距离,他就有机会发剑。只要有一剑出手,简中峰就有充分的自信,可以击败对方。他至少练了四十年的剑,剑上功夫,决不会落人之后。
就凭这出手第一剑上,已可看出他的剑势,十分霸道凌厉。
这一剑,不但剑光如练,一闪即至,尤其他这声暴喝,宛如晴天霹雳,撼人心弦,更足以助长威势。喝声未落,一道耀目虹,已经卷到白玉霜的身上。
卓玉样、慕容贞双目一霎不霎,凝注着白玉霜,但见他身形微侧,不知如何一来,简中峰的剑势,忽然落了空,从他肩头擦身而过。
白玉霜随着一侧之势,右手疾出,五指舒展,反朝简中峰肩头拂去。简中峰在剑术上,确有他独到的造诣,剑势落空,这一招本已使老,但他居然手腕一转,长剑朝里划了一个半圆,正好回过剑来,削向白玉霜拂来的右腕。
白玉霜左手疾快穿出,指影错落,飞洒而出。简中蜂但觉自己左手半边身躯,几乎全在他袭击之下,心头一凛,长剑一振,剑光连闪,接连劈出两剑,才把白玉霜退了半步,但左臂还是被对方指风划中,火辣辣的生痛!
这一段话,说来好像极为冗长,实则快如电光石火,两人身形一合即分,这一瞬间,已经相互攻了三招五式之多。
但两旁观战的人,所能看到的,好像两人只各自抢攻了一招,便已分开。
简中峰吃了一记暗亏,心中暗自凛骇,忖道:
“无怪此人口气托大!一身武功,果然极非易与。”
但他此刻当着百余门下剑士,已经势成骑虎,非和白玉霜拚搏到底不可。口中忍不住怪笑一声:“老夫数十年来,今天才遇到真正的对手!”
这话当着许多门人,虽是自抬身份,但说的倒也是实话,他手创百剑堡,数十年来,确也不曾落败过。
喝声出口,立即展开长剑,但见他翩如惊鸿,猛如雄狮,剑光乍起,剑风嘶啸,浑身上下,青光缭绕,如挟风雷万钧之势。
白玉霜双手掌指同施,左攻右拂,专门扣拿敌人大阔节,使的是擒拿拂手法,变化奇奥,掌指配合得妙到毫颠!
尤其他使的擒拿拂手法,都是江湖上极为普通的手法,这些普通手法,在白玉霜手上施展出来,不但化平凡为神奇,威力之强,异常惊人。
不论简中峰的剑势如何凌厉,攻势如何猛恶,都被他平凡的擒拿、拂,化解开去。不,他左指右掌,忽戳忽拂,指如点镢,掌似钢刀,变化繁复妙,奇招迭出,这一抡急攻,当真是武林难得一见的恶战,但见剑光飞旋,人影晃动,打到急处,根本已无法看得清招式。
片刻工夫,两人已相搏了三十余招,简中峰只觉对方手法愈出愈奇,自己剑势,渐渐受到了钳制,往往发招才到中途,就被得非变招不可。
战之中,只听到白玉霜清朗的声音道:“大堡主,及时收手,才是保住你一世英名之道。”
简中峰只是剑势受到对方掌指的威肋,无法尽展所长,但并无丝毫败象,岂肯认输,闻言不觉然大怒,洪笑一声道:
“小子,有本领只管施展出来,今之局,咱们非分个胜败存亡不可!”
白玉霜道:“大堡主,见好不收,你会后悔无及。”
简中峰简直是气疯了,大吼一声:“小子,老夫就劈了你。”
一柄长剑使得闪电惊飚,全力扑攻而上。
就在此时,但听“拍”的一声,简中峰刺出长剑,突然齐中折断!这下,事出意外,不但双方观战的人,都没看清简中峰的长剑,是如何会折断的?就是简中峰自己,也没有看清、甚至想不通堪堪刺出的长剑,如何折断的道理?
长剑无故折断,他自然要骇然疾退,但他究竟是名家身手,临危不,左腕一抬,快疾无伦的拍出一掌。他这是含愤出手,一围奇寒澈骨的劲风,猛向白玉霜撞击过去。
白玉霜看他长剑断折之后,还要出掌伤人,不觉脸色一沉,冷笑道:
“别人怕你‘玄掌’,我可不怕!”
身子站立不动,右手抬处,骈指若戟,闪电般向简中峰劈来的掌上去。
简中峰这一掌之中,不但蕴蓄了寒澈骨的‘玄掌’,而且还在掌力之中,练有奇毒,名称叫做“寒毒掌”就算对方之人内功深厚,能挡得住他劈出的强劲掌力,也无法抗拒奇寒澈骨,只要沾上一丝寒气,就足可以使你血脉冻结。
反正“寒毒掌”是不能硬接的。这是他从不轻使的看家本领!不,其实他连剑也很少使用。
此时一记“寒毒掌”劈出之后,眼看白玉霜不但不知闪避,而且还出指硬接,心中暗暗喜道:“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
就在他心念方动,白玉霜一缕指风,已然袭到!
简中峰猛觉对方指力,点中自己掌心,立有一股炙热无比的力道,循臂而上…
这下直吓得简中峰心胆俱惊,再待后退,已是不及,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登登的往后连退了三四步,一条左臂直垂下去,再也提不起来。
这原是七光石火般事,从长剑断折,到左臂受创,前后只不过眨个眼睛的工夫。
简两峰、简三峰眼看大哥好像伤得不轻,心头猛震,两人不约而同的一个箭步,抢出出来,两支长剑一左一右同时朝白玉霜叉袭到!
卓玉祥、慕容贞瞥见两人攻来,正待发剑击。
白玉霜站立不动,双眉一挑,口中清叱一声,双手突然扬起,屈指弹出!但听“铮”
“铮”两声,简两峰、简三峰刺出来的长剑,突然齐中折断。两人出招未捷剑先折,各自猛然一惊,急急往后跃退。
站立两旁的一百二十名剑士,眼看三位堡主受挫,不待吩咐,各自掣出长剑,口中呐喊一声,正待一拥而上!
刹那之间,但听百剑争鸣,偌大一个大厅之上,顿时响起一片拔剑之声!
光是这份声势,就够慑人!
简中峰退后数步,正在闭目运气的人,听到门下剑士的一片拔剑之声,心头大惊,急忙睁开双目,右手向左右连摆两摆,沉喝道:
“大家还不给我站住!”
大家听到大堡主这声洪喝,果然立即止步,一片混乱的跑喝,也立即变得肃静无哗。简中峰一脸俱是肃穆之,徐徐说道:
“让他们去吧。”
两边拥来的人听了大堡主的吩咐,立即往后退下,让出一条路来。
白玉霜一双澄清的目光望了简中峰一眼,说道:
“大堡主不失为识时务的俊杰,不过在下可以奉告一件事,今天这场误会,是贵堡中有人瞒着你大堡主,做出来的…”
简中峰气怒的问道:
“你说的是谁?”
白玉霜微哂道:“这是贵堡之事,大堡主如果决心要查,自然不难查得出是谁,如果大堡主想不了了之,那么在下就是说出来了,岂不是多余的?好了,在下兄弟告辞。”
说完,低喝一声:“咱们走。”
就和卓玉祥、慕容贞二人,一齐举步往外行去。
简三峰手中还握着他那柄银穗断剑,愤愤的道:
“大哥…”
简中峰一摇手道:“三弟,不用说了,此人一身武学,世所罕见,合咱们全堡之力,也未必是他对手。”
简两峰道:“小弟看他使的极似佛门‘弹指神通’。”
简中峰道:“也练有玄门‘护身真气’,不然,为兄的‘寒毒掌’,怎会奈何他不得?”
简两蜂耸然动容道:“这么说,他身兼佛道两家之长了,这会是什么人门下?”
简中峰道:“为兄也看不出来,但从种种迹象看来,他极可能是师父老人家的昔年的对头门下…”
却说白玉霜、卓玉祥、慕容贞三人,离开百剑堡,出了剑门山。
慕容贞忍不住道:“白大哥你本领真大,方才,一连震断三个堡主的长剑,那是什么武功呢?”
白玉霜笑了笑道:
“那虽是指功,但也是一种巧劲,你想不想学?”
慕容贞睁大双目,问道:
“白大哥,你肯定教我们么?”
白玉霜含笑道:
“你们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妹子,我怎会藏私?”
慕容贞喜道:“白大哥,你真好,啊,卓大哥,等我们练,会了这种指功,以后也和白大哥一样,就不用使剑了,遇上使剑的人,弹他一指就够了。”
白玉霜笑道:
“那也没这么容易,如果功力不足,只能把对方刺来的长剑弹出去,要想一举弹断人家长剑,至少也要练上三五年,才能办得到。”
慕容贞道:“要这么久的时间?”
白玉霜道:“如果只想把人家刺出来的长剑弹开去。那只要三个月苦功,就差不多了。”
慕容贞道:“那就弹开去好了,白大哥,你几时教给我呢?”
白玉霜含笑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
卓玉祥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
“大哥,你方才告诉简中峰,贞妹真是他们百剑堡的人掳去的么?”
白玉霜道:“自然是了。”
慕容贞问道:
“那是什么人呢?”
白玉霜道:“这人一直跟踪着你们下来,极有可能是龙宫中人…”
慕容贞道气道:“又是龙宫中人,啊,白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
白玉霜笑了笑道:
“但这人劫持了你,送到岳池,就交给了百剑堡的丁总管,由丁总管把你载去百剑堡。”
卓玉祥道:“这么说,丁总管和龙宫的人有勾结了。”
白玉霜道:“我起先也是这么想,但和简中峰动手之后,这想法就推翻了。”
慕容贞道:“为什么呢?”
白玉霜道:“因为简中峰使的剑法,就是从南海神龙的‘风雷剑法’中变化出来的。”
他不待二人发问,接下去道:“由此可见百剑堡和南海神龙似有极密切的渊源。”
卓玉祥问道:
“白大哥认为龙君就是南海神龙么?”
白玉霜道:“可能,而且南海神龙也可能依然只是化身,此人真正是谁,目前还很难说,也没有人能说得出来。”
慕容贞道:“白大哥,这可把我听糊涂了,到底是什么人,把我擒去的呢?”
白玉霜道:“这个其实并不重要,如果简中峰真的不知道,那就是丁盛玩的手法。”
卓玉祥道:“但他们怎么说是贞妹夜闯百剑堡,还伤了不少人呢?”
白玉霜笑道:
“这还不简单,只要有一个武功较高的女的,夜入百剑堡找武功较差的下手,伤了他们几个,等丁盛追出去,到了约定的地点,那女的走了,把小妹子留下,由丁盛带回堡去,不就做的天衣无了么?这样一来,自可把简中峰怒,而他们把尔擒去的目的,就是为了使卓贤弟找上百剑堡去,怒简中峰,就是要他对卓贤弟下手。”
慕容贞道:“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卓大哥呢?”
白玉霜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总有原因吧!”
慕容贞道:“白大哥,你不是说南海神龙依然只是一个化身而已么?”
白主霜道:“不错,目前咱们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自然只好仍叫他南海神龙了。”
卓玉祥道:“龙君即是龙头,龙头就是南海神龙,只不知南海神龙又是什么人了?”
慕容贞道:“咱们只要一路查下去,终会有查出他原形的一天。”
三人边说边走,只有卓玉祥手中牵着马匹。
白玉霜道:“快午刻了,你们先上马吧,咱们在剑川城南大街嘉陵酒楼见面好了。”
卓玉祥道:“这里离剑川已是不远,贞妹上马好了,我和大哥一起步行。”
白玉霜笑道:
“你们不用和我客气,这里离剑川还有二三十里路程,你们俩个只管上马,等你们赶到嘉陵酒楼,我也可以到了。”
卓玉祥还待再说,白玉霜催道:“时光已经快晌午了,你们先到,叫好了酒菜等我不好么?”
慕容贞道:“卓大哥,白大哥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就走吧!”
卓玉祥点点头,纵身上马。
慕容贞跟着跨上马背,回头道:“白大哥,我们那就先走了,叫好洒菜等你。”
白玉霜挥挥手道:“快走呢,我马上就来。”
卓玉祥答应一声,一手控缰,双脚夹了夹马腹,马得到主人的暗示,就洒开四蹄,得得的朝山径上跑去。
白玉霜眼看两人一鞍双驮,飞驰而去脸上不隐隐飞过一丝异色,也长身掠起,一路跟了下去。
卓玉祥、慕容贞赶到南大街,在嘉陵酒楼门前下马。
早有店中小厮着接过马匹。
两人跨进店堂,就见一名伙计着陪笑道:
“二位客官,可是卓相公、慕容姑娘么?”
卓玉祥听得一怔,问道:
“不错,在下正是姓卓,伙计,你如何知道的?”
那伙计笑道:
“小的怎的会知道?是卓相公一位朋友,要小的在此恭候,卓相公来了,就要小的领二位上去。”
卓玉祥听的又是一怔,还未问话。
慕容贞抢着道:“他人呢?”
伙计道:“就在楼上雅座,二位请随小的来。”
说罢,就领着二人往楼上行去。
卓玉祥、慕容贞跨上楼梯,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
“贤弟,小妹子,你们才来么?”
卓玉祥抬目看去,只见就在靠近楼梯的口的一张临窗座头上,正有一个身穿青衫的读书相公,朝他们肯笑招呼。那不是白大哥,还有谁来?
卓玉祥不由的一怔,说道:
“大哥已经来了!”
慕容贞口中咦了一声,惊奇地道:“白大哥,你怎么先到了呢?”
白玉霜潇洒的一笑道:
“我是跟着你们来的,你们进城之后,正在找南大街的时候,我就悄悄的上酒楼来了,自然比你们先了一步。”
说到这里,一面催道:“你们快坐下来,先喝口茶,酒菜快要来了呢。”
卓玉祥、慕容贞二人就在他横头坐下,桌上果然早已放好三付杯筷,也早已沏好了三盅香茗。
白玉霜忽然低声说道:
“贤弟,你们身后,有人跟踪下来,此人就站在对面一家米店前面,你们看看,可曾见过?”
卓玉祥故意取起茗碗,倚着窗栏,朝外望去,果见对街一家米店的转角上,站着一个人,这人头戴竹笠,身穿一件蓝布大褂,个子不高,像个苦力打扮。
这样的人,每一城镇,到处都有,极为普通,并无惹眼之处。
慕容贞低低的道:
“我没有见过,卓大哥自然也不会见过了。”
卓玉祥因他低竹笠,看不清面貌,只是微微沉道:“这人身形,看来极,似乎在哪里见过…”
慕容贞奇道:“你见过他?”
卓玉祥忽然“哦”了一声,说道:
“是了,这人就是贞妹被人掳走的那天晚上,把我引走的那人,就是他,这人身材瘦小,我一眼就可以认得出来。”
慕容贞气道:“他还敢跟踪我们,走,大哥,我们找他去!”说着,正待站起!
白玉霜一把按住她的手,说道:
“小妹子,别急,他既然跟踪下来,就不会走的,咱们酒菜快要来了,好好的吃喝一顿,让他去多站一会,不必理他。”
慕容贞除了卓大哥,从没和男人碰过手,那时候纵然是武林儿女,心中总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她被白玉霜一把按住手腕,不粉脸一红,轻轻的缩回手去。
正好伙计送上酒莱,卓玉祥接过酒壶,先替白玉霜面前斟了一杯酒,然后又在自己和慕容贞杯中斟了酒。
慕容贞脸上绯红未褪,娇声道:
“我不会喝酒,不要喝了。”
白玉霜已经举起酒杯,笑道:
“来,我也不会喝酒,咱们吃菜为主,酒少喝一些无妨,但不能不喝。”
他轻轻喝了一口,忽然看了酒杯一眼,笑道:
“小妹子,你还记得不,在于潜三元楼上,你用一面条,打碎了我的酒杯,可真把我吓了一跳呢!”
慕容贞红着脸道:“白大哥,对不起,那时我还当你是坏人呢!”
酒菜陆续的送上,俱是十分可口,三人边吃边谈,直吃到未牌时光,才会账下楼。
白玉霜道:“贤弟,这里南门口,就有马市,咱们去挑两匹好马代步。”
卓玉祥低声问道:
“大哥,对街那人,要如何处置他呢?”
白玉霜喝了两三杯酒,脸上就现出一片绯红,展齿一笑道:
“不用管他,他自会跟着咱们下去的,咱们要在什么地方治他,就在什么地方治他,还不简单?”
卓玉祥点点头道:“大哥说得极是。”
当下就一起行到南门口马市,白玉霜挑了一匹白马,慕容贞依然挑了一匹青鬃马,然后上路。
出了西门,又是一片连绵的出区,三匹马沿着山间小径而行,走了快一个时辰,地势稍见平坦。
白玉霜含笑道:
“咱们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再走。”
慕容贞道:“白大哥,咱们今晚在那里落店呢?”
白玉霜道:“你们不是要去峨嵋么?从这里往西,经成都、夹江,就到了峨嵋了,今晚就在梓潼过夜。”
他说话之时,已经翩然下马。
卓玉祥、慕容贞跟着他下马,三人就在树林前面,找了一块大石坐下。不过半晌,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之声。
白玉霜笑道:
“他来了。”
慕容贞问道:
“白大哥,你说谁来了?”
白玉霜笑了笑道:
“我找这地方歇脚,就是为了等他。”
慕容贞笑道:
“我知道了,这地方确实很静。”
马蹄声渐渐近了,从山径上转出来两匹马,马上是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妇。男的瘦削脸,脸色姜黄,嘴上留着寸许长的苍髭,身穿一件半长不短的灰布长袍,束一布带,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女的穿着紫花布衣,脸上脂粉抹得又白又红,一双俏眼倒是水汪汪的,眼珠向人勾!
原来不是那个瘦小个子!
只听那女的娇声叫道:“喂,当家的,我们也在这里歇歇再走可好!”那姜黄脸汉子有气无力的道:
“娘子要歇歇,那就歇歇再走好了少。”
于是两马停下来了,姜黄脸汉子困乏的翻下马鞍,再去扶他娘子下马。
两人敢情自惭形秽,不好意思和白玉霜等三人坐在一起,他们走到树林子左首,拣了一块大石,并肩坐下,就卿卿咕咕的算起水账来!
东家还有两钱五分银子要还,西家一个会,如果不标,这个月就要付他三钱银子,好在他们声音的说的小,还不絮聒的烦人。
山径上,又有人来了,步声杂沓,一行约模有五个人,是走路来的。这五人中,有一个是胖子,敞开前,凸着肚子,像是屠夫。一个瘦高个子,穿着一件竹布长衫,瘦得像一青竹竿。一个是老头,弯弓背,下巴留一把山羊胡子。另外两人中等身材,肩头扛着几匹花布,敢情是布贩子。
只要看他们的模样,就可知道不是一伙的人,但这是从剑川到梓潼的必经之路,大家就走在一起。
反正天南地北,碰上了就都是老乡,大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正好可解路上岑寂。
山羊胡子老头走了一段仄险峻的山路,到了这里,不觉吁了口气,用手捶着后,说道:
“诸位请先走吧,小老儿已经走累了,想坐下来歇息。”
那屠夫是个胖子,早就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两手抓着衣襟当扇子,边走边扇,闻言咧嘴笑道:
“老哥说的没错,兄弟也想歇息再走,我看大夥儿都坐下来,歇息一会再走也不迟呀!”
说着就在一棵树下,当稽坐下。
山羊胡子老头也拣了一块平稳的石头坐下。两个布贩放下了肩头的布匹,两人坐在一起。
只有那个瘦高的青竹竿原来不想歇下来,已经走出去两丈来远,但大家都停下来,他也只好折了回来。
屠夫尖声笑道:
“你怎么也不走了?”
青竹竿朝他摇摇头道:“你们都不走了,在下一个人也走不成,谁要咱们是一路的?”
他独自在路边蹲了下来,随手摘了一支尖尖的青草,含在口中,好像闲得无聊,嚼着草好玩!这五个人疏疏朗朗的分散开来,连同左首姜黄脸汉子夫妇两个,正好把白玉霜、卓玉祥、慕容贞三人,围在中间。
那屠夫坐在树下,和白玉霜三人,相距不过一丈来远,他敞开襟,把两片衣襟当扇子,他坐在上风头,这一扇动衣襟,正好把身上一股汗酸恶臭,朝下风头的三人吹了过来。体臭本已令人厌恶,何况他又是屠夫,身上还带着一股宰猪的血腥和恶臭!
慕容贞攒攒眉,掩着鼻子,站起身道:“白大哥、卓大哥,咱们该走了。”
屠夫一横眼,就看到慕容贞掩着鼻子,心头不觉大是不快,哼道:
“小姑娘,你干么掩着鼻子,难不成嫌咱们穷人臭么?”
他一开口,就把“咱们穷人”四个字远上了,这树林子前面,只有白玉霜、卓玉祥和慕容同三人的衣衫,穿着较为体面,其余的人,都是贩夫走卒,自然全是穷人的一夥的了。
这句话,自然是具有拉拢大家和煽动众怒之意。果然,只听那山羊胡子老头大声道:
“怎么,小姑娘,你嫌咱们穷人臭?”
慕容贞气道:“我不和你们说话,我要走难道不成?”
屠夫道:“要走也得把话说说清楚。”
他突然一跃而起,几乎撞到慕容贞身上。
卓玉祥怒声道:
“朋友要待怎的?”
白玉霜微微一笑,说道:
“他们本是冲着咱们来的。”
山羊胡子老头大笑道:
“小子,算你说对了。”
这一刹那间,屠夫手里已经拿着一把锋利的解手刀,那正是杀猪用的。
山羊胡子老头也已亮出了一柄点镢,其余三人,青竹竿拿的是一条竹节鞭,两个布贩,一个手执丧门剑,一个手执断魂刀,一齐围了上来。坐在树林子左边的姜黄脸汉子夫两个,这时也站了起来。
那女的娇叱一声,叫道:
“他们这是干什么?”
姜黄脸汉子脸上飞过一丝狞笑,说道:
“宰三头肥羊。”
那女的忙道:“这倒凑巧,当家的,咱们也过去瞧瞧!”口中说着,人已俏生生走了过来。
姜黄脸汉子怕他老婆吃亏,唰的一声,从身边出一柄练子,迅疾凑上。
屠夫等五人,虽然已把白玉霜三人围在中间,但显然还空出了左首两个位置,直等姜黄脸夫两人凑了上来,才填补上空隙。
那女的不但娇,而且嗲,真还应了俗话说的梅子卖青,明明已是如狼之年,偏偏要学小姑娘夹着股走路。
一只手还从大襟上下一条大红帕儿,一双水汪汪的媚眼,朝白玉霜、卓玉祥两张俊脸上一溜,娇滴滴“啊唷”一声,带着巧笑,说道:
“你们也真是的,连这么两个文绉绉的俊俏相公,也要下手!”
她把最后的“下手”两字,就特别说得重,同时纤纤玉腕,突然朝上扬起,大红帕儿随着一展!
从五人亮出兵刃,到那女的扬起红帕,要待清楚,就好像已有很多时间,其实前后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红巾扬起,敢情就是他们出手的暗号了!不,那女人把“下手”二字,说得特别重,才是下手的口令!
一时间,解手刀、点镢、竹节鞭、丧门剑、断魂刀,加上一支练子,六件兵刃,同时出手,同时朝三人袭到。
“锵”!“锵”!卓玉祥、慕容同几乎是同时拔剑,正待出手!
白玉霜轻笑一声道:
“贤弟,小妹子,这里没你们的事。”
说完这句话,一条青影飞快的连闪了几闪,白玉霜已潇洒的回到了原先的立身之处。
六个人只觉眼前一花,青影闪动间,好像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右臂一麻,手里的兵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不见了。
白玉霜回到原处,六件兵刃早就一字摆开,整整齐齐的放在他身前的地上。
六个人先前不知道自己丢了兵刃,等到白玉霜笑的回到原处,才发现自己已经空着双手,这一惊非同小可,七条人影不约而同的霍地往后跃开!(他们七人之中,那女的只是扬了扬手中的大红帕儿,她没有撤出兵刃,故而只有六件兵刃,但跃退之时,她也跟着退,所以有七条人影了。)七个人这一跃退,有远有近,等到他们站定身子,恰好布成了北斗七星之势。
白玉霜目光一掠,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上,忽然问脸色一沉,低声道:
“贤弟,小妹子,当心他们施袭。”
他话声出口,只听那女的格的笑道:
“你真聪明,又给你说对了!”
右手骤然扬起,把手中一条大红帖儿,朝白玉霜丢了过来,这一刹那,但听其余六人喝叱乍起,六个人十二只手,同时向空中连扬!
也在这一刹那,流星梭,梅花箭,蝴蝶镖、穿心钻、子午钉、柳叶刀,宛如一阵漫天骤雨,电闪风飘,潇潇洒洒的朝三人立身之处,急袭而至!
最厉害的还是那女子的“红绫针”随着她大红帕儿一丢,里面裹着一蓬蓝芒,四散纷飞,夹杂在他们六种暗器之中,无声无息的飘飞!(其他六种暗器,纵然细小,还有破空微风,只有“红绫针”细如牛,一点风声也没有。)这七种暗器,敢情全都淬过剧毒,有的闪砾着蓝光,有的呈青绿,有的却乌黑无光,但都快得如同电!
那女的大红帕儿出手,就拍着手笑道:
“唐门七星,数到七就教你蚀骨销魂…”
她笑声中,只听白玉霜清此一声:“竖子敢尔!”
随着但见一道晶莹耀目的银虹,像匹练般飞起!森寒剑气,刹那间弥漫两丈方圆,得七人直打冷噤,急急身疾退。银虹矫若游龙,盘空一匝,依然落到地上,倏然隐没!
白玉霜落到地上,口起伏不停,气吁吁,生似耗去不少精力一般,立即凝神调息。
漫天暗器,经他银虹扫过,全被击落在他们身前一丈之外!
不,所有暗器,全被他剑先劈碎,散成一圈,但在他们三人立身的一丈之内,几乎连一丁碎屑都找不到!
那女的话声未落,已经怔住了!她六个同伴也怔住了!
他们还没有看到打出去的暗器,全被绞得粉碎,他们只看到那女的一头披肩长发,已被削断!她也发现六人盘在头顶上拖在背后的发辫,全被削落。
大家全都被这一惊心动魄的剑光,给震住了,七个人就像石像般动也不动的楞住在那里。
这下,连卓玉祥、慕容贞也给看呆了!白大哥这一手,岂非正是武林中只有传闻,剑术中最高境界的驭剑之法!
据说驭剑之术练到炉火纯青,可伤人于百步之外;但这一种高深的剑术,已经只有传闻,谁也没有见过,不料今亲眼看到白大哥施为,岂不是教两人惊喜不止!
四川唐门,正是以毒药暗器驰名武林,三百年来,盛誉不衰!那女的曾拍着手说出“唐门七星”的话来,敢情他们就叫“唐门七星”了。
白玉霜两道电光般眼神,缓缓掠过七人,冷峻的道:
“你们都是四川唐门中人,果然很歹毒!”
唐门七星被他这一喝,惊得如梦方醒,心头一凛,正待纵身后跃!
“站住!”白玉霜冷喝一声,续道:
“在下三人,和你们四川唐门无怨无仇,你们居然一再施袭,而且还使用这等歹毒的暗器,错非在下早有防犯,岂不就伤在你们手中。只要看你们出手歹毒,本该留你们不得,削断你们的发辫,只不过给你们聊示薄惩,你们只要说出受何人指使,就可以走了。”
山羊胡子老头道:“咱们没有受任何人的指使。”
白玉霜道:“你们不肯说?”
山羊胡子老头道:“小老儿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白玉霜脸色倏沉,哼道:
“你们不肯实话实说,可知后果如何么?”
山羊胡子老头道:“你把咱们七个杀了,也是这句话。”
白玉霜微哂道:“你当我不敢杀人?”
“你自然敢。”
山羊胡子老头道:“咱们既然不能杀死你们,被你杀死也是应该的了。”
白玉霜沉一声,问道:
“你是七个人中头儿么?”
山羊胡子老头道:“小老儿年纪比他们痴长几岁。”
白玉霜道:“好!我也不用杀你,污了我的宝剑,但我要点依‘五绝脉’,看看你说是不说?”
那女的急急叫道:“七公,领头的不是你,是我三娘。”
她迅快走上几步,说道:
“这位相公,你总看到了,两次出手袭击你们,都是我发的令,要杀要剐,都由我唐三娘一人承当,与七公无关。”
白玉霜冷笑道:
“你当我不敢对你下手?”
唐三娘俏目一闭,脯一,说道:
“你要点五绝脉,我也认了,你这就点吧!”慕容贞道:“你们为什么不肯说呢?”
唐三娘道:“没有什么好说的。”
白玉霜冷笑道:
“既然如此,我要你们七个人同时绝于此地。”
一抬手,从卓玉祥身边,出一柄长剑,在手中掂了掂,抬目喝道:
“现在你们七个人可以开始逃命了,只要你们能够逃出七步,就算保住性命,逃不出七步的,你们就只好自己认命!”
唐门七星,都已见识过他的剑术,要想在他剑下,逃出七步,那简直是难如登天之事。
七个人不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作声。
白玉霜目中隐杀气,长剑在空中一振,发出“嗡”然轻响,催道:
“你们只有这一逃命机会,在下要出手了。”
喝声出口,突然双足一点一个人朝上拔起,身在空中,近手发剑,但见他连人带剑,化作一道白光,在空中一个盘旋,朝七人头上横扫过去。
卓玉祥不知白大哥此举,有何深意,心中不暗暗纳罕!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苍劲的声音,高声叫道:“小侠剑下留人。”
白玉霜早已发现林中有人隐藏!就是要他现身,此时听到有人高唱“剑下留人”剑光倏然上升,收剑落地。
只见从林中走出一个身穿古铜色团花长袍,鬓发花白的红脸老者,急步着白玉霜走来。
这老者生得方面大耳,浓眉如帚,巨目如鹤,年在六旬左右,一张枣红脸,看去极为威重。
唐门七星看到此人,不面有惊容,一齐恭敬的躬下身去,口中叫了声:“庄主。”
原来这红脸老者正是四川唐门的老当家毒龙唐思恭。
他急步着白玉霜走去,连连拱拱手道:“多承少侠剑下留情,老朽至为感激。”
白玉霜看了他一眼,冷然问道:
“老丈何人?”
唐思恭拱手道:“老朽唐思恭,他们七人多有冒犯,老朽特来赔罪。”
白玉霜傲然道:
“这么说,你是四川唐门的老当家了?”
“不敢,不敢!”唐思恭连连陪笑道:
“老朽惭愧得很。”
白玉霜道:“在下三人,和贵门并无怨嫌可言,老丈要他们七人半路截杀,事必有因,庄主可以见告么?”
唐思恭忽然浓眉微拢,长吁一声说道:
“此地不是谈话之所,敝庄就在前面不远,三位如不嫌弃,请至敝庄奉茶,老朽自当把内情奉告,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白玉霜点头道:“庄主见邀,在下兄弟那就打扰了。”
唐思恭脸有喜,说道:
“敝庄能请到三位,真是蓬壁增光。哈哈!三位那就请上马了。”
白玉霜道:“庄主可有坐骑?”
唐思恭道:“不妨,敝庄离此已是不远,老朽步行即可。”
白玉霜道:“既然离贵庄不远,咱们二起步行过去,也是一样。”
唐思恭道:“贵客远临,怎好…”白玉霜道:“庄主不用客气。”
唐思恭道:“少侠既然不肯上马,老朽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回头朝那姜黄脸汉子招招手道:“老三,你替三位贵客,好生照料马匹。”
不待那姜黄脸汉子答应,抬抬手道:“老朽还未请教三位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白玉霜道:“在下白玉霜,这是在下义弟卓玉祥、义妹慕容贞。”
唐思恭连连拱手道:“幸会、幸会。”
慕容贞和卓玉祥在稍后,悄声问道:
“卓大哥,我看此人把我们引到他们庄上去,只怕没安着什么好心。”
卓玉祥道:“白大哥自有道理,你莫要多说。”
唐思恭领着三人,脚下走的极快,不过顿饭工夫,已经快到梓潼,他从大路折而向西,循着一条石板路行去。
这样又奔了顿饭工夫,唐思恭伸手朝前面一座小山麓间一片浓林,指了指道:“敝庄就在前面了。”
四人脚下加紧,不多一回,便已奔近小山,但见山麓问一片浓林,都是百年以上的古柏,矗立着一座庄院,前面围以木寨,看去十分气派。唐思恭领着三人,走近寨门,早有两名庄丁迅快的打开寨门。
唐思恭抬手肃客,口中说着:“三位请。”
白玉霜和他略为谦让,大家相继走人,这木寨之内,是一片广场,越过广场,面一座高大的门楼,上面用青砖携刻的横额,上书:“唐氏别业”四个大字”卓玉祥心中暗道:
“原来这里只是他的别业。”
心中想着,唐思恭已经领着大家跨上石阶,进入大门。庄丁们看到庄主亲自陪同三人人内,俱都神色恭敬,躬身为礼。
唐思恭走在前面,由二门折入长廊,一直把三人领到西花厅,才抬手肃客,含笑道:
“三位请进。”
这座敞厅,四周都是落地长窗,朱栏画栋,极为雅,花圃中嫣红姹紫,花香袭人!厅上陈设,也极饶古趣,淡雅宜人。
唐思恭端起茶盏,说道:
“三位请用茶。”白玉霜连茶盏都未看上一眼,只是淡淡一笑道:
“庄主不用客气,在下兄弟蒙庄主宠邀,有何见教,就请直说好了。”
唐思恭放下茶盏,说道:
“白少侠可是怀疑老朽么,唉,老朽把三位请来敝庄,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白玉霜道:“庄主但说无妨。”
唐思恭忽然站起身子,喝道:
“兰、梅。”
只见人影一闪,方才端茶进来的两名使女,一齐躬身道:“小婢在。”
唐思恭道:“你们给我守在厅外,任何人未奉老夫之命,不得擅人。”
兰、梅一齐躬身道:“小婢遵命。”
唐思恭一摆手,二个使女立即转身朗外行去。
唐思恭目送二婢走出厅外,他举步走到白玉霜面前,忽然神色凝重,说道:
“白少侠请受老朽一拜。”
说完,果然一拱到地,拜了下去。
白玉霜不防他有此一着,不觉骇然道:
“庄主这是做什么?快不可如此。”
唐思恭直起来,一张老脸上,已是神色凄然,目含泪光,说道:
“老朽一条老命,只有白少侠可救,三位都是侠义中人,不会见死不救吧?”
白玉霜道:“庄主有什么为难之处,但请明说。”
唐思恭道:“老朽年届花甲,老早故,只有一女,取名思娘,今年一十九岁…”
慕容贞望望白玉霜,心想:“这唐老头敢情看中白大哥的人品,武功,想把女儿许给他呢?”
想到这里,不觉朝卓玉祥看了一眼,脸上隐有笑容!
白玉霜问道:
“令媛如何了!”
唐思恭道:“小女前天突患急症,昏不省人事,经老朽仔细检查的结果,发现小女竟是中了剧毒…”
四川唐门,三百年来,一向以毒药暗器驰誉江湖,他家小姐可能是误碰了什么毒药,这对唐门的人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白玉霜、卓玉祥、慕容贞三人,心里就是这般想法,因此谁也没有开口。
唐思恭略微一顿,接着说道:
“最使老朽感到惊异的,是小女身中之毒,老朽根本无从辩认,甚至从未见过,当下只好把寒门最好的解毒丹给她服下。但却如石投大海,毫无半点征兆,寒门这种解毒丹,可解七十二种烈奇毒,在一般来说,已是无毒不解。老朽连续给她在一个时辰之内,服下了三颗之多,小女依然昏如故,而且毒势还有渐增之象,这真把老朽急得束手无策…”
他看大家坐着只听自己说话,一面拍手道:“三位请用茶。”
这是第二次请大家喝茶了,当然,他身为主人,总该略表敬意,奉茶正是敬客之道。
白玉霜还是茶盏也没动一下。他不动,卓玉祥、慕容贞自然也不会动的了。
唐思恭看在眼里,只作不知,接下去道:“老朽正在徘徨乏计,门下忽然送来了一封密柬,内附一粒绿色药丸,云可暂时抑制小女身中之毒,而且立可清醒,如要完全消除小女剧毒,必须依他条件行事…”
白玉霜含笑道:
“可是杀了在下三人么?”
唐思恭老脸一红,赧辩道:“小女眼下那粒绿色药丸之后,盏茶工夫,果然清醒过来。
据老朽从脉象上诊察,她体内剧毒,并未消除。只是暂时受到药物的抑制,延缓发作而已,他药丸既已生效,不由老朽不信,何况老朽花甲之年,只此一女。”
白玉霜点头道:“舐犊情深,这也是人之常倩。”
唐思恭道:“他在密柬上指定要寒门七星,在今申牌时光,到前面谷口埋伏,袭杀三位,老朽一时糊涂,还望三位见谅。”
白玉霜道:“事已过去,庄主不必介意。”
唐思恭一脸焦急的道:
“只是小女危在旦夕,非三位不救…”
白玉霜道:“令媛身中奇毒,庄主于用毒,尚且无法解毒,在下三人,均不谙医道,又如何能解?”
唐思恭道:“老朽刚才赶去前山之时,途中遇上峨嵋高僧天还上人,承他赐告,要救小女,非华山门下卓少侠不可。”
卓玉祥心中一动,暗道:
“自己受天破大师重托,远上峨嵋,不想天还上人却赶在自己前面,已返峨嵋去了。”
唐思恭看他沉不语,急得不住的打拱作揖,说道:
“卓少侠,你无论如何要救救小女…”他几乎要朝卓玉祥下跪。
卓玉祥问道:
“庄主可曾听那峨嵋高僧说清楚了,令媛身中剧毒,要卓小弟如何救法?”
唐思恭忙道:“天还上人说过,卓少侠身边有一颗辟毒珠,可解天下奇毒,小女所中之毒自可得救。”
白玉霜回头问道:
“贤弟身边,可否确有辟毒珠。”
卓玉祥道:“小弟身边确有一颗寒铁珠,可解奇毒,只不知是否能解唐姑娘身中之毒?”
白玉霜笑道:
“既有辟毒珠,那就不妨一试,庄主但请宽心。”
唐思恭喜形于,连声称谢:“多谢白少侠,多谢卓少侠。”
白玉霜问道:
“不知令媛现在何处?”
唐思恭道:“小女就在内宅,如果卓少侠信不过老朽,就请和老朽一同进去。”
他说出“内宅”自然包含着外人不能进去的意思。
白玉霜道:“贤弟,咱们一同进去瞧瞧好了。”
卓玉祥道:“大哥说的极是。”
唐思恭勉强的笑道:
“那就有劳二位少侠玉趾,老朽带路。”
说完,起身往厅后走去。
白玉霜、卓玉祥、慕容贞三人随着站起,跟着他身后走去。
长廊曲折,复道行空,不多一会,穿行了几重屋宇。
唐思恭忽然折入后堂,引着三人登楼,跨入一间布置雅的起居室,才脚下一停,回身说道:
“三位稍等。”
他走近右壁一道门户,伸手轻轻叩了两下。
但见绣帘掀处,走出一名青衣使女朝唐思恭躬身一礼,说道:
“小婢见过庄主。”
唐思恭一摆手,悄声问道:
“小姐可曾清醒过来了?”
那青衣使女面有愁容,欠身道:“回庄主,小姐只有昨晚清醒过一次,从早晨到现在,又昏睡如故,一直没有清醒过。”
唐思恭点点头道,回过身,歉然道:
“小女尚未清醒,只好请白少侠、慕容姑娘二位,暂时留在外间了”这是实情如此,白玉霜、慕容贞自无话说。
白玉霜道:“贤弟,你随唐庄主进去好了。”
卓玉祥答应一声。
唐思恭抬手道:“卓少侠请进。”
青衣使女立即退后了一步,举手掀起门帘。
白玉霜目光迅速一瞥,看到里面果然是一间陈设极为华丽的闺阁。
卓玉祥谦逊的道:
“庄主请先。”
这是他女儿的闺房,自该由他先进去。
唐思恭不再和卓玉样客气,当先举步跨入房去。卓玉祥随着他身后而人,青衣使女等两人走入,立即放下了绣帘。
卓玉祥举目略一打量,只见室中妆具镜台,绣墩琴案,莫不是经过精心布置,收拾得纤尘不染。
中间一张重轩牙,绣帐低垂,前踏脚处上,整齐的放着一双三寸弓鞋,纤巧玲珑,绣工更见精细!
卓玉祥长得这么大了,可从没踏进过女孩儿家的闺房一步。
尤其是这样布置精美,香的闺房!尤其那双纤巧玲珑的三寸弓鞋,就够令人夺目销魂!他不自觉的一阵脸红,一阵心跳。
唐思恭走在前面,自然没有看到,悄然走近绣榻,一手掀起罗帐,轻声叫道:
“思儿。”
躺在上的姑娘,身上覆着绵被,脸色憔悴,双目紧闭,鸳枕上散着一头乌黑的青丝,正在昏之中,自然没有作声!
唐思恭轻轻叹息一声:“可怜的孩子。”
他回过身,朝卓玉祥问道:
“卓少侠,小女至今昏不醒,少侠,能否把辟毒珠交给老朽,为小女祛毒?”
卓玉祥眼看上那个姑娘中毒昏,心下好生为难,但他相信白大哥说的不会有错,终于伸手入怀,取出用布巾包着的一颗寒铁念珠,递了过去。
唐思恭面上飞过一丝喜,迅快接过布包,口中感激的道:
“多谢卓少侠,老朽这就替小女解毒,少侠请在房中随便坐…”
口中说着,人已很快转过身去。他居然没问卓玉祥辟毒珠要如何使用?
这也难怪,四川唐门的老当家,用毒如神,见多识广,岂会不知用法?
卓玉祥听他说马上要替姑娘疗毒,几乎要大声叫出“不”来但他这个“不”字,到了喉头,还是硬叫忍了下去。
唐思恭转身踏上踏,一手掀起罗帐,卓玉祥虽然背负者双手,心头还有些忐忑不安,只是飞车般转着念头…
就在此时,突听身后疾风飒然,一道人影,穿窗而入,厉喝一声:“大胆贼子,老夫劈了你。”掌随声到,一股强劲的掌风,呼的一声,朝肩后袭来!
卓玉祥心头蓦然一惊,他如今历经大敌,对敌经验长进了不少,听风辩位,身形一晃,便自让了开去,一个旋身,转了过去。目光一注,口中不觉轻唉了一声,骇然后退!
白大哥方才以“传音入密”要自己“静以观变”如今果然有了惊人之变!
原来这穿窗而人的人,是个身材高大,鬓发花白的红脸老者,只见他生得方面大耳,浓眉如帚,巨目似鹞,赫然又是一个毒龙唐思恭。
唯一不同的,唐家老庄主身上穿的是一件古铜色长袍,来人身上,穿的却是天蓝大褂。
卓玉祥急急回头看去,本来站在前踏上的唐思恭,在这一瞬之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心头不觉一楞,抬目问道:
“尊驾何人?”
蓝褂老者双目暴出冷厉的寒芒,凝注在卓玉祥身上,洪笑一声道:
“老夫何人?小子,你是什么人?天色未黑,你居然吃了熊心豹胆,敢潜人老夫闺女房中,老夫劈了你这小子!”口中喝着,扬手举掌,正待劈来。
卓玉祥心头已经有些明白,暗想:“听他口气,他似是唐姑娘的父亲唐门老当家了;但方才那个唐思恭,又是谁呢?”心中想着,一面连连摇手道:“老丈且慢。”
蓝褂老者沉哼道:“老夫不想和你多说,接掌。”
突然一扬右掌,面拍出。
卓玉祥已从对方那双冷厉的眼神之中,瞧出了他内功极为深厚,此时看他拍来的掌势,知道暗藏着很多变化,心想:“此人不容自己说话,不如先接他一掌再说。”
心念转动,右手直竖,硬上去。
他自从受了天破大师之托,紧记着天破大师的遗言,峨嵋叛徒天还上人,一身功力,极为厉害,只有一招“佛光普照”可以克制,必需勤加练习,方可保身,因此他一路西行人川,每晚都用劲勤练。
这一式“佛光普照”乃是峨嵋镇山绝学,不仅招式博大深,而且口诀之中,暗含峨嵋派无上内功心法。
卓玉祥华山高弟,武功、内功,都已有极深基础,自然很快就能领悟,经过这些日子的苦练,他自己都可以感觉到内功进了甚多。
此时两掌交接,但听“蓬”然一声,卓玉祥被震的后退了两步,但蓝褂老者也不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蓝褂老者呆了一呆,哼道:
“小子,难怪你敢对唐家堡轻捋虎须,果然有点门道,再接老夫一掌。”
卓玉祥忙道:“听老丈口气,似是唐门庄主了,你该听了在下的话…”
蓝褂老者根本不理,厉声道:
“不用多说。”
喝声中,欺身攻上,又拍出了一掌——
drzhao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