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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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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如风心细如发,观察入微,他说的两件事,差不多全给他猜中了!

  贾者二确实遇上了危险!

  那是他们和徐少华别后,走了约莫三五里光景。

  走在前面的三眼二郎王天荣在马上举目四顾,说道:

  “二弟,就在这里吧!”

  他话声一落,立即飞身下马。

  贾老二咦了一声道:

  “王老八,你在这里下马作甚?这里前不靠村,后不靠店,荒凉得很。”

  他说话之时,笑面财神壬贵在他后面也下了马。”

  王天荣面色狞厉,喝道:

  “老子叫你下马,你就下马。”

  贾老二一楞,望着他,说道:

  “下马就下马,小老儿多少也是一个总管,你凶什么?连史大庄主对小老儿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他口中虽然还在吹着,但看到三眼二郎王天荣额头上一道刀疤都绽红了在一竖一竖的动着,心头也有些机伶伶的,连爬带滚,跳下了马鞍。

  壬贵笑嘻嘻的道:

  “贾总管,你怀里那个玉瓶,不是还有酒吗?”

  贾老二马上笑道:

  “有,有,原来二位口干了,想润润喉咙,烟酒不分家,你们要喝,怎不早说。”

  他如今落了单,伸手从怀中取出酒瓶,再也不敢先喝,就一伸手把紫玉雕龙扁瓶递了过去。

  王天荣并没伸手去接,只是冷冷的道:

  “老子不喝。”

  壬贵脸堆着笑容,拱拱手说道:

  “兄弟是请贾总管自己喝的。”

  贾老二笑嘻嘻的道:

  “你们真的不喝?”

  “少废话!”王天荣厉声喝道:

  “快把酒喝了,就可以上路了。”

  贾老二笑道: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其实小老儿坐在马上一样喝酒,也绝不会摔下来,还劳动你们两位下马休息,只是为了等小老儿喝酒,真是不好意思。”

  壬贵陪着笑道:

  “咱们兄弟不是这个意思。”

  贾老二喝了口酒,问道:

  “那是什么意思。”

  王贵堆着笑道:

  “咱们兄弟的意思,是贾总管喝完了这瓶酒,可以去做一个酒鬼。”

  “哈!壬老十,你这话说得对极!”贸老二又咕的喝了口酒,耸耸肩笑道:

  “小老儿的师傅是出了名的酒仙,小老儿从小就叫做酒鬼。”

  壬贵依然陪着笑道:

  “你老误会了,咱们兄弟是奉命来送你老哥上路的,但咱们兄弟和你贾总管相一场,所以让你老先喝完这瓶酒再上路,可以瞑目一点。”

  现在贾老二听出来了,他刚喝第三口酒,还没到喉咙,就“哺”的一声了出来,张目道:

  “你们要杀小老儿?我…身上又没油水,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你们要…谋财害命,…小老…儿又没有财,我…不去庐州,不当长安居的掌柜就…就是了…”

  王天荣凶巴巴的道:

  “老子奉命行事,你老小子干脆一点!”

  贾老二惊慌失措,张口结舌的道:

  “你…你们究竟奉…奉谁的命…”

  壬贵堆着笑道:

  “咱们兄弟自然是奉史大庄主之命行事。”

  贾老二不信的道:

  “小老儿…不信,史大庄主说得好好的,要…小老儿去当掌柜…”

  王天荣喝道:

  “不信也得信,你做鬼去问史庄主好了。”

  说话之时,霍地出一柄雪亮的钢刀来!

  他一刀,壬贵也立即出刀来,陪笑道:

  “贾总管,你老哥只管放心,咱们兄弟出手俐落,你老决不会有任何痛苦的。”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把贾老二夹在中间,看情形已经快要出手了。

  贾老二一呆,自言自语的道:

  “看来倒是不像假的了!”

  他举起酒瓶,咕咕的连喝了两大口酒,叫道:

  “这回我贾总管真的要归天了!”

  “啊,老天爷救命!”

  突然间贾老二大叫一声,身形一矮,从马腹下爬了出去,拔腿就跑。

  王天荣厉笑道:

  “老小子,看你能跑得出多远?”点足飞扑过来。

  壬贵也不怠慢,跟着纵身掠起。

  但贾老二总究先跑了一步,比两人多奔了一丈来远。

  两人随后跟踪奔掠,但三人脚程大概差不多,跑了一会,这一丈距离,还是没有拉近。

  贾老二为了逃命,自然没命的奔跑,他忽然舍了大路,却向山上跑去。

  后面两人自然紧迫不舍,贾老二连纵带跳,跑了一阵,还以为他们没追上来,脚下一停,着气,回头看去,这一停,王天荣追上来已不过五六尺距离。

  贾老二“哗”的一声大叫,又赶紧往上跑去。

  王天荣、壬贵接连的提气,已跑得气如牛,眼看又渐渐的拉远到八九尺远近,兀自迫不上他。

  王天荣气得咬牙切齿,喝道:

  “老小子,今天你跑上天,老子就追上天去。”

  这样一前二后,一逃二追,足足跑了一顿饭的工夫。

  前面的贾老二已经跑上一处绝壁,但见两山对峙,壁立千仞,下面是一道看不见底的深涧,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贾老二终于停下来了!

  王天荣、壬贵直着气,也跟了上来。

  贾老二叫道:

  “二位慢来,你们说过,让小老儿喝完酒再动手的。”

  王天荣一脸厉,举手抹了把汗,喝道:

  “你现在还往哪里逃?”

  贾老二忽然笑道:

  “小老儿不逃了,你们总该让小老儿把酒喝完吧?”

  说完,果然从怀中取出酒瓶,咕咕的喝了起来。

  王贵在旁笑道:

  “王老大,就让他把酒喝完吧!”

  贾老二不消几口,就已把扁瓶中的酒喝完,然后把扁瓶入怀中,笑嘻嘻的道:

  “王老八、壬老十,你们来吧,小老儿失陪了。”

  说完,双脚一跳,手舞足蹈的往千丈绝涧跳了下去。

  王天荣、壬贵急忙奔近过去,探首下望,但见壁立千仞的绝壑之下,云气蓊然,深不见底,哪里还有贾老二的人影?

  王天荣怒声道:

  “这老小子真绝!”

  壬贵道:

  “庄主只是要咱们着他,试试他的身手,没想到他除了跑得快之外,一点武功也不会,狗急跳墙,他真的会从绝崖上跳下去。”

  王天荣嘿然笑道:

  “他并不知道不跳下去,反而不会死的,其实这老小子也死不足惜。”

  他对贾老二叫他“王老八”犹耿耿于怀!

  壬贵学着贾老二耸耸肩道:

  “现在人已经跳下去了,咱们也只好这样回去覆命了。”

  这是第二天早晨。

  徐少华、蓝如风用过早点,走出客店,胡老四、余老六已在门口等着,客店小厮早已牵着两匹马在伺候。

  店门前,忽然走来一个脸色冷做,身穿灰布长衫的汉子,看了徐、蓝二人一眼,抱拳问道:

  “不知哪一位是云龙山庄的徐少庄主?”

  徐少华并不认识此人,但他却一口叫出云龙山庄来,不觉微微一怔,连忙抱拳道:

  “在下就是徐少华,兄台…”

  那灰衣汉子冷冷的道:

  “少门主在范家岗恭候大驾,务请徐少庄主前往一叙。”

  徐少华诧异的道:

  “少门主?在下并不认识,不知邀约在下有什么事吗?”

  灰衣汉子道:

  “徐少庄主去了自然知道。”

  蓝如风问道:

  “贵门是哪一门派?”

  灰衣汉子道:

  “少门主没有代的事,在下无可奉告。”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徐少华道:

  “奇怪,我又不认识他们少门主,约我到范家岗去做什么呢?”

  胡老四道:

  “少庄主,在下看此人路数有些不对。”

  蓝如风道:

  “他怎么不对?”

  胡老四道:

  “在下兄弟虽是藉藉无名小卒,但在江湖上也混过一二十年,看人,多少总还看得出来。方才咱们出来之时,就看到他一直站在对面一家杂货铺门口,看样已经站得很久了,少庄主一走出店门,他就了过来,这分明就是冲着少庄主来的了。”

  蓝如风撇撇嘴道:

  “就算他冲着大哥来的,又能怎样?”

  余老六道:

  “看样子少庄主和他们少门主有什么怨隙了。”

  徐少华道:

  “我连他们少门主是谁都不知道,更谈不上怨隙了。”

  蓝如风道:

  “走,我们到范家岗去瞧瞧,究竟是哪一门派的少门主?”

  四人一起上了马匹。

  蓝如风问道:

  “你们知不知道范家岗在哪里?”

  胡老四道:

  “就在南门外,从这里去,不过六七里路,也是咱们必经之路。”

  徐少华道: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人家已经等在那里,不好不去赴约。”

  当下仍由胡老四、余老六走在前面领路,出了南门,五六里路,很快就赶到了。

  但见一座小山岗的林前,一排站着八个身穿灰布长衫的汉子,在八个灰衣汉子前面,一方大石上,却坐着一个白衣少年。

  胡老四、余老六老远就一带缰绳,朝左右分开,让徐少华和蓝如风两骑走在前面。

  蓝如风在马上偏过头来,说道:

  “小弟还当是谁,原来是白骨门的人!”

  徐少华早就看到那白衣少年了,这人他自然认识,十几天前在庐州城外,还和自己过手。这就策马徐行,到得林前不远,便勒住马缰,一跃下马,朝白衣少年拱拱手道:

  “兄台见邀,不知有何见教?”

  白衣少年神色据傲,坐在石上,明明看到徐少华过来,却并不理睬,直到此时才缓缓站起,一手按剑,冷然道:

  “徐少华,你亮剑。”

  徐少华望着他道:

  “前次在庐州城外,双方只是误会,兄台…”

  白衣少年冷声道:

  “住口,本公子叫你亮剑,你还不亮剑?”

  蓝如风跟在他身后,冷笑道:

  “我大哥只是为了息事宁人,谁还怕了你们白骨门不成?”

  白衣少年冷峻的目光瞥了蓝如风一眼,冷然道:

  “你们云龙山庄口气倒是不小,唔,你不是还有一个叫贾老二的总管吗,怎么不敢来见本公子?”

  徐少华道:

  “贾总管有事去了,并未跟徐某同来。”

  白衣少年呛的一声出长剑,目光横顾,说道:

  “本公子长剑已经出匣,我由一数到三,你再不拔剑,本公子就要出手,那时休怪我剑下无情,一…”

  “住口!”蓝如风喝道:

  “好个狂妄之人,大哥,我先去教训教训他。”一抬手,掣出剑来。

  徐少华连忙摆手道:

  “三弟,这位兄台既然坚赐教,还是由愚兄来领教他几招。”

  说话之时,徐徐从出长剑,拱手道:

  “兄台那就请赐招吧!”

  白衣少年冷峻的哼了一声,喝道:

  “接招!”

  身形一晃,白衣飘忽,疾然欺上,抖腕一剑直刺过来。

  徐少华看他那副目中无人的狂傲样子,心头也是有气,口中喝了声:“好!”不避不让,长剑起处,使了一招“神龙点头”朝着对方刺来的长剑上斜削而出。

  这一招,双方都凝足了内劲,但听“锵”的一声,双剑击,两人各自被震得斜退了半步。

  白衣少年一退即上,长剑挥处,立即幻起一团白雾般的剑光,朝徐少华面掷来,冷芒四,令人目为之眩!

  徐少华对他凌厉攻势,心头也暗暗震惊,身形微侧,避开对方正面,长剑疾发,以攻还攻,一连三剑,还击过去。

  “云龙剑法”出剑有如云龙在天,隐见夭矫,剑光忽隐忽现,轻灵无比。

  这回各自展开剑法,演成一场烈绝伦的恶斗,但见白芒闪动,两条人影盘旋错,全都为剑光缭绕,无法分辩敌我!

  这真是一场罕见的斗剑,除了动的寒芒,还可以听到双剑击,不时发出震慑人心的锵锵剑鸣之声!

  两人打了四五十招,依然难分胜负。

  白衣少年似是打得兴起,口中大喝一声,左手随着扬起,一只本来白哲如玉的手掌,刹那之间变得肌内陷,骨节突出,宛如灰白枯骨一般,朝徐少华当拍来。

  蓝如风看得大惊,高声叫道:

  “大哥小心他的‘白骨掌’!”

  徐少华不待他叫喊,他早已发觉了,身形一侧,左手五指一转,使出矮小老儿教他的“云龙第十九式”来。等到五指一拢,已经一把抓住了白衣少年脉门。

  白衣少年用力一挣,但脉门被扣,左手劲力减弱了许多,自然不易挣脱。

  徐少华道:

  “在下和兄台无怨无仇,咱们比剑不分胜负,正好罢手,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他因对方“白骨掌”厉害,一时自然不敢轻易放手。

  此时两人已成了近身相搏,右手三尺长剑已经用不上了。

  白衣少年心头又急又怒,一声不作,右手使了记“大阿倒持”用剑柄朝徐少华左肋撞来。

  徐少华左手紧扣对方脉腕,左脚突然飞起,斜踢而出。

  那一排站在树林的八个灰衣汉子眼看少门主被人扣住左腕,相持不下,八人同时吆喝一声,迅快拔出鬼头刀,纷纷朝场中冲了过来。

  胡老四、余老六也及时拔出钢刀,正待跃出。

  蓝如风一摆手道:

  “你们两个站着不用出去。”

  同时左手一扬,喝道:

  “你们给我倒下!”

  他在赶到范家岗之时,看到白衣少年身后站着的八名汉子,个个生得十分漂悍,早就暗作准备。

  此时左手扬处,不知他打出的是什么细小暗器,那八个灰衣汉子堪堪冲出,就像木排一般,连哼也没哼一声,就一下扑倒地上,一动不动!

  这下直看得胡老四、余老六大为惊异,同时道:

  “蓝公子,好手法!”

  就在此时,突听“砰”的一声,徐少华和白衣少年人影倏分,不,徐少华一个人忽然凌空倒飞出去寻丈之外,一跤摔倒地上。

  蓝如风看得大吃一惊,急忙飞纵过去,问道:

  “大哥,你怎么了?”

  伸手把徐少华扶着站起。

  徐少华缓缓了口气,说道:

  “三弟,愚兄没事。”

  只听一个冷峻的声音问道:

  “是什么人,放倒他们的?”

  蓝如风回头看去,才发现白衣少年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身穿白袍,神情冷肃的中年人。

  此人脸型瘦削,颜下留着一部黑须,双目神光如电,直向自己二人投来!

  原来徐少华正扣着白衣少年脉门的人,是被白袍人一脚踢飞出来的。

  蓝如风,冷冷的道:

  “是我把他们放倒的。我大哥和他无怨无仇,根本不认识他,他约我们到范家岗来,非和我大哥动手不可。既是双方手,也应该遵守江湖规矩,他们竟然仗着人多,一拥而上,朝我大哥冲杀上去,我把他们放倒,又有什么不对?”

  白袍人沉嘿一声,朝白衣少年道:

  “少游,你去看看,他们中的是什么暗器?”

  白衣少年应了声“是”俯身朝一个灰衣汉子身上检查了一遍,站起身道:

  “回二叔,他们身上并无伤痕,不像是暗器所伤。”

  白袍中年人随着走上一步,目光一注,看到躺卧在地上的灰衣汉子面呈淡青,不觉沉哼一声:“雨过天青!你怎么惹上云南蓝家的人。”

  白衣少年道:

  “回二叔,他们是徐州云龙山庄的人。”

  白袍人目光直注蓝如风,冷峻的道:

  “你是云南蓝家的人?”

  蓝如风道:

  “是又怎样?”

  白袍人道:

  “很好,你把‘雨过天青’解药出来。”

  蓝如风道:

  “给你们解药可以。”

  他伸手一指白衣少年,又道:

  “他无缘无故邀约我们来此,要和我大哥比剑,又使出‘白骨掌’来,若不是我大哥出手得快,把他左腕扣住,大哥岂不就伤在他泊骨掌,下了,所以要我给你们解药,他就得先向我大哥道歉。”

  “哈哈!”白袍人仰首向天长笑一声道:

  “白骨门的人,从不向人道歉的。”

  蓝如风道:

  “他不道歉,我就不给解药。”

  徐少华劝道:

  “三弟,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些人躺在地上,没有解药怎么成?你就给他们解药吧!”

  白袍人沉嘿一声道:

  “你们两个小娃儿以为仗着云南蓝家的‘雨过天青’,就可以目中无人了,老夫就把你们两个拿下,叫蓝启天道歉了,再把你们领回去。”

  话声未落,突听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长笑,说道:

  “什么人要蓝某道歉?”

  随着话声,但见一道蓝影划空飞来,朝场中泻落!

  蓝如风喜道:

  “是爹来了!”

  徐少华急忙举目看去,场中已多了一个颀长的蓝衣人,这人年约五旬,修眉凤目,脸如满月,颊下飘着五络黑须,气宇轩朗!

  这人正是名闻天下云南蓝家的掌门人蓝启天。他目光一注,不觉呵呵笑道:

  “兄弟还当口出大言的是谁,原来会是白二兄,兄弟有什么开罪之处?要兄弟道歉呢?”

  白袍人也怔得一怔,他没想到说到曹,曹就到,自己说的话,会被蓝启天听到,闻言就拱拱手道:

  “蓝兄来得正好,令郎施放贵门‘雨过天青’,毒倒敝门八名弟兄,还要舍侄向他道歉,这话如何说法?”

  蓝启天也怔得一怔,还没开口。

  蓝如风急忙叫道:

  “爹!”一面拉着徐少华的手,说道:

  “大哥,快来见过我爹!”

  蓝启天转眼望着两人,不,他目光不由得转到了徐少华的身上,一阵打量。

  蓝如风脸上一热,急忙松开了拉着大哥的手。

  徐少华恭敬的作了个揖,说道:

  “小侄徐少华拜见蓝怕父。”

  蓝启天问道:

  “这位小兄弟…”

  蓝如风急忙抢着道:

  “他是…孩…儿的结义大哥,云龙山庄少庄主徐少华。”

  蓝启天点点头,算是答礼,一面朝蓝如风哼道:

  “胡闹,都是你在胡闹,还不快去把解药给他们闻了。”

  蓝如风道:

  “爹,理屈不在我,那个穿白衣的约大哥到这里来比剑,他们却仗着人多,一拥而上,孩…儿若不使出‘雨过天青’来,我们四个人早就伤在他们刀下了。这个穿白袍的随后赶来,不问情由,就把大哥一脚踢得凌空飞出,还说要把我们拿下,叫爹去他们白骨门道歉,再把我们领回来,这话爹总听到了。”

  蓝启天仰首笑道:

  “白骨门纵横江湖,自然不会把咱们云南蓝家放在眼里,你放倒了他们的人,总是真的,还不快去把他们醒了再说?”

  蓝如风自然听得出爹的口气来,心中暗暗高兴,回身朝胡老四、余老六两人招招手道:

  “胡老四,余老六,你们过来。”

  胡老四、余老六两人,久走江湖,先前听到白袍中年人竟是白骨门的老二白元辉,已经心里暗暗打鼓。如今又听到这个蓝袍人会是云南蓝家的掌门人蓝启天,更是震惊不止!

  他们跑了二十年江湖,可从未遇上过这样的大人物,这两个人随便伸出一指头,就会教你没命!

  这时听到蓝如风的叫声,赶紧垂着双手,应道:

  “小的在。”

  蓝如风从怀中取出一个天青色小瓷瓶,递了过去,说道:

  “这是‘雨过天青’的解药,你们拿去,给他们每个人鼻孔抹上少许,就会醒来。”

  胡老四应了声“是”双手接过瓷瓶,立即和余老六替躺卧着的八人把药粉抹在他们鼻孔之中,然后由胡老四捧着瓷瓶,送回给蓝如风。

  不过转眼工夫,那躺在地上的八人纷纷打着嚏,一齐醒转,站了起来。

  蓝启天嘿然道:

  “白二兄现在还要把他们小儿兄弟擒回去,再由兄弟上贵门去道歉之后领回来吗?”

  白元辉冷峻的脸上飞过一丝不悦之,说道:

  “蓝兄此话,是在责问兄弟了?”

  蓝启天大笑道:

  “兄弟和贤昆仲虽无深,也有过数面之缘,小孩子家不懂事,双方起了冲突。白二兄总是长了一辈的人,小辈纵有不是之处,就是教训教训他们,兄弟也无话可说,似乎用不着扯上兄弟,白二兄方才那一番话,虽是在小辈面前摆威风,岂不也损到兄弟了吗?”

  白元辉也跟着大笑道:

  “蓝兄这话,岂不也是在小辈面前摆威风吗?”

  蓝如风口道:

  “他说过白骨门从不向任何人道歉,他们不对也是对的。”

  蓝启天大笑道:

  “难道咱们云南蓝家是专门向人道歉的?”

  白元辉脸有怒容,嘿然道:

  “蓝兄这是什么意思?”

  蓝启天道:

  “白骨门不向任何人道歉,兄弟管不着,但你白二兄方才却说要兄弟去向白骨门道歉,岂不大轻视兄弟了?所以希望你把这句话收回去,免伤双方和气。”

  徐少华听得暗暗忖道:

  “江湖上往往为了一句话,引起意气之争,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面子问题!”

  白元辉嘿嘿冷笑,说道:

  “蓝兄不觉得人太甚吗?兄弟纵然不才,也未必就会被蓝兄一句话唬得倒,不错,云南蓝家以用毒名闻江湖,白元辉就怕你了吗?”

  “哈哈!”蓝启天又是一声仰天大笑,说道:

  “兄弟对你白二兄何须使毒?”

  白元辉目中芒连闪,也仰首向天,沉笑道:

  “这么说蓝兄是要和兄弟较量武功了,好,蓝兄划的道,兄弟自当奉陪。”

  话声一落,锵的一声出一柄狭长长剑。

  蓝启天嘿然冷笑一声,口中说道:

  “好!”也呛然剑鸣,掣出了长剑。

  长剑出匣,双方已到了即将出手的时光!

  就在此时,突听远处有人大声叫道:

  “二位不可伤了和气!”

  一匹健马飞驰而来!

  徐少华抬目看去,这马上人正是绝尘山庄的管事杜耀庭。

  这时马匹已渐渐驰近,杜耀庭慌忙一跃下马,陪着笑朝蓝、白二人连连拱手,还没来得及开口!

  蓝启天已冷然问道:

  “尔是何人?”

  杜耀庭欠身道:

  “在下杜耀庭,是绝尘山庄的管事,二位都是敝上敦请来的贵宾,不可因细故有伤和气。”

  徐少华心中暗道:

  “蓝掌门人和白元辉都是史伯父请来的贵宾,他请二人前来,不知又有什么事?”

  白元辉返剑入鞘,问道:

  “杜管事,史兄已经到了洪泽湖去了吗?”

  杜耀庭道:

  “敝上业已动身,大概很快就会赶去。”

  “好!”白元辉一面回头:“少游,咱们走。”

  说着,率同白少游和八个汉子回身就走。

  蓝启天目光一顾蓝如风,说道:

  “风儿,你也随为父到洪泽湖去吧!”

  蓝如风急道:

  “爹,孩儿还要和徐大哥去找二哥呢:”

  蓝启天看了徐少华一眼,问道:

  “你二哥是谁?”

  蓝如风哈的笑道:

  “二哥就是绝尘山庄史伯父的女儿。”

  蓝启天听得奇怪,问道:

  “你们找她何事?”

  蓝如风道:

  “二哥跟史伯父负气,一个人走了,孩儿和徐大哥,还有杜管事,就是奉史伯父之命,一起来找她的。”

  蓝启天颔首道:

  “好吧,你们找到二哥,就赶快到洪泽湖去好了,为父在洪泽湖大概还要盘恒一些时间。”

  蓝如风听爹答应了,心里自然高兴,连忙应了声“是”

  蓝启夭没有再说,转身飘然而去。

  杜耀庭躬身道:

  “在下恭送蓝掌门人。”

  蓝启天走后,徐少华急忙问道:

  “杜管事,二弟可有消息吗?”

  杜耀庭忙道:

  “昨天前还有人在城里见过大小姐,而且几座城门,也都派了人,谁也没见大小姐出城,可见大小姐仍留在桐城无疑,昨晚在下等人把大街小巷都找遍了,依然毫无头绪,恰好听说二位公子出城来了,在下所以特地赶来。”

  蓝如风道:

  “杜管事的意思,是要我们仍回桐城去了?”

  “是的。”杜耀庭陪笑道:

  “二位公子是找大小姐的正主,在下只负责传递消息,大小姐既然没有离开,二位公子自然要回城去了。”

  “好吧!”徐少华点着头,又道:

  “只是偌大一座桐城,如何找得到二弟呢?”

  杜耀庭道:

  “只要大小姐不曾离去,一二天之内,在下有把握找得到的。”

  于是大家又回到桐城客店。

  杜耀庭向二人告辞,匆匆走出。

  中午时分,徐少华、蓝如风用过午餐,依然不见杜管事回来。

  徐少华站起身道:

  “三弟,我们出去走走。”

  蓝如风道:

  “胡老四他们呢?”

  徐少华道:

  “他们二人还是留在店里的好,万一杜管事有什么消息,就可以留下话来。”

  两人相偕走出,代了胡老四、余老六几句,就出了客店,走上大街。

  蓝如风问道:

  “大哥,我们要上哪里去呢?”

  徐少华道:

  “我们找一家茶楼喝茶去。”

  蓝如风笑道:

  “大哥怎么想上茶楼去喝茶呢?”

  徐少华道:

  “茶楼酒肆,龙蛇杂处,二弟到了桐城,就忽然失去踪影,莫要出了什么事,也许在茶楼上可以听一点眉目,亦未可知。”

  蓝如风笑道:

  “我想杜管事一定带了不少人来,如果茶楼酒肆可以听到消息,杜管事早就得到消息了。”

  两人边说边走,只见一条横街口上,就有一家叫高升楼的茶园。

  徐少华伸手一指道:

  “我们就上高升楼去。”

  高升楼有五间门面,正当大街和横街的十字路口,楼下较杂,是大众化的茶座,价钱也较低,茶客大半都是贩夫走卒之

  楼上是雅座,茶客也较高级了。

  人,本来是没有高低之分,只要你衣着光鲜,就是男盗女娼,也一样被人看成“高级”

  了,这是世凤使然,谁也无法免俗。

  高升楼一进大门,就有一道宽阔的楼梯,楼梯两边各有一道门,那是楼下茶座,登楼才是雅座。

  楼梯面就有八个朱底金字:“登楼雅座,步步高升”

  自古迄今,谁不想高升?

  登高升楼,正好讨个口彩,因此高升楼的生意就特别兴隆。徐少华、蓝如风并肩登上楼梯,就有一名穿着青布长衫的茶博士哈道:

  “二位公子爷请。”

  他抬着手,把二人领到一张空桌边上,又道:

  “二位公子爷这一桌请坐可好?”

  高升楼的雅座,果然不错,不但四壁挂了名人书画,全堂桌椅,也都是红木雕花,古古香!

  徐少华两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茶博士又道:

  “二位公子爷喝什么茶?”

  徐少华道:

  “清茶就好。”

  茶博士退下之后,徐少华目光略一打量,楼上茶客几乎已有七八成座头,有的高谈阔论,有的头接耳,虽然不算喧哗,却也颇为嘈杂。

  一会工夫,茶博士就送上茶来,蓝如风取起茶壶,给大哥和自己面前斟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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