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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直捣抱虎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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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没有一丁点征兆,雷一金猝然闪动,他的左掌倏翻,虚空劈向半空,右掌却鹰爪般折向眼前的怒鹰韩普,左右同时出手,同时攻击,势于快狠无匹,有如自虚无中扑来的魔豹。

  惊吼半声,韩普拼命后退,而雷一金劈向空中的掌力,竟蓦然自另一个方向折回,不可思议地从两个根本毫无可能的位置撞向万昆山与全玉,这两股劲力是来得如此狠辣悍厉,尖锐凶猛,又来得如此神鬼难觉,以至万昆山与全玉两人虽然倾力躲闪了,却仍旧被力道的边缘扫带了一下,各自踉跄好几步去!

  “鬼索魂!”

  站在一边地毒一笑范禹,不由口叫出这招名字。

  是的,这是雷一金“血刃掌”中的第五招“鬼索魂”!

  一眼,雷一金道:“嗯,你们还真是不行!”

  “行”字犹在他的舌尖上打转“霍”的寒光暴,一柄短刀直飞他的脑门,而不分先后,另一溜金灿灿的索芒也怪蛇似的骤掠脚下!

  瘦削的身形像一只怒鹰飘半空,快得就宛如雷一金原本就在半空中一样!

  于是,全玉与万昆山的短刀及九龙索便突然斩了个空!

  斜刺里,韩普飞冲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中已握着一条“蛇尾鞭”在连串急促的“啪”“啪”震响中千万道的卷过来,势子之快之急,简直就像千百个使鞭的高手同时展开了攻击一样!

  于是,就在不及人们眨眼的十分之一的时间里,在那阵密集的鞭影中,雷一金身躯倏闪猝横,就像滚桶般凌空翻出,韩普的蛇尾鞭竟连也没有沾上。

  彩鹰万昆山历叱一声,和飞索全玉又分左右,闪电般夹击上来,两件兵刃的光芒灿亮炫目,带着刺耳的破空锐风猛攻雷一金!

  惊鸿般又自刀棱索影中穿出,一个空心筋斗稳立于地,雷一金表情闲散地冷冷叱道:“相好的,拿点真实的把式出来!”

  短刀有如瀑布散并溅,幻成光银电伸缩飞舞,那么悍厉的再次罩上,彩鹰万昆山昂地叫道:“无的狂妄,你,雷一金!”

  雷一金蓦然全身扑向地面,贴着地面有寸许高度猝而掠进,锋利的刀刃就在这一刹间几十次擦过了他的背脊,那几十次短刀飞掠的时间只是瞬息,他是来得那么快,那么奇,那么出人意外,以至当万昆山发觉自己再次落空之下,雷一金差不多到了他前面三尺之处!

  金索飞扬,全玉灵蛇似的“九龙索”兜空暴出手,便是十七索,索头工雕缕的龙头映着月光,反出一片片抖动炫灿的的光芒,以至那雕刻的龙图越发栩栩如生,须爪如真了——雷一金的身子是贴着地面的,而万昆山的短刀又在此刻山上面斜着砍倒,在任何人意志的中,他必然会拔高或者横窜,当然,全玉与万昆山也有着这样的想法。

  但是,他们却想错了,每个人全想错——一声尖锐的啸声宛如鬼泣般出自雷一金的口中,就是这种间不容发的危殆中情势里,他的双臂竟环身挥帚抖振,动作之快,简直已看不清他每一个挥展过程了,只一眨眼,一阵狂猛而盘旋的劲风猝然缭着他的身躯卷起!

  如同一阵突起的龙卷风,这般呼啸的劲气来得如此急速,如此奇异,又如此刚烈,以至全玉挥来的十七索全在一下子里被反震倒了一旁!

  韩普正骇然跃避,一溜溜,一朵朵,一波波的掌影已有如恶魔的嘲笑般蓦地并飞四散!

  方才,雷一金“血刃掌”中绝招式以连续“鬼索魂”、“鬼出棺”、“鬼拜月”的招术造成了护体的无形罡气!

  现在,他这三招已并成一招,同时推出了!

  “彩鹰”万昆山“吭”了一声惨嚎,结实的身子连翻带滚地摔了出去,手上套的短刀也滴溜溜地抛飞了一边了,一溜划过空际的寒光衬映着他一口接一口的鲜血,那情景好不凄惨!

  厮斗的来临是快捷而突然的,而厮斗的结果亦然,这结果是如此令人感到不及承受,以致当奔救不及的“怒鹰”韩普正惊得一窒之际,雷一金已猛地大翻身扑向了韩普!

  这时分,韩普的手膀还仍在发麻,他脑袋里的念头尚未及转过弯子来,雷一金已带着一片大雄浑暴烈的掌山到头顶了。

  韩普怪叫一声,斜窜三尺“蛇尾鞭”反手倒旋,雷一金却一下子黏到他的身上,身形随着他的鞭身起浮摆动,仿佛雷一金已然失去了重量,失却形质完全和空气融为一体了!

  心惊俱裂的全玉拼命冲了上来,一边狂叫:“抛鞭,韩普,抛鞭!”

  韩普脸孔全扭曲了,他颚下的短髯倒竖,双目中光辉带亦厉吼着,他的左掌血刃似的猝而劈去,右手的“蛇尾鞭”也立即抛弃,力向上猛抛?

  “呼”的一声,雷一金身躯弹起数尺,他闪电般略斜旋右手已立拍向前面的空间,但是,就在他的掌劈拍向虚无的空气时,一股强如铁的沉重的劲力已及时猛撞过来!

  这发掌的人是“毒一笑”范禹,及时挽救了韩普,把韩普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当韩普鞭掌失算,正抛身,一看窒人的轻风却宛似锤一面网骤然地罩下“通”的闷响传出,韩普好像被人自身后猛锤了一锤似的扑跌向前,他扑撞的势子十分强烈,刚好又把冲上来的全玉得狼狈闪开!

  而韩普半身还没有贴实的时候,雷一金已飞起十一脚又将他似个大绣球踢得在空叶,连连滚动,红漓漓的热血狂自这位怒鹰的口中!

  雷一金在他第十一次往下坠落的当儿,猝然地伸手往地下轻轻一削。

  于是“嗤”的一下刺耳裂层之声响起,韩普偌大的身躯被重重横摔出三丈之外,雷一金的手中,有一把连皮带,血糊糊的短髭,正在雪光下发出令人作呕的光彩来,那光彩是赤红的,黏着,似乎还在雷一金手上抖颤!

  现在,毒一笑范禹及他身后的四名护卫全傻了,全愣了,他们惊恐地看着雷一金血淋淋的右手,震骇地注视着雷一金脸孔上那抹平淡的笑意!

  而雷一金慢慢地松开手指,那块皮和相连的东西便落向雪白地上,一片殷红!

  目光似利刃一样,望着因过度的恐怖而愣在他前面的韩普。

  雷一金慢地道:“方才,抵掉那双彩鹰的那一招,叫‘鬼索魂’,老韩,你该知道,鬼要索魂,除了张天师没有人拦得住的!”

  韩普的面容越发黄得像一块老姜了,他的心中似燃着一团火,嘴里又干又涩又苦,喉结在上下不停地颤动着,浑身里外宛如才从水里捞上来,得透透的,连手上握着的那条软钢“蛇尾鞭”也真和一条死蛇般瘫痪在地下了。

  毒一笑范禹环扫了他那四名护卫一眼,冷冷哼了一声:“上!”

  四柄砍山刀齐举,从四个不同的方位分别震向雷一金,毒一笑也手握软剑身而上。

  于是,飞索全玉的“九龙索”再度呼啸而起,索端的锐利龙齿在夜空中映出生冷的光辉,沉重的大锥霍然溜刺,掩盖于一片青色光华与无数掌影之中。

  雷一金双目倏睁裂,他嘴紧闭,强自沉着,身形做着极为幻妙的闪躲,掌腿齐出,在积雪粉溅中,绝招迭出不停!

  主要原因,雷一金因为破“再世牢”使用了过多的真力,尤其是那种“广寒蹈虚”功夫,最为损耗真元,而破牢后,又是一番强烈的打斗,所遇的对手,无一不是强者!

  此刻,他虽然绝招层出不穷,但是,对方攻击已达极为凌厉之境,在一连串的紧密暴响中,他已被震退三步之多!

  空中那条黑色鞭影倏忽一闪,竟亡命似的适时到,这人便是怒鹰韩普,他已豁出去了,招招都是敌我皆亡的进攻招式!

  而这时,雷一金正是被对方聊手之力震退之际,他的脚步尚未及站稳,那魔鬼也似的“九龙索”已悄无声息地来到!

  出手之人正是“飞索”全玉,雷一金瞳孔骤然暴睁,芒暴中,他大吼一声,左掌一翻倏地抓向那震来的索影!

  一声轻微的,割裂肌的刺耳声响起处“九龙索”突然暴涨,雷一金左掌却已在瞬息间皮翻卷,鲜血淋漓:原来“九龙索”暗藏卡簧,那索身的龙舞在卡簧推翻之下,尽是一些刃锋锐利的尖锥!

  “怒鹰”韩普大喝声中,身形闪掠游动“蛇尾鞭”迹疯狂似地攻向敌人。

  毒一笑的四卫,四柄砍山刀更是合力施为,空气在急剧的,劲力在强烈火速地旋回,而雪花仍在不停地飞扬,无论是天上飘落的,抑是地下存积的。

  此时“神龙教”的第二批高手已群来增援!

  “百步弯月”齐小泉,一道蓝汪汪的光芒,已似闪电般倏而出,有些疯狂般笔直的飞向战圈!

  “百步弯月”齐小泉,乃是关外的有名大豪,名声极为响亮,他与“九龙索”全玉称莫逆,此次进至赣省,只是顺道探望好友,想不到却赶上了这场热闹!

  所谓“打鼓还要亲兄弟”齐小泉故而一上来就加入了攻击雷一金的战圈,其他的人亦分别支援别三处。

  齐小泉虽然年过七旬,外貌沉默,但是却是一个倔强好胜的老人,因此,他一上来,招式的狠绝却是凌厉至极的,甚至带着拼命的意味。

  随着他“弯月刀”上蓝色眩目的光彩,怒鹰韩普与飞索全玉;已同时挟击,红星四卫四柄砍山刀则在前后左右相互地连环递出,毒一笑范禹攻势更是凌厉!

  “九龙索”的索影宛如在刹那问幻成千百条,与连点青芒,连串刀光掌影倏震,八大高手围着雷一金一人厮杀,劲风与积雪又在瞬息问混成一片!于是,雷一金的两只眼睛,已因愤怒而睁裂,滴滴的鲜血,与他瞳仁中的血丝相映对,仿佛是在着焰!

  刀光、索影、轮芒、掌势,几乎全在呼吸的瞬息间织着击到,没有丝毫空隙躲闪,那是一面死亡的网!

  而这时“金雷手”熊光炳、“君子剑”公孙无咎、“红面韦陀”萧千羽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呼啸的掌风与沉重的压力,与他这边差不多少!

  尤其萧千羽,因为道长时间受过制,虽经解开,但总嫌不够灵活,功力也大打折扣,此时已捉襟见肘了,身上也有几处轻微的刀伤。

  雷一金心痛如绞,目眦皆裂,他天摇地动的厉啸一声,头黑发耸然竖,在啸声出口的同时,身形如水中游鱼,微妙之极的转出三步“龙图刀”出手了,他已在刹那问连展“龙摆尾”、“龙绕柱”“龙在天”这神奇诡异的盖世绝学,首式三招,已被他一口气之间同时施出!

  于是,成弧、成点、成片、成网的刀光,似在天崩地裂的厉啸声中,仿佛弥蒙的云雾,带着惊人的巨大压力,猝然地充斥于周遭每一寸的空间。

  “毒一笑”范禹不愧是“神龙教”魁首,蓦觉空气中起了一阵剧烈的波动,而雷一金毫不迟滞地使出奇异的招式,不由将目光一扫,口惊呼道:“小心,这是‘龙图刀’的‘天龙九式’!”

  他的话声尚未及收尾,空气中已猝然响起子无数紧密的暴响,惊吼厉叱,亦随之而起。

  这是一个十分奇异而罕见的场面,空中飘落的雪花,宛似遇着一面庞大的巨伞般,被撑散至十丈之外,地上的积雪却向空中飞起,适才猛扑而出的“百步弯月”齐小泉倒飞三丈沉重落地!

  “飞索”全玉、“怒鹰”韩普与“神龙四卫”正在踉跄后退,而雷一金却在这时横移一丈以外,将围斗“红面韦陀”萧千羽的敌人斩杀了其中之一!

  没有人看清“龙图刀”是如何掠过这死者膛,快得就仿佛事实未来就是如此——在银光闪翻腾中,那位仁兄转出一半的身子正想攻击萧千羽,自己的身子却猛然横飞弹出“嗤”的一声,血箭竟溅起了三丈高!

  雷一金格杀这位仁兄的原因十分简单,那就是一个“快”字“飞索”全玉那张面孔,这时已扭曲得变了形,他厉吼一声,手中“九龙索”倏抖急,索端龙头;猛罩雷一金!

  悲厉的“毒一笑”范禹大叫道:“不论后果,杀死他,杀死他!”

  “怒鹰”韩普,神龙四卫等五人,亦是同时大喝一声,齐齐猛攻而上。

  雷一金绝不稍迟,随着他双臂的落下“呼”“呼”“呼”在空中连连做了旋风似的速筋斗,而在这一串的筋斗中,韩普的“蛇尾鞭”与神龙四卫的砍山刀便都落了空!

  突然,雷一金猝而直悲愤莫名的“飞索”全玉,全玉的“九龙索”抖起猛砸,雷一金的“龙图刀”在反挡里骤然沉下,全玉狂吼着出掌劈来,几乎不分上下先后,雷一金“天龙九式”第五招“龙归位”已紧接着使出!

  于是两人的兵刃相格于外,两人的掌势同出,但是“飞索”全玉和这位刚死的仁兄犯了同一毛病,慢了…

  令人发悚然的一声尖哞,全玉去掉了手中的“九龙索”捂着咽喉倒在地下狂翻滚,他的面孔扭曲得已失了原样,鲜血从他捂着咽喉的指出,显然,雷一金的一刀已切断了他的颈骨了!

  同时,他左臂幻魔般的快速递出,一共七七四十九掌已在同一时间不分先后地劈出。

  这四十九掌宛如空中片片飘舞的雪花,是如此散漫,如此密集,却又如此狠辣与厉烈,像是四十九个慑人魂魄的妖魔!

  于是,在一声闷叱声中,神龙四卫的其中之一已口鲜血地倒翻而出,其他三人也连连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

  这龙图刀的第五招,威力之恢宏是难以比拟的,甚至连毒一笑范禹也在正待掠身救援之前,被那忽飘而厉辣的掌影,惊得废然而退。

  这时,怒鹰韩普嘴角搐不停,他嘶哑地大吼一声“蛇尾鞭”已倏施而出!

  强烈的风声,有如一阵大龙卷风,空气呼啸,形成一个旋涡,有如魔龙突出,翻云覆雨!

  毒一笑范禹亦厉叱半声,抖手之间,便是那刀足以移山拔鼎的“摧山三式”!

  仅存的神龙四卫中的三位,却在其伙伴倒地之时,气急败坏地掠至探视,正在手忙脚地为他这位同生死、共患难的伙伴检视伤势!

  于是,只有“怒鹰”韩普与“毒一笑”范禹两人,在对雷一金做直接的战斗了。

  二人这形似拼命的攻击,雷一金心情却是轻松的,因为他面前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熊光炳与“君子剑”公孙无咎不愧是江湖一鼎,虽然在众敌环攻之下,打得仍然有攻守,有进退,他四周却躺下不少赤衫大汉!

  唯一较弱的一环,便是“红面韦陀”萧千羽,这位年近八旬的老人,依然地在作殊死拼命的搏斗,虽然有时迭遭险招,但仍以丰富的打斗经验避过。

  唯一使雷一金担忧的是拜兄南宫铁孤至今尚末面,而神龙教的首要仅只毒一笑一人面而已。

  其次,是“青松山庄”的人是否在行动上能配合呢?而“青松山庄”又有内,他们的行动是否曾漏而遭到对方半途拦截呢?

  这些问题虽然困扰着他,虽明知任何一方都不能有所闪失,虽然内心无限的忧虑,脸上却毫无表,他大马金刀地稳立在原处,狂笑道:“范禹,假如就是这点阵仗想围住‘龙图刀’的传人,那你是太小看‘龙图刀’了!”

  狂笑声中,左掌诡异而猛烈地急使而出,风号力涌间,却是“血刃掌”中的第五招“哭跳墙”!

  “僻拍”的“蛇尾鞭”尖锐的连串飞卷着,而雷一金的“龙图刀”翻飞更快,几乎已快得无法用人的瞳仁去追摄了,红星四卫仅存的三人却在此际倏然而至,三柄砍山刀也一次又一次在他身边穿舞劈刺,映起闪闪寒光,瞬息间,五个回合倏忽过上!

  雷一金的龙图刀则连续地挥弹了七十九次攻袭韩普,在韩普的骇然退避里,当前的七十九次光彩尚未消失,后七十九次攻击,在同一口气中分七十九个回异不同的角度反震红星四卫!

  于是,在风啸光闪里,在气流旋下,天的刀影飞掠织尖呼、横“当,咔嚓”“当,咔嚓”的金铁折断声与利器的撞击声便混成了一片,难分难辨了。

  像长虹,雷一金的身体腾空飘起,在空中一个盘旋,又冉冉飘落!

  他飘落在范禹的身前不及五尺,间不容发地左掌幻起一片掌影直毒一笑范禹!

  而在另一边——韩普全身像大字形横摆在一侧,五官挤成了一团,小小的眼睛,又不甘,又恐惧,又骇怖的大张着,眼珠于突出了目眶,似一对毫无生气的死鱼眸,那么芒然悯地默默瞪视着夜空,夜空有些什么呢?星星,下弦月,虚渺,凄凉罢了!

  隔着韩普的尸体五步远近“红星四卫”其中二人也在同时摔坐于地,两个人的小腹上,各有三个儿拳头大的窟隆,在急涌着鲜血里,黏黏的肝脏一起往外淌,两人一边痛苦地嚎哞,一面疯狂又笨拙的捂挡小腹上的伤口!

  但是,他们只有两双手,伤却有三个,捂了这个口那个照,捂了这个那个照淌!

  另外一位,也好不到哪里,他的一柄砍山刀全断成一寸一寸的废铁散落于四周,折断的刀片在向着他混身斑斑烂烂殷红的鲜血直眨冷眼,这位彪形大汉头巾飞飘,长发披散,而发上也沾着血迹,他身上有七处伤痕,从侧面看过去,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创伤的皮翻卷,血浆淋漓的惨状,但是,他并没有死,至少仍在息,仍在发抖颤!

  毒一笑范禹能领导起“神龙教”自非泛泛之辈可比,此际含忿出手,声势之浩大,更是无可言喻,令人变魂飞,宛如天地之大,皆在这四道罡风中摇晃震

  在刹那里,四片出自两人之手,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劲力,已有如两团有形的风暴轰然接触。

  尺许厚的积雪霍然被扫刮一空,混合着黑的泥土扬向四周,劲力与空气磨擦,发出异乎寻常的炙热,而尖锐的呼啸则钻人每个人的耳中。

  两条高矮不一的人影,已如醉汉般踉跄,每退一步,地下留下一双深深的脚印,显然,二人是在尽力稳定着身形!

  这两个踉跄退后的人影,正是雷一金与“毒一笑”范禹。

  范禹已不似先前那样萧洒了,面孔已变得惨白而豪无血息如牛,头顶大汗如注,雾气腾腾,但是,双目却怒瞪不瞬,充怨毒的凝视着他的敌人!

  在“血刃掌”的恢宏神威下,虽然已将天下的掌法中同为一绝的“血魔掌”震退,但是,雷一金本人却也挪出了三步,方才拿桩站稳。

  这时,雷一金与范禹二人,俱皆紧闭嘴,在急促的片刻中,二人均急速地调运着体内波甚剧的真气,随时都在作另一次拼斗的准备。

  雷一金寒森森地一笑,目光凝注范禹道:“范禹,你使的可是“血魔掌”?

  此刻,范禹也睁开了双目,低冷冷地道:“不错,娃儿,你可是怕了。”

  雷一金寒森森地一笑,道:“在下行道江湖迄今,尚不知道‘怕’字是何物,因适才见你使用‘血魔掌’,想必与‘剑’必有源?故才一问!”

  问字甫落,只听得一阵极为寒冰的语声道:“老夫皇甫仁,人称‘剑’,范禹就是我不成材的徒弟,多蒙‘龙图修罗’的传人教诲,老夫感激不尽,不少得要称量一下你这南刀的传人究意有多少斤两?”

  话声甫落,人已来到斗场,雷一金看他行走身法,不由暗赞道:“好一个‘缩天地为一指’!”

  此刻,皇甫仁已低冷地道:“禹儿,拿我的剑来。”

  范禹得意地一笑,默默地走了。

  皇甫仁语声虽低,但雷一金却听得十分清楚,他急速地忖道:“看来皇甫仁那老煞星要亲自出手了,他的武功不知是否较当年更有进?唉!看样子,将是一场惨烈的杀伐了…”

  一股使人颤悚的凄怖感觉,在冥冥中如幽灵般无形地侵人每个人的心房,这种感觉,其深刻寒瑟是无与伦比的。

  当着面前每一张残酷而没有表情的面孔,隐约中,仿佛有一个低沉而苍老的语声在雷一金耳边响起:“金儿,行道江湖,不可滥杀无度,但是十恶不赦者又当别论,若对方要取你的性命时,那么,不必迟疑,你可以用最狠毒的方法,先取去他的生命!”

  雷一金全身机伶伶地一颤,他内心低叫:“恩师,弟子永远不忘你的教诲…”

  此刻,范禹已取来了剑,那是一柄形式古怪的“血齿剑”!

  雷一金已在这片刻之间做了一个决定,于是,他缓缓踏前一步,镇定而深沉地道:“前辈,今晚之战,是否由我两作一次决定的胜负,其余的可否让他们就此罢手?”

  他这句话,问得奇突,剑皇甫仁闻言之下不由微微一怔,但随着又残忍地尖声道:“小辈,‘抱虎庄’岂是如此容易受人欺凌,‘神龙教’又岂能如此受人侮辱,今夜,何止你一命,凡进入本庄的人都要躺下。”

  雷一金平静地、不怒不气地道:“没有回转的余地?”

  “剑”皇甫仁轻轻抚了一下他穿着的黑衫,冷酷地道:“废话!”

  雷一金古怪地一笑,面对剑皇甫仁道:“这是你在我,我要你‘神龙教’付出最高的代价!”

  剑正想训斥雷一金,而就在这时,几乎是一道闪电,寒芒暴闪中,四条人影已摔出三丈外!直到那四条人影落地之时,惨叫声才如狼哞般响起,那溜银色的光华,已毫未停留地将飞入场上的四位赤衫人于刀下,人不动了,看来他们是永远也不能动了。

  原来,雷一金已下定决心:“以血还血,以杀止杀”他们得到刀皇甫仁的答覆以后,猝然旋出的正是他“龙图刀九式”的绝招!

  在他疾如电光石火的蓦然出手中“毒一笑”范禹登时斗了个手忙脚,首尾难顾。

  “剑”皇甫仁冷森的瞳孔,现出两股前所未见的煞气,他是真的气极了,剑跟龙图修罗是同一时期的人物,江湖有人称之为“南刀、北剑”想不到南刀的传人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还当着他的面杀了四名属下,他迅速地紧紧衣衫,脚步正待迈出——一声震天裂地的怒吼已然响起:“龙从云!”

  若浩翰的洋面起了个巨大的旋涡,若天神的巨杵搅动着大海,而大海翻腾,狂啸顿起,空气几乎在刹那间排除一空,厉烈的劲气四益横扫!

  天苍苍,地茫茫,一片凄风号叫,这是“龙图修罗”成名的“龙图刀”法啊!

  银芒如天空电闪,闪缩纵横,又似九天之上的神箭,如飞落,四下所能见到的,全是一片如虹的寒芒!

  哀号声倏而响起,热血溅于四周,两条人影,几乎成了片片的碎,血糊糊的摔落在雪地之上。

  剑像是被人打了一似的呆在当地,雷一金突然施展的龙图刀法,这惊鬼泣神的威力,已将这位显赫几近一甲子的煞星震住了,在他脑海之中,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是那一派的绝学?更想不到雷一金能旋展出他所估量不到的奇技,而且,出手之快、之狠,竟是他场中任何人都措手不及的。

  银芒倏敛,毒一笑范禹面色惨白,狼狈不堪地掠出圈外,一身儒衫破裂三处,全身更在不可抑止的轻颤。

  范禹到底不愧为剑的传人,在敌人狠绝天下的“龙图刀”法绝招之下,他能有惊无险,已是太不容易,与他并肩的两位“右角郎”此刻则早已尸碎如糜,被雷一金的“龙图刀”绞得粉碎!

  这时“金雷手”熊光炳和“君子剑”公孙无咎已解决了斗的敌人,一群小角色目赌眼前情形,俱不由倒一口凉气,怔在当地。

  寂静,一片如死的寂静罩在场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动作。

  雷一金蓦然仰天狂笑道:“朋友们,上啊,看看是谁不得全尸?”

  剑皇甫仁上下打量了一阵,语声里透着无比的冷漠!

  道:“年轻人,我承认你可堪与我一搏,但是,若想卖狂,还得冲过老夫这一关,别以为你刚才侥幸得手!”

  雷一金明亮的双目一寒,道:“能否闯得过,试一试才知道。”

  剑这时反而没有火气,不疾不徐淡淡地道:“二十年了,没有遇到一个能使我满意的对手,年轻人,希望你别使我失望?”

  角微撇,雷一金道:“我会使你满意。”

  说着,他转脸朝“毒一笑”范禹道:“范禹,我们的账,留待下步再算!”

  范禹的一脸肌动了几下,道:“只要你能在家师手下留得命在‘神龙教’随时奉陪…”

  移出一步,雷一金对毒一笑范禹似乎特别地痛恨,点点头,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记着了,好朋友!”

  雷一金将那个“好”字说得特别沉重,以至范禹听在耳中似乎不是味道。

  情况的发展到这种地步,是谁也预料不到“金雷手”熊光炳与“君子剑”公孙无咎却为拜弟捏一把冷汗,他们虽然知道雷一金把式硬,但究竟到什么程度他们并没有亲眼目赌,何况面对敌人是享誉一甲子的剑呢!

  萧千羽就不必说了,他不了解其中的因果,总觉得这年轻人为自己丢了性命实在…。

  正待上前“剑”皇甫仁冷漠地道:“年轻人,你还有什么可等的吗?”

  剑皇甫仁的语声虽然并不凌厉,但却含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迫与窒感,好像他一直就是高高地在上,一直就可以随心所地驱使别人一样,倨傲极了,横霸极了!

  将头巾扯紧了一点,雷一金平静地道:“我想,我是没有什么可以等待的了…”

  忽然,在这时——场中出现三人,一个生了张婴儿脸,留了一撮胡子的矮老头子踏近了些,他个儿小,声音却如宏钟大叫:“皇甫兄,这小子就交给我拾吧!”

  眉宇微一转,皇甫仁缓缓地道:“吴兄,你可有把握?”

  哈哈一笑,矮老儿大刺刺地道:“我‘婴叟’吴强比你老哥哥虽是差了—把火,但照应这小儿娃大约自信还不致太气…”

  那边,公孙无咎嘲地道:“我还道是哪里跑来的土行孙呢?原来是中南淮河一带的独行怪盗“婴叟”吴强,只可惜你姓吴的狂是狂,如今恐怕狂错了地方,你的风水不巧哪!”

  “婴叟”吴强吃吃一笑,手指头点着公孙无咎的头道:“公孙小儿,等一下,只要等一下,你的护身符了尸之后,下一个就会轮到你,用不着猴急!”

  “剑”皇甫仁冷冷地道:“吴兄,你真要来挡这一阵吗?”

  “婴叟”吴强笑嘻嘻地道:“假如你运气好,老兄,这一阵之后就万事解决,你也无须烦心了。”

  公孙无咎向雷一金低促道:“五弟,让我们挡这老小子一阵!

  摇摇头,雷一金平淡得就像是局外之人在说话一样,道:“不用,大哥,一个人要倒霉的时候,注定是跑不掉的,这老小子就正像这样,你看着吧!”

  公孙无咎忙道:“还有个皇甫仁!”

  雷一金轻轻地道:“没关系,大哥,你掠阵!”

  于是,公孙无咎立刻让到一边,剑护前,而对面另外两人,公孙无咎认识,一个足“三手金叉”裘凡逸与“黄衫一奇”徐家祥也分立两旁采取了戒备之势,独有“剑”皇甫仁只略微退了两步,神情中,看不出有丝毫紧张或是忐忑,他稳如山岳峙立着,深遂之极,含蓄之极。

  龙图刀已回归袖内,雷一金左手护,右手下垂离开前腹约有两寸,他的眼,一动不动地盯视着“婴叟”吴强的眼睛上!

  一掀短衫,吴强自际拔出一柄晶莹莹的匕首来,这柄匕首前端叉开有如蛇信,光芒隐隐伸缩,他齿微笑,道:“娃儿,你先出手吧!”

  他们双方是站在一条陡斜的青石板小道上,四目相互凝视着,气氛沉重而烦闷,这种情势异常可怖,因为,大凡高手作生死之斗时,只要在斗前彼此僵立,那就是只表示一个意义,双方都要在首次出招之下分出胜负,斗前的对手,只是在寻找适当的机会与部位。

  此刻“婴叟”吴强的面容,开始沉重了,他的笑容已经消失,紧握着怪异匕首轻轻地上卜移动着…

  大凡是一场搏命之争,都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和韵意侵袭着双方,这是一种无形的,奇妙的一种心灵反应,它看不见,摸不到,而别人更休会不出来,只有僵持的双方才能觉得,往往,在尚未接刀前,此种感受便能使决战的人体预先测知了胜败。

  吴强用力在角挤出一丝笑容,他这抹笑容刚刚出现,短的身子已有如弦怒矢般敌人!

  匕首的寒光带起了一溜流星曳尾般的光芒,无比快速地戮向雷一金的膛,但是,却就在这股寒光甫快的时候,雷一金的龙图刀却更快一步地猝然掠出,锋利的刃口割裂空气,颤抖出团团光雨银弧,而在这些突起的眩目.晶线弧芒幻闪中,雷一金的刀蓦然变成了千百支,却全都指向一个焦点——吴强的身体刺来!

  在不及人们眨眼的千分之一时间里,甚至当有些人的意念尚未及转过来“叮叮当当…”清脆的金属撞击便连成了一片“括”的一弹之下,龙图刀又重新笼入了袖内,而“婴叟”吴强却已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再也不住一股坐向地上!

  吴强的身上已共有五处伤口鲜血狂涌,他手中的匕首也早已创痕斑斑,犬牙错的使人看起来不像一柄匕首,倒似一柄短锯。

  坐在地上的吴强,身体正急速搐着,一边的“三手金叉”裘凡逸慌忙跃到他的身侧,伸手就待掏取金创替他裹伤“剑”皇甫仁目光在吴强身上转一会,淡淡地道:“裘当家,不用白费事了。”

  裘凡逸正感到一怔,吴强那婴儿也似的红润的面孔已变成了铁青,嘴也浮紫,他喉咙里咕噜着,角,带着气泡的血沫子已缓缓溢出来…

  在生死界上,皇甫仁经得太多,也看得太多,只要几眼,他便明白吴强的创伤已经严重到了无可救活的地步,他身上中创的部位非但伤口整齐,连大小宽窄都一样,这证明出击者,是一个高强得可怕的使刀能手,一个不折不扣的刀中之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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