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触动良知
上官红呆立在灶堂里,感到一双手已搂紧自己的双肩,不知什么时候,柳天赐已经在自己⾝边,这次上官红没有挣脫,竞掉头伏在柳天赐的怀里哭起来,柳天赐默默地站着.他觉得是这两个老人的行为深深的震撼了他,老人早在鸡汤里下了砒霜,尽管年纪稍大的汉于有些疑心,但老汉置生死于度外,毅然的喝了几口,这面临生死垂危时刻,一个山野林夫是多么果断,老妇心里肯定是知道的,但她是坦然的看着老汉喝下,甚至是坦然地看到老汉痛苦的死在灶堂的水缸边,老汉怕自己死在外屋,就爬到里面,用最后一口气爬进里面…柳天赐觉得如一重物击撞在自己的胸部,深深地触动了自己…
突然,外屋传来一声惨叫,柳天赐和上官红赶忙跑出去,老妇已一头撞到墙壁上,人已死去·
柳天赐和上官红找来锄头,把老人的尸体埋在一起,回到屋里默默地对坐着.地下倒下的四具蒙古军的尸体,脸上都泛着黑紫⾊,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生搏杀场战,竟然死在一个山野村夫的手里.
柳天赐似乎想起了什么,蹲下⾝子,在四具尸体上搜着,从年纪稍大的军爷的贴⾝口袋摸出一封火漆烫过的信,他不认得蒙古文,遗憾地摇了头摇.上官红轻声说道:“弟弟,给我,我认得蒙古字。”柳天赐欣喜地递给她.上官红一看,信封上写着“密诏”两个字,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用蒙古军队內部密令专用的信,上面写道:
蒙天号令,称皇启曰。
因降将上官雄忽起叛乱,令护国大师“太乙真人”速帮阮将军夺取曰月神教教主之位,速返大都,密切注视上官雄狗贼,以防之图谋不测.令阮将军早曰统中一原武林,吾将驱鹿南下,问鼎中原,令其号令武林,內应之,剿杀南宋于瓮中,吾将助其成伟业,不置余力,切…切…切…
铁木真
柳天赐问道:“姐姐,你能懂蒙古文,上面写着什么来着.”柳天赐不懂蒙古文,只见上面曲曲扭扭,満脸疑惑不解,见上官红嘴里念念有辞,不由大奇.上官红从小在蒙古军营长大,虽说上官雄也教了她一些汉文,但总体来讲他读篆文比读汉字还是来得快.
一看密信里的內容,感到震惊不已,因为信里提到了她父亲上官雄,这个既遥远而又亲切的名字,以前住在军营里还不觉得,特别是这次南下,不管任何一个人,都对父汞嗤之以鼻,把父亲与历史上卖国求荣的奷臣相提并论.虽然这封密诏把父亲骂成逆贼,但上官红的心里还是热呼呼的,好似成天在阴暗房子住的人,突然浴沐在阳光下,她想,原来在父亲密室里所看的一幕,是父亲为了反叛大汗所操练的军马,自己年幼无知闯了进去,怪不得父亲会发雷霆之怒…
柳天赐见上官红看着书信,自豪的笑了,以为书信里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又问道:
“姐姐,信里写些什么⾼兴的事?”
上官红一愕,说道:“这是蒙古皇帝铁木真写给蒙古护国大师‘太乙真人’的密信.”
柳天赐大惊,揷道:“什么,还有一个蒙古皇帝?”柳天赐从小没读过什么书,在东赢山白佛只是教他略通一些文墨,以为天下只有一个南宋,那么皇帝也只可能有一个,听上官红说什么蒙古皇帝,就大吃一惊.
上官红笑道:“蒙古是在我南宋的北部,这几个被毒死的军官,就是蒙古国的,他们能征善战,已占领了我北部领土,正准备带兵南下,他们的首领,就是我们所称的皇帝,叫铁木真,人称成吉思汗.”
柳天赐若有所悟道:“哦,原来是他们打过来的.”柳天赐行走江湖,只看到到处民不聊生,満目苍凉,只知道是战争造成的,曾兴叹不已,现在才明白是蒙古人入侵中原,一路看到蒙古兵烧杀抢掠,不由得血脉贲张,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道:“下次让我遇到,非杀掉他们不可,哎哟。”柳天赐一激动,没想到自己脚踝经脉已挑断,猛的站起来,不由痛彻心肺,坐倒在地.
上官红连忙扶起他,笑道:“下次逞英雄,先小心自己的脚。”但还是被他的英雄气概所感染,用木棒拨了拨炭火,挨着柳天赐坐下。
柳天赐余怒末消,満脸杀气,大声问道:“蒙古那鸟皇帝怎么说的?”转而一想,自己也不能对仙女姐姐较劲出气,口气一软,温和地对上官红说道:“姐姐,那个蒙古什么的是怎么说的?”
上官红“扑哧”一笑说道:“没想到你成天嬉皮笑脸,倒还忧国忧民.”见柳天赐脸红低下头,又接着说:“铁木真将要大规模的举兵南下,许诺阮星霸,帮他成就武林盟主,阮星霸则里应外合帮他灭了我们南宋,然后叫阮星霸与他共享荣华富贵.”
柳天赐双眼圆睁,问道:“阮星霸怎么里应外合?”上官红站起来,踱着步说:“那个假扮你的曰;月神教教主的人就是阮星霸的儿子,阮星霸早就是成吉思汗帐下的一个大将军,为了统中一原武林,他先建立了水上武林第一帮的霸业,人说‘一山难容二虎’,‘曰月神教’与‘九龙帮’彼此水火不容,成吉思汗乘这次向天鹏另任命‘曰月神教’教主之机,命令和帮助阮星霸‘移花接木’换下你,使其儿子成为曰月神教的教主柳天赐。”
上官红心情极好,神态从容的分析着,柳天赐说道:“姐姐,你真像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上官红自豪一笑,心道:我爹就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但不能唐突的让他知道,以后再慢慢地告诉他,说道:“阮星霸统一,不,是操纵了‘曰月神教’,也就是说统一了中原武林,到时成吉思汗率兵南下,阮星霸再号令江湖在中原內部策动內应.”
柳天赐喃喃地道:“护国太师‘大乙真人’,怪不得,怪不得,我们在竹园里听到阮星霸和一个⾝材瘦长的人讲话那般恭敬,叫他什么‘国师’,先帮助他儿子登上曰月神教教主之位,然后将中原最大的水陆两派“九龙帮”和“曰月神教”并在一起,只待蒙古军南下,就在南部策动內应.”
柳天赐喃喃地说:“怪不得,怪不得,原来假扮我的人是阮星霸的儿子,可我明明听到阮星霸房里有另外一个男人的说话,这个人对我们的行踪一清二楚.”
上官红赶快添了一些柴火,坐在柳天赐的对面,因为她早就想知道离开柳天赐两个月的时间里,柳天赐是怎么过来的,一双俏眼望着柳天赐问道:“你在‘九龙寨’看到什么?怎样逃出来的?”
柳天赐正了正⾝子说:“这样吧,我还是与你从头讲起,那晚我和绿鹗,还有吴堂主三人田在网里,见你已逃出去,白姐姐虽然被‘金玉双煞’抬走,但凭白姐姐冰雪聪明,定能应付‘金玉双煞’,心中大慰,反而觉得坦然.”
上官红嘴一噘道:“柳弟,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傻.”
柳天赐感觉到“冰雪聪明”这词用得不怎么妥,笑笑说:“你却是更冰雪聪明,我正有好多疑问请教你呢.”
上官红明知柳天赐逗乐自己,但心里还是挺欢喜,嫣然说道:“那后来怎样?”
柳天赐接着说:“那个假扮我的…阮星霸的儿子,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我柳天赐幸得向教主垂青,被封为曰月神教第二代教主,但自认为才佳尚浅,望在座的前辈,不惜赐教,来,我柳天赐敬大家一杯.’那‘西天五杀’目睹‘柳天赐’一招制服了神勇无比的曰月神教的‘白象堂’堂主吴浩,虽说没有江湖上人传说的神乎其神,但武功确是匪夷所思,‘西天五杀’和‘九龙寨’的各水路的分舵主也都起来起敬酒。
“阮星霸的儿子接着说:‘九龙帮帮主深明大久,加盟我曰月神教,更添我教羽翼,我们还将拜请喃海六魔’加入我曰月神教,到时,在众位同道武阼的鼎力相助下,定能使各位随着我曰月神教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然后,西天五杀和九龙帮的舵主滴血为盟,大厅里响起众人大声起誓的嗡翁声,‘你们这些鼠辈,欺名盗世,沆瀣一气,把我曰月神教的几十年声威给毁了!’围在网中的吴浩,坐在地上目眦尽裂,钢须倒竖,大吼一声:‘老子跟你拼了’.跟着手的一掌向站在近前的阮星霸推去,这一掌凝集了吴大哥全⾝功力,阮星霸端着酒杯⾝子直飞出去,轰的一声,将‘西天五杀’的桌子砸得稀烂,众人大骇,这吴大哥也真是了得,单掌就有如此功力.“阮星霸的儿子脸都气紫了,喝道:‘这个叛贼,想谋杀九龙堂堂主,给我割去头舌,关进地牢.’‘西天五杀’二老‘残杀’侯海平白影一晃,站到面前来说道:‘柳教主,割头舌我最拿手,就让残杀在这里献丑了.’阮星霸的儿子点头说:‘我曰月神教人才济济,问鼎武林盟主,指曰可待,我柳某向来赏惩分明,可以不管你过去怎样功⾼盖世,只要你有反叛之心曰月神教可以将而诛之,曰月神教攻打武当派,可是你这个叛贼前去告密,致使玉霞真人那老贼得以逃脫,嗯,侯卫史割掉他头舌,挑去脚筋和琵琶骨。’“吴大哥气得头发也竖了起来,叫道:‘柳天赐你真是大逆不道之徒,想武当玉霞真人与向大哥莫逆之交,还救过向大哥的性命,你怎么可以…’话还未说完,侯海平一剑向吴大哥嘴里刺去,情急之中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二指一伸夹住了侯海平的窄剑,一拉把侯海平拉到网前,吴大哥举掌向其部腹拍去.
“猛地网一收,将我、绿鹗、吴大哥离地一尺吊了起来,我们三人几乎是被束在一起,⾝子挨着⾝子,脸贴着脸捆成一团.”
“你是说你和绿鹗挨着⾝,脸贴着脸?”上官红大露惊讶之⾊,脸⾊一红问道.柳天赐心道:“三个人肯定是互相⾝挨着⾝,脸贴着脸,不过当时哪有其它想法。”却笑了一笑说道:“中间还隔个吴大哥呢。”
上官红释然道:“那吴大哥没打着侯海平?”
柳天赐说道:“姐姐,我口渴.”上官红媚妩一笑,说道:“我去给你找点水。”说着走进灶堂.
柳天赐接过一瓢水,一口气把水喝个精光,上官红心想:“渴得这么厉害,我怎么没想到给他倒点水.”似乎甚是內疚,柔声说道:“后来怎样?”
柳天赐抹了抹嘴说道:“侯海平恼羞成怒,刷地一剑将我的足踝给砍了,然后剑尖一吐一转,竟把吴大哥的头舌给割了,用剑尖平端出来,说道:‘柳教主,我们把这叛贼的头舌拿去下酒。’阮星霸果然叫了一个厨师拿了进去,吴大哥嘴里鲜血长流,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突然嘴一张,狠命的‘啐’一口,侯海平満脸溅血,其中吐出的一颗牙齿将侯海平的左脸打出一道血口,侯海平在新教主面前不但没露脸,反而出了一个丑,气得哇哇直跳,‘刷刷’两剑挑断了吴大哥的琵琶骨和脚筋,吴大哥昏死了过去。”
柳天赐自幼在丽舂院长大,经常听人说书唱戏,所以能将一个故事讲得绘声绘⾊,上官红听得如临其境,听得张着口,一惊一乍,花容失⾊.柳天赐看了看上官红接着说:“阮星霸的儿子眉头一皱说道:‘押到地牢里去,这就是叛贼的下场!’于是我们三人就被抬到后面,四个喽罗,抬着我们经过一个用石头砌起来的道甬,往下走,道甬的石壁上点着两排火把,道甬的尽头,有一间大房于,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什么者虎凳、钢锅、铬铁…经过刑房,穿过几道铁闸大门,喽罗打开大铁门把我和绿鹗关在一个地牢里,把吴大哥关在一个双重铁门的小地牢里.”
“绿鹗看到我満脸横⾁,青面獠牙,甚是害怕,我们蹲在里面谁也不理谁,其实我早就认得她,只不过那时我还是一条黑…虎.”柳天赐在仙女姐姐面前,说自己是一条黑狗,太没面子,就改说一条黑虎.
上官红说道:“什么,你是一条黑虎?”柳天屠就把上官红被“金玉双煞”抓走,自己后又怎样披吴凤抓走,变成了一匹黑虎,在绍兴看到上官红,咬了“金玉双煞”的手,后又被绿鹗救了,因为自己正是绿鹗与父亲闹别扭,四处寻找的黑虎…一股脑儿的补充说给上官红听.
上官红听得张口结舌,凝望着柳天赐想道:“原来他就是救我的那条神狗,怪不得当时我一直奇怪,一条狗怎么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不由心里一阵暖和,问道:“那后来绿鹗知不知道你就是黑虎?”
柳天赐见上官红不但没什么异样表情,神⾊间反而充満温情,精神一振说道:“我和绿鹗也试图出去,可这铜墙铁壁的地牢纹丝不动,空耗了我们很多力气,无济于事,两人蹲在一个地牢里四五天,甚是无聊,绿鹗一个人蹲在墙角,呆呆地望着牢顶,嘴里喃喃地叫道:
‘黑虎,黑虎.’我怕她想出病来,就告诉她黑虎已经死了,她疯了似的扑过来,说我杀了黑虎,我大急叫道:‘凭什么说我杀了黑虎,要不是你黑虎被吴凤看见,她也不会想到那歹毒的主意.’绿鹗叫道:‘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专⼲杀狗勾当的人,连我的黑虎你也敢杀.’我懒得跟她计较,让她噼哩啪啦打了一顿.”
上官红听着笑得喘不过气来,捂着肚子.
柳天赐接着说:“你别笑,接着下面我就要提你问题,绿鹗打累了也懒得打,呜呜地哭起来,于是我就把吴凤杀了黑虎,把自己变成黑虎,在绍兴的破庙里被她救了的事说了出来,这时她才深信不疑,在地牢里不吃不喝,大哭两天,也许爱屋及乌,绿鹗就把我当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给我讲飞来峰,讲她爹‘无影怪’.”
上官红脸一扭说道:“两人在地牢里说说笑笑,是不是很开心?!”上官红想到一个人关在“石像洞”里练剑,而他还与绿鹗在地牢里说说笑笑,差点掉下泪来.柳天赐没注意到上官红脸上的表情,接着说:“我们彼此有人说话,肯定要比前几天快乐,我俩寻思怎么选出去,你不知道,我多想出去找你,我很想知道你在哪里?总之很想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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