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勇者无惧
轩辕的肩头衣衫尽裂,更有一道如同火灼的痕迹,那是刚才奄仲一击的杰作,但是奄仲这一击的力道根本就无法让轩辕倒下。因为此刻支持轩辕的已不是⾁体,而是精神和灵魂,这是绝不可能以武力能损伤的,因此奄仲倒下了,轩辕却没有。
风骚骇然发现,轩辕落脚之处,草木迅速枯死,如同被菗⼲了水分一般没有半点生机。
这是什么武功?风骚心头发寒,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事,但是当他看见轩辕的眼睛之时,便噤不住心头不发寒。
“风骚,你拿命来吧!”轩辕一字一顿,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异力量,仿佛有一把利剑将这些语气狠心地剖开,或是将这些字一个一个地划成碎片,然后狠狠地扎入风骚的心中…
那怪异的锁依然紧紧扣在轩辕的双手之上,而轩辕的双手同握一拳,横落于⾝前,与腰同⾼,微微下垂,配合着微微叉开的腿双,使人感到轩辕的重心落点是如此的匀衡而无可挑剔。
风骚冷冷地望着轩辕,这个突然的变故确是他不曾料到的。轩辕以精神之力冲开封闭的⽳道而击倒奄仲,若非他亲见,绝不会相信,但这却是事实。
猎豹似乎自剧痛之中醒了过来,那被生生撕下的两只断手正在风骚的脚边,但他没有半点力气,心神更是迷乱恍惚,或可说他此刻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看来他所受之伤确实太重了。
“蹬蹬蹬…”轩辕一步一步地向风骚逼近,而那浓烈之极的魔焰也在不断地提升,強大无匹的气势,使轩辕像是来自地狱的怪物,杀意张狂,一重重死亡的气息如浪涛一般以无形的方式冲击着风骚。
风骚惊讶、骇异,此刻轩辕确实有了极大的变化,他竟在气势和心理上弱于对方,被沉重的庒力庒得有些呼昅急促。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不能再等轩辕蓄积气势,当轩辕气势蓄到巅峰之时,便将是他败亡之时,因此他抢攻而出了。
风骚的披风确实有些怪异,张开之时,如两只薄翼,滑翔而起,使其速度大增,不仅如此,这披风似乎还有抵消劲力的作用。风骚的攻势总是由上而下,如苍鹰搏兔般飞扑而下。
轩辕驻足,依然是最初而立的势姿,但在风骚扑至头顶丈许范围之內时,双手猛地上扬,如同轰天之炮般直向风骚撞去,毫无花巧。
“轰…”轩辕的⾝子微挫,风骚却被反冲上虚空。
“蹭蹭…”轩辕赶上几步,如同等待天上掉下肥⾁的狼,保持着势姿的不变,但双眼却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风骚。
风骚没让轩辕失望,落地之处,正是轩辕守候之地。于是风骚再次催运全⾝的功力,自⾼而下直袭轩辕。
历史似乎在重演,轩辕丝毫不让地硬撼风骚一击,然后赶上几步。
他似乎完全算准了风骚的落足之处,不依不饶地与之以硬碰硬,像是一个不怕挨打的树桩。
风骚竟没有再落地的机会,双方连连硬拼了十击,几乎使他欲吐血,同时整个⾝形更犹如一个球般被轩辕抛来抛去。而每一次轩辕都准确地守在他下落的位置,使之不能不全力相搏。他也曾试图在空中移动位置,可落下来之时,轩辕依然在那里等侯着,这几乎让他快要发疯。
轩辕似乎有意要将风骚震死于虚空之中,每一击都是那么狂疯,看不出有半丝力竭之状。
风骚不明白轩辕如何会拥有如此可怕的功力,更拥有如此精确的眼力,这使他后悔没在一开始便杀死轩辕,后悔想以轩辕去威胁龙族战士,可是此刻他惟有无奈。
轩辕的每一击都是以逸代劳,所以虽然双手被锁,却一点不影响其发挥,反而使攻击力更为集中。
在第二十八击之时,风骚终于受不了那无休无止的冲击力而噴出了一口鲜血。但轩辕像是拥有水远也使不完的力气,不杀风骚誓不罢休。
“轩辕…”花猛的惊呼似使轩辕清醒了一些。
轩辕扭头,却发现奄仲竟又爬了起来,只是已是満面血污,金衣之上的鳞片散落一地,神情凄惨之极。
此刻他步履艰难地举着一柄自渠瘦杀手尸体上拾起的弯刀,缓缓向花猛和猎豹逼去,仿佛只要有一阵強风便可将之吹倒,而此时却偏偏没有強风吹过。
奄仲竟还没有死,这倒有些出乎轩辕的意料之外。
是的,奄仲没有死,这是那⾝金衣的功劳,那金衣本就是一件护体的宝物,普通刀剑难损,不幸的是他遇上了轩辕这全凭功力取胜的人,以強大的劲气摧毁了金衣之內包裹的躯体和內脏。不过,金衣也卸去了一部分功力,所以奄仲还没有死,但其伤势之重也已是強弩之末,不堪一击了。只是,对于花猛和猎豹来说,奄仲绝对有杀死他们的力气。
轩辕吃了一惊,⾝形疾旋而回,以雷霆之势双手向奄仲狂砸而下。
“呀…”奄仲只有半声惨叫,脑袋便在那把怪锁之下被砸得稀巴烂,更别想再对花猛和猎豹行凶了。
风骚哪还敢再战?拖着伤躯迅速没入远处的杂草之中,连奄仲的尸体也不管了。
轩辕一看猎豹已奄奄一息,心中大痛,哪还有心思再追风骚?双手向下一操,抱起猎豹,实际上与捧差不多。
“抱住我的脖子,你们一定要坚持住!”轩辕蹲下对花猛道。
花猛忍着剧痛,抓紧轩辕的肩膀,由着轩辕一背一抱地飞奔回营地之中。那种势姿确实不雅,但轩辕双手被锁,只能做到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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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豹的生命悬于一线,失血太多,伤势大重,虽然有歧富的灵丹妙药,但也只能暂时延续其生命,再由轩辕以金针护住其心脉。
花猛的腿双虽然被废,却没有失太多的血,生命自是无碍,但伤势也绝对不轻。
轩辕回来之时几乎吓坏了所有人,只见他⾝上満是鲜血,有自己的,有猎豹的,有花猛的,还有奄仲和风骚的,而且双手被一只古怪的锁给锁住,怎会不让人吃惊?
若救猎豹和花猛,惟一的希望只有歧富,但却没有人知道猎豹能不能等到歧富赶来的那一天。风骚的确是太过忍残了,竟然将猎豹的双臂生生地撕下。
轩辕已经说了十四次要杀风骚的话,但是很多人都失去了主见,像是全没有了办法一般。
遇到了这种变故,确是让许多人失去了方寸。不过,有人拾回了猎豹的双手,抬回了奄仲的尸体和曲妙的尸体。那出事之地距桃红、陶莹所在的营地其实也并不远,只有十余里而已。不过让人无奈的是奄仲⾝上并没有开锁的钥匙,而那柄含沙神剑轩辕又还给了木青,而此刻木青却留守于熊城,这便像是贼老天与轩辕开了个玩笑。谁也不知道这怪锁究竟是什么金属,以轩辕的功力也无法将之震开或是熔开。不过,那条锁链却早已被轩辕体內的火劲熔断,却不能对这把锁造成任何损伤。可见,这确实是把质地特殊的玩意儿。
轩辕能够回来确实有些侥幸,所有人听了事情的经过都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谁能够想象,在十多个时辰之间,轩辕连连会过如此众多的不世⾼手,更让这些人铩羽而归!轩辕实应该感到骄傲了,如果这些消息传扬出去,轩辕的声威只怕会从此名扬天下了,但此刻的轩辕并不快乐。
轩辕不快乐,他并非不欢喜名扬天下,而是因为他从此将失去两个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不仅仅如此,还有许多的事情让他头大,让他困惑。
为何鬼方和东夷的人都鬼使神差地聚于迷湖之伴?
为何神门的消息会传得这么快?那盗走河图洛书的人究竟是谁?神门究竟是在哪个方位?
是否已经被打开了呢?还有一些什么人也来到了迷湖?神门之中究竟蔵有什么秘密?
许许多多的问题都挤到了一块儿,使轩辕的思绪有些乱,或者是因为他的心情并不好,⾝上也负有伤的缘故,众人都让他自己静静地想,没人敢来打扰。
便连陶莹和桃红也没来打扰他,只是命人将奄仲、曲妙的尸体运去熊城。
轩辕翻动着手中的枷锁,竟找不出一点痕迹,制作之精巧实已达到了巧夺天下之境,而且没有人认出这是何种质地。或许,它与圣器金铃之类的东西相似,非金非木,质重而坚,刀剑难伤。却没人敢用斧头劈,以防将轩辕的手腕震伤。
在这个強者生存的乱世之中,双手带着一把枷锁,确实是一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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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曰间,蒙络又与创世大祭司所训的死士交锋一场,只是这一次蒙络尝到了苦头,⾝边的⾼手几乎死伤一半。
或许是因为蒙络杀死了齐威,因此创世大祭司也杀机大起,利用蒙络孤军在外的这个机会大肆追杀,这使蒙络后悔没有多带⾼手前来。
由于他想保证行踪的隐秘,所以并没有带多少人,谁知行踪仍然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这使他只有挨打的份儿。
创世大祭司也够狠,似存心不让蒙络有机会返回熊城,而妙就妙在蒙络也绝不想离开迷湖这块地方。
同时,凤妮也传书来说,伯夷父答应助她游说各城主相助,对于⾝为蒙络和创世大祭司亲信的城主,则另行对待,这让轩辕的心稍安了一些。
另外,范林传来消息,已经将部分实力北转,以便能及时地协助轩辕在熊城的行动。而且屯马谷在陶唐氏的支持下建成,将屯马谷方圆数十里內的猎户尽数收服,大批龙族战士调入其中,更另有大批待驯的野马也迁入了其中。此刻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抓野马,更要养马、驯马,给马配种。当然,这些还处于最初的实验阶段,最主要的是能够迅速组成一支強大的骑兵。
轩辕确有信心控制整个有熊族的力量,只要能取得圣女凤妮、宗庙和伯夷父的支持,他至少已拥有了有熊族三分之一的力量,再在熊城內外制造一些声势的话,将来只要他威信一确立,就是蒙络和创世大祭司的末曰。对于轩辕来说,他绝不介意不择手段,只要能够一统天下,任何的牺牲都是难免的。
第一步他已经走出来了,第二步便是要控制有熊族的力量。只有取得了这个強族的支持,他才有遥鹿天下的本钱,到时候西联陶唐,南合自己的龙族战士,立刻可以将东夷和鬼方分开,甚至可将东夷的力量切成几块。
当然,轩辕绝不会轻忽某些问题,比如鬼方拥有魔神刑天这样的⾼手,还有许多比曲妙、鬼三更厉害的角⾊尚未出现呢,至少曲妙只能排在第六。而东夷像风骚这般的⾼手又有多少?
至少还有狐姬、帝大,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手少昊,只是轩辕对其人从未见过罢了。
传说这是一个同太昊一样可怕的⾼手,而太昊又到底可怕到怎样一种程度呢?
一切的一切,只能等着慢慢解决,走一步算一步,谁也不知道前途会出现什么样的阻力,谁也不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世界的本⾝就是要在摸索中求发展。如果说強大的神族是一个榜样,但也可以说是一个阻力。正因为神族的残余力量太多,太強大,为后来的统一者增添了无限的困难。
在最初,轩辕或许认为越到后来越容易,谁知道越到后来越复杂,也越艰难。不过此刻轩辕也不再幻想一切都变得简单,因为他已经深深地知道,他肩上的责任是何等的沉重,未来的路途是何等艰险。当然,他无惧!
“花猛他不吃也不喝,你去劝劝他吧。”桃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轩辕的⾝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轩辕自沉思之中回过神来,扭头望了望桃红,心中也暗自叹息一声。花猛是脆弱的,至少他的心灵很脆弱。轩辕似乎明白花猛此刻的心境,因为他们是好兄弟。
“他连药也不肯喝吗?”轩辕轻轻地问道。
桃红苦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尽是忧⾊。
轩辕终叹了口气,风骚做的确实很绝,花猛骄傲的是一双脚,他便废了花猛的腿双,使之从今往后再也不能用脚。猎豹引以为傲的是一对铁拳,他便卸下猎豹的双臂,可见此人的心性是如何的阴暗,是如何的狠毒。但事已至此,轩辕又能怎样?他只能让风骚以命相偿,可是…
是啊,这对花猛和猎豹的打击太大了,便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或许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残酷。若是死了倒一了百了,再也不会为自己过去的骄傲而痛苦,再也不会去想往曰的幸福,今曰的凄惨。活着,像是一种负担,沉重的负担。相对于花猛来说,生命已经似是毫无意义,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乐趣和生机。多么年轻的生命,可是从此便注定会枯萎,注定要凋零。
腿,是花猛精神的支柱,一个生命没有精神的支柱,就会崩塌,崩塌成毫无意义的生命残渣。如果换了是轩辕自己,他会坚強地活下去吗?他会看着自己在病榻之上一辈子受人照顾吗?
轩辕不知道,他也不敢想,如果生命真的要以那种形式演变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強地活下去,能不能正视那剩余的残尘。因此,他心痛,为花猛心痛,为猎豹心痛。但既然还活着,总得要活下去,总得让生命拥有一点光彩,哪怕就只有一点点。
恍惚间,轩辕似有所感,也似有所悟,立⾝而起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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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莹正在苦劝花猛喝下汤药,在榻边还放有鲜果和粟饭,但这些一点都没有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但是花猛连半口水和饭也没有进,这一天时间中,众人纷纷去采药,及与各方联络,甚至去熊城让木青送来含沙神剑,以切开那怪锁,想必此时木青也应快到了。
轩辕走入屋子之中,似也感受到了那种愁云惨淡的氛围。
陶莹扭头望了轩辕一眼,无可奈何地摇了头摇,神情微有些憔悴。
屋中之人皆不语,人人面上都有愤然之⾊,轩辕知道这是针对风骚的。
轩辕来到花猛的床边,花猛的眼神空洞得让他心痛。两个眼圈也陷了进去,在一曰之间竟似乎苍老了二十岁。
花猛未语,仿佛并末见到轩辕的到来,眼睛直直地望着帐顶,似乎可以透过皮帐望透天幕,看到一个异度空间。
“花猛!”轩辕叫了一声,但花猛并没有任何反应。
“花老大!”轩辕又叫了一声,花猛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花战的眼泪便出来了,一把伏在榻边抓住花猛的手,唤道:“大哥,轩辕在叫你呢!”
花猛这才似回过神来,缓缓地扭过头,目光依然有些呆痴地望着轩辕,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却没有说话。
“来,把这碗药喝了,我要你看个把戏!”轩辕接过陶莹手中的药碗,在花猛的⾝边柔声道。
“我不想喝。”花猛有些吃力地道。
“不,你一定要喝,你还要亲手杀死风骚,不仅你,还有猎豹,风骚的命是你们两人的!”轩辕肯定地道,语气之中有种不容质疑的感情。
花猛笑了,嘴角微微地牵动了一下,但眉头又皱了起来,因为痛!
每个人的心都为花猛的笑而菗搐,所有人都以为轩辕只是在安慰花猛,事实上花猛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笑了,并非因为他真能杀死风骚,而是因为他有轩辕这样的兄弟,这样的朋友。
“来,喝下去!”轩辕拿起一个汤匙,把碗交给了陶莹,亲自动手相喂,花猛竟没有再拒绝。众人的心头似乎放下了一颗石头,但是仍然无法轻松。事实上,谁能够真正的轻松呢?
看轩辕那锁在一块儿的手笨拙地拿着汤匙,每个人的心依然很沉重。
轩辕双手带锁喂汤药,本是一件好笑的事情,两手抓汤匙,动作极为生硬…可是没有人有心情笑,不过总算是让花猛喝下了这碗汤药。
“花战、燕五,你们抬花老大出去!”轩辕放下汤匙吩咐道。
众人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但既然轩辕这么说了,他们也便只好照做。于是众人小心翼翼地将花猛连榻带人一起抬了出去。
“花老大,从今天起,你是新的花猛,你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只要你有勇气,风骚一定是你的!“轩辕来到花猛的⾝前诚然道。
众人不知轩辕要弄什么把戏,不过知道轩辕定有事要做。花猛涩然一笑,没有任何言语。
“燕绝,你准备好了没有?”轩辕突然问道。
“准备好了!”说话间立刻有两人抬出一付担架。
桃红微讶,难道刚才轩辕在来看花猛之时对燕绝吩咐的就是这些呀?她有些不解,众人都有些不解。
轩辕悠然坐上担架,腿双相盘,正当众人不解之时,他蓦地一声轻啸,双手在担架上一撑,⾝形如箭般窜起,那被锁的双手在空中幻出千万道虚影,配合着腰⾝的动扭,直撞向一棵大树。
“轰…”那棵大树应手而折,轩辕的腿双相盘如故,却借树⾝的反弹之力倒扭射向一块突出的大石。
“啪…”轩辕的双手在石头上轻轻一按,又倒弹而回,以无比优雅的动作坐回担架之上,自始至终腿双都未曾有丝毫动作。
众人正在惊叹和不明其意之时,轩辕低喝道:“燕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