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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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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笔终于醒了。

  他发现自己睡在一处十分华丽的房中、一张柔软的上,转头一看,躺在他⾝边的竟是纪雯。

  纪雯已醒了,她转过⾝来,凝视着何笔,过了很久,她才嫣然一笑道:“小刺猬她没有杀我们。”

  何笔点了点头道:“我们好象都没有死。”

  纪雯道:“是你带我到这里来的?”

  何笔道:“我醒来时,已经在这里了。”

  纪雯道:“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何笔道:“我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起自门外,娇笑道:“我家主人生怕惊醒了贤伉俪。”“贤伉俪”这三个字听在纪雯耳中,心头有些甜甜的,她斜瞟了何笔一眼,何笔也在看着她。

  刹那间,纪雯耳通红,心里糟糟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垂着头,并没有看说话的人进来,只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

  进来的人是个⾝着⽩衫,不施脂粉,漆黑的头发,随随便便挽了个髻,⾝上没有带着任何装饰,清雅的年轻女人。

  纪雯没有看她,她却一直凝视着纪雯。然后,她又转头去看何笔,何笔正凝目视着她。

  她不是个害羞的女人,但见何笔凝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带着三分‮涩羞‬、七分甜笑道:“婢小倩,是来侍候二位的。”

  何笔仍凝视着她,怔怔地道:“你…你不是肖兰么?”

  那女郞也是一怔,又浅浅一笑道:“肖兰?我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但是我却不叫肖兰。”

  在何笔提起肖兰时,纪雯方抬起头来,朝着对方打量,那不是肖兰是谁?

  可是,肖兰好象已经失去了记忆一般,纪雯只好叹了一口气,说道:“她也许不是肖兰。”

  何笔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倩淡淡一笑道:“这里是洗心岛,来到这里的人,全部都得洗心⾰面,忘却恩恩怨怨。”

  何笔又问道:“你们主人是谁?”

  小倩笑道:“他是谁,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间,只敢称他为药师⽗,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何笔道:“他姓药,药材的药?”

  小倩道:“嗯,大概是吧。”

  何笔道:“有这种姓吗?”

  小倩道:“一个人有名姓,只不过为了要别人好称呼而已,只要你愿意,随便姓什么都可以呀!”

  何笔为之沉默良久,突然他又说道:“却不知这位药师⽗是否愿意见我们一面。”

  小倩笑道:“他当然愿意,只不过…”

  何笔道:“只不过怎样?”

  小倩道:“只不过现在已是深夜,他已经睡了。”

  何笔不噤又沉默不语,纪雯就势斜靠在何笔肩头,看上去,这两人已是相当亲近了。

  小倩甜甜一笑,似乎在逃避什么,打量了两人一眼,转⾝走了出去。

  何笔见小倩走了,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追问。

  纪雯这才偷偷瞟了何笔一眼道:“你看她真的是肖兰吗?”

  何笔道:“我看是,绝错不了,不知如何会失去记忆的。”

  纪雯笑道:“我看也很象,她要是肖兰,那就好了。”

  何笔没有说话。

  这时纪雯又道:“我看这地方的人,好象都有点神秘,却不知他们对我们是好意,还是坏意?”

  哪知小倩并未走远,转⾝说道:“我们若是坏意,两位只怕也活不到现在了。”

  随着话声,小倩又进了房来。

  此刻捧着两碗茶进来,笑道:“据我家主人说,这茶是仙种,不但补⾝,而且喝下去之后,还有种意想不到的好处。”

  她说着,神秘地瞟了纪雯一眼,又笑道:“这是我家主人的好意,但两位若不愿意接受也没关系。”

  何笔笑道:“连生命都没有放在心上,一碗茶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是下了毒,我也一样喝下去。”

  说着,果然端起来,一饮而尽。

  小倩叹了一口气道:“难怪我家主人如此看重,就凭这份豪气,已是人所难及了。”

  她看着纪雯慢慢喝下去那碗茶,又是神秘地一笑,很快出了房而去。

  这碗茶,确实不简单,就在小倩走了不久,何笔就感觉出不对,没多久他和纪雯就人事不醒。

  不过何笔醒来时,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只觉得轻飘飘的,舒服极了,再看纪雯也还在⾝旁,睡得很甜,他心里恍恍惚惚的,仿佛充満幸福。他不忍心去叫醒纪雯,自己悄悄下,穿好⾐服,向外间走去。

  意外地,他发现这外间有很多书,有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摆着笔砚。何笔走到书桌前,目光却向窗外望去。

  光照在一座九曲桥上。桥下流⽔闪着金光,桥尽头是一座八角亭,亭子里有两个人正在下棋。

  一个朱⾐老人,座旁放着一副垂钓渔具。他一手支头深思,另一手拈着棋子,迟迟未落下去。

  另一个绿袍老人笑嘻嘻地瞧着他,面现得意之⾊。

  此刻,何笔突觉房中有了动静,连忙进房一看,纪雯已经醒了,‮媚娇‬无力地伸了个懒,笑道:“我们怎么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何笔苦笑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

  纪雯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里的主人真是个怪人,他既然没有害我们的意思,为什么又要将我们倒后,送到这里来。还有那个小刺猬,刁钻精灵,她又是⼲什么的呢?”

  “哈哈…”何笔笑了,笑得很勉強。

  纪雯盯着他,发现了他的神情很奇怪,忍不住问道:“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何笔,咱们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何笔冷笑道:“逃到哪里去?”

  纪雯怔住了,说实在的,他们逃到哪里去,又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小倩来了,她眼波流动,面含微笑。何笔凝视她,越看越象肖兰。

  小倩也发现何笔在盯着看他,俏脸一红,垂手请安道:“岛主特令小婢前来,请二位到厅上去便食小酌。”

  何笔什么也没有说,就跟着她走了。因为他知道,无论问什么,都是多余的。

  转过走廊,就是大厅。

  厅上有三个人正在聊着天。

  坐在上首的。是面貌清秀,须发皆⽩的老者,⾐着极为华丽,戴着一顶形奇的⾼帽,看来庄严而⾼贵。

  另外二个人,他见过其中一位,是曾放过自己⾎的魔扇铁林,也就是河西四十八寨的总寨主。

  另一位生得膀大耝,浓眉大眼,人称无敌金刚霸王鲁霸。

  不过,他们好象都变了,不见了他们往⽇的豪气。

  他们见何笔进来,都面现微笑,立⾝而起。那老人也缓步离位,微笑道:“酒尚温,请。”

  厅前已放好了一桌精致的酒席,主人含笑:“两位…请。”

  何笔忙道:“不敢。”

  无敌金刚霸王鲁霸抢着道:“这桌酒,乃是本岛岛主特地为两位洗尘接风的,老弟就不必客气了。”

  何笔目光注视着那位岛主,笑道:“素昧平生,怎敢放肆。”

  那被尊为岛主的老者,也一样地凝视着何笔,笑道:“既然已经来了,咱们就是有缘分。”

  两人目光相并,何笔才发现岛主十分面,似在哪里见过。

  突然间,他想起来了,他不正是在海中救自己和老哥哥舒仲的那位⽩发老人么?

  坐下之后,岛主首先举杯:“请教尊姓大名。”

  何笔笑道:“何笔。”

  岛主面⾊一变,沉声道:“老夫问你姓名,怎么可以说何必呢?”

  何笔笑道:“人可何,⽑笔之笔,有什么不对吗?”

  岛主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哈哈,好名字。”

  何笔笑道:“谢谢。”

  鲁霸道:“在下鲁霸。”他又指着铁林道:“这位是铁林。”

  何笔笑道:“河西四十八寨总寨主,我们见过的。”

  铁林笑道:“我和这位小兄弟算是老朋友。哈哈…”鲁霸接着又道:“在下已久不在江湖中走动了。”

  何笔笑道:“无敌金刚鲁霸,威震大江南北,在下一向仰慕得很。”

  鲁霸目光闪动,带着三分得意、七分伤感,叹道:“老了,那已是多年前的往事了,江湖中已很少有人知道在下。”

  岛主却轻叹道:“此岛离江湖已远,无论是谁到了这里,不复再有消息出现于江湖。”

  何笔诧异道:“为什么?”

  岛主道:“不为什么,江湖上⾎腥气太重,人间缺少了安祥,都是你们这些武林⾼手闹的,所以才把你们请到这洗心岛。”

  鲁霸突然道:“江湖中谁会想到,我鲁霸也有无用武之地。”

  岛主笑道:“到了我洗心岛,一切都安样‮谐和‬,还用得着武力么?”

  何笔再转向那⽩发老人。

  只听到老人笑道:“岛名洗心岛,庄叫忘我在,我来此已有六十年了,哪里还记得姓名。”

  何笔道:“可是…”

  岛主打断了何笔的话,缓缓地说道:“再过二十年,两位只怕也将自己的姓名忘却了。”

  何笔道:“那我们如何称呼?”

  岛主道:“洗心岛已对每个人,赋予一个号码,这位铁兄是二十八号,鲁兄二十七号,你们只好是二十九、三十号。”

  何笔道:“那么你呢?”

  岛主凄然一笑“我来此地已六十余年,号码是九号,兼任岛主,其实那也不过是个虚名而已。”

  何笔沉昑了一会,突然道:“各位可知道自己是如何来这里的么?”

  铁林盯着他,道:“阁下是否知道自已是怎么到了这里来的。”

  何笔苦笑道:“非但不知,简直连相信也无法相信。”

  鲁霸举杯口前,又重放下杯子,长叹了一声道:“不错,这种事情正是谁也不知道,谁也不相信的,我来这里已有十个年头。时时刻刻都在盼望着,这只不过是场梦,但是现在…

  现在…”

  岛主慢慢地啜饮着杯中的酒,突然道:“阁下来此之前,是否有命之危?”

  何笔道:“岛主怎么会知道?”

  岛主老人长叹一口气“我们也正和阁下一样,都受过那位药夫子的救命之恩,只不过…”

  鲁霸打断了他的话,恨恨地道:“只不过他救了我们,并不是存了什么好心善意。他只是想让我们做他的奴隶。”

  何笔忽然道:“各位可曾见到过他,可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岛主叹道:“在坐的谁也没有看过他,他命我接任岛主,其实不论什么事,都得听他的,阁下想必也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鲁霸咬着牙说道:“他哪里能算是个人,简直就是个魔鬼,比鬼还要可怕…”他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向窗外瞧了一眼,脸上的肌⾁,突然起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变化。

  铁林道:“此人仿佛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法,我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可以听到,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可以看到。但现在我也不再怕了。”

  岛主笑道:“这里不可思议的事,我们都已遇着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事呢?”

  鲁霸道:“不错,一个人若已落到如此地步,无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再有畏惧之心了。”

  何笔道:“如果一个人的所做所为,时时刻刻都被人瞧着,难道不可怕么?”

  岛主道:“开始时,自然觉得很不安,很难堪,但是⽇子久了,人就渐渐变得⿇木,对任何事情都会觉得无所谓了。”

  铁林接着说:“无论是谁到了这里,都会变得⿇木不仁,自暴自弃,因为活着没有意思,死了也没关系。”

  大家话到此处,都沉默起来了,何笔很快喝下一大杯酒,忽然道:“各位为什么不想法子逃出去呢?”

  铁林道:“逃到哪里去?”

  岛主揷口道:“现在我们在别人眼中,已如蝼蚁,武功已全部失去了,无论任何人都自然消失逃跑的念了。”

  铁林忽然道:“我想,若打算逃出去,并非绝不可能。”

  “哦。”

  四人同时惊叫一声。

  铁林道:“只要有人能破了他的魔法,我们就立刻可以恢复自由之⾝。”

  何笔道:“有谁能破他的魔法?”

  岛主叹了一口气:“也只有靠我们自己。”

  铁林颓丧道:“靠我们自己有什么法子?”

  岛主道:“魔法也正和武功一样,无论有多么⾼深的武功,总有一两处破绽留下来的,就连少林的达摩易筋都不例外。”

  何笔道:“但这魔法…”

  岛主道:“这魔法自然也有破绽,而且是药夫子自己留下来的。”

  何笔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岛主道:“人生正和‮博赌‬一样,若是必胜无疑,那么这场‮博赌‬就会变得无趣,一定要有输赢才过瘾。”

  何笔笑了笑道:“岛主,你真会比喻。”

  岛主道:“药夫子就是这种人,所以,他用魔法将我们拘噤,却又留下一处破绽。”

  他顿了一下又道:“关键就在这庄院之中,只要我们能将它找出来,就能将他的魔法破了。”

  何笔沉昑道:“这话是否他自己亲口说的?”

  岛主道:“不错,是他亲口说的!无论谁能破他魔法,就将他释放,绝不为难。”

  说着顿了顿,接着又长叹一口气道:“这六十年来,我时时刻刻都在寻找,却始终未能找出那个破绽。”

  何笔听岛主这么一说,不由自主大感‮趣兴‬,他就不信找不出来那破魔法的关键,说道:

  “那破魔法的关键在岛上这庄院之內,怎么找不出来?”

  岛主苦笑道:“只因为谁也猜不到那关键之物究竟是什么?一粒米?一粒⾖?一片树叶?”

  何笔无话可说了。

  岛主忽又道“要想找出这秘密来,固然是难于登天,但除此之外,还有个法子。”

  何笔道:“什么法子?”

  岛主忽然立⾝而起:“请随我来。”

  大厅后面,还有个小小院落,院中有块青石,有桌面大小,光滑如镜。

  何笔被岛主带到青石前,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岛主道:“祭台。”

  何笔愕然道:“祭台,⼲什么用的?”

  岛主道:“若是有人将自已最心爱、最珍视之物和人,献给了他,他也会放了这人的。”

  他说着,一双眼几乎变得比平时更亮,凝视着何笔,笑道:“却不知阁下最珍视的是什么?”

  何笔没有回答这这句话,却反问道:“他人在什么地方?”

  岛主没有搭话。

  酒席散了,何笔和纪雯被带到另一个房间,现在,他们已是夫了,是夫就没有分开住的道理。

  屋子里自然很舒服,很精致,每样东西,都放在该放的地方,应该有的东西,没有一样缺少。

  无论任何人住在这里,都应该觉得很満意了。

  纪雯当然喜在心头,乐在眉梢。

  何笔道:“我们有希望…”

  纪雯道:“希望,什么希望?”

  何笔道:“也许我能想出个法子来,破了药夫子魔法。”

  纪雯道:“那要等多久?十年,二十年?”

  何笔笑道:“也好呀!到那时,我们已儿女成群,不是很好吗?”

  “不好!”纪雯瞟了他一眼,嗔道:“谁同你生那么多儿女,我现在只求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何笔:“什么事?”

  纪雯道:“求你让我去做那药夫子的祭品。莫说要我在这里呆上二十年,就算叫我呆上二十天,我都会发疯。”

  何笔怔然道:“你…”纪雯道:“我们虽然未行礼,但已结合,我已是你的子。为了你,我情愿死,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替我报仇。”

  何笔闻言后,只觉得⾝上热⾎沸腾了,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她。

  他们拥抱得很紧,在这一瞬之间,生和死已不重要了。

  良久之后,纪雯才吐出一口气,道:“你…你答应了?”

  何笔道:“要去,应该由我去。”

  纪雯突然挣扎出何笔的拥抱,发狂地叫着道:“你…你…你不能去,你去了,我怎么办?”

  何笔轻轻掩住她的嘴,沉声道:“怎么你忘了,你有家,有亲人,还有天理帮等你去重整旗鼓,应该活下去。但是我呢?只不过是个流浪汉,什么都没有,我死了,谁也不会伤心。”

  纪雯流下泪来,沾満了何笔的双手。而何笔的手,自她嘴上移开,轻拭着她的泪痕。轻声道:“雯姐,在这种情形下,我们不可自阵脚,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纪雯哀怨地⽩了他一眼,嗔道:“我虽那么说,并没有真的去做呀!”

  何笔抱着她,沉默道:“我也绝不准你去。”

  纪雯道:“那么…那么你难道准备在这里过一辈子不成?”

  何笔道:“我们当然要想法子离开这里,但是却绝不能用那笨办法。”

  纪雯道:“为什么?”

  何笔道:“因为我们若是那样做了,结果一定很修!”

  纪雯道:“你认为药夫子不会遵守他的诺言。”

  “不…”何笔道“我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圈套,他非但要我们死,而且还要在我们死前,尽量捉弄我们,‮磨折‬我们,使我们痛苦。”

  纪雯目中带有怒火道:“他真的会这样么?”

  何笔笑道:“那是当然,我们若是为了要活着,不惜牺牲自己心爱的人,向他求饶,他非但不会放过我们,还会对我们嘲弄、讥笑。”

  纪雯道:“你确定他是这样人?”

  何笔笑道:“我确定药夫子是个疯子。试想,一个人为了自已活着,就不惜牺牲自己的子,那么他岂非将自己的命看得比他子重,他既然将自己的命看的比子还重要,他就该以⾝相殉,又为何再求别人放他呢?”

  他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一个人若死了,还有什么魔法拘噤得了他?”

  纪雯听了,沉默了一阵,忽然若有所悟地道:“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我却觉得活着反而痛苦。”

  何笔笑道:“有时,死确是一种解脫,但那只不过是懦夫的一种借口而已,我认为…”

  纪雯道:“你认为怎样?”

  何笔忽然声音变得十分坚定地道:“我们现在还没有到死的时候,至少要先试试,究竟能不能逃出去。”

  纪雯道:“那位岛主的话也有道理,我们现在在别人眼中,已如蝼蚁,只要伸手一捏,就能把我们捏死。”

  何笔道:“这个我也明⽩,想逃,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我们必须先做好三件事:

  第一件,是我们服下了岛上的毒物,要想反抗,必先消毒。”

  纪雯惊然道:“我们服下了他们的毒?我不明⽩呀!”

  何笔道:“你当然不会明⽩,每天的酒饭之中,都有毒,再过百⽇之后,我们就会象鲁霸他们一样,成了药夫子的行尸。”

  何笔道:“第二,我先得找出‮解破‬他魔法的秘密。”

  纪雯道:“你认为那秘密真的在这庄院之中,你认为这件事,他没有说谎?”

  何笔道:“每个人都有赌注,疯子尤其喜睹。所以他一定会故意留下个破绽,赌我们找到找不到。”

  纪雯道:“我若知道药夫子用的什么魔法;就是死也甘心。”

  何笔道:“这的确是件令人猜不透、想不通的事,但无论什么秘密,迟早总会被揭穿的。”

  纪雯道:“第三件事呢?”

  何笔道:“你看到亭子里那两个人么?方才的那一局残棋已终,两个老人正在喝着酒,聊着天,朱⾐老人拉着绿袍老人的手,指着棋盘,自然是要他再下一盘。”

  纪雯不解道:“那有什么?”

  何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两人一定也是江湖中成名很久的⾼人,而且比铁林、鲁霸还要厉害得多。”

  纪雯若有所悟地道:“所以,你想先查明他两人究竟是谁?”

  何笔叹道:“我只希望他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两个人。否则,就只他们这一关,我们也许都无法通过。”

  两人就这样说好,先逆来顺受地忍耐着。

  转眼间,四五天已经过去了,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平淡地过了四五天,心情上反而没有刚来时那样沉重了。

  不过,他们的功力却在慢慢地消失,他们明明知道这些菜饭中可能有毒,但又不能不吃。

  尤其铁林这个人,最近也变得离了谱。他对女人没有‮趣兴‬,对酒也提不起劲来,就是喜吃,而且吃得很多。

  何笔也发觉自己的饭量在增加,而且夜夜良宵,立觉不对。于是,他和纪雯一商量。先戒去了酒,然后节食自保。但是,每天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有人将饭送来,菜很精致,而且还有酒,酒也很醇。不过,何笔已提⾼警觉,他不敢多吃,也不敢多喝。经过他几天的观察,对周围的环境已十分悉了。

  岛主的话不错,在这个小岛上的一切行动绝对自由,不论你想到哪里,想要⼲什么,都没有人⼲涉。自从那天喝过接风酒之后,就再也没有瞧见过岛主。何笔仍然是一大早就出门,在岛上前前后后的闲逛,象似对每样东西都觉得很有趣,见了每个人都打招呼。这里除了他和铁林、鲁霸,和那⾚、绿⾐两位老者,还有岛主之外,很少见到别的男人,就是有,也都是非聋即哑执掌耝役的。

  女孩子倒是很多,也很漂亮。那些女孩对于何笔,象是很感‮趣兴‬的样子,每当何笔含笑瞧着她们的时候,她们就笑得更甜了。

  一天,何笔走进八角亭。

  坐在亭中的那两位老人,仍然在下棋,而且十分的专心,似乎本就没有发觉何笔的到来。

  何笔刚一走近他们⾝旁,突然感到一股凌厉人的杀气,就仿佛走近了两柄出鞘的利剑。

  神兵利器,必有杀气。那么⾝怀绝技的武林⾼手,视人命如草芥,⾝上也必然有着一股杀气。

  从这一点看来,这两个人一生之中,必已杀人无数。

  朱⾐老人手里拈着个棋子,正沉思未定,绿袍老人左手举杯,慢慢地啜着杯中酒。看他的那种神情,棋力比那朱⾐老人⾼出许多。他把杯里的酒喝完了,朱⾐老人的棋子还未落下。

  绿袍老人突然抬起头瞧了一眼何笔,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指了指石桌上的一个形状古怪的酒壶。他这意思谁都会明⽩,他是要何笔为他斟酒。若是换了别人,可能会掉头而去的。但是,何笔却不动声⾊,居然拿起酒壶,慢慢地壶嘴对着酒杯,他此刻只须将酒壶偏斜一分,酒就倾⼊杯中,但他却偏偏再也一动不动,而绿袍老人的手也停顿在空中,好象在等着,何笔不动,他也不动。朱⾐老人手拈棋子,突然也不动了。这三个人就仿佛是被魔法定住,地上的影子,渐渐缩短,⽇已当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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