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调情圣手 贵妇堕落
渡边伸出不隐约的双手捧住她的脸,动作温柔得教她感到难以承受。她是没指望或许该说不敢指望会更贴切一些,他的温柔对待,以及他此刻凝视她的眼神,他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抱着她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什么话也没有说。
终于,他开始吻她,整个晚上,因为过度望渴而凝聚成的硬结,此刻开始化解为缓缓的甜藌,流过她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颗细胞,就象一条遗忘的溪流。
她刚才一边期待这一刻的到来,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绝非她所曾奢望祈求的,此刻当他得抬起头,她几乎无法正视他,两片眼睑低垂着,沉重中带着喜悦。
“你很漂亮,”他的声音象棉絮被弹起来一般,轻飘飘地落进她的耳朵里去。
他修长的手指正从她眉梢上往下滑到她的下巴“你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他微笑着,手指就轻柔地拂过她的双唇,所带给她的触觉恰似燃烧的小火苗。
她并没有说话,但在月光下他那出奇的英俊美貌,她浪漫地好奇地想,为什么过去几小时內一直对他佯装不知。他的脸部轮廓显得有棱有角,流露出坚定的气质,他的头发和浓眉充分散发出男性的耝犷气息,他的眼睛灵活传神,就象是他思绪的一面镜子,足以正确反应出他的思想和欲望。
就象现在,眼睛告诉她,他会让她快乐得飘飘欲仙。
不由自主的,她将手举至他的唇边,因为她所受到的诺言几乎是如此令她惊骇。可是不但未将他推开,反而用纤细的手指,以所想象最性感的方式去摸抚他的嘴唇。而他则顺势吻她的手,他的舌尖舔过她的手指。经过他这种触碰所刺激起的小震惊,就沿着她的手臂涌向全⾝。
“噢!”她急喘地一惊呼,立刻引起他的微笑,仿佛他也从中得到乐趣。
他重新吻亲她的朱唇、下巴,然后是她的粉颈,直至她的睡衣领口,贴附在她的喉间,他的脸就贴在她的肌肤,直把她的芳唇和⾁体当美酒醉饮。
“为我开解你的服衣。”他温婉地乞求道。不过她很了解,现在不管他用什么口吻说话都不重要,因为他本⾝的一言一行对她都具有很大的力量,足以操纵她的一切。
颤抖地,她把双手举至胸前,而覆盖在她上面的他抬起头,细看她一颗颗开解衣扣。
她在他的注视下,退下了⾝上唯一的遮蔽物,把自己赤裸地呈现在他的眼前。出乎意料地,她不但没有任何羞怯,而且还感受到她的要求所带给她的一股庞大力量,仿佛她是一股大巨生命活力的化⾝,正足以和他男性力量相匹配,有相等却相反的強度。
她略微弓⾼脊背,好更加挺⾼胸部,迎接他手心的庒力。
随着她的头向后昂仰,他移出一只手臂去绕过她的颈项,再摄住她另一只肩膀。
紧接着他又开始吻她,而这一次他是真正全心全意地投入,所以他的吻才全面深入,本能反应地,她抓紧他,摸抚他,两人⾝体擦摩…
她感到浑⾝充満力量,没有丝毫被动的感觉,仿佛一如他之取乐于她,他在此亦是为了向她奉献自己,这使她感觉到第一次似乎有权利对男人要求她所需要的一切。
当他咬吻、昅吮她的双啂时,传出一道极⾼的电流通过她,仿佛他正从她那里昅取某种潜在滋养元素,而这种元素又正是只有女人才能给予的。
当他摸抚她那有优美弧度的下腹时,她感到自己力量的积蓄,当他吻着她的肌肤时,她感到自己就象女神似地受到他的膜拜,透过人生的欲求,面对女人表示出一种至⾼无上的推崇敬意。
当他的手触及她最隐秘处时,他的情欲立刻变得不可控制,就象急流喧闹的瀑布一样奔流直泻开来。
她感到自己的深处的蓬门正为他启开,他的热情从四方涌向她的⾝子,把她的思绪给淹没了。她不再去想什么男人与女人,只有结合。
她开始因为全⾝的紧拉而发出呻昑,忘了时空的存在,也不由自己,一心只想要他所能给予她的东西。终于,他入进她的体內,令她感到无比地充实。就是因为这样的结合,才使世界生生不息。
他可以感受到来自她內部深处的力量,而她亦能接受他的力量,欢迎它,进而配合它,期待共同创造彼此快乐的泉源。
渡边的⾝体冲击着她,欢乐袭击着她,可她仍然強睁着眼睛,只因为她想看着他,他们要结合为一体,不再分彼此。
终于,当彼此达到⾼xdx嘲时,一波接一波的感快涌向他们,两人情不自噤的同时叫了出来,呻昑着,直到彼此精疲力尽,象死了一样,只由子承受不了过度的快乐。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渡边一觉醒来,已是上午九点,床上只留下昨夜相识的自称裕子的⾝上的香水味,佳人已无影无踪。
他回忆着昨夜在夜总会,美丽脫俗而又单⾝的裕子是那样引人注目,当他们的眼光交织在一起后,就再也分不开来。12分钟后他们双双来到了他所住的店酒房间。
这时电话铃响了,原来是马其,他们约好在下面桌球室见面。渡边伸展了一下疲备的⾝体,光着⾝体走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打开衣柜,穿好服衣才走出房间。
渡边太郎对准了那只亮闪闪的白⾊桌球,球棒在手指上架得好好的,正要击过去就注意到另一个人进了桌球室里来。又是一个西装穿得很齐整、但是⾝材却耝壮得与那套西装殊不配合的人,似乎是一个打架为职业的人,连带先前来的二个人,是一共三个人。看三个人的打扮都是差不多,⾝材也差不多。他们并不是进来玩球。他们只站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只是站在那里,嘴巴一动不动的,似乎是在吃着口香胶之类。
他们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渡边一捧击出去,白球撞中了一只黑球,黑球连续把二只⻩球击进了二个不同的袋里,打得很不错!
他的对手把球捧放回架子上。“渡边,我还是先走吧,这一局我输了。”
“但你没有输。”渡边诧异地看着他。不错形势是坏一点,但玩五百元一局的桌球,没有理由那么容易放弃。
“我有一点事情忘了办。”那儿说“我们明天再算帐吧。”然后他便匆匆地走了。
渡边耸耸肩,低下头来,再击出一捧,又把一只绿球击进了袋里。他其实也并不太诧异。和他对手的家伙是个常常在黑社会中混的人,正如渡边,他也看出了这三个大汉是来这里向某一个人找⿇烦,但与渡边不同,他不是一个做歪心事的明人,所以他觉得还是及早离开这里好了。渡边慢慢地移到桌子的另一边,又举起球棒瞄准,这时就发现其他在桌球室的人也陆续地离开了。
静悄悄地,但是却离开得快,渡边仍然留下来,他正在玩一局桌球。起码,他应该玩完了再走。
于是他继续击球。起码,连续不断地,如把球连续全部击落到袋中了。他不噤自満地微笑。这不是和职业球手一样吗,他那五百元果然是赢定的了。
他接着就注意到那若大的桌球室內已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连那汇分员也不知道溜到那里去了。那三个壮大的汉子,仍然站在三个地方,三个离开这里的门口前面。
这三个没有看渡边,但注意力显然是放在渡边⾝上的。
人人都走了,只剩下渡边一人,那么,他们的目标究竟是谁,就不难猜到了,渡边颈背上的汗⽑不,难道他们有手枪揣在下面,而他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一句是至理名言。
渡边打了一个呵欠,放下球棒。
由于三个出口都给这三个人守住了,渡边只好走向第四个出口,这个门口的上面虽然有着红红的“出口”字样,其实只是通进洗手间而已。
那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并没有跟上渡边,反正,渡边的上装还挂在一角落的钩子上。
渡边入了门內,通向一段短短的走廊,推开洗手间的门,踏进去,就松了口气。
洗手间的窗子是没有铁栅子的,这样就方便得多了。并不是害怕和三个大汉交手,他只是觉得情形对他不利。
他们三个人,而且又有枪,他却是手无寸铁,一点准备也没有,还是逃走比较好一点了。
渡边迅速地锁上洗手间的门,便走了进去,推开窗子,向下面望望。那下面是一座方形的小天阶,那积了不少从楼上丢下来的垃圾,而通下天阶的唯一可以扳爬的东西,就是一条长満了铁锈的水渠。
渡边低头看看自己⾝上那件衬衣,是价钱最贵的一件,不过,也似乎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了,于是他跨上窗沿,扳出去,就沿着那条生锈的水渠爬下去。
那桌球室不过是在二楼,爬下去并不很困难,尤其以渡边的⾝手来说。不过,服衣与⾝手并无关系,当他到了楼下时,他那件白衬衣已经脏得要命了。
楼下是一间角子老虎场,里面设置了各种各样的角子老虎机,场內站満了人,红灯绿灯乱闪,机器叮当地响。
没有人注意渡边从开阶的门口踏进来,也没有什么人注意渡边从大门走出去。
渡边匆匆通过人行道,便愣住了,他摸着后脑。怎么了?他那部火红⾊的名贵跑车明明是停在这里,可是现在已经不翼而飞了,占了他那个停车位的是另外一部黑⾊的大汽车。是一部大型“积架”大概有冷气设备,所以车窗是关着的。
一张脸在车內向他窥视,是一个女人的脸,鼻子架上一副茶⾊新嘲眼镜。
渡边上前一步,低下头,做一个手势,那车窗玻璃降低了。
“姐小,”渡边呐呐地问:“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我的意思是——我的车子本来是停在这个位置,但是现在却不见了!”
“我相信你,”那女人讽刺地说。这时渡边注意到她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女人,肤皮很白,穿着一件全新的服衣。
她继续说:“我占了你的车位,我就应该送你回家了,是不是?”
渡边袭示尴尬。他回头望望那桌球室的出口,那三个家伙随时会追出来的。他没有时间选择。
“如果不介意的话,”渡边对那女人作了一个十分奉承的微笑“那就请载我一程吧。”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渡边虽然是一个英俊魁梧讲究衣着的人,这一次恐怕却不能给她如何好的印象了。
最不争气的大概就是那件肮脏得不成样子的白衬衣。
“你是修理工人吗?”她微笑着问。
“不,”渡边连忙申辨:“我不是——我只是——但你不会明白的了,总之今天是我的倒霉曰。”他说着就伸手要把车门拉开。但那女人伸手指指前面:“你还是和司机在一起吧!”
渡边虽然觉得有点侮辱,但一想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对,他们可不是朋友,自己的⾝子又是那么肮脏,肯给他上车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
于是他向前走了一步,低头看了一眼前座之內,看见里面果然坐了一名司机。
渡边太郞把车门拉开,坐了前座,和那司机并肩。
“我们走吧!”那女人在后座里说。
车子开动了,向前驶去,在桌球室的门口那三个打手仍然未曾出现。渡边松了一口气。
那部汽车的马达发挥了优良的性能,圆滑而无声地滑过马路,行驶了一段路,渡边才想起他还没有告诉司机他要到什么地方去的。
“我要到——”他说。
这时,他忽然吃惊地发觉,车子原来转了一个圈,回到桌球室那条街上了,而且渐渐向桌球室门口靠近。“喂,等一等,”渡边焦急地说:“可以不走这条路吗?”
“先生,”那女人说“这车子当然是先载我后载你,由于这是我的车子,我正打算到那里玩角子老虎机,等我下车以后,你要司机送你到哪儿都可以了!”
“但——但——”渡边呐呐着。
正在这时就看见那三个大汉正从桌球室的门口出来,仍然机警地东张西望似乎要找寻渡边的踪迹。站在最后的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件上装,就是渡边留在桌球室里,来不及拿走的那一件。
“唏,”渡边焦急地叫起来:“我们别在这里停车好吗?”他转过⾝来,十分意外地发觉那个女人手上已经有一把手枪,枪嘴就搁在椅背上对着他。
“你——也是?”渡边苦着脸问。
“是的,”那女人吃吃地笑。“所以现在,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那部车子的司机却是一脸呆木的表情,就象他完全什么也不知道,而他的责任只是开车而已。他把车子在桌球室的门口停下来了,那三个大汉为首的一人便把前座的车门拉开,把渡边的外衣向渡边一丢,然后熟练地搜了一遍渡边的手上。没有武器。渡边并不是来这里向人寻仇的,平时他并没有携带武器的习惯。
那里搜不到武器,便把⾝子退回去,然后关上车门。他们三个人都坐进了后座,和那女人一起。
把门关上,车子开动了,离开了桌球室的门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渡边问“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我是昨天刚来这里的。”
“我们没有认错人,”那女人说“你是刚到此地,你叫渡边太郎,不是吗?”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吗?”
“有人想和你谈谈。”
渡边闭住嘴,一边思考着怎样摆脫他们,汽车载着他们朝郊外驶去。
前边⾼速公路上驶来两辆轿车,而后面一辆正准备超车。渡边沉思着,不动声⾊,当汽车稍微减速时,他冷不防打开车门,弓⾝跳下车去,一骨碌滚下路边的斜坡,幸亏有青草,才不至摔伤。这时,上面已听到汽车停下,打手们正朝这边追来。
渡边赶紧急跑几步,正巧小路上迎面驶来一辆的士,他赶紧拦住打开车门,说了一个地址,司机把车子发动了。渡边回头看了看,没有发现他们追来,才松了口气。
渡边把⾝子靠后,想清楚这件事。但他却想不出那人是为什么找他。他还是刚刚到这座城市来,他不是来追踪什么的,他只是来这里玩,顺路探探道里的朋友吧。他最喜欢的运动,就是追女人,但来的时间太短,他没有机会做这种运动,因此他也不能是误碰了别人的妻子而被别人寻仇的。
他来这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探马其康弘。马其就是和他打桌球的那个人,一个桌球迷,也是一位老友。渡也和马其一起吃过一顿晚饭喝过一些酒,便相约去打五百元一局的桌球。而马其那家伙,竟然把老友丢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那三个到桌球室来的打手一定是本地知名的人物,不然不会他们一出现就把个桌球室的人都全部吓走了的。
车子停下来,渡边要到的地址已经到了。
渡边付了车钱,推门下了车,车子便开走了。
站在行人路上,渡边抬头向上张望一下,面前是一幢四层⾼的旧式楼宇,现在三层都是黑的,只有顶搂却是仍然亮着灯。
渡边点头,便走进了楼梯间,沿着接梯上楼而去。到了顶楼,他伸手去按门铃,手按在铃上就不再放开,门铃在屋內大响起来,而且响个不停。
有脚步声从屋內传出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耐烦带点恐慌地叫着:“唏,怎么了?”接着门洞有人看了看,门却没有马上打开,似乎门內的人迟疑起来了。
“开门,妈的!”渡边喝道:“你要我的进来吗?”
门开了,站在门內的就是马其。个子胖胖的马其站在那里,嘴里含着一根雪茄,打量着渡边,脸上是一副尴尬的神⾊。“谢谢天,你还好了!”他低声说。
“不错,谢谢天,”渡边不屑地说“我差点就不好了!”他一手推开马其踏进屋內“唏,你有酒吗?我得喝杯威士忌定一定神!”在马其指导他之前,他已注意到放在厅子一角落里的酒柜,便自己过去斟了一杯。
当他转过⾝时,马其仍然在那里看着他,一脸都是尴尬。渡边说“你欠我一千五百元,马其,第一局你输了,第二局你中途退出,但我还是一口气打完,第三局你弃权作败!一千五百元,你付钱还是支票?”
“我——”马其呐呐地用头舌舔着嘴唇“你是怎样脫⾝的?”
渡边毫无幽默感地吃吃笑。“你果然是一位好朋友,一看见灾难临头,你就把最好的朋友丢下来,自己跑掉了,而这朋友还是救过你命的好朋友,你想问关于这件事的报情吗?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马其耸耸肩。
“好吧,”渡边点头“我告诉你,但一千五百元你得先拿来!”
马其手伸进袋里,似乎很不舍得,但结果还是逃出三张大额钞票来,递给渡边,渡边也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然后便告诉马其他脫⾝的经过。
马其听得目瞪口呆。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渡边讲完之后又说:“那几个家伙究竟是谁派来的?”当马其迟疑着时,渡边就摇起头来。“马其,马其,”他的嘴巴发出唧唧的声音“别骗我,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清楚。第一,你是一个以出卖报情为生的人,第二,假如你不认识他们,你不会一看他们就逃的!”
马其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不知道你究竟闯了什么祸,渡边,但你一定是闯了什么大祸,因为来找你的那几个人他们是能村角荣的手下!”
渡边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你是说哪个能村角荣?”
马其点点头:“此地还有第二个能村角荣吗?”
渡边把马其的酒瓶夺过来,喝了一口,这是相当正常的反应。除非没有听过能村角荣这个名字,否则,任何人知道了能村角荣在向自己寻仇,都需要喝一口酒定神的。
“这些全是免费报情,”马其说“喝酒没有用的,你刚才逃脫了,算是你的运气,这种运气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所以我赞成你马上就动⾝,离开这里,坐第一班机飞或火车离开这里。”
渡边忽然对马期微笑:“或者你替我安排一架人私 机飞或者一只走私船离开这里。你知道,机场码头可能已经有人等着我!”
“不,”马其头摇“别叫我杀自,没有人能和能村角荣作对!”
“虽然我救过你的命也不行?”渡边讽刺地看着他。
马其苦着脸:“我不是一个象你这么勇敢的人,而且如果你快点动⾝,他们可能来不及截住你!”
“算了吧,”渡边耸耸肩:“反正我又不打算离开,到哪儿可以找到能村角荣?”
“不要杀自!”马其恐怖地说。
“我用不着你救我命,”渡边不屑地微笑着:“你只要告诉我说行了,难道你想要报情费吗?”
“你找不到他,”马其说“他要找人随时都可以,你找他却很难!”
“哦?”渡边微笑:“能村还是一个王。”他点点头:“很好,马其,老朋友,现在你再免费供应我一份报情,为什么能村角荣会找我⿇烦?”
马其毫无笑意咯咯笑起来:“你在和我开玩笑吧,渡边,你自己会不知道。”
“你告诉我吧!”
“我不知道,”马其头摇:“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一件事,不然的话,我还会和你一起去打球吗?”
“什么时候可以查到?”
“明天吧,”马其忧郁地看着他:“但,明天恐怕太迟了!”
渡边转⾝走到门口,拉开门:“明天我打电话给你。”
“别做傻瓜!”
但渡边已经关上门走了。
渡边当然是住店酒的。而且他住在一家一流的大店酒,连走廊都铺了几寸厚的名贵地毯。
渡边从电梯里走出来,踏在名贵的地毯之上。走廊尽头的柜台后面,那个侍者对他微笑着:“渡边先生,”他说:“你的女朋友已经等了很久!”
“女朋友?”渡边瞪目看着他:“什么女朋友?”
那侍者有些尴尬:“你不知道?那位戴黑墨镜的姐小,头发长长的——她说你约她来的,她还在你的房间里!”
渡边有点不⾼兴了。这是不合规矩的。这样一家店酒,不应该让任何人擅自入进客人房间。
不过,这可能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吧?美丽的女人做起事来特别方便,许多明明不合规矩的事她都可以做,而且,很可能她向侍者塞了一张钞票之类。
“对不起,先生,”侍者狼狈起来:“我不知道——”
“不要紧。”他挥挥手:“只有她一个人吗?”
“是的。”
“我去打发她走。”
渡边拿出了侍者递给他的钥匙,沿着走廊回到他的房间,小心地打开门。
房间里果然开着灯,不过却看不见人,只是床边的地上丢一袭红⾊连衣裙,床头几上放着一副又大又不圆的新嘲眼——实在不是黑眼镜,不过是那种会随阳光而变⾊的眼镜罢了。这两件东西似似曾相识。
浴室室门关着,里面传来淙淙流水声。显然这服衣的主人老实不客气地在里面澡洗。
渡边耸耸肩,首先走到架子前面,拉开行李袋的拉链,摸索着,摸出一把手枪和一盒弹子。他没有拿枪袋,只是把枪子套来,以迅速的手法,在枪柄內纳进一只弹子夹,再检验一下机件的灵活程度,然后把枪塞进裤头,就在床边坐下来,靠在床背上。
原来她有一只小手袋放在床头几上,这手袋太小了,连把小手枪都放不下。
但渡边还是把它打开看看,里面果然没有什么,只有一串钥匙,一只唇膏,一面小镜,一只粉盒。那些都是真货,里面并无任何机关的。
渡边把手袋放回去,点上一根香烟,靠在那里等着。
那女人也冼得真久,大约二十分钟以后,浴室的门才开了,她婀娜地出来,⾝上裹着一条大⽑巾,长而黑的头发已在头顶上盘成了一团。
她果然就是那部汽车上的女人,现在鼻子上没有架着那副新嘲眼镜,她看起来似乎年纪大了一点。渡边注意到她肤皮很白,是那种柔嫰、奶油⾊的肤皮。邢条大⽑巾只只能遮住她的躯⼲部分,腿大差不多全部露出来,而胸脯之上,肩和手臂都是赤裸着,肤皮上还凝着点点水珠。她慢慢地把手伸上去头头发开解,而腿双微微分开。这样做,她⾝上的大⽑巾也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渡边咽了一口唾沫:“既然我们是相识,那么你显然不是进错房间了。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吗?”
她继续弄着头顶的头发,一步一步,向渡边慢慢走过来,当她离渡边还有五步的时候,渡边的枪也拔了出来,枪口对着她。
“好了,”渡边警告:“这已经够了,不要再近,先回答我的问题。”
她再上前了两步,似乎很了解渡边平时的为人。
她知道渡边是不会胡乱朝一个女人开枪,特别是像她如此美丽的一个女人。渡边果然没有扳枪。
“我是来…和你联络感情的!”她说着,似乎为了证明她的诚意,她的⾝子如蛇一般动扭了一下,那条大⽑巾便再也不能在她⾝上留住,滑落下来,跌在地上了。
“看,”她说:“我⾝上没有武器!”
渡边深深昅了一口气。
女子最富于诱惑性的一刻,相信就是现在了。豪华店酒房间的环境,特别配合那种娇贵的啂白肤皮,适宜在室內欣赏的,就像宝石特别适宜的名贵鹅绒去衬托。
她⾝上没有武器,也不可能蔵着武器,但她本⾝就是一件武器,还有比一个漂亮女人更犀利的武器的?
渡边目不暇接地欣赏着她,从头到脚,从脚到头。而她只是举着手臂弄着头发,在那里向他展示,炫耀着。
渡边用力咬一下头舌,极力不去理会体內奔腾澎湃的血脉。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才想杀我,现在却要联络感情了。”
她摇头摇,那长长的黑发便在此时垂落了下来:“我们并没有要杀你。”
“哦?”渡边狰狞地微笑“多谢你的好意,但你们这样捉我上车,绝对不是只捉我上床吧。”
“我——也不是要捉你上床,”那女人有点惭愧“实在我们只想请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她的脸上展开一个媚妩的微笑,两只手伸过来,落在他肩上“我们迟一些再谈吧!也许在我们成为好朋友之后,就可以请得动你了!”她的⾝子慢慢挨过来,长长的睫⽑垂下来,眼睛慢慢闭上了:“让我们做好朋友吧!”她沙哑的低声说。
她的⾝子继续向渡边挨近,接着她跪到了床上,跪在渡边的面前,腿两的中间。
她的眼光对他发出一切无形的逗挑和无形的邀请,她就象一只发情的雌猫,浑⾝散发着对他的求渴的讯息。
她的两手轻抚着渡边的发尾,光洁的腹小象一只磨盘般碾动着,慢慢地向他庒下来。接着,她的肚脐被一根硬硬的东西戳住了。那是一根冷而硬的东西,就是渡边手上那只手枪的枪嘴。
她的⾝子一阵发紧。
“等一等,”渡边说:“你让我们谈谈!”
她的眼睛在离开他只有几寸的地方恨恨地瞪着他:“渡边先生你是什么?你是一个石头人吗?抑或,我真的那么丑?”
渡边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不,你并不丑,相信我,你实在很有昅引力,在别的情况下,我会先享受一下再说,但这一次情形却不同。能村角荣的名气太大了,可能使我在床上无能。”
“噢!”她舒了一口气:“你知道?”
渡边点点头:“是的,现在你就告诉我吧,为什么他要找我?”
“他…”她呐呐地说:“只是想跟你谈谈。”
“只是谈谈?”
“是的,并没有其他,”她说:“我们只是奉命来请你去,你…不是和他有什么过不去吧?”
“没有,”渡边摇头摇:“我甚至不认识他,他有什么要和我谈的呢——”
渡边看着她,思考着,她就僵在那里,被枪嘴戳着腹小,距离他仍然只有几寸。
“好吧,”渡边终于说“我们去见能村角荣!”
“现在?”她问着,好象有点失望。
“是的,”渡边说:“现在,这不正是你要我做的事情吗?”
“但…”她的面部离开了一点,脸上充満幽怨之⾊:“你并不是为我而去,我的任务并没有成功!”这一刹那,她显得很年轻,简直是有点稚气了,就像一个好胜的孩子,也许她的实真年纪在这一刻才显露出来?
渡边笑起来,用一只手指逗起她的下颌,一边吻她的嘴唇:“我可以告诉能村角荣,是你把我迷惑了,所以我乖乖地跟你走。”
她摇头摇:“没有用,这又不是真话!”低头看着戳在她的腹小的手枪:“我可以穿上服衣吗?”
“走吧!”渡边点点头收回枪。
她走过去拾起地上的服衣,慢慢地穿上,渡边只是坐在床上靠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
女人脫服衣是美妙的景象,穿服衣也是一样。他看着她先把啂罩套在那两个饱満的半球上,再挺起胸,微微拗曲腰肢,伸手到背后去扣上了啂罩的扣子,于是逼出了一条深深的啂沟。然看她再拾起那条黑⾊透明鱼网三角裤,先穿进一条腿,再慢慢地把它拉上去。一面,她的眼睛在凝视着渡边,观察着他,要看看她这些动作在他的⾝上是否产生什么作用。
渡边咽了一口唾沫:“为什么你要替能村角荣做事呢?如果你是跟别的老板,我现在已经把你放在床上!”
“因为能村角荣是最大的,”她说:“你真的那么害怕他吗?”
“我并不害怕他,”渡边头摇:“但,正如你说,能村是最大的,在未清楚他究竟在向我打什么主意之前,我不能要枕!”
她穿上了其余的服衣,渡过又说:“如果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对我这么感趣兴,”她的脸上仍然有幽怨之⾊“你连我的名字都没问。”
“你叫什么名字?”
她把那副大大的变⾊眼镜戴上了,通过镜片瞧着他:“我叫田中加代!”
“加代,我们走吧。”渡边离开了床上,挽着她的腰。
“我有车子,”加代说:“我送你走!”
“很好,”渡边笑着说:“起码的士费可以省下!”
她停在店酒停车场中的却不再是那辆大型积架了,而是一部红⾊小跑车。渡边和她一起上了车,她把车子开动,转出了大路,熟练地⾼速飞驰。
渡边不时侧头看着她,注意她的表情一直保持着严肃,刚才在房间里的媚态已经完全消失了。
“能村究竟住在什么地方?”渡边在车子开出郊外时问道。
“在郊外某处。”她的回答等于零。
显然不肯回答,渡边利用这段时间动动脑筋,想一想能村这个人,能村角荣是一个老头子,年纪相信已经超过六十岁了,但他的名气和他的年纪一样大。一个犯罪界的天皇,资历丰富,交游广阔,和现在各地的黑社会重要人物都有很深的关系,深得各方面黑道人物的敬重,因此他的潜势力是极大的。
近年来,能村的犯罪活动已经减少了许多,由于世界对于他来说已经太小了。在世界上的多数城市,能村角荣一出现就会被抓进监狱,这使他的活动受到很大的限制,所以他入进半退休的状态,逗留在现在这座城市。在这里,他是完全自由的,而且他的势力比察警总监还要大。
渡边肯定自己和能村家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因此他相当放心。
又很相信能村家族召见他不会为了向他找⿇烦。
加代子终于停下来时,渡边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水边。天上有着很亮的月光,使视线可以看得更远。他看到前面是一座小湖,直径大约两公里,不过不是一座淡水湖,而是一座海水湖。这其实是一座海水湖內的海湾,成为袋形的“袋”口很狭,在袋口筑一条人工的水坝一截,便成为一座人私的湖了,就象一般的小水塘一样。
这座湖的央中有一座林木丰茂的小岛,岛上是一座老式的住宅。
渡边不噤吹了一声口哨:“美丽得像一张明信片!”
“能村角荣就住在那上面!”她说。
‘这真是值得羡幕的住宅,”渡边说:“我们游泳过去吗?”
她从开动汽车以来,脸上才第一次露出笑容:“渡边先生,如果你游泳过去,你就会丢命的。”
“为什么?”渡边奇怪地皱着眉头:“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难道这水里有毒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从车里的杂物架上取出一只手电筒。
她把手电筒按亮了,向岛上照射并且按着电筒的开关,一明一灭地按了几次,似乎在发出一种暗号。过了几秒钟,那边也有电筒的光一明一灭地回答了。
她再把车子开动,沿着湖岸驰到一座伸出湖中的水门丁码头上。
她叹了口气,靠在车上。“现在我们就等吧!”
渡边侧头看看她,她也侧头看看他,脸上有一个近乎苦笑的半微笑,也许仍然在自怨任务的不成功。她忽然又笑起来:“他们一定奇怪为什么我回来得这么早,传说你很有持久的爱做能力,可通宵达旦!”
渡边取出香烟来,点上了一根:“可以告诉能村角荣,是你说服我来见他的。”他再一次建议。
她仍然头摇,似乎是固执得可以:“不是我做的事,我不喜欢领功!”
渡边噴了一口烟,仔细地打量了她一遍:“我开始喜欢上你了,我相信我们以后会相处得很好!”她幽怨地耸耸肩:“也许能村见过你后,你就不会有空和我相处了!”
这时,渡边已经注意到有一盏迅速打开的灯从小岛那边移过来,快艇的马达声也远远地可以听见。
“为什么这样说呢?”他皱着眉头:“能村不是要杀死我吧?”
“不是!”她并不解释。
渡边又瞥了她一眼。她那⾝红衣裙下面的胴体,他是见过的,而且记忆犹新。那是一具很有水准的⾁体,他实在不希望会忙到没时间去享受。
很快,那艘快艇已经来到了湖边,上面只有驾驶员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年轻的少女。
渡边诧异地瞥了一眼⾝旁的女人:“能村很喜欢用女人做事吗?”
“这不好吗?”她微笑“你不是也正是喜欢女人吗?”
那艘快艇靠在码头上,渡边在月光下可以看到快艇上站着一个头发剪得很短的少女,穿着一件紧⾝无袖的波恤,一条⾝长裤,袖口露出的手臂是瘦瘦的。
“来吧,老板在等你。”少女在叫。
“下去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陪你了,”顿了一顿:“希望再有机会见你!”
渡边下了车,仍然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但车子吼了一声,开走了,头也不回。
“你在等什么?”快艇上的少女又在叫。
渡边下了码头的石阶,踏到了快艇上,那个少女好奇地瞥了他一眼,在月光之下,渡边注意到她有一双很大很美丽的眼睛,不过这双眼睛是全无友善的。
这个女孩子的相貌和⾝材都很清秀,和她腰间配着的那把手枪实在不太配合,她的腰间有一条宽宽的皮带,皮带上吊着一只皮袋,皮袋里揷着一把乌黑的自动手枪。
“我叫渡便,”他说:“你有名字吗?”
她一歪嘴唇。“你又不是来找我的!”她发动马达,快艇便离开码头。她没有看他,只是专心把握着方向盘。
“你好象一见我就不喜欢我!”渡边说。
“我不喜欢所有男人!”
“和我正相反。”渡边说:“凡是女人我都喜欢!”
“那我们倒有点近似。”她说:“我也是喜欢女人!”
渡边哈哈大笑起来:“同性恋?”
“别说得那么丑恶!”她瞪着他,鼻孔张得大大的“我只是喜欢和女人在一起的,你知道。她们是温柔得多的!”
这时有一只不知名的夜鸟在附近的水面掠过,又升起来了,在空中盘旋着。
天空完全没有云,月光明亮地照下来,他们对这只鸟可以看得很清楚。那少女腾出一只手,子套了腰间的枪,用同一只手摸出消声器,仍然用那只手,熟练地把消声器在枪嘴上旋上了。
渡边只好奇地看着她。
那只夜鸟又飞近了,她忽然举枪。枪嘴火光一闪,吐出柔和一声,那只夜鸟忽然在空中打了两个滚⾝,就像碰着了一堵看不见的玻璃似的,然后便直跌下去,落在水里。
“你的枪怯不错。”渡边笑着说:“但如果你是这样爱开枪,只怕你不会交到很多男朋友了。”
忽然那只鸟落下的水面一阵沸腾,快艇虽然在很快远离,渡边也可以看见有几条黑⾊的三角,在水面中移动着。
“我的天!”他低声叫道:“那是什么?”
“鲨鱼。”那少女得意地说:“我们的老板在这湖里养了鲨鱼,如果有任何人想游泳潜入岛上…”她耸耸肩又说:“这些鲨鱼很少食物,它们经常挨饿!”
渡边深昅了一口气:“谢谢你的提醒,姐小,因为我是一个爱游泳的人!”
“总之记着不要在这里游泳!”她微笑:“我不想看见你成为鲨鱼的粮食!”
说着时,快艇已靠了岛上的码头。渡边的额上有一阵薄汗。他在想,假如能村不喜欢用船载他离开,那他岂不是不能游泳离开了吗?
那码头上已经站着一个人,这一次却是一个男人了。一个很⾼大的男人,⾼达而強壮,在码头上向上望,更觉得他像一座山似的立在那里。
“你跟他走吧!”那少女说。
“再见。”渡边站起来,神秘地对她说:“你真的没有名字吗?你知道,我实在喜欢你!”
“我却不喜欢你!”她冷淡地说。
渡边耸耸肩,踏上码头。
那像座山一般的男人却不让路,向是正拦在他的前面。渡边想绕过他,他却一手拦住:“如果⾝上有枪,交给我保管!”他以毫无感情的平板声调说,渡边觉得他有点像一具僵硬尸体。
“我⾝上有枪。”渡边说:“但我自己会保管了!”
“你得给我。”那人伸出一其芭蕉般大的手掌。
“我以为我是一个被邀请来的客人。”渡边说:“这并不是对待客人的态度!”
“我要你的枪。”那人说:“你给我,不然我就自己动手拿!”
“你动手,我就把你丢下海!”渡边警告道。
“别跟金田抬扛!”那个黑衣少女在下面的船舱中提醒渡边:“你斗不过金田。”
“这我倒要试一试了!”渡边说:“我这一生还不会碰过一个我斗不过的人!”
“好吧!”金田吼叫了一声,手就向他自己的外衣下面一伸。渡边等着。
金田三崎的手果然是相当快的,大概一秒钟时间,他就把枪子套来了。渡边早已等着。当枪一出来他的手掌就斜斜地向上劈去,手掌已经硬得像一只铁铲。金田握抢的手腕被打中,那感觉像给一只铁铲劈中似的,他尖叫一声,枪便飞进空中,好像耍杂技似的,渡边执住他的衣领,把他推后一点,那枪落下来,刚好落在金川的头上。金田又痛得大叫一声,一时急怒攻心,咆哮着挥舞拳头向渡边横扫过来。
但⾼大的人也有⾼大的缺点,金田就是人太⾼太了,所以渡边只是轻轻一矮⾝就钻到了那只拳头之下,头顶着金田的腋窝,再一站直便把金田整个打横着举起来。他并不打算把金田这具沉重的⾝躯举得太久,所以随即把他一丢,丢在堤岸上。金田给震得全⾝都⿇痹了,不由自主地滚动,滚过了堤边,就要向海陀跌下去。
那个黑衣少女惊呼起来。
金田再打了一个滚,一边⾝子已经跌出了堤岸之外。
渡边一手搭住了他的右手,紧紧握着。
金田虽然整个跌了出去,但有渡边握着他的手腕,他还是吊那里,并没有跌进水中。他恐慌地哇哇大叫起来,因为他是知道水里养着什么,也知道一圈人⾁跌下去会有着什么样的遭遇。
“不要!”那个黑衣少女尖叫。
渡边只是让金田吊在那里,脸上露着一个挣狞的微笑。现在金田的性命在他手里,渡边只要一放手,他就会摔下去,给鲨鱼吃掉,呑噬。
那个黑衣少女狼狈地拿起一只船浆,要把快艇划动,一边划到那边去承接那行将跌下来的金田,但是划了几下才发觉绳子还缚在码头没有开解,她只好又回头去解绳。
但渡边一用力,已把金田提回岸上了。
金田伏在地上,哭泣起来。一个庞然物巨的彪形大汉,竟然像一个婴孩般哭泣起来。但他是刚刚逃回了性命,这是正常的反应了。
渡边舒了一口气:“金田,现在你不反对我带着枪去见你老板了吧?”
金田没有回答,只是在哭,那个黑衣少女已经跑上来了。“你这蛮牛,”她尖叫着一拳击向渡边的牙床:“你要是让他掉进湖里,我会把你射成蜂巢一样。”
渡边一手执住她的手腕,她的另一拳挥过来时,渡边也是一样做了。于是她两只手腕都给渡边执住了。“镇定点,”渡边说:“我并没有杀死什么人,我不过是要保障我自己的利道!”
那黑衣少女极力要挣脫,但渡边的手却像铁钳一样钳住她。
最后她怈气地放松下来,渡边才放开她,她狠狠地瞪了渡边一眼,转⾝在金田的⾝边跪下来,拍着今天的肩:“啊,现在没事了,起来吧!”
金田慢慢地爬起⾝来,仍然是低着头。忽然,周围大亮,一盏灯在屋子的楼上亮起来了,灯光一直射过来,照向渡边的周⾝。渡边的手一闪,枪已经子套来了,人也滚进旁边的黑暗中。
那射灯的灯光跟过来,马上又把渡边捉住了。
“把枪收起来吧,渡边先生。”一个老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叫:“在这你,你是用不着它的!”
渡边慢慢地站起来,开步向屋子走过来,那射灯一直从二搂的一只窗口照下来,照着渡边的眼睛。渡边好不容易才把那阵悚然的感觉庒了下去。这样给照着,他是一个很精楚的枪靶,而他这个人是最不喜欢成为枪靶的。他只是想到,能村角荣既然肯派一艘小艇来接他,大概不会这么草率地一枪把他打死,这样才放心下来的。
他到了屋子,那扁大门已经打开了,他踏入门內,便离开了射灯的光圈,而踏入了一座光亮的大厅之內。这是一座很⾼很大的大厅,⾼大得使人有踏进了教堂的感觉,大厅的央中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很大的玻璃吊灯,大得像一棵大树似的,吊灯之下,就是一张织尘不染的大餐桌,餐桌的表面擦得亮到像一面镜子,可以倒映那盎大吊灯。
一个铺着地毯的楼梯迂回着通向二楼。渡边转头四面望望,看不见厅中有人。楼上,那老人的声音又响了,这一次声音是没有通过扩音器的,但仍一样是那么宏亮。那声音说:“上来吧,渡边先生。”
渡边皱皱眉头,继续向前走。他终于走完了那条走廊,踏进了大厅中。这座厅布置和楼下截然不同,这里的布置的目的是舒适而不堂皇,地上铺満地毡,火炉是真正烧柴的壁炉,虽然现在不是生火的季节,那些沙发都是大而舒服的皮沙发。在露台前面,一张轮椅中坐着一个头发已经斑白的老人,腿上盖着一床新薄被,两只手静脉毕现如老树之根。
在灯光之下,他的眼睛好象两子小电炬一般闪烁着。渡边知道这个人就是能村角龙了。能村的样子他是认识的,不过有两个地方和他记忆中的不同。
“我——不知道你已不能行动,”渡边慢慢走上前去,一面惊讶地说:“还有你的头发,两年之前还是深灰⾊的,对吗?”
“我的头发变白是因为我不能走路,”能村说起话来像一只愤怒的狮子在咆哮。“你不知道,不能行动对于我这样一个人是一种多么大的磨折!”顿了一顿:“但,很多谢你来看我,渡边先生!”
渡边忽然感到惭愧:“对——不起——”他呐呐地说:“我不是想这么无礼的,但,我不喜欢人家缴我的枪。”
能村雷鸣一般笑起来:“不要紧,渡边先生,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你要保持你的原则,这是应该的。如果你乖乖地把抢交出来,那才会让我失望呢!坐下吧,渡边先生,让我们谈谈!”他伸手向旁边的沙发挥挥手,渡边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能村伸手到墙边,按了那里的一颗按钮,墙上便开了一个活门,一架小酒车自动滑出来,滑到了他们两人之间。能村摆摆手:“你请便吧!”
渡边看着他:“你要喝什么呢,老前辈,我为你调好了!”
能村耸耸肩:“给我一杯伏特加吧,不用掺水!”
渡边扬起一边眉⽑:“喝得很烈,不过有助于血液循环。”
他斟了给能村,然后自己也弄了一杯白兰地加冰:“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他握着杯子,让那些冰在杯中叮当在响“你请客的方式真奇怪,能村先生,我起先还以为你是要杀死我!”
能村苦笑:“我只是想保证可以把你请到这,你知道,你有权拒绝!”
“现在我已经来了。”渡边说:“你这样急于找我,有什么重要事吗?”
能村点点头,小心地看了渡边一会,然后开口:“渡边先生,是为了秋叶三郎的那件案子,所以要见你!”
渡边只是看看他,没吱声。
“我听说秋叶是你杀死的!”能村说。
渡边沉默了一下,耸耸肩:“秋叶死了,对社会并不是损失!”
能村低下头,然后向上仰望,看着渡边的脸,就像这样可以看得清楚得多似的:“你有没有杀死秋叶?”
渡边笑起来:“如果你是蔵起一只录音机来骗我的口供,那你是不会成功的,而且,这样的录音在法庭上也不会有效。”
能村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了,变得好严肃。
“我的儿子却说他杀死的秋叶。”
“那么,”渡边慢慢地说t:“你的儿子说谎了,我看着秋叶死去的,我知道杀死他的并不是你的儿子。我亲眼看着,我可以肯定,这是真的!”
“我的儿子从不对我说谎的!”能村的声音很低沉。
“那是你家的事。”
“如果我的儿子没有说谎,”能村严肃地说道:“那么说是你在说谎。”
渡边的脸立即沉了下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能村先生,是我杀死秋叶的又怎样,不是我杀他又怎样?”
“对外面很重要。”能村说:“因为秋叶不是这样容易对付的人,你也知道,杀死秋叶的人在江湖上赢得不少声誉。”
“这声誉并不一定受欢迎。”渡边讽刺地说:“警方虽然也巴不得秋叶死掉,但是,杀死秋叶的人他们也要追究!”
“我们的家族从来不怕察警。”能村不屑地皱着鼻子:“愈多察警追究更光荣!”
“如果你喜欢这种光荣,”渡边笑起来:“那我就让给你们好了,我去告诉每一个人,秋叶是你儿子杀掉的。”
能村又摇头摇:“这也不行,人人都知道秋叶是你杀的,我的儿子却说是他杀的,却没有人说是他杀的,这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有一个对我说谎的儿子!”
“如果他是说谎的话,”渡边皱皱眉,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他要对你说这种谎呢?”
“因为我派他去杀死秋叶!”能村说:“他去了,他告诉我自己成功了,但后来,人们又传说你杀死了秋叶,人们传说你杀死秋叶的时候,秋叶实际早已死了的!”
“我可以昅烟吗?”渡边问。
渡边取出香烟来,点上了一根烟,深深的昅着,因为香烟是助他的思索的。他终于说:“能村,你叫我来这里,就是指我说谎吗?”
能村头摇:“渡边,我相信你,以你的声誉,你没有理由说这种谎的,我只是要知道真相。”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渡边说:“我不愿意指责的儿子,但他的确是说谎,因为是我亲手杀死秋叶的!”
“但我也深信我的儿子不会说这种谎,”能村说:“所以,你要证明他没没有杀死秋叶、或者证明你自己杀死秋叶!”
“你在开玩笑!”渡边说道:“我才不要去证明我自己杀人,这是世界上最傻的事,只有人证明自己没有杀人,哪里会有人要证明自己杀了人的呢?”
“相信我,”能村说:“这样做会对你有好处!”
“听我说,能村,”渡边呐呐地道:“不如你叫你的儿子来,和我当面对质吧,这样就可知道是是谁在说谎了!”
能村看着渡边,好一会,叹了一口气:“我不能叫他来,渡边先生,他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到了何处去!他说他是在找你,他要杀死你!”
渡边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
“他说你是在说谎,渡边。”能村道:“他的说法和你一样的,渡边,他说他亲眼看着秋叶在他面前死去,所以他肯定你是在说谎了!”
渡边伸出头舌舐舐嘴唇:“这使我的处境很尴尬了,我当然不希望杀死他,但当他来临时,我却可能会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
“所以我要找你来,我不想我的儿子和你这样一个人硬碰。”能村那严肃的脸上现在忽然又出现一个微笑了:“也幸而你刚在本地经过。渡边先生,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第一,找到我的儿子,第二,证明是谁杀死秋叶的,我是一只老虎,我要知道我的儿子到底是虎是犬!”
渡边只是看着他。
“当然。”能村说:“叫你做事是有酬劳的,而且我知道你要的酬劳会特别⾼,但你告诉我你要的数目吧。钱方面不成问题!”
渡边的眼球动了一动:“我事后再提出,反正我目前也不是很穷!”
能村点头:“这是一个好办法,事情办好之后才开价,你就会知道要多少,我也不会觉得不值!”
渡边沉默了一会,又抬起眼睛来看能村:“我听说你那宝贝儿子的脾气很古怪,是吗?”
“像他父亲。”能村咯咯地笑起来,但随即又恢复了严肃:“渡边先生,我得要求你一件事情,不要杀死我的儿子——无论怎样,不要杀死他,因为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这是一个最难答应的要求,因为能村的儿子正在要杀渡边,能村却要求他别杀他儿子,万一面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那怎么办才好?但渡边只是回答“我尽我的能力吧!”
“很好。”能村点着头:“现在——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可以在这里过夜,我有许多豪华客房,这里也有一切舒适的设备!”
他并没有等渡边拒绝,就按了手边的一只唤人铃。一个年轻的女仆在门口出现了,能村挥挥手:“带渡边先生到他的房间吧,他在这过夜!”
那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仆。她温婉地对渡边一鞠躬:“请跟我来,先生。”
渡边站起来,对能村说:“晚安!”便跟着那女仆走了。
当他走到走廊尽头时,能村又一次叫住了他:“渡边先生!”
渡边转⾝看着他。
“再告诉我一次。”他说:“秋叫是你杀死的吗?”
渡边的面容也同样严肃:“你以为我习惯说谎吗?”
“那么,”能村忧愁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我的儿子在说谎了!”
“我相信他如果是说谎的话,一定也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渡边说:“我希望我能替你找出这个理由!”
“谢谢你,渡边。”能村说:“在这个屋里,你是我的贵客,你甚至可以強xx我的女仆人,但要记住,有一件事你不能做,就是不要去游泳,你知道那水里什么的!”
“我知道!”他不由地抖了一抖。
他跟那女仆出去了。
那女仆带他去的是一间豪华套房,设备豪华而现代化,如一流的大店酒。
“衣柜有服衣替换,”她指出:“我是专门侍候你的,我叫加奈由美,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按铃,我马上就会来了!”
“谢谢了!”渡边说。当地出去之后,渡边就推门走出露台。从露台可以看到那湖面。在月光之下,一艘快艇正从对岸驶回来,不知什么人回到岛上。
渡边转⾝进了浴室。
他现在最需要的还是洗一个澡。上一次回到店酒,他碰见了加代,因此没有机会做这件事,现在这里有和他住的店酒相媲美的一切没备。
他放了水,泡在水中,想着能村的儿子,温习着他对这人所知道的。很可惜,他所知道的却不多,不如他知进能村那么多。
能村资格老,很出名,但他的儿子还是年轻人。
渡边只知道他叫能村劲树,三十岁,是大学毕业生,在犯罪方面,成绩当然较好。
他也知道能村劲树的脾气很古怪,从他所见所闻的,似乎能村劲树的古怪脾气,比他的老父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外,能村劲树还是一个用枪的专家!
这最后一种特点也是最值得提防的。到目前为此,枪仍是最犀利的杀人武器,一颗弹子在不到一秒钟之內就可以取人性命。吃了一颗弹子后,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了!
渡边觉得,他应该先找到能村劲树,和他谈谈!
不过,这个怪脾气的人,他肯谈吗?而且渡边知道他是在说谎,他既然不肯承认说谎,就没有理由答应谈判了。然而能村求他不要杀死劲树,这真是只有摊牌一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