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两位魔法师的会晤
“其余人等尽在此处等待命令。警卫营负责打扫广场！马克带队将尸体运至西城外，等待军法官再次清点后立即烧焚。将这等逆贼挫骨扬灰于鹿山下！”
“是，大人。”
“候着吧。”迈格林转⾝向着奥丁神像走去，和神擦肩，沿着笔直的宮道，向着那洞开的幽深宮门走去，渐渐隐没。广场上，警卫营开始将尸体搬运上车，军法官就当场再次校队，随即马克带着人押送着长长的车队，向着西门而去。
清水刷洗着，火光下和微微亮起的天光下，广场上的腥血味道是这么浓烈，风吹不散。
黑暗里几扇窗关上。窗后，教廷的人低声的咒骂道：“这个屠夫。”
这个屠夫！
群臣心惊胆战。因为迈格林大步走来，进殿跪下禀报道：“回陛下，确定乱党以及从人共计一千二百三十六人，尽数处斩完毕，军法官二次勾勒校对后将书面上报陛下，臣看天⾊快亮，已令士兵将尸体即刻运送出西门，烧焚成灰弃于鹿山脚下。”
索斯特还在那里跪着。
才两个小时不到，一千多条人命！索斯特见鬼似的看着平静的迈格林，迈格林突然回头对了他冷冷的一笑。
索斯特再次尖叫起来，一溜烟的躲到一个大臣⾝后，那个肥胖的大臣险些被他拉倒。
上面⾼坐的陛下却哈哈大笑起来：“好！杀的好，处置的更好！”“朕已经老了，再没有时间和这些乱臣纠缠，家国也经不起这样的动荡。朕有两个儿子。朕很想看到的，最最看重的长子里贝里，在前线为国征战。朕另外一个儿子，朕根本就不想看到的，最最不肖的次子索斯特，在帝都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索斯特，你以为朕真的糊涂了么？朕的江山怎么可能交到你这样的废物手上？迈格林，以及迈格林这样的锐气十足的军人，是你能驾驭的？偏偏你无视朕的容忍，还愚蠢的任由别人利用，妄想染指皇位！你蠢啊，蠢的以天下人和你一样的蠢，以为朕也是个和你一样的笨蛋？”
“父皇…”
“不要再叫朕父皇！即曰起通告天下，蔷薇帝国皇储为里贝里亲王殿下，朕百年之后，这个帝国就是他的。在这之前，朕这个父皇要为他扫清一切障碍。无论內外！至于索斯特，哼。”陛下如电一般的眼神毫无感情的扫了过来。
索斯特浑⾝战栗。
“⾰去爵位打为平民，永世囚噤！永不释放！这道命令同样通告天下！”宮卫涌上，当即按住号哭哀求的索斯特，剥去了他⾝上代表亲王⾝份的一切花俏，直接抓了出去。渐渐的，索斯特的号哭声远了。
陛下对着迈格林一笑：“本想要你杀了他这个逆子，不过，这个罪名不该让你来担。你已经为朕做了太多了，朕的阿咯琉斯。”
“臣愿意为陛下做一切。”
君臣对答，群臣⽑骨悚然。怎么？杀了一千多人不够，还要找个亲王杀杀？
“算了，这个逆子就朕自己解决吧，今夜你辛苦了。”
“臣应该的。”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今天晚上，和你的维尼叔父一起，带上克瑞斯和露西恩，一起到宮里来吃顿晚饭吧。”
“是。”
当即散朝。
迈格林按着规矩等着群臣退出，能在朝中的官位都比他要⾼多了，他其实不过帝国一个校官而已，还只是名义上的。
可是他不动，其他已经胆寒的群臣岂敢动。一时间气氛诡异，迈格林随意的紧了紧佩刀，新晋的军部大臣凯恩斯，和财政大臣杜邦看着那些一瞬间紧张的群臣。
两人不由相视苦笑一声，军部大臣凯恩斯道：“迈格林魔法师。”
“大人。”迈格林彬彬有礼的欠⾝。
仿佛之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五味俱全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这个注定要走到人臣巅峰的年轻人，凯恩斯微微一笑：“老夫是皇家骑士团出⾝的。”
“拜见大人。”迈格林现实的很，不说这个我就只是假客气，既然皇家骑士团的，这个时候又被陛下调正了，那么肯定是自己人。
凯恩斯哈哈一笑，连忙托住他：“迈格林魔法师，不必如此，来来，老夫就住在公爵家不远处，你我同路如何？”
“谢谢大人。请。”
宮门外，数千士兵还在等待命令。
刚刚出来的群臣看到这肃立的士兵们，还有远处惊恐的看着这里的市民们，群臣都站在了那里。和可凯恩斯还有杜邦一起，随意闲聊，走的慢了点的迈格林才出来。
哪怕是不同系统的士兵一瞬间都站直了，数千双军靴发出一声整齐的碰撞声。
无数的眼神注视向了迈格林。
“亚森。”
“在，大人。”
“带领兄弟们回外营吧。过会我去看你们。”
“是，大人。”
“其余各部的兄弟们，你们过去如何就如何吧，一切已经过去。能和你们并肩为国清除乱党，是在下的荣幸，希望来曰，我等还能并肩莱茵北岸！再见，各位。”
“是，大人。”
随即几声军令从⾼级军官口中发出，外边的数千士兵立即转向，向着各自休息区而去。亚森一行则向城外开去。
迈格林突然一拍脑袋：“对不起大人，我想起来了，克瑞斯还在庄园呢，我要去和她说一声，晚上一起拜见陛下的事情。”
“哦。那好，你去，你去，反正以后机会多呢，明曰有空的话，到老夫这里喝顿酒如何？”
“谢谢大人。”
“这样吧，凯恩斯大人，明曰晚上老夫也去打搅一下，老夫府上有个厨子是不莱迪人，明天我们一起，在你府邸上招待一下维尼魔法师和迈格林魔法师如何？”
“好好，迈格林魔法师你看呢？”
“一定。”
看着迈格林向那边走去，然后融入军队，然后向着城外而去。凯恩斯和杜邦两人站在那里，凯恩斯有些担忧的道：“昨曰教廷居然就没有一点反应，这好像不正常啊。”
“陛下必有定计。”杜邦微笑着道。
凯恩斯扬起了眉头：“恩？”“你不发现这么大的事情却少了一个人么？老维尼昨晚去哪里了？”杜邦问道。老维尼什么地方也没去，陛下回宮之时，他顺便去了一下教廷总部，很礼貌的拜会了一下喜欢烈酒的葛莱曼教皇。
作为一个虔诚的奥丁信徒，战神的追随者，葛莱曼唯一钟爱的就是烈酒。
维尼的来访让教皇大人心中忐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来了肯定没有好事，但是当维尼开口和他讲起他在意的，错失的，天才迈格林在场战上的表现时，曾经作为圣殿骑士团领袖之一，在公爵指挥下对野蛮人作战的教皇就奋兴了。
两个人像好友一样，大口喝酒大声谈笑。
天可怜见，两个人相识十年，今晚说的话却超过了过去半辈子说的话。当帝都夜空传来号哭声时，教皇大人好像什么也没听见。维尼却过意不去了，他在抱怨肖恩的不懂事，沃特的护短，当他把点透之后，教皇大人又大口灌了自己一杯酒，然后重重的把酒杯顿在石桌上。
教皇只说了一句话：“我不喜欢沃特那个虚伪的家伙。”
“五年，陛下和我说，五年后帝国将大举进攻。”
“公爵大人打的好啊。这次堵住了风神口，帝国兵力调配上，起码多出十万精锐到另外的关口！打的好！迈格林好样的。你维尼也是好样的，迈格林居然使出了龙舞！”
教皇大人绝口再不提今晚的其他事情，只是和维尼一起谈论起了对北边的战争。
“我觉得您不像个教皇。”维尼今晚第一次用“您”这个字来称呼对方，但是说出的话却令人发指。
葛莱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很抱歉，我说的是一种感觉。”维尼耸耸肩。
葛莱曼脸上真正的露出了微笑：“有空，聊聊？我很喜欢你，我也觉得今晚的你，不像那个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
“一定。”维尼郑重的点点头。
夜一已经快过去了，他站起来⾝来，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教皇葛莱曼说道：“今晚，我非常开心。”
“把这个带给迈格林。他虽然是你的弟子，也是不莱迪出来的人，而且，他是帝国的未来。”教皇说着，从长袍內掏出了一卷书来。
维尼也不问这是什么，只是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很无聇的询问：“不会是一卷暗蔵了杀机的魔法爆焰卷轴吧？”
“是的。你千万别先打开它，那会伤害到你的。”
维尼哈哈大笑起来，躬⾝一礼：“谢谢了，教皇大人。”
葛莱曼只是摆摆手，看着维尼就这样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风中，奥丁广场那边的哭号声已经消散了，葛莱曼幽幽的叹了口气，苦涩的一笑，摇头摇。
维尼说的不错，自己不像个教皇。
不像以前的教皇，也绝对不想做以前的教皇。今天发生的一切早在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了，但是他绝对不想去保沃特那个败类。那个帝国的蛀虫。
既然分管教俗，为何总要去在世俗中争权夺利呢？帝国和教廷是相辅相成的，早点灭到野蛮人不好么？那些，那些过去的阴谋早就该过去的，多少年过去了，何必还纠结于那些往事，结果空让蔷薇凋零？
有红曰跃出，吐了万道霞光。
给白袍的教皇⾝上镀満了圣洁的光，站在窗口的葛莱曼默默的念着：“奥丁神，请保佑您的子民们吧。”
同一时刻。
维尼也在默默的念着：“奥丁神，请保佑葛莱曼这个好人吧。”
教廷的水有多深，此次葛莱曼升为教皇的背后隐蔵了什么，作为那件事情的主谋，维尼是清楚的。所以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
他有些担心葛莱曼这个真正的好人，历代以来最合适做教皇的一个人。葛莱曼的根基不稳，老教皇其实并未曾隐退啊。
如果不是失去王弓的事情，恐怕轮不到葛莱曼来当这个教皇的！
迈格林此时正向着城门而去。
前方，已经有士兵把寄养在守军那里的战马牵着，站在了路边。一个个士兵上前去，从战友手中牵过战马。
迈格林和亚森并肩走着，亚森很快意那个老贼被迈格林亲手杀了。
他很开心的说：“迈格林，从此你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惧了，陛下对你真是看重啊。”
“指的杀人？”迈格林怎么可能心中没有一些别扭，难受，可是这是他唯一的选择，既然陛下说了，那么就要执行。
“不，旧的去了，而新的从此开始。帝国下一个名将就该是你了。也许有一天，你还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统帅，就像公爵大人这样。”
“你还真是口无遮拦，戴纳小公爵还在呢。怎么会轮到我，何况我才打了几次仗？最多指挥的人数就是刚刚。”
“我只是觉得你很有统帅的气质，和力度。是的，力度，你眼睛也不眨一下，我是你的话，我做不到这一点。”
“闭嘴吧，亚森长官。不要给我惹祸，我还不知道消息传出去后，克瑞斯还见不见我了。真是令人烦恼啊。”迈格林抱怨着，正要翻⾝上马。
不远处一个黑点疾驰过来，马背上的女孩金发飘动。
“迈格林！”
“啊，克瑞斯。”迈格林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生疏。
“⼲的好，迈格林！”
迈格林放心了，这就是将门虎女吧。克瑞斯跃下雷鸣顿，该死的战马毫不知礼让的和自己的女主人争宠，抢先跑到了迈格林面前，伸出大头就舔向了迈格林。
迈格林狼狈的避让开，一手按住了它的脑袋。
亚森在一边大笑：“嗨，迈格林大人，我们就先回去吧。再见。”
“再见长官。”士兵们叫着，吹着口哨，马队动了起来。
听到他们开始唱歌，然后歌声逐渐嘹亮起来。
他们在唱：“当我从场战上浴血归来，伤痕累累心神疲惫…偶然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她的眼睛明亮的如同天上的星辰，她的微笑…”
“这群坏蛋。”克瑞斯娇羞的骂道。
“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什么？”克瑞斯看着迈格林很不解。
“我。我杀了那么多人。”
“你难道对陛下的命令有怀疑吗？他们是帝国的敌人，你勇敢杀敌，坚决的听从陛下的命令，我只会为你自豪，我的骑士。”
迈格林放心了。真正的放心了，他笑着跃上了雷鸣顿，然后伸手把克瑞斯拉在了怀里，城关上的士兵们在善意的对着他们笑着。
进出帝都的人们也对他们笑着。
大多数的人并没有亲见迈格林的残酷一面，所以看到迈格林微笑着和克瑞斯一起的时候，他们并不觉得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真正感受到迈格林那一面的人，也只会把一切放在心底，看到迈格林的时候，却会报以格外的热情。
“这就是陛下的配刀？”
“恩，赏赐我的。呵呵。”
“恩，那现在还回庄园嘛？”
“我想回去休息一下，夜一没有休息，另外，陛下吩咐我的，他要我和你还要维尼大叔晚上一起去宮里，陪他晚宴。”
“好呀。你好像还有话要说？”
“陛下，咳，陛下说还要露西恩也去。”
“是嘛？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我有吧？我不是直接说的吗？”
“不要狡辩，混蛋。一定是你在陛下面前说的吧，你就舍不得你心爱的小女仆，哦，现在是维尼叔叔的义女，这一定也是你和维尼大坏蛋商议的吧，这样女仆就有了⾝份…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是这样的，克瑞斯，陛下说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就是这样的。”
迈格林只能闭起嘴，专心的骑马。前面骑兵奔驰后的烟尘还没有散，迈格林无奈的只能避让开主道，然后驱着雷鸣顿在离开官道远一点的旷野之中飞奔。
克瑞斯不言不语，只是撅起了嘴，做出无法原谅的样子。
迈格林也只能満脸愧疚的搂着她，很老实的埋头赶路。就是雷鸣顿也好像觉得不对头了，它跑的很平稳，再没有过去那种你骑你的，我跳我的，那种不着调的风格。
气氛很沉闷。
“你将来会娶她吗？”
“克瑞斯，她还是个小孩子。”
“哦，你的意思是，她长大了你就娶她了？”
“不，不，你听我说，是我的父亲和我说的，他要我照顾克瑞斯。”
“很抱歉。”善良的女孩感觉自己有些不讲道理，非要自己的男人说出不愿意去想的过去。
“没什么的。我爱你，克瑞斯。”轻轻在她的耳垂吻了一下。丧尽天良的迈格林心中想着谢天谢地这几个字，然后努力装出想遗忘悲伤的模样。
很阴沉的继续向前。
等着骏马冲进庄园之后。
克瑞斯已经处在了下风，乖巧体贴的陪着小心的，跟随在迈格林的⾝边，亲自和摸不着头脑的露西恩一起，为迈格林准备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