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故事会（三）

　　多多的老家在浙江淳安，那是一片美的无法形容的地方。最著名的就是新安江水库，也就是千岛湖。

　　我和多多曾经回过一次她的老家，那是在有一年暑假的时候，我们在那里呆了几天。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但是那个地方给我的印象却是非常的美好。空气润、风景宜人再有心上人陪在身边，更是美上加美。

　　那次美好的经历，容以后再讲。现在多多讲的是一些关于自己的另外故事。

　　多多没有见过她的爷爷，好像是因为许多年前淳安发生的一起事故。那次事故，好像造成了她们那里死了不少人，多多的爷爷也在其中。后来，政府为了安抚民众，就给了相应的补偿。在新中国刚刚成立的那个年代，命比草，大家也就没有什么大的意见。就是有，也是毫无作用。

　　之后，多多的爸爸，由于工作的关系，才不得已搬离了那里。我们那次去的，是多多的姑姑家。多多的爸爸，也就是我将来的老丈人，对我来说，是个比较神秘的人物。因为虽然我和多多相处了，但是我就只见过他一回。

　　据多多讲，她的爸爸是自由职业者。用通俗一点的话讲，就是跑江湖的。要是用北京话讲，就是“倒爷”什么来钱他就搞什么，没有固定的哪一行、哪一业。低价收、高价卖，赚取中间的差价。

　　常听人说，浙江人最会做生意，天生就是生意人。这话本来我还比较怀疑，可是就和多多她老爸那一次见面，就让我长了见识。

　　那次见面，他也是顺便到的北京。好像是得了一件什么比较有名的古董，然后到潘家园找个识货的主出手的。当然，也是经人介绍的，有人牵线搭桥才促成了这比生意。

　　在席间，我和多多就管吃，其他一概不问。

　　先是钱叔叔拿出一件貌似青铜器一类的东西，只是匆匆一角。对方看了一眼，然后钱叔叔就连忙收了起来。接着双方就是连比划手势，加上嘴的暗语，来回讨价还价。一番舌剑之后，双方终于是达成了协议。看样子，双方都满意。而且对方连饭都没有吃，就连忙走了。

　　我看着他们的手势，觉得非常的有意思：谈的时候，双方各出一只手相互握着，然后用另一只手盖起出的那只手，双方在对方的手心里比划来比划去。据说，这是做古董易这行的暗语行规。

　　隐隐约约间，据钱叔叔透，他的这次收入是8位数。光中间人，就拿了一笔六位数的酬劳。我当时就震惊了，8位数！要知道，上千万在2000年左右，是什么样的概念？我当时就觉得自己有点傍上富婆的感觉，但回头想想，跟我好像没多大关系。

　　我也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花钱、或是为生活费发愁的时候，多多都不让我过问了。也瞬间就知道，她怎么能买得起我们手上的那对老蜡手串了。

　　那次见面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多多的父亲。听多多说，他老是行踪不定，今天可能在北京，明天说不定就到了俄罗斯了。她倒是对他老爸这种行踪成谜的习惯，习以为常了。只是，从来没有听多多提起她母亲的事。我问过她一次，但是多多只一句话就带过了，说他们离婚了，我也再没问过。

　　多多是属于那种婚姻失败的牺牲品，少有家长关心，就养成了独立能力很强的性格。也正是因为这样，很多时间都用于读书，因此成绩特别的好。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又特别的依恋我。遇到事情，会让我帮她做决定。一离开我，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记得多多曾经说过，她的爷爷是个有文化的人，家里有一大箱他生前留下的资料文献。她爷爷去世后，他的爸爸一直保留着，说是爷爷叮嘱的最重要的东西。这些文献，在一般年轻人眼里，可能就是老一辈留下的废纸，没什么大用处。

　　可是，多多没事的时候，就将它们全翻了出来，仔细研究了个遍。之后，居然越看越上瘾，竟然着了。高中三年的业余时间，几乎都用在研究这些文件、记录上面了。高考完之后，填志愿就毫不犹豫地选了考古专业。

　　到了大学里，多多发现爷爷记载的东西，居然对学业有极大的帮助，很多方面都是想通的。因此在学业里，也就是整个考古系，她成了拔尖生，每年都拿全额奖学金。学习起来，自然也是如鱼得水。

　　但是多多却说，这次的意外不像是意外，像是某种见不得人的阴谋。我非常赞同她的说法，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轮到我讲的时候，我讲自己之前的二十几年浓缩了一下，简地讲了出来。当然，不可遗漏地讲到了我的爷爷，讲他“隐退江湖”的遭遇；讲他葬身长江断的事；讲我学的专业。我的研究生录取，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是误招。

　　讲完了我的故事之后，我突然间发现一件非常巧合的事：似乎我们每个人所学的专业，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祖辈的影响。我受到爷爷的影响，老鬼受到他爷爷的引导，我们都选择了历史；丽莎受到了她的外祖父母的影响；而多多，是自己选的专业。可追溯起来，同样受她爷爷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似乎显得有些诡异，这也太巧合了点吧？

　　难道，真的像是中国话常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吗？真是越想越觉得头大。

　　在我讲的时候，狄更斯和汤姆都打起了瞌睡。似乎，我讲的不怎么精彩，也或者是我讲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所以听起来，会觉得索然无味。但是，我和多多等四个人，似乎受到了某种启示，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看我讲完了，狄更斯就建议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动身。我们当然也是一片响应，各自找位置睡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隐隐约约间，各种各样的梦境袭来，搞得我头脑发烫。谁得很不踏实，刚睡到半夜就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