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地狱恶鬼
月华初上，整个世界笼罩与一片银⾊的月辉之中。
将窗户打开，凉风吹动着窗帘，使得阴影如水波般在房间內缓缓的荡漾。
没有灯光的房间，如同置⾝于深海之底。
房间角落里的那架钢琴上，舒伯特的小夜曲静静的在空气中流淌。音符跳动之中，竟能让人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忧郁与哀伤。
钢琴前的⾝影瘦削单薄，在黑暗的笼罩之中看不清容貌。
房间里没有别人，这优美的乐曲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弹奏。
一曲结束，演奏者显然还没有从音乐的世界中回过神，静静的坐在钢琴前，侧头看向窗外的天空，月光洒満他美丽精致的脸庞，看上去犹如最为昂贵的瓷器，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演奏者的思绪。
“请进。”演奏者轻声说道，连声音都纤细优美的不可思议。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名异常美艳的女人款款走了进来。
“大人。”女人微微行礼，姿态恭敬又优雅，显出极⾼的休养。
“什么事？”演奏者声音轻柔的询问对方的来意。
“蔚真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女人正是露岩，听到对方的询问恭敬的回答道“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
“嗯，很好。”能使得露岩这般恭敬的演奏者正是独眼，听到属下的回复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的満意。
“大人…”露岩有些欲言又止。
“还有事情么？”独眼微笑着问道。
“那个人类，值得信任么？”露岩对此有些拿不准。
“你认为呢？”独眼不答反问。昏暗的光线下笑意盎然。
“我觉得不能信任他。”露岩如实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呵呵，我的想法与你一样。”自己部下与自己有相同的观点，独眼对此很是満意。
“那为什么还…”露岩皱着眉，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
“你想知道我为何要将他留下来？”独眼挑了挑眉⽑将对方没有问出口的问题补充完整。
“我不是对您的决定有所怀疑，我只是担心。”露岩低着头。眉头微皱。
“担心什么？”独眼笑眯眯的问道。
“我不知道。”露岩摇了头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男人很危险。”
独眼闻言，静静的看了看露岩，接着站起⾝绕过漆黑的钢琴走到窗边，斜靠在窗棱上看向漆黑的天空。
“你认为。我们恶魔，究竟是为了什么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轻柔的声音如同梦呓，柔和动听。
“什么？”露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对方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
“呵呵，没什么。”独眼摇了头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夜空的右眼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变得异常深邃。
停顿了片刻之后，独眼再度开口：“我明白你的担忧，那个男人确实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挺有趣的。”
“可是…”露岩能够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很多时候她也是这样，越是危险的东西越让人想要接近。这算是他们这种人，不，他们这种恶魔潜在的劣根性吧。不喜欢平静的生活偏爱寻求刺激。
只不过，蔚真那个男人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人类，却让露岩的心底产生阵阵的不安。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越是危险的存在越是要放在⾝边，这样才能将其控制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之中。”独眼转过⾝看着自己的部下，笑着说明自己的想法“如果让其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威胁岂不是更大？”
“直接铲除不是一了百了？”这才是最简单方便的办法吧。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很好奇那个家伙的真正想法。你不觉得有趣么？那家伙之前的表现。”独眼笑着说道“有些人值得冒险。”
回忆起之前的种种。露岩眉头皱的更紧，她可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如果真要说明的话，那家伙只让她觉得⽑骨悚然。
之前…
他们答应蔚真的要求，带他去见了方公子。
由于后期产生了排斥反应，方公子变得有些诡异，他们便将其关在了牢房中。
带领着蔚真走进地下牢房，里面关了许多变化失败的实验品，他们都和马洋一样，变成了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恶魔的怪物，而且每一个的模样都有很大的差距，根本看不出原本都是同种的生物。
牢房中充斥着鲜血与腐⾁的恶臭，其中夹杂着呕吐物的酸败气味，熏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变化带来的痛苦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骨骼与肌⾁迅速生长、变异、*，那种滋味可以媲美世上存在过的任何一种酷刑。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这些的试验品们发出凄惨虚弱的哀嚎与痛苦的低昑。
露岩很讨厌这个地方，每次来到这里，都感觉像是走进了地狱。
而在牢房的最深处，那只最大的笼子中，关着的正是方公子。
由于是最初的一批试验品，方公子的变化比起其他人都要来的更加烈猛，那种模样已经没有办法用世间的言语来形容，如果硬是要说明的话，那个简直就是…
“恶鬼…”蔚真看到方公子的模样之后，即便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即便是亲眼见到了马洋变化的全部过程，即便冷静如他也露出震惊的表情，低声这样说道。
是的，此时的方公子，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已经完全脫离了人类的概念。
全⾝没有任何一处还保留着人类的形态，即使是细微的⽑发，也变得异于常人。
不，不仅脫离了人类，这模样已经脫离了世间所存在的任何一种生物。
地狱恶鬼，真的要形容的话，或许这是最贴切的词语。
蔚真的脸⾊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苍白，微启的双唇也失去了血⾊久久无法合并，垂在⾝侧的双手略微颤抖着，显示出他此刻內心的震动。
数息之后，蔚真冷静了下来。
随后，他转过头，一脸遗憾的微笑着，对着独眼与露岩说道：“这个样子，我可没法与舅舅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