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延棠打量了一下情势，毕业于警察大学的他受过不少训练，却没自大到认为能手无寸铁的对付六个身怀家伙的地痞氓。

　　他握着手机按下快捷键，面不改的对六个怀着恶意的男人笑得从容。“给我点时间叫救护车。”

　　“今天不打断你的手脚，老子跟你姓！”持的男人扣动扳机，配上消音管的没发出太大声响，子弹擦过黑延棠左肩的剎那，电话接通了。

　　“黑警官，有事快说，我赶着帮老婆买蛋糕。”

　　“我手机开了定位系统，你说过要当专属救护车的，我中了…”黑延棠眉头不皱一下，躲掉左边挥来的，却没躲开后头的袭击，手机转眼掉落在地。

　　他不再管手机，闪躲连续而来的攻击，挨了两，他一个旋手过其中一人的长，大腿内侧却来不及躲从身后挥下的长刀。

　　热的血一瞬间沿管奔而下，他听见躺落在地上的手机传来低沉男音，不断叫着他“黑延棠？黑延棠…”

　　混乱打斗持续了一阵，黑延棠拿长击倒三个人，大腿不断出鲜血让他感到有些晕眩，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此时又一记闷声响，右肩传来灼热剧痛，他差点握不住长，往后退了两步。

　　一名持长刀的男人趁他虚软之际，面挥来一刀，他偏了偏头却没完全闪过，左额被刀锋划过，他咬牙，忍着痛，握紧手里唯一能保命的武器。

　　“黑延棠…”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幽暗巷那头响起急促足音，黑延棠回头，来不及出声，有人在他脑后狠狠落下重击，他双脚立刻不听使唤，软倒下来。

　　“黑延棠！”

　　他好似又听到一声低沉急切的叫唤…

　　失去意识前，他本来想说“白医生，改天补买一个蛋糕给你”可惜他只发出一个单音，便再也发不出声、听不见任何声响。

　　所以他没看见他的好兄弟白峰齐医生如何身手利落地打跑了剩下的三个人，至于那些先前被黑延棠击倒在地，或昏或呻的三个人，更被发狠的白峰齐踹了好几脚。

　　他更没看见白峰齐脸色苍白焦急地撕裂他身上染了血的衣服，一边帮他大腿上的刀伤止血，一边恐吓早已昏的他—

　　“敢死在我面前，我一定你的筋、扒你的皮，把你身上所有能用的器官割下来给需要的人，听见没！你撑下去，不然我让你不得好死！”

　　救护车鸣笛声由远至近，白峰齐用最快速度将昏的黑延棠送上车，跟着救护车到医院。

　　急诊室人来人往，这一波感来势汹汹，星期五夜间门诊时间已过许久，感症状严重的病人陆续到急诊室挂号，老人、青壮年、儿童…若是长时间待在急诊室真会有错觉，以为感攻陷全台湾，才会病人一个接一个没断过。

　　急诊爆，值班的护理师艾思思脚没停过，来来回回奔走忙碌，送病人排检查、挂点滴，有时参杂一两件外伤处置，此外，不耐久候的病患家属更时不时要拉她询问“检查报告还要等多久”、“有病了吗”之类的问题。

　　忙碌的艾思思对病人或者病患家属尽可能温颜亲和，因为她知道病人无助、家属着急的心情。

　　在一阵兵荒马的忙后，她终于有一小片刻息，好不容易趁空喝了一口水。

　　不过值急诊偶尔会这样，本以为老天爷忽然发好心赏你一阵休息，其实是打算送一个更大的麻烦进来…艾思思才刚闪过这念头，就听到救护车鸣笛声。

　　她赶紧放下保温杯，暗想她的猜想真是十回九准，只希望这台送急诊的病人不是太严重。

　　她奔出急诊大门准备接患者，可救护车停妥后，门打开，先跳下车的居然是神经外科的男神白峰齐医生！

　　艾思思楞了楞，发现白峰齐一身是血，神情非常严肃又带点冷酷，像是…像是准备要杀人，而不是要救人。

　　病被拉下车，躺在救护上的是一名样貌英的男子，左额头与鬓发间有道狰狞刀伤，大腿了止血带，脸上没什么血，紧闭着双眼。

　　艾思思盯着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一时竟看呆了，直到一个严厉的怒吼声传来，她才回过神。

　　“你还楞着干么？马上送去做CT，伤员后脑受到重击！”衬衫染血的白峰齐快手将病拉进急诊室。

　　艾思思赶紧也帮忙推病进急诊间。

　　就见白峰齐走到急诊间的计算机前，神速地叫出病历、Key单，然后朝她看过来，用那双在护理师之间被誉为有百万伏特等级的电眼冷冷盯住了她。

　　她没有被电到的心跳加快，倒是有被死神盯上的错觉，浑身泛起皮疙瘩，觉得他现在很像是气得要宰人的模样，而那个待宰的人就是她…

　　白医生的情绪波动似乎是因为那个躺在救护上的男人，他好看得跟白医生有得比，尽管目前意识不清，却不难想象他醒着时气场应该颇为强大，跟白医生现在难得火爆的气场也有得比。艾思思边推病边想，若是把这两人凑成一对，肯定能足腐女们的想象力…

　　欸，她脑子都装了什么啊！看来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让她五年护专生活里，跟她情最好的室友是个百分之两千的腐女，而且非常勤于推广，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下，要想不跟着腐实在很有难度。

　　她扫开脑子里七八糟的念头，将伤员送进断层扫描室，等了一阵子，将病推回急诊间，白峰齐已经用计算机看完片子，随即伤员又被推入手术室…

　　行云水啊！艾思思走回急诊室时想，按理可能会让急诊一阵慌忙的重伤员，在白医生超效率的处置下，以最快速度送进了手术室。

　　他们情一定很好，艾思思猜测，能让白医生急得出像要杀人的模样，真的很不容易。

　　她来这家大医院不一年，听得最多的是白医生的事迹，没想到以冷静、漠然出名的他，会有着急到发出杀气的时候。

　　艾思思忽然想到，结束今天的急诊班，明天她刚好轮值外科病房，是小夜班，应该会照顾到白峰齐的好朋友，希望他没事…一定会没事的，有厉害的白医生执刀，绝对不会有事的。

　　艾思思轻轻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才踏进急诊室，一波忙又来，忙得她没时间再去想有的没的，更没时间想过去。

　　好好救人吧。艾思思告诉自己。

　　手术室外，黑延棠的双亲面色焦急，白峰齐的父母连同白峰齐已经怀有七个月身孕的子倪瀞也都来了。

　　他们两家比邻而居二十几年，情很深，黑妈妈连如娴对白峰齐像对待第二个儿子，白妈妈梁琇琇对黑延棠也像是另一个儿子。

　　白峰齐有些疲累地走出手术室，看见焦急的家人们一瞬间打起精神。

　　连如娴脸色苍白却不失镇定，第一个上来，问：“棠棠他…”

　　“延棠没事了，黑妈别担心。”白峰齐声音温柔，他在救护车上拨电话通知黑爸爸黑钺谦，也往家里拨了电话“手术很顺利，延棠脑部血块清干净了，没伤到神经。”算黑延棠命大，运气好。

　　黑钺谦感激地拍了拍白峰齐“谢谢你。”

　　“黑爸，跟我客气什么！”白峰齐笑了笑“延棠会在恢复室观察，然后转加护病房，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可转一般病房，我帮他安排了单人房。黑爸、黑妈你们先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加护病房十点开放探视，你们再过来看延棠，我会一直待在医院。”

　　“麻烦你了，峰齐。”连如娴说。

　　“黑妈，别连你都跟我客气。”白峰齐抱了一下连如娴“你跟黑爸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延棠转一般病房有得累了。”

　　“好，都听你的。”连如娴浅笑。

　　黑钺谦揽着子，同白易礼与梁琇琇说了几句话后，相偕离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