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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打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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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队长那边还是没消息,叶青有些忐忑,在椅子上蹭来蹭去,总是坐立难安。

  椅子太硬了吧?

  房间里除了锅碗瓢盆都收放在长条几案上,偌大的外间除了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和靠墙的小架子,还是空的。

  要是有张沙发就好了,现在可以躺着发愁。

  还要有个茶几,泡上茶,摆好零食点心,一边吃一边愁。

  最后叶青把自己的心烦意归结为家居风水不好,下定决心要置办齐家具。

  新南市唯一一家百货商店。

  叶青终于找到本市唯一售卖的一对单人沙发,样式就不计较了,叶青想试试手感和舒适度。

  “哎哎!谁让你坐啦?知道那是啥不?新发明的高档萨发!做坏了你赔啊?”

  女售货员高亢的嗓音引来不少人侧目。

  叶青无语,也没了好脾气:“这位同志,您别嚷嚷这么大声行么?我给你科普下,最早的软垫座椅是中国汉代的玉几,国外的这个‘萨--发’上世纪就传到咱们国家了,不是什么新发明的东西。有空多学学知识,以后舌头屡直了说话,别用鼻孔看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商场的人大眼瞪小眼。

  这都什么态度!忍这些服务员售货员好久了,真有手艺的大师傅也没几个这样的,他们牛气个什么劲?

  早知道在上海就都买回来了,还有浴缸洗漱盆,叶青后悔不已。

  归到底还是没钱。

  叶青现在虽然没有收入来源,但是只要供日常开支的话还真用不了多少钱。

  二十一斤口粮标准,最贵的大米一七一斤从没供应过。玉米面九分,薯干六分,更便宜的三分四分,全买完也没几块钱。

  水电不收钱,房租没有,交通靠走,几乎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从上海回来,叶青之前卖大米的钱花的干干净净,给邻居们捎带的钱都敛回来,零零碎碎就十几块。田婆婆给的银元又在新南市的银行兑换了几十块,过日子一时半会儿的倒也没问题。

  可是想要添置大件就费劲了,沙发一百二十块大衣柜一百六十块,其他茶几书柜斗橱更是价格不菲。

  工业券不说,去哪儿钱?

  空间里的物资就那么多,卖一样少一样,变卖家业可是败家子的作风。何况黑市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鞋?

  倒卖经商?卖什么啊?什么东西都是统购统销,同样货品,从北京到南京,价钱一摸一样。不是国营单位正规渠道,厂家连零件都不卖你。

  叶青越想越是烦躁。

  烦躁归烦躁,沙发还得要买!要舒舒服服躺着烦躁。反正年后还有招工,实在不行就工厂上班挣工资去!

  叶青怀揣着一袋子白面来到新南市一个角落,大家心知肚明却不宣于口的黑市。

  人迹稀少,几个同样鬼鬼祟祟的人都彼此拉开距离。

  自家门口干这事,叶青尤其谨慎,把围巾包裹的更加严实,躲在墙角偷眼观察这些人。

  老规矩,都是粮食不放在身上,遇到买主才领人去藏匿地点。

  叶青突然就看见有个人和大家不同,他手里举着两块木料。

  红松?

  好奇走过去,叶青摘下围巾:“柴禾怎么卖?”

  男人三十来岁,瘦小身材,小眼睛泛着光,上下打量叶青好几眼。

  “小姑娘,这些都是好木料。”

  男人是个心思活络的,那年大家伙举着斧头冲进一家家宅院,砸的砸烧的烧。唯独他留心着不起眼的小物件,趁人不注意揣怀里带回去。

  后来解放军戒严封锁了不让砸,一件件家私摆设都入库贴上了封条。砸烂的烧剩半截家具的却堆的街都是,半夜趁黑他都悄悄拉回自己家。

  也就靠着自己当初的小精明,一家人才没太饿着肚皮,还给自己娶了个漂亮大姑娘。

  可惜这年月再好的东西也买不上价钱,到了今年年底,家底也卖光了。

  媳妇吵闹着要吃白面,儿子要吃肥,家里就剩这堆座椅破木头堆在柴房没啥用处。当柴禾舍不得烧,打家具也不是成块的板材,今天这才拿到黑市上试试运气。

  叶青装内行掂量了下说:“你这柴禾太了,分量。”

  男的有些生气:“你不懂别瞎说!这是好料子,当然沉!”

  叶青皱眉,看样子不太满意又有些舍不得:“不如买煤球划算…”

  男人心急,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着也得给媳妇儿子包顿饺子吧?

  咬了咬牙一狠心:“两块五一旦不管送,你要是要就都给你!”

  一旦是一百斤,男人家有两千多斤。

  柴禾几钱到二块不等,看干度和耐烧。街上有郊区的农民来城里卖柴,一旦一百斤修理的整整齐齐只要块八,却很少有人买。

  一个家庭正常开伙做饭每月大概要烧四百多斤干柴,一百来斤引火的细柴,这样就是近十块钱的开销,可不是小数目。通常柴禾都是自家孩子去捡,上学劳动课捡,放了学还要去捡,除非是实在不够烧了才买上一旦。

  叶青一看差不多也就这价钱了,于是问了地址,货都不看就回去找人找车。管他都是什么木料,劈柴价钱买的反正也不亏。

  回到小洋楼,找到倒班休息的郑大,叫上七八个壮小伙,借了两辆排子车。大家跟着叶青浩浩的到了南城郊区,找到那男人的院子。

  男的一看来了这么些人,好几个都是穿工作服的煤矿工人,不敢怠慢,赶紧的打开柴房让人装东西。

  大家伙儿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不由得就是一怔!

  “哎呀!叶妹子,你这是让人给坑了吧?这都啥玩意儿啊?当柴禾烧还不把你熏成黑人啊?”

  “就是,你看看这堆破烂,破布麻团弹簧都有,都占着分量呢,两块五一旦当你冤大头了!”

  “这还有石头的呢,嘿!你小子拿石头当劈柴卖,矿山上要多少有多少,我卖你几旦呗?”

  这些人都是上回托叶青从上海捎过东西的,一听说叶青找人帮忙,二话不说都跟了来,见她吃了亏都纷纷抱不平。

  叶青看到那堆东西,压抑住狂热的心情没表出来,淡定跟着划价。

  “老乡,你别欺负我年轻不懂啊!你这不是坑我吗?”

  人多势众,男人也吓得没了主张,忙说不能烧的不算重量。

  两边讨价划价,两千多斤柴禾最后按照八百斤折算的钱。

  当当的装了两车,往返了两三趟才都回小洋楼。

  “呦,你们从哪这么多破烂啊?”李玉坤问。

  马上有人解说:“别提啦,让人给坑了,要不是我们跟着,叶妹子吃亏就吃大方了!”

  叶青连连道谢,这些人帮她把这堆‘破烂’都扛到二楼走廊,老么高的一大摞,都快把门给堵上了。

  送走这些人,叶青随手拎了件回屋。

  干布细细擦掉灰尘油烟渍,出圆弧竹节造型的一截红木,烧掉一半的支架看起来像是个太师椅。

  又拖进来一件,嵌大理石面的黄花梨花架少了两条腿。

  还有几件大家伙,弹扫干净能看到上面的碎布头是织锦面料,出椅座下面的棕麻弹簧海绵,一层层做工湛,木料是东北的大红松!

  清理大半天,除小部分破损严重的木头茬子留在外面,大部分都被叶青到屋里,“断肢残骸”铺了一地。

  “田婆婆,你看谁能干这活儿?”叶青兴冲冲询问。

  还是受上海裁铺的启发,衣服能改,家具又岂不能拼凑?

  田婆婆笑道:“工出巧匠,跟他们祖师爷比,这点活算不上什么,就看木匠师傅愿不愿意耗这个功夫。”

  叶青就知道一定能行,忙问清楚姓名和住址。

  转天一早,叶青带上礼物登门造访。

  杂乱的大院子,横七竖八晾晒的袄面棉花套,叶青又想起在惠安县大杂院借住的情形。

  “请问,鲁师傅家住哪?”叶青询问门口洗衣服的妇女。

  妇女抬头上下打量叶青好几眼,才抬起下巴朝西边一间厢房指了指。

  叶青道过谢,拨开晾衣绳上挡住视线的破旧衣服,看见那间屋子大门敞开着。

  一张木条板支起来的单人,瘸了腿的破桌子垫着砖头,一口木条箱上面铁钉子钉的七扭八歪。

  这是木匠师傅的家?叶青有些质疑。

  “鲁师傅在家么?”

  好半天,房间阴暗处才站起个人。

  中等个头,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蓝色工作服,头发花白了大半,脸上沟壑纵横。

  “您是鲁师傅?”叶青问。

  “是我,你有什么事?”沙哑的嗓音。

  “特意来拜访您的,我能进去么?”叶青举了举手里的两瓶酒和一块猪

  鲁师傅疑惑的眼神打量半天,还是让叶青进来。

  屋里没有椅子,叶青只能站着。

  “鲁师傅,我想请您帮我做几件家具。”

  “谁告诉的你我会做家具?”鲁师傅语气戒备。

  “我住在小洋楼二楼,和田婆婆是邻居。”

  鲁师傅一怔:“田玉茹?”

  叶青点点头。

  鲁师傅叹了口气:“说吧,你要做什么家具?都有什么木料。”

  叶青松了口气:“您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礼物放到桌上,叶青先一步出来在门口等着。

  鲁师傅没耽误,随意收拾了下就锁门出来,跟着叶青来到小洋楼。

  “你住这间房?”

  站在叶青家门口,鲁师傅语气有些激动。

  叶青点头笑笑,拿出钥匙开门,请人进来。

  鲁师傅没有看脚下那一屋子破损家具的残骸,目光直愣愣的,脚下不受控制般朝那个隔断多宝格走去。伸出手轻轻触摸,就像是见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

  叶青也不打扰他,烧水泡茶备上点心。

  “鲁师傅请坐。”

  见差不多了,叶青招呼他喝茶。

  鲁师傅坐下,这才注意到一地的破烂,摇头苦笑道:“你想让我用这堆东西做什么?”

  叶青笑嘻嘻给他续上茶:“要一对单人沙发,一个软垫卧榻,一个大理石面茶几,嗯,其他的你看着做,总之这些木料要全部都用上。”

  鲁师傅没有半句废话,随意扫了眼就有成竹的点了点头。

  “明天开始,我下了工就过来。”

  叶青也没多询问,痛快答应,恭恭敬敬送人出去,工料工费这些全然没谈。

  转天一大早,叶青刚要出门去邮局,就见李玉坤气吁吁跑来。

  “叶妹子,你电报!”

  叶青忙接过,就站在原地连忙拆开。

  “已销户。”

  李队长的电报终于来了,叶青兴奋的险些叫出声,果然是风水问题,师傅一进门,问题就解决了!

  上楼收拾一番,叶青背上皮包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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