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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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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只剩下燕楼人。被推翻的前楼主独据一方;新任楼主与十四名死卫立于另一方。对峙的姿态,肃杀的气息,沉默无限延长──

  昏了,天空还飘起了微微的丝雨,让整片草原的景象显得更加萧瑟。

  你不错。首先出声的,仍然是叶惊鸿。

  水柔柔深一口气,力持平稳道:

  就算来不及赶在你功力恢复前消灭你,今,我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我不能让你毁了燕楼。

  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叶惊鸿接着说道:

  你证明了你的本事。没教我失望。

  你没权利对我说着失望或希望这种话!水柔柔冷道。

  我有。我们出自同一个师门,而师门里只剩你我,我这个师兄毕竟是比你辈分大一些。

  师兄!她怒极而笑: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妹?真是不可思议!

  一点也不。今天,我才承认你是我师妹。叶惊鸿含笑点头,继续说着:当我们七个师兄弟为了活命自相残杀时,你因为是师父的女儿而例外;当我得杀掉所有人才能登上楼主之位时,你什么也不必做,就已是个副楼主;当我全力壮大燕楼势力时,你这副座大多时候都率人追在邵离身后跑,没丝毫贡献。这样的你,凭什么当我师妹?

  她一震!直到今天、到此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叶惊鸿会跟她过不去,要将她到死角,到不得不反扑。原来…他要她证明自己有当副座的资格!要她也跟所有师兄们一样,不管智取,还是力敌,都要想办法保护自己活下来,然后做掉所有挡她路的人!这是同一个师门的人必须经历过的试炼!没人能例外!

  扒!怎么给忘了?如果父亲是这样死掉的,她怎会没想到叶惊鸿也不会放她例外呢?她怎会没想到呢?太失算了!

  好了,智谋上,你不错。现在,比武吧!叶惊鸿说着。

  比武!她不可能会赢的!如果她能赢,就不会等到这时候才反扑了!她父亲都不是他的对手,她又怎么可能…

  你们可以全上。叶惊鸿一点也不在乎。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这战役变成是他与她的师门之战,她又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她也有她的尊严!

  不必了!她拒绝。就算不是他的对手,她也要独自应战。

  很好,你成材了。师妹。

  你的称赞我承受不起,师兄。语毕,她拔剑出招──

  彬许结局永不会改变,但她不会毫无抵抗地引颈就戮!

  铿!

  一记飞镖精准地打偏了剑尖,原本掠向水柔柔喉咙的利剑转而掠进她左肩咬牙下痛哼声。

  叶惊鸿住手,长剑仍指着跌坐在地上的水柔柔。他赢了,若不是飞镖打搅,战役便已正式结束!

  你答应我不杀她的!心急的吼声呼啸而来,因为是没命地赶来,所以得很厉害,差点没把身肥也给出来。

  来人是钱继言!除了叶惊鸿一点也不意外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诧异而不敢置信的!他来得飞快,轻功高绝。

  钱继言有武功!而且还是高深的武功!不然不可能一镖便打偏了叶惊鸿的剑!从来没有人能对叶惊鸿袭击成功,没有人!而钱继言居然办到了!

  别人不敢置信,其实连钱继言也非常诧异自己武功几时好成这样了…

  你来了,叶惊鸿收剑,身形微顿了下,无人察觉。

  叶老大你──钱继言全身肥直抖,不知道是怕,还是生气。

  她虽输了武艺,但头脑还不错,够资格当燕楼新主。我放过她。叶惊鸿转身而走,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什么叫你放过她?当初我跟你合作就是以不能杀她为条件的呀!钱继言蹦蹦跳,对他背影抗议着。

  那么久的事,谁记得?叶惊鸿背对着所有人,所以没人看到他的嘴角正出血丝,脸色煞白得吓人。

  太勉强了,所以当奔腾的内力溃散后,五脏六腑便开始冲撞剧疼起来。

  喂喂,叶老大,你这个人现在这样说就不对了,这六七年来,我当你的金主、替你掩护、帮你做尽镑种难以启齿的事,你…

  接下来,你就当水柔柔的金主吧,为她做尽所有难以启齿的事。也许你多年的暗恋就能所愿得偿。上马,奔驰而去,加速又加速。离开,为了与她更近,他要快,要更快──

  钱继言哇哇大叫:

  你你你──居然把我的秘密就这样讲出来了!你你你…

  快马已经奔驰得太远,他再也听不清钱继言在吼些什么气急败坏。

  痛!非常痛!他的脸色死白,血不断自嘴角滴落,雨丝转为大雨,天色已经墨透,但一切都阻止不了他,阻止不了他向他的美丽白蝶儿奔去。

  他的囚蝶──裘蝶。

  前面就是凤城门了,好热闹的样子呀!

  凌晨起来赶路,抵达凤城时刚好是清晨城门开启时,玉碧将马车的廉子打开条,伸着懒说着。

  裘蝶上马车之后就没再睡过了,她一直看着后头,像是在等什么∥什么。

  要吃些东西吗?我瞧那城门口卖豆腐脑儿的很不错的样子,吃些好吧?玉碧问着裘蝶。

  不了。她将裘披风披上,掀着马车侧边小窗,一迳往后看。

  蝶夫人,你看二十五遍啦!究竟是在看些什么呀?

  裘蝶怔怔地回望她一眼,轻道:我也…不晓得。是呀,她是在看些什么、等些什么呢?

  她只是没来由地期待,只是没来由地心慌,不知道为了什么。

  咦,后头好像有人快马过来,赶着进城呀?玉碧抬头看过去,讶声道。

  她马上探头看向窗外,心口同时也跳得好急──

  啪啦!啦啦!两匹快马上承载的是官差打扮的人,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越过他们马车,进城去了。是官差,不是…别人。

  马车停下,玉碧率先跳下马车:好啦,得等上一些时候,我们还是先吃些热的吧!她掀开门廉要扶裘蝶下车。

  裘蝶才走下来,后头又传来阵阵马蹄声,很快地奔近。她很快又偏头看将过去──

  尘烟漫天,越过她们身边时,也留下一片。

  哎呀!呸呸呸!太过份了,也不会跑旁边一些,这些沙尘把我们的新衣服都灰啦!气死人!玉碧破口大骂。

  孙达非下马过来问道:

  还好吧?

  裘蝶咳了两声,点头:

  没事的。

  孙达非道:你们这边待着,我去买热食给大夥填填胃。说罢,往前面人群汇集的地方走去。

  达啦达啦达啦达啦──

  不要吧!又有赶着进城的快马啦?干啥跑得这般死命?赶投胎呀?,玉碧哀叫,就要扶着裘蝶退到马车后方,以防被蹄踢着。

  裘蝶心里纵使不抱希望,但还是忍不住想看过去,才想转头──

  一阵天旋地转,她的双脚已离地,纤细的柳被如铁般的手臂牢牢圈住!

  呀!尖叫的是玉碧。她被这太迅速的变故惊吓到了!只能尖叫。

  远处的孙达非与毕尔里算是反应神速了,但当他们飞过来时,裘蝶已被掳远了,远到只能看到那劫人者的背影一眼,然后便消失无踪了。

  那人,是叶惊鸿。

  这便是他们不再追去的原因。

  叶惊鸿来带走他的裘蝶了。

  飞奔的快马在跑了数十里之后,终于慢了下来。不再那么疾速,乘坐在上的人,终于能说说话。

  她看着他,小手抓着丝绢儿,拭着他嘴角已乾涸的血迹。他的脸色苍白,但眼神灼灼,看得出意志力与精神力之强,毫不受身体的疲惫病痛所影响。

  他,总是太常一身狼狈地回到她身边呀!

  看什么?他问。下巴贴紧她柔光洁的雪额,将她抱得好牢。

  她摇头,没答话。持续擦拭着他的嘴角、他的面孔。

  不问我带你去哪里吗?他又问。

  去哪里,有差别吗?都是在他身边呀,不是吗?

  他扬眉,眼里闪过一丝诡谲。

  没差吗?你也太无所求了吧!有差的,他要带她去的地方,绝对是有差的。因为那个地方叫天慈寺,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地方。

  我有所求的。她定定看着他。

  哦?你求什么?他要笑不笑的。

  她轻道:我求──你每一次都能活着回到我身边,我求──你的信任。这两样,简直是奢侈的梦想。极之艰难的。

  勒住缰绳,行进中的骏马很快停住。马蹄声不再扰人,四周一片宁静。

  他捧住她面容对视着,浅淡颜色的瞳眸里映出了她,也──映出她。

  我信任你。只信任你一人。也允诺你我的性命。只要她愿意求,他就愿意给。只给她。

  她双颊泛红,眼眶灼热,不知道该怎样抑制自己,才能教眼泪别下来。当他这样看着她,她终于开始觉得──活下来真好,没在六年前那场捌劫里死去,真好。

  那…你呢?我能给你什么?她身上有什么,是他要的呢?什么是他珍视,而她也给得起的?

  他笑了,罕见的不带任何讽意,稀奇的一片温柔,让她浑身无可遏抑地颤抖起来,不知是惊是喜,还是羞…

  裘蝶。他说着。

  什〔么?

  我要裘蝶。继续说着。

  我?她怔愣。他是在唤她,还是在索讨她?

  让我囚蝶,用力抱住她,霸气地说着。

  啊…这人,这人呀…连感情这样的事,居然也是强取袄夺的。

  …好。她终于答。在他愈搂愈紧的臂力催促下,允了。

  就让他囚蝶,让她这只蝶儿从此被牢牢占领,密密守护──

  以爱,以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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