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必须活下去
夏子不再强烈地否定现实,但是有关于她的一切,还是得尽量避免,直到她主动提起。为此,我取下了婚戒,也不再带小安娜见夏子,除了我,夏子也对负责打扫她房间的女仆表示友善。
有次听她说起那位女仆在黑曜石中发生的事情,才了解她为何对她做出笑脸,可是,那名女仆却在不久后不幸病逝。
为了不影响到夏子的心情,只得用调职的藉口蒙混过去,但她不愿接受其她女仆,最后就由我一手包办她的房间清洁。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再加深夏子对现实产生的隔阂感,然而夏子最终还是想办法查出。
其实那名女仆已经不在了。到底她为何这么坚持,现实与梦魇中的我都没有半点头绪。夏子本人则是在得知真相后,就不再提及此事。我们在吉娜依达医师默默协助下,安然度过两次严冬。
直到有一天,夏子突然向我问道:“安娜,你知道我的戒指放在哪吗?”她看我的眼神、对我说话的语气,彷佛一下子跳回这整件事发生之前…就像以前她待在办公桌前,转过头来问我事情的模样。
我,真的很高兴。没有哪件事要比夏子恢复正常更令我开心,她想要看戒指,我就为她找来婚戒。
想要回味书房,我就带她到书房好好放松。想要见见小安娜…我们就一同来到女儿的寝室。夏子重新戴上我给她的婚戒、抱起了我们的女儿,看着她用熟练的技巧安抚有点怕生的女儿,那幅景象曾经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了。我们母女三人。
在夏子康复后的那天相处了一整夜,她说着许许多多的往事,从留学俄国到误打误撞考上了文书官、被派到第三皇女的宅邸还跟皇女擦出火花、不小心就嫁入皇室又不小心就有了孩子…
夏子回忆起整段促使我们相遇、相爱的过程,详细得令人讶异,有点使我不安。总觉得,她一股脑地说着这些往事,就像在寻求慰藉似的,却又不是向我寻求,那么…是忏悔吗?
不,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我只要能像这样陪着她们、安稳地过日子就好了。“回来,夏子。”这么想着的我…在夜灯之下望着那张甜甜的笑容,慢慢地闭上了眼。夏子没有回答,只是把我拥入她温暖的口,一边摸着我的头发,一边哼着《最后的公主》里头的旋律,就这样到了隔天…夏子自杀了。
***那天我是被小安娜的尖叫声吵醒的。凌晨四点三十七分,映入眼帘的景象有三个,分别是握在右手掌心的婚戒、惊吓哭叫的女儿,还有…悬吊在房间中央的挚爱。
我哭喊着叫来医生,抱着女儿挡住她的脸,却无法独自承受这种局面。我在吓坏了的女儿面前崩溃了。不久…吉娜依达医师告诉我,她们已经尽了全力。
听到医师亲口这么说,我再也没办法负荷这些不断沸腾的情绪转变,当下抢过随从的配,可是,不管我扣下多少次钣机,火药击发后却都只向墙壁。
弹尽未至,卫兵们先一步将我压制在地、夺走手。医师在我面前蹲下身子,手放在我头上,说着些根本没用的安慰。我什么都不想听了,也不想再去理解了。脑袋好。好累,就这样放我去见夏子不行吗?***
半个月后,我在帝都医院清醒过来。吉娜依达医师告诉我,只要我别再试图自杀,她可以破例帮我解开全身的束缚皮带。
要是我不听话,会立即被随侍的骑士团员强制昏。我向她保证我还会试着一死了之,但她可以确保这里没有东西好让我放手一搏。医师先是皱起眉头,然后淡笑,吩咐骑士团员警戒着替我松绑。
医师从离病很远的角落拉了张椅子,坐到边,摘下眼镜按了按双眼之间,接着,她就好像照着剧本说话般,说出我们俩都猜得到的一句话:“安娜殿下,感觉怎么样?”
“你一站起来,我就会立即抢走椅子拿来甩自己太阳,这样的感觉。”“或是用透气枕头闷死自己?”“这点倒是没想过,谢谢你的建言。”“我的荣幸,殿下。
那么,我就先把皇帝陛下待的事项讲一遍,您再决定是否要被强制昏。好吗?”“嗯。”将帝母大人感情用事的部分全数跳过,医师所要转述的重点只有一个:皇室隐瞒了这桩不名誉的事件。
夏子的遗体已经在宅邸附近秘密安葬。小安娜精神受创得比想像中严重,而我必须尽快恢复正常,以处理子的后事及女儿的治疗。医师没有用谴责的神情说这些事,相反地。
她本人比较偏向让我继续静养的方案。只不过,我的静养期早该结束了。阳光映照的日子里,我才刚痛失爱,而阳光不及之处,这件事却还处于蕴酿期。
睁开眼睛的每一天,不回想起夏子出现在监控室的片刻时光,即使只有十几分钟,甚至几分钟,也足以令我心痛到一心寻死。
若非御医团及骑士团的干涉,恐怕现在也还会抱持初衷,可是,经过这段日子的沉淀,我的想法因夏子的出现改变了。梦里的她,并没有因为现实的体逝去而消失。梦魇依旧占有我的夏子,为了消灭这种可恨的现象,我必须活下去,继续活在害死我子的黑曜石地区…继续活在梦魇里。
“既然您如此坚持,待会做完例行检查就出院吧,不过,奉皇帝陛下之命,御医团及皇女骑士团仍然会监视您,这点尚请见谅。”明明是让自己身陷痛苦的地方,却还是忍耐着无法愈合的伤痛、继续置身该地。
“那个,呃,老娘是皇帝陛下指派的骑士团长啦,艾、艾基芳娜…也就是说,要是有啥、啥吩咐的话,尽管使唤老娘的部队就是啦!”明明前方等待着的是更多痛苦,却还是鞭策着伤痕累累的自己、继续往前迈进。
“哦…这次的对手不是第十五世代的人工智慧吗?好像被西伯利亚的棕发女晃点了啊。算了。所以呢?有什么问题需要动员我们四姐妹的呀?”
啊…真是有够病态的人生。“主、主人…亚美我现在起就是骑士团的一员,再也不会让主人受伤了…呜、呜…”有够病态的世界。
从回到宅邸的那一刻起,我就将所有时间投注在研究梦魇上,没没夜地想搞懂世上没人知晓的奥秘。幸亏吉娜依达医师不断地以凶狠的巴掌代为提醒,我才没有忘了自从那天后就沉默不语的女儿。
小安娜所受到的创伤,需要太多时间去抚平,我却无法足她的需求,为了让她能够更快康复…我做了件连自己也无法原谅的事情。我竟然让只有四岁的女儿,开始接触梦魇。
即使小孩子的梦魇对于精神有着较宽松的缓冲期,终究是高上瘾的东西。医师得知此事后狠狠地揍了我,我也不甘示弱地回手。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我,还是得乖乖接受被我打到青一块紫一块的医师治疗。事后,医师说了。
等到小安娜的创伤复原,她就会立即进行强制戒除梦魇的治疗。爱怎样就随便她吧。吉娜依达医师在此和我决裂,只等小安娜的疗程结束。
她就会返回克里姆林宫。御医们大多也不认同我的行为,但其实她们怎么想都无所谓了。我自己很清楚。我啊…没救了吧,即使如此…谁都好…拜托…救救我…救救我啊!***“夏子啊…最爱、最爱、最爱安娜大人了呢!”
“你啊…”“主人呢?主人也最爱、最爱、最爱夏子吗?”“我爱你,夏子。”“嗯!”***期记录:紫水晶、白翡翠、黑曜石。预定事项: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