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先到外面

　　我念的高中位于偏乡，全校包含师生不到五百人，大部分家里都务农，听老一辈说是间非常具有二十世纪末纯朴味道的学校。学区没有高楼林立，大家几乎是从课本或电视上得知这地方有多乡下。

　　在高中以前甚至有许多人不喜欢看电视、搞不懂网路有什么用。我们这儿流行的不是某某网站。

　　而是一本本从超商进货的杂志彼此借来借去，翻到快烂了，代表下一期就快出刊了。有些小本杂志则是翻到破破烂烂还盼不到下一期，通常是男生手里那些老一辈自制的黄杂志。

　　女生们不会光明正大看那种杂志，但是私底下通的事情可不少，和班上的三姑六婆趁下课时间偷偷看这些东西也成为我的日常之一。黄杂志是邻镇一间老印刷厂出的小本子，黑白的一次大概十几张，有时里面会附一张彩照片。

　　内容主要是从日本或美国黄杂志剪辑下来的图文，每本最后有一两面主打着当地美少女，这是大家讨论最烈的部分，就算当事人眼睛或脸被遮住分辨不出来是不是本地人，依然不减它的刺度。

　　即使我们知道印刷厂在哪，却从来不知道这些是在哪里拍的？连男生们组成的调查小组也挖不出一线半索，只知道这种杂志由来已久，就在黄杂志带来的有点刺的某个日子里，我在资源回收场看见了该杂志的传单。

　　我印象中从来没见过这种传单，就连男生通的杂志里也没有。它就这么出现在纸类回收箱的夹层间探出半面人的照片，上头还写有一支电话号码。我几乎是一眼就决定要偷偷收藏起来。

　　当我看见上面那异常大胆的新主题─“徵求喜爱放与粪的美少女！”我的第一次自是在国中一年级，差不多也是那个时期，上厕所总带来一股很是微妙的感觉。

　　当屯积在体内的废物排出去的瞬间，有一种足感…后来我知道这叫充盈感，它们取代发出恶臭的废物，充了我的下半身、让我感到有别于一般定义的愉快。自和如厕一直都像是两条平行线。

　　在我身体的左右维持稳定的距离。使它们突然且美妙地集在一块儿的，正是那张传单。我喜欢自，也喜欢坐在马桶上排解，快和微妙的愉快看似毫不相干，其实将那微妙替换成供人欣赏的话…就完美地拼凑起来了。

　　想像自己是杂志上个光好给大家幻想的神秘美少女…强烈的兴奋感就冲击着我，促使我拨了那通传单上的电话。“明早九点，一个人到某某公园来。”

　　电话那端是一道哑低沉的男声，像是老阿公的声音，他不等我开口就说出时间与地点，然后直接挂掉了。很快，可是并不会让人感到失落。

　　我确实打过去、对方确实回应，只要赴明早九点的约，我就会出现在杂志上，就会被每个男生看见，可能还会被大家拿来发…想到这里，彷佛一道电窜通全身，酥酥麻麻地，私处也亢奋地了起来。

　　“神秘美少女…嘻嘻！”这么一来既可以出名，又可以足想被人看的望！啊…真是迫不及待了…

　　隔天我偷偷在书包里了洋装、凉鞋还有一些零钱，吃完早餐故意在附近逗留到将近八点，这样才不会遇到同校同学。

　　然后我用公共电话向老师请了半天的生理假，因为别种假都要父母亲来请，整天假也要，所以只请半天，还要假装很痛。请完假我就找间早餐店借厕所，换上浅粉红色带黑点点的洋装，免得引来路人侧目。

　　一切就绪，我骑着脚踏车往学校反方向的邻镇前进，不到八点半就到了电话代的公园。昨晚下的雨到早上还没干，石头步道以外的地方到处都有泥泞，一月的冷空气中带有泥巴和树皮气味。公园里已经有些老人家聚在一块下棋聊天，凉亭要不是积水未干就是被老人们占去。

　　反正时间还没到，我就四处晃晃。第一堂课开始了吧。大家还没从早自习的慵懒中打起精神、还有点东倒西歪地听着课的时间，而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为了那种的杂志…光是这样想就有点小鹿撞呢！

　　我的身体…我上厕所的样子，很快就会给大家传来传去，说不定有人会怀疑那张照片就是我…哈哈…怎么办…我好像有点期待这种情景，期待到下面都兴奋地抖起来了啦！

　　呜…这件洋装太合身，得小心别被人看见突起的地方，可是一直挡住下面也很尴尬说，还是斜背用书包挡住吧。不知不觉间绕着公园走了一圈，我发现有个男人在跟着我，戴着线帽和太阳眼镜、脸胡子又穿得很老气，不知道他是不是杂志的人？

　　那副邋遢样感觉还适合昨晚听见的男声，可是我没办法确认，只好继续晃。走没多久，我们之间的距离开始缩短，但是他仍未向我搭话，得我心神不宁又有些期待。

　　到了我可以清楚听见他脚步声的距离时，我终于按捺不住了，转过身主动靠近他，他似乎吓了一跳，动作忽然停止。

　　我在陌生男子面前鼓起了勇气、声音却发着抖询问道：“请、请问你就是杂志制作者吗？”他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主动问他吧，迟了几秒才赶忙点头并扬起微笑：“是啊！是啊！所以你是…”果然是他！紧张又期待的情绪涌现，我的脸红了，极力压抑着慌张的心情对他说：“我是昨晚打电话的人…”

　　“电话？啊！对！我们有收到你的来电喔！你是要来…呃…面试，对吧？”怎么感觉他比我还紧张呢？难不成是因为我比他预料得还要可爱…呼呼，要是这样就好了！“嗯！就是你们传单上的那个呀。”“传单？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蛤？”他表现得有点不知所措，好像很状况外欸…一定是因为传单不只一种吧？毕竟他们做过很多种主题，说不定也同时在徵人。还好我有随身带着，就从书包里出那张卡其传单递给他。

　　“就是这个。嗯…我想应徵这个主题。”“这个…”欸，干嘛又一副吓到的模样，超不专业的…我重新挤出一度僵化的笑容，向他靠近一步后补充道：“你们要拍的是这种吧？就是上厕所的照片…我要当这个的写真模特儿。”

　　“啊…对…对，没错，我们要拍…我是说主题要拍这个。对，嗯…所以我们先…”“先到拍摄的地方？”“对！对，我们先…到外面，我车停在附近…”

　　“好哦…走吧！”总觉得很不可靠欸这个人，虽然外表有点像电话里那人的感觉，我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人家我的目的是上镜，还有…嘻嘻…上厕所给人看…所以这个人可不可靠都没差啦！

　　他的三洋机车停在一块是树枝落叶的地方，地上充菸蒂和槟榔渣之类的脏东西，老实说有点受不了，不想靠近。我等他把车牵出来才侧坐上去，让他载着我一路往巷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