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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婆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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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将肃王妃的错怪罪在徐德妃⾝上,多少是迁怒的缘故。

  傅念君心知肚明,他对徐德妃的厌恶是曰积月累的,而肃王娶的这位肃王妃,本⾝就在出⾝和能力上没有占着什么优势,又引得皇帝对徐德妃更加有怨言。

  因此她不由更心生好奇,这肃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原本出⾝平民的王妃也不是没有过,如滕王妃,甘愿嫁给一个傻子王爷,也不会是多⾼门显贵出⾝的娘子,她在帝后面前,乃至于在傅念君和裴四娘面前,都表现地有些惶恐和谨慎。

  她內心里低人一等的想法是难抹去的。

  傅念君原本以为肃王妃也该是这样一个人,如今看来却不是如此。

  她都敢这样拂逆帝后的脸面了,必然与众不同。

  而且更深一步想,肃王这样在意储位,却竟然容许自己的妻子这么拖后腿。

  看来这位肃王妃,确实是魅力十足。

  舒皇后见皇帝不开心,便打圆场吩咐裴四娘和傅念君:

  “去慈明殿拜见太后娘娘吧,让她也看看两位标致的孙媳妇。”

  几人便都去往慈明殿。

  傅念君发觉其实不仅是她和裴四娘紧张,就连滕王妃和崇王妃对见徐太后都是有点紧张的。

  徐太后那里懒怠应付她们,一一送上了见面礼,也没怎么多说话,留她们略坐了坐,一行人很快就出来了。

  周毓琛和裴四娘自然还要同滕王妃、安阳公主等人一道去拜见张淑妃,毕竟张淑妃是周毓琛的生⺟。

  裴四娘也很懂得人事,早就与嫂子滕王妃、小姑安阳公主搭上了话。

  虽然张淑妃不喜欢滕王这个傻儿子,也不喜欢滕王妃,连安阳公主都不耐烦多搭理这个病歪歪的嫂子,但是裴四娘却没有表现出一点轻视,对滕王妃很是恭敬。

  她们都是张淑妃那系的血亲,自然没有周毓白和傅念君的事,他们要回移清殿,如此两对新人才分别,傅念君对落单的崇王妃笑了笑,崇王妃对她也点点头,与他们一道,重新回去见舒皇后。

  到移清殿的时候,皇帝已经不在了。

  舒皇后对他们说道:“官家有些政事要处理,说会过来陪我们一道用午膳。”

  舒皇后的目光望向了傅念君,朝她微微笑了笑,这才对儿子说:

  “七哥儿,用午膳前我和你媳妇说几句话。”

  周毓白自然不可能阻拦,只朝傅念君递了个眼神过去。

  一上午忙忙碌碌地跪安谢恩,两人严守着规矩,连话都说不上。

  周毓白怕傅念君辛苦,傅念君也怕他⾝上的伤势。

  两个新婚燕尔的夫妻只一个眼神交流,看在旁人眼里都是浓情藌意,舒皇后和⾝边的女官交换了个眼神,眼神里也尽是笑意,说笑着:

  “他是怕我欺负他媳妇了…”

  周毓白离去后,傅念君单独和舒皇后说话。

  傅念君也不知该与婆⺟说些什么话,难免有些忐忑。

  “好孩子…过来些。”

  舒皇后招手,让傅念君坐到自己⾝旁去。

  “娘娘…”

  傅念君自然有些不习惯。

  舒皇后却是拍了拍她的手,微笑着说:

  “不要怕,念君,我不过是和你闲聊几句,你别往心里去…”

  舒皇后为人温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她先是像寻常婆⺟一样交代了一些夫妻生活的琐事,叮嘱他们和睦相处,互相理解。

  然后才说起了周毓白小时候的事。

  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淡淡的悲伤:

  “我其实不是个好⺟亲…七哥儿与我算不上亲近,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来。从他小时候起,我便刻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周毓白和舒皇后确实不如周毓琛和张淑妃那般亲密无间,说是不亲近也不是,倒不如说是克制。

  “因为我必须时刻记住自己的⾝份,我是皇后,而后才是他的⺟亲。”

  舒皇后的眼神平静却坚定,眸⾊微淡,这双眼睛,让傅念君看着觉得很熟悉。

  她静静地听舒皇后说下去:

  “那时候孙皇后去了,官家、太后娘娘、前朝和后宮,都需要一位皇后,念君,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懂我的意思,我被选中,也都是命…”

  傅念君当然明白。

  舒皇后是二十年前皇帝和前朝妥协的牺牲品,她能坐稳这个位置,也是用自己的智慧和胸襟换来的。前头的孙娘娘就是没有想明白,她先将自己视为皇帝的妻子,然后才是皇后,后果呢?

  她郁郁而终,留下一个残疾的儿子不尴不尬地活着。

  舒皇后早在少女时期就看明白了这一点,此生此世,她是脫不开皇后这个头衔,离不了后宮的,她不能让自己成为孙皇后,也不能让周毓白成为崇王。

  而事实证明,她也做得很成功。

  若是当初她对儿子表现出如同张淑妃一般的爱护,或许今天皇帝看待周毓白就是完全不同的态度了。

  舒皇后说这些的时候,眼中没有怨天尤人,只有经历过岁月淬炼后的平静安详。

  傅念君是第一次这样贴切地感受到她是个什么人了。

  她终于也能明白,她为什么会生下周毓白那样的儿子。

  “我生下七哥儿后,很是彷徨了一阵子,可是做出决定后,就再也没有后悔过。一岁时他就离开了我⾝边,十天半个月向我请安一次,跟着他那些哥哥们,别无二致。我知道,晚上的时候,他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念书,别的孩子都会像⺟亲求表扬和鼓励,他却从来不说,做什么都是在磨性子,官家越来越喜欢他,可是我从没表现出过欣喜。”

  “有一年他学马,和六哥儿一起摔了,我都没有去抱过他,当时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都让张淑妃叫走了,我只能叫人偷偷送一瓶伤药过去,三天后他只是若无其事地站在我面前微笑,说往后自己那里也常备伤药了…这些年,他过得很辛苦,可是他从来没有怨恨过谁,包括对六哥儿…他和他六哥是不一样的,我不能给他庇护的羽翼,只能放任他在风雨中磨砺,自己长出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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