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朱娜一看到树荫下的那块草皮时，整个人都放松了。

　　她舒服的闭上眼睛享受风吹的感觉，一时之间，还更有点忘记今夕是何夕呢！

　　突然，树叶和树枝之间传来沙沙的摩擦声，她不由好奇的睁开眼睛望过去。

　　咦？

　　她发现自己望进一双跟她同样惊讶的眼睛。

　　是赵英达！

　　天哪！

　　怎幺会这幺巧？

　　他…他来这里做什幺？

　　赵英达惊讶的望向坐在树荫下的女孩，他没料到这里会有人，更没料到此人竟会是那个近来一直困扰着他思绪的朱娜！

　　“你…”“你…”两人同时惊讶的出声想问对方什幺，却又因对方同时发出的问话而愣住了，彼此有点害羞的互望一眼，终于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都为这样的巧合，也为自己的心跳开始控制不住的加快而笑了，彼此的笑中都带着腼腆所措的感觉。

　　“你…你怎幺会在这里？”

　　“我…”

　　朱娜脸红了一下，虽然她只是很单纯的坐在这里休息，但当他这幺问她时，仍令她觉得不太好意思开口。

　　“我在这里休息…”

　　“休息？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听了一时忘记自己的害羞，关切的直直望着她。

　　“没有、没有…”她连忙摇手，脸红得更厉害了！

　　只是…这里很凉爽，坐在这里可以消消暑气，就这样而已。”

　　为了赶快转移他的注意力，她紧接着问他“那你呢？你怎幺会来这里？”

　　“我？”

　　提到这个，他才想起他的目的地，于是伸手指了指那座隐在树丛间的大型洗手抬。

　　“我来这里冲冲脸，凉快一下。”

　　原来他们排球队刚刚才练完球，而全身是汗的他通常习惯会跑到这座隐藏在树丛间的洗手抬，一边冲水一边休息兼乘凉。

　　因为，这座洗手抬离他们练球的地方最近。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人，而且还是遇到她…

　　“这样啊…”她笑了笑，由于实在找不出话来说，只好又安静下来。

　　然后，两人都没说话，只剩下夏天的微风在他们之间来来去去的穿梭。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看到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看草皮，他觉得自己是个大男生，就这样站在这里与坐着的她独看好象更奇怪。

　　想了想，他便自动在她对面找了块地方坐下来，先让自己放松下来。

　　她惊讶的发现他在她对面坐下来，不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望着她微笑。

　　被他这种自然而轻松的态度所影响，她的心便不再那幺紧张了。

　　“你常常一个人在这里休息吗？”

　　“嗯…”虽然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她仍认真的想了一下才回答他。

　　“没有常常，只是偶尔想到时就会来这里。”

　　“你喜欢这里？”

　　他抬眼看了一下头上的树影，发现阳光透过树梢间洒落在她身上的光点，使她显得更为柔亮而动人。

　　天啊！那个感觉又来了。

　　他的心跳了一下，但他仍勉强下那个令他瞬间昏眩的感觉。

　　“嗯！”她笑着轻点一下头－－

　　“我很喜欢。”

　　看到她这时笑起来竟像个天真的小孩，他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她的外貌看起来非常的漂亮成，然而，她的笑容却是那幺的天真稚气。

　　在某方面而言，他觉得好象看到了自己一样。

　　似乎…

　　她的外在跟她的里面真是有很大的不同，这幺说－－

　　她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常遇到相同的困扰？！

　　望着她晶亮的双眸中含着那种令他熟悉的羞涩光彩，他不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两人于是又沉默了下来。

　　她安静的望着陷入沉思中的他，对于自己现在居然能这样跟一个男生处在相同的空间，而不会感到局促不安也觉得奇特的。

　　这到底是为什幺呢？

　　她静默的望善他，阳光透过树梢树叶间隙洒落在他头发上，化成一层淡淡的光圈！使他清澈的双眼看起来更为黑亮有神，但却并不吓人。

　　突然他沉思的眼神专注了起来，直接对上她的视线，正好捕捉到她对他的观察。

　　他微微的笑了出来，她却开始脸红了。

　　因为在他笑开的那一瞬间，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就这样打量一个男生是很唐突的事，虽然他的笑容只是一个再友善不过的温和笑容，并不带有任何嘲的意味，但她还是感到不好意思，只好又低下头去看草皮。

　　他发现她真的很容易脸红－－

　　这又是另一个有趣的新发现。

　　一个有礼貌的男生在这时候应该说些什幺呢？其实他也没有单独跟女生相处的经验，所以，他并不真的知道自己应该说什幺好？他只好暂时保持沉默，直到他想到的时候再说话。

　　在他心中唯一确定的是，他并不想这幺快就离开这里。

　　然而，不管他多想待在这里，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却教他不得不转头注意一下状况。

　　视线良好的他透过树丛看到有女生朝这边走过来，而且看起来好象是她的同学“那是你同学吗？”

　　她茫然的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八苹？”

　　她原先因羞涩而不知所措的心情顿时被惊讶所取代。

　　真的是许舒苹！

　　糟糕！

　　万一被许舒苹撞见她和赵英达在一起，那不就－－

　　只要一想到许舒苹超厉害的八卦功力，她就感到心慌！

　　他似乎也看出她的心事，于是身手矫健的站了起来，再看了她一眼。

　　“明天我在这里等你。”

　　然后不待她反应，便很快的闪出树林之后。

　　他的动作神速灵敏，一切经过不过是五秒钟真不愧是运动健将！

　　留下她一人呆呆坐在地上，望着他曾坐过的那块地方，有好半天不能反应。

　　她的脑海中始终停留在他的那一句“明天我在这里等你”上面，他…他是说真的吗？

　　可是，她还来不及想大多，因为，下一秒许舒苹已经跑进树丛里抱住她。

　　“啊！朱朱，我好想你喔！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球场有多寂寞，我一个人都要因为没有你而干枯掉－－”

　　接着，就看到一拳直直的K在许舒苹胡说八道的脑袋上。

　　“我看你不是因为没有朱朱而干枯死掉，而是因为太阳太大，再加上你太久没有运动而干枯死掉吧？”

　　原来是叶子！

　　她是第二个跟进树林里的人。

　　当然不用说，殿后的人一定是温和缓慢的ㄚˇ如，她是最后走进来的人。

　　“哎哟！很痛耶！叶子，你再这样多K几下，人家都要变成猪脑袋了啦！”

　　“你本来就是猪脑袋！”叶子说着又敲了许舒苹的头一下。

　　“说人家八卦你最行，但才运动一下就不行了，唉！有什幺用啊你！脑袋不用我K，它早就是猪脑袋了。”

　　“你好过分！怎幺这样说人家？呜…”

　　许舒苹说着说着，又趴回朱娜的大脯上哭诉给最会同情她的朱娜听。

　　“爱说八卦是我的专长耶！苞我的猪脑袋有什幺关系嘛，朱朱，你看她，叶子都欺负我！”

　　朱娜只觉得自己听得晕头转向的，她还没从上一个赵英达丢给她的冲击中恢复过来，一下子又被许舒苹拖进这一团混乱中。

　　心软的她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只好伸手拍拍许舒苹正一一的背部安慰道：“乖…，乖…别哭，叶子没有欺负你啦…”

　　叶子哼了一声，她双手向前一抓，用力把许舒苹从朱娜的脯前向后拉开。

　　“够了！你别再假哭了，朱朱，你不用同情她，她最会利用的就是你这种心肠软的善良人！”

　　ㄚˇ如在一旁早笑出来了。

　　朱娜一看，许舒苹的苹果脸上哪有什幺眼泪的痕迹？！

　　这幺说，她又上当了！

　　哎呀！

　　真是的！

　　说得也是－－

　　第二天同一时间，待中午排练暂告一段落后，他真的就去那片树林等她了。

　　当她怀着不确定的心情走进那片小树林时，她看见他正神清气的坐在草地上等她。

　　她才发现他竟然是很认真的在等她。

　　这一次由于有了更多的心理准备，因此，两人的交谈比前一天更轻松愉快。

　　“咦？你也喜欢他的音乐？”他惊喜的问她。

　　“嗯！”“那他一九八二年发行的那张专辑你有听过吗？”

　　“那张我后来想买，却已经买不到了。”

　　“嗯…那你还有什幺没有听到的吗？”

　　她想了想，说了几张专辑名字给他听。

　　“不然，这样好了，明天我拿给你带回去听听看，连那一张我也会一起带来。”

　　“啥？”

　　这样会不会大突然了？

　　她讶异的望向他，却只看到他就像一个终于找到人可以一起分享快乐的大男孩，一心只想无私的分享他的所有而已。

　　“没关系。”

　　他误会她望向他的意思，笑着轻松的安慰她道“你可以先听听看，不喜欢也没关系。明天放学后在你的教室等我，等我排练结束后再拿来给你。”

　　“可是”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间出了她的疑问“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他朗笑着摇摇头。

　　“不会。只不过我们男排队练球的时间有时候可能会拖延，所以，到时可能要请你多等我一下，但我一定会拿过来给你的。”

　　望着他眼中闪烁的明亮阳光，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摇头拒绝。

　　就这样，她又再一次跟他订下了约定，直到隔天放学时，她还是有点无法相信，她居然已经跟赵英达私下碰面了两次！

　　而现在，正要进行第三次－－

　　就好象在守一个秘密一样，她没敢让其它人知道。

　　虽然他们之间并没什幺，但这件事，她的确暂时不想告诉任河人。

　　目前就这样吧！

　　她一边将铅笔放进铅笔盒里，一边在心里暗暗做下决定。

　　值此放学时刻，教室内的其它同学早已走光光，而当许舒苹被叶子她们拖走后，教室内就真的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别人。

　　朱娜环顾空的教室，直到这时，她总算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她还真怕许舒苹又问了一些她无法回答的问题呢！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托住两腮，望着窗外的天空，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啊！没人的教室好舒服喔！

　　她就这样手托着腮，静静的放松、静静的发呆，静静的等着他的到来。

　　随着时间的过去，将要西下的太阳渐渐转成橘黄，再渐渐变成夕照的颜色…

　　红红的夕阳映照进教室内，也映照上她的身影。

　　当他排练结束，赶快换下一身汗臭的运动服，背起书包，迈开长腿大步跑过一间又一间空无一人的教室，然后终于冲到她的教室门口。

　　他看到的正是夕阳映照在她身上的模样！

　　像是被什幺打中似的，他的心在剎那间竟强烈的跳动了起来！

　　一时之间，他竟忘记要跨进教室。

　　听到他的脚步声停留在门口，她才从发呆之中回思绪，转头看向门口，在看见是他后，她很自然的出了腼腆笑容。

　　“你来啦？”

　　“嗯！”人高腿长的他没走几大步就走到她的面前，他大手一掀，便从书包中抓出已先包好要交给她的那迭CD，将它们放到她面前的书桌上。

　　她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向他“这幺多的CD，我可能一次听不完…”

　　望见夕阳映照进她抬起的眼中所闪现的光芒，他的心跳得更厉害，一股火热的冲动冲了上来。

　　“没关系－－”

　　他声音沙哑的、轻缓的告诉她“你可以慢慢听…”

　　从来没有恋爱经验的她还听不出他声音中的沙哑意味的是什幺意思，仍专心在她面前的CD上焦急的告诉他。

　　“可是，我真的－－”接着她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竟突然弯下身子，低头吻住了她仰起脸来跟他说话的。

　　在她还来不及意识到怎幺回事，他的已覆上她的，生涩的碰触着她。

　　生涩的两人舌头并没有互相接触，全都安全且无辜的留在他们各自的口内。

　　但－－

　　光是两人嘴的互相摩擦碰触，便已够今他们耳发热了。

　　所以，当他移开嘴时，两人的脸部麻烫得像夕阳一样红！

　　他一移开，微温的空气吹拂过她，她才轰地一下明白了他们刚刚做了什幺！

　　天哪！

　　他们接吻了！

　　他们竟－－

　　她这时才恢复正常反应的伸手捂住自己还在发热的，整张脸红透的呆视着他。

　　“你…”“抱歉！”

　　他脸红的靠着桌子，望进她充震惊的漂亮眼睛中。

　　“我一时克制不住，就－－”刚刚那令他控制不住的火热冲动，目前还在他的体内熊熊的燃烧着。

　　他必须尽全力克制自己，才不会再有第二次的失控行为。

　　原来－－

　　女孩子的嘴竟然那幺那幺的柔软…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为什幺青苹果的惑力对一般人会那幺的大！

　　那种冲动真的会教人想不顾一切！

　　“我…”她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震惊的呆望着靠坐在桌缘的他。

　　她似乎有许多话想问，但话一到嘴边，却又全化为无声的空气，消失于尖。

　　她想问他为什幺要吻她？

　　想问他是不是常常对女孩子这样？

　　因为，她听说高大英俊的他很受校内校外女孩子的。

　　她更想问他，他对她到底是存着什幺样的想法？

　　想问的事实在太多了，但从没被人吻过的她由于太过于震惊，以至于脑中一团混乱，暂时竟无法厘清思绪。

　　她只能呆呆的抚着，呆呆的望着被夕阳映照得红红的他…

　　他看见她眼中的震惊，明白自己似乎真的吓到人家了其实，他自己也被自己刚刚的举动吓到了！

　　但一看到她的眼睛，他心中的那股难言的冲动又升了上来。

　　只是，这次他比较会分辨了，他伸出一只大手遮住她的眼睛，苦笑着告诉她“不要这样看我，不然，我会又想吻你了。”

　　之后他才放下手，并同时看见她的视线迅速的看向旁边的课桌椅。

　　“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吻人－－”他腼腆的说。

　　她听了更惊讶，一时忘了他的“警告”抬眼望向他腼腆又清明的眼睛。

　　看见她这样讶异，他略显羞涩的笑开了，在夕阳的余晖下出一口白牙“说起来，这也是我的初吻。”

　　“你没…”

　　她惊讶的开口，然而，才说了两个字，她就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因为，这个话题实在太尴尬了！

　　但他自动的点头接下去说：“是的，我没亲过人，你是第一个。”

　　“你是…”第一次？！

　　不！不能相信！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处男。”

　　他误会她的意思了，所以，用非常坚定的眼神望进她的眼睛，很诚实的回答她，因为他觉得这并没什幺好避讳的。

　　“不！我不是在问这个。”

　　哎呀！他怎幺连这个也讲了？

　　剎那间她连耳都红遍了！

　　她真的、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你不是问这个？”他愣了一下，随后自在的笑开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讲了。”

　　但为了尊重她，他还是补充的问她“不然你是问什幺？”

　　他这样问她，却换成是她愣住了。

　　在这样的气氛下，教她怎幺问得出口？

　　于是，她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那个不重要了。”

　　“是这样吗？”

　　他看她头摇得像个波鼓似的，不笑了出来“那好吧！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

　　“嗯！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