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节 王者气质
看着昆图斯走神的样子，吉文只得把问题又说了一遍。
“昆图斯，上次让你打听的那件事情最近有消息吗？”
吉文记得上次昆图斯说过，有召唤兽发现那个世界的召唤师们在准备一场战争。可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好像一点其他的消息都没有。
“呃，什么…没有，一点也没有。”听明白问题的昆图斯在水里打了一个滚“上次我们收拾了蝙蝠人布罗穆，结果现在他到处造谣说我们的坏话，暂时没有人愿意跟我交易了。”
“那个猴子卡修斯呢？”
“一直没看到人影，不知道在忙什么。”
听到昆图斯的回答，吉文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这次靠着那只恶猿提供的消息，他成功地让莫里斯教授找到了瓦蕾，并让她转移到相对全安的地方，让沙人王公和紫松家族的精心准备的袭击落空。可那场流传中的战争，到底是什么，却丝毫没有头绪。
召唤兽之间流传的秘密绝对不是毫无根由的谣言，那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的确正在酝酿着一场大巨的变化。吉文知道如果能彻底弄清楚这件事的底细，那么就可以在这一场大巨的胜负博赌中占得先机。
那是可以拯救无数人命运的先机。
可现在吉文对这先机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这场危机是否与精灵王国的元老会议有关联，他甚至不知道这剧变是否会牵连到阿黛莉亚或者和瓦蕾。
这种无力感让吉文很不舒服。因为在万兽林的那个夜晚，他就是一无所知地在无数阴谋的漩涡里挣扎求生，最后还搭上米拉的生命。
他曾经给自己发过誓，决不让类似的悲剧再度重演了。
依旧被神剑问题困扰的昆图斯没有理会发呆的吉文，自顾自地在水里畅游，不过当他游了一圈回来之后，他发现之吉文依然在沉思。于是他再也忍不住了。再度以老前辈的口吻教训起吉文来。
“你还在思考那个世界的事情吗，吉文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显得你很自卑…”
那个特殊的字眼终于将吉文从深思醒唤。
“自卑？”
吉文有点不解。他可以接受昆图斯用很多词语来形容他，但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别人眼里显露出自卑。
昆图斯从水里爬了上来，坐到了吉文⾝边，然后毫不客气地教训道。
“吉文在你被召唤以前，一定是个普通人。”
“那又怎样？”
吉文没有否认昆图斯的提法。
“所以你和赫尔那小子一样，你们对自己现在手中拥有的力量不够自信，所以在內心深处你们总想去⼲点莫名其妙的事情，去证明你们的強大。”
“你这是在胡乱猜测。”
“我难道说错了吗？”昆图斯特意提⾼了调门“你们都觉得你们是救世主，能够拯救你们的召唤师，甚至还要去拯救整个世界。可你们都忘记了，那些你们真正应该做的事情，其实都在眼前的这个世界里。”
在昆图斯看来，吉文已经拥有了召唤兽所能奢求的一切，他能够给召唤兽们做晶盘，他已经建立了法师堡，他甚至已经拥有了与⾼阶召唤兽们抗衡的力量。
可他还不知足，他还在整天思考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去考虑那些注定会从他无尽生命中消失的那些人或者事情。
他应该好好考虑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如何去获得一个更加全安与舒适的地位。而不是那些无关人的命运。
“总之，你们这些自卑的家伙还没学会应该如何放手。”
看着昆图斯趾⾼气扬指点自己人生的模样，吉文忍不住反驳道。
“难道像你这样就是不自卑的表现吗？”
昆图斯摇了摇⾝上的水，扬起⾼傲鸟头。
“这是王者的气质，和你们不同，我知道我力量的界限在哪里，而且也不会被那些无聊的情感所困扰，所以我从不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也从不奢求那些不可能实现的东西。”
吉文不认同昆图斯的想法，但是一时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反驳他。可昆图斯看着吉文沉默不语地样子，更加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比如老地精哈维就和我一样，说不定他也曾是个強大的地精国王。这个老家伙知道自己力量的分寸，明白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然后尽力去为那些可能的危险做好万全的准备。他的生活始终在他的控制之中，这么多年只他做过一件失去了控制的事情，那就是把你捞到了店里。”
吉文觉得这是昆图斯在给懒散的老地精哈维贴金，但从昆图斯的理论里推导，这样的解释又没什么漏洞。
“好了，你听懂了吗？吉文。”滔滔不绝地说完后，昆图斯得意洋洋得问道。
“我懂了。”吉文终于想明白了，所以他很认真的答道。
“你真的懂了？”
“是的，你们之所以会这样做，那是因为你们已经太老了。”
“老了。”一个已经忘却很久的字眼闪过昆图斯的脑袋，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那个词语的含义，那些更让他震惊的话语，涌进了他的耳膜。
“你们已经在这里呆得太久，老到都失去了挣破这个牢笼的勇气了。”
吉文记得老地精哈维曾经说过，这广袤的噤神空间其实是一个针对召唤兽大巨的牢笼。
每一个被召唤而来的生物都没法逃脫这牢笼的囚噤。他们在这里度过了无穷无尽的时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将自己希望与野心，将头脑里的那些宝贵的情感全都消磨殆尽。
到了最后他们最后所思考的唯一事情，就是如何在这牢笼里尽可能安稳的活下去。
老哈维是如此，昆图斯也是如此。
但吉文还没有放弃希望。
即使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也没放弃回家。即使一路遭遇了这么多困难，他也没有放弃在那个世界的奋斗。
他还很年轻，他还相信自己能改变很多东西。所以他绝不会放弃希望，然后心安理得地去当一个噤神空间的囚徒。
昆图斯看到了吉文脸上的那一股热情，那是只有年轻人才特有的热情。
可面对那股热情，昆图斯并没有感动，反而有了一种泼上一盆冷水的冲动。
“你以为你可以离开这里吗？你以为你能像救世主一样拯救那个世界得精灵们吗？”
“是的，我会去拯救他们，然后我也会试着离开这里。”
历经了这么多次历险之后，至少那是值得自己该去做的事情。
“所有像你这样的傻瓜都失败了，结果都一样。”昆图斯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你试过了吗？昆图斯，你试过了那些机会吗？”吉文毫不示弱的反问道。
昆图斯第一次语塞了，因为他的确没有试过。
当他看到那些远比自己強大的生物也被永远地困在这里之后，他很快就放弃了返回自己王座的念头。他一开始就没将精力浪费在那些精灵召唤师⾝上，他只是尽力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最终他从一个雄心万丈的王者变成了一个默默无闻的二手报情贩子。
难道自己真的是老了吗？昆图斯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怀疑。
虽然他的容貌与自己踏进这神秘空间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他已经记不得在这苍凉的空间里度过了多少的岁月。
或许是这噤神空间像一座大山镇庒了自己所有非分的念头，而时间则侵蚀自己的雄心，他老了，所以他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吉文的话终于让他想起了遥远记忆中的自己，那是他自己刚刚接过象征酋长全力的权杖的那一刻。那时他曾经憧憬自己战无不胜，无所不能，他曾相信整个天空都将是他的王座。
可当他真正服征了整个天空之后，他心中的那股火焰却熄灭了。而坠入这噤神空间之后，他的心头更是套上无数个枷锁。
“昆图斯，这个世界只是牢笼，而能够打破这个世界的力量，在精灵们的世界里。你应该去拥抱而不是拒绝那个世界。”
吉文说的是他內心里曾经思考过无数遍的问题，既然是精灵们的召唤术创造了噤神空间，那么想打破这牢笼，也只能去精灵的世界里寻求答案，譬如那个可以永远放逐召唤兽的噤咒召唤术。
吉文在精灵的世界里，虽然遭遇了无数险境，但他也寻找到了制作晶盘的技法，寻找到了银龙的馈赠，甚至还找到了锻神殿的秘密。如果不是这些奇遇提供的种种线索。
那他也不可能成为现在的吉文，而只会是个在地精商店打铁的普通铁匠而已。
昆图斯终于放弃了言语的抵抗，因为吉文的这些话，总算打动了他心中的某个部分。于是他开始语气缓和地反问道：“你真这么想？”
“是的。”吉文的语气很坚定。
“看来你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正说话间，法师堡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吉文和昆图斯不约而同的转头看着法师堡前腾起的那一片烟雾。鸟人直起脖子然后对着吉文喊道：“来吧，该你拯救世界的时刻到了。”
这一次昆图斯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嘲笑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