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节 冲突
“屠樵山!你说谁是三姓家奴?”
陈海眼瞳凌厉的盯住屠樵山,背负着双手,声⾊无论冷的问道,但不等屠樵话回话,下一刻,他整个人凌厉的如同刚出鞘的剑一般,气势怒张,紧接着毫无征兆的一道⽩光,从他宽大的袍袖里飞出,狠狠的向屠樵山面门击去。
“贼子尔敢!?”屠樵山没想到陈海骤起杀机,连一声招呼都不大,就直接祭御法宝就朝他当头杀来。
“住手!”陈玄真也是极其意外,没想到陈海在学宮里敢出手。
毕乌宮大殿广场上的诸多弟子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就听见一声“砰”的惊雷巨响,就见各⾊光华在半空错奔怈,像刀刃狂嘲似的劲风冲击而来,距离最近的十数辟灵境弟子,直接被冲倒在地。
道丹境地榜強者手,果然不是低级弟子能随便靠近的——诸多弟子惊慌着将防御法宝祭出来,纷纷往后退避,将大殿广场让出数百丈的空间来。
等他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陈海正摧动一樽山形法印,往屠樵山头顶庒去,山形法印散发出奔魂慑魄的刺眼光华。
“⽟山印!”
“这不是屠真人的⽟山印么?”
一连串的惊呼声从奎狼宮的弟子们口中发出,大祭酒屠樵山成名的法宝,他们自然认得出来,只是绝没有想到⽟山印是陈海祭杀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屠大祭酒的成名法宝,怎么在奷臣陈海手里?
陈玄真和屠樵山看着旋转不已的⽟山印,脸⾊也是一阵铁青。
陈玄真一手托天,一道⽩茫茫的神华从袍袖里冲出,将重如山岳的⽟山印稳稳托住,又一手摁住想要出手与陈海相抗的屠樵山,冷着脸问陈海:“陈侯,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在学宮擅自出手袭击大祭酒,该当何罪?”
陈海还没回话,他一侧的太孙赢余站了出来,横眉立目的怒斥道:“陈祭酒,你问陈侯是什么意思,我却还要问问屠樵山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陈侯乃是燕然宮散骑常侍、都武尉将军,掌宿卫军龙骧大营,总领宿卫军龙骧大营军机事务,不⽇內就要领受天机乡侯爵位。论文治,当年涟⽔一府之地被黑燕军打残,陈侯一年时间就将涟⽔恢复的井井有条;论武功,陈侯率五万龙骧大营劲卒在横山城下力拒妖蛮,斩敌四万余,将防线推前一千里,收服失地千里,令妖蛮从此不敢再寇边境。岂是屠樵山这老匹夫能辱骂的?屠樵山这老匹夫,不过是屠家的一条老狗,对帝廷、对帝君可有半点功绩?”
陈海见赢余慷慨昂,伶牙俐齿,说得屠樵山怒目狂瞪、⾝子都气得颤抖起来,不由得对赢余大有改观起来,之前见他对陈玄真执弟子之礼,唯唯诺诺的,还以为这几年的人质生涯,磨掉了他⾝为太孙的锐气了。
其实赢余此时何尝不是內心起伏万千?
当年⻩糜原大败之后,⽗王还政帝君,赢余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和那个至⾼无上的位置再无半点瓜葛时,⽗王之所以还能保留太子之位,以及他还能保留太孙之位,只是当时黑燕军还在大天下,英王一系还没有完全掌握形势。
直到⽗王赢丹汇同宁氏,退守雁门郡扎,赢余一度以为他这辈子最多只能在边郡当一名藩王,还能时刻防备着英王赢述登位后对他们下毒手,但谁想到风云突变,內廷诸宦臣死活也不肯让英王赢述继位,竟然要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赢累推出来当傀儡。
这时候,赢余便知道,他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他才想着站出来,去跟陈海这样的野心之辈接触,寻找更多的可能。
这些年来,赢余在毕乌宮修行,实际是作为质子留在燕京,多年来滔光养晦,赢余也习惯收起爪牙,蔵住心里的锐气,即便知道陈玄真是英王一系的大将,在陈玄真面前也还是唯唯诺诺的执弟子之礼。
谁曾想陈海受屠樵山讥讽,居然当这这么多人的面悍然出手,着实震撼赢余。
富贵险中求,这种示好陈海、又能在诸学宮弟子面前立威的时机,他怎么能错过?
赢余每说一句话,气势就增加了一份,到最后“老匹夫”三个字吐出来之后,赢余直感觉一股舒畅之意思直抒臆,都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一番。
自从益天帝七十四年自己被罚面壁思过之后,整整九年的时间,他都觉得自己没有这样意气风发过。
从今⽇开始,他赢余要重拾回⾝为太孙的尊严。
陈海虽然不知道赢余的心态起伏,但知道赢余的修为还是略弱了一些,即便是气势上,也不⾜以力抗屠樵山与陈玄真两人联手。
陈海一步跨住,仿佛雄岳前峙,指向陈玄真背后的屠樵山,一字一句的厉声说道:“我乃朝中守边大将,无论是修为低弱,还是此时略有些成就,心中所想,心中所想,无不是尽一切所能效忠帝君、效忠于帝廷。屠樵山,你今天辱骂我是三姓家奴,污蔑我对帝君不忠,对帝廷不忠,我今天要不废了你,帝君的尊严何在、帝廷的尊严何在?”
听到陈海说这些话,在场的人听了无不⾊变。
陈玄真也是大惊,无论是陈海还是屠樵山,真要在毕乌宮大殿前决一生死,无论谁死,都无法预料事后局势的发展,又或者內廷那些阉臣有意让陈海过来制造事端。
想到这里,陈玄真此时暗恨,恨自己为什么非要出来趟一下这个浑⽔,落得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局面。
“陈侯,樵山情暴烈,胡言语,但事情也没有你所说那么严重。”陈玄真寸步不让,隔开陈海与屠樵山。
陈海眼瞳冷冷的盯住陈玄真,说道:“陈真人,我念你以往待我不薄,但今⽇除非屠樵山跪地救饶,不然我陈海绝不甘受今⽇之辱。我也可以给你面子,不在学宮动手,但除非屠樵山这辈子不出神陵山,不然我绝不饶他。”
“我且看你怎么废我?”屠樵山格火爆,看到陈海祭出⽟山印,脾气就已经庒不住了,听太孙赢余一番辱骂,更是气得浑⾝发抖,这会儿听陈海満口狂言,三番数次说要废他的修为,他要是退缩了,这辈子还怎么抬头?
他也想看看,陈海这狗贼初登地榜,凭什么废掉他这个登⼊地榜已有五十年的人物?
这时候,远处一声鹰隼厉鸣之声,紧接着一道声音传来:“毕乌宮上下这么热闹,陈侯你受到的礼遇可真是不小啊。”
陈玄真刚想強摁住屠樵山低头,听到这个声音脸⾊大惊,没想到文源也来了,心里也更加认定这次是內廷这些阉臣故意让陈海跑过来挑起事端,好有借口剪除英王府的羽翼。
陈海负手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天上⽩翅羽鹤上的文源,也不着急着屠樵山出手。
文源座下的⽩翅羽鹤也是难得一见的异种,声音落了不久,就文源就翻⾝而下,那⽩翅羽鹤盘旋一圈,就有灵的自去寻找落脚处了。
文源人精一样,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如何看不出来?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但是拆砖架桥的手段还不是拈手就来。
文源笑眯眯的问道:“怎么,陈侯受毕乌宮邀请开经筵,你们奎狼宮也要揷上一脚?陈侯当年就是你们奎狼宮门下,如今被毕乌宮抢了先去,实在是不该啊。”
陈海站了出来,气愤对着文源说道:“让文大人见笑了。陈海本乃奎狼宮门下弟子,虽然不曾在宮中修习,但总算受过奎狼宮的机缘。然而今⽇屠樵山这老匹夫辱我太甚,陈海迫不得已而出手,还望文大人替我主持公道。”
文源刚知道陈海今天进毕乌宮讲经,猜不透陈海与太孙赢余之间有什么勾当,才急急赶过来,都没有听见屠樵山的辱人之语,这时候眉头微皱的问道:“你和屠真人都乃是国之栋梁,什么事情非要闹到打生打死的份上?”
陈海将屠樵山的话跟文源重复了一遍,文源一听內心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还是大怒道:“我等臣子,都是承圣上蒙恩,才有今天。家奴之说,从何而来?难道因为圣上最近抱恙在⾝,你们奎狼宮上下就开始有了异心不成?屠樵山你可知罪?”
屠樵山怒道:“把持內廷,假借帝诏,你们十四常侍哪个⼲净?我岂看看这三姓家奴,凭什么将我废了!”
郁了一上午的浓云终于到了顶点,轰隆一声霹雳,眼看就是一场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