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营救行动(上)
京城西站附近段庄某旅馆外。
京城刑警大队队长石峰手持步话机,焦头烂额的看着远处大楼內紧闭的窗户和紧得不见一丝缝隙的窗帘。
里面是一群悍匪,悍匪头子名叫古勇,是安公部a级通缉犯,他和手下的匪徒在黔南抢劫珠宝店,枪杀五人,被通缉后这群悍匪流窜国全,四处作案,丧命在他们枪下的无辜者⾼达十几人,可谓血债累累,他们也是今年安公部点名督办的第一大案。
石峰怎么也没想到,这帮人居然有胆子流窜进京城,若不是手下一名刑警休假时无意中与某路人擦肩而过,⾝为刑警凭第六感敏锐的发觉这人形迹可疑,于是一路跟踪下去,这帮人估计还真会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被跟踪的是古勇手下的一名悍匪,他们躲在京城西站附近某个脏乱的小旅馆里,白天晚上都不出门,是他的一名手下寂寞难捱,偷偷跑到附近红灯区怈了一把火,估计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回来的路上居然被休假的刑警给盯上了,于是不到半个小时,小旅馆已被闻讯赶来的刑警,特警,武警重重包围,古勇一伙匪徒一个不少的被围在旅馆中。
围是围住了,可僵局也就此形成。
古勇这伙人自然不是吃斋念佛的善茬儿,早在发现外面情况不对劲的时候,便将旅馆的老板,住客共四十余人控制起来,挟持为人质,集中在二楼被某个工地承包的食堂大厅里。
石峰感觉脑袋都快炸了。
四十多个人质,若事态没处理好,导致人质丧生,第一个被追究责任的,便是他这个刑队警长。四十多人啊,若是都死了,这个案子足以震惊全世界,石峰庒力很大,迫于形势严峻,不得已之下只好请求卫戍区军帮助。
兵与警不是同一系统,互相不怎么来往,甚至暗地里互相瞧不大顺眼,一般来说,若非察警实在被逼得毫无办法了,他们是绝不会求队部帮忙的,这嘴一张便是一件掉面子的事,掉的还是整个察警队伍的面子。
但是今天的事情实在太严重,石峰拼着掉面子也顾不得许多了,请示了安公局长后,石峰还是把求助电话打向了区军,区军首长沈笃智闻讯后立马命令蓝剑特种大队出动,解决此次重大事件,匪徒死活不论,但要求人质一定要平安无事。
反恐,反劫持,本就是特种队部担负的主要任务。
武装直升机的轰鸣声中,何平带着11名特战队员跳下机飞,与早已等候在外的刑队警长石峰汇合。
“什么情况?”何平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见面便直奔主题。
“匪徒八人,分别控制了二楼的楼道出口和两扇窗户,里面还有四十二名人质。”石峰也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
“他们持有何种武器?作战素质如何?”
“作战素质非常強悍,匪徒中有人是某队部 役退的老兵,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有很強的单兵作战能力和反侦察能力,至于武器方面,不是十分清楚,从望远镜里能看到的,起码有两支56式冲锋枪,另外据报情显示,最近冀北地区的黑帮地下交易了两公斤tnt炸药,警方分析这两公斤炸药是被这帮匪徒买去了…”
何平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情况有点棘手,冲锋枪还好说,若他们手里还有炸药,事情便⿇烦了,如果匪徒被逼得狗急跳墙,两公斤炸药一引爆,足以将整栋楼炸得粉碎,看来強攻不可取。
石峰继续道:“我们已把整栋楼的供电掐断了,四面也被我们包围起来…”
话音一顿,石峰看到几名特战队员嘻嘻哈哈从直升机上抬下一个被绑得跟粽子似的年轻人,石峰呆了一下,指着年轻人一脸的崇拜:“队部就是队部,刚出发就抓了个头舌?”
何平擦汗:“…”叶欢跟待宰的猪似的被战友们抬往临时指挥所,闻言挣扎大怒道:“放你妈庇!你丫全家都头舌!老子是来观战的,只是观战啊…”人远去,声音也远去,石峰和何平互视一眼,沉默…“嘿嘿,见笑了,见笑了…”何平面⾊赧赧的⼲笑。
“军人不愧是军人,行事深不可测,深不可测啊…”石峰也⼲笑。
…人质事件临时指挥小组很快成立。
市安公局刘局长担任组长,何平和石峰任副组长,三人碰头开会,讨论营救方案。
“強攻不行。”何平话不多,只说了这一句就闭嘴了。
刘局长和石峰深以为然。
如果匪徒手里真有两公斤烈姓炸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被匪徒制成了由引爆器启动的炸弹,若特战队员们強攻进去,走投无路的匪徒们会第一时间引炸爆弹,那时所有特战队员和匪徒将会同归于尽,还要搭上四十多条无辜的人质姓命,营救行动等于完全失败。
“由楼顶潜入呢?”石峰又提出另一个方案。
“楼顶也不行,别忘了,二楼的楼道口可是有匪徒把守的,不论从楼上还是楼下入进,势必都要跟匪徒交火,一交火人质的全安就无法保障了。”何平断然头摇。
“若由狙击手直接…”
“那更不行了,首先两扇窗户的窗帘是拉上的,狙击手根本无法锁定匪徒,就算能锁定,里面有八个匪徒,你有把握能在同一时间內击毙八个匪徒吗?只要有一个没被击中,人质就危险了,这样做成功率非常低。”
“那怎么办?”石峰毫无办法了,军队虽然已介入,但事件的僵局仍未打开。
“強攻不行,只有智取了。”何平的语气也有些无奈。
…指挥所外面,也有两个人在对话。
“苍狼小同志啊,今年多大啦?”叶欢一脸的笑容,和煦如舂风。
“报告首长,今年20了。”苍狼憋着笑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20岁就加入了我们的⾰命队伍,说明你的觉悟还是很⾼的嘛…”
“为民人服务!”
“不错不错,是个红小鬼…家里都分到地了吧?”
“报告首长,分了地,地主土豪也被我们打得跟孙子似的了。”
“打得好,打得好啊…”叶欢点头赞许,然后动之以情:“你看,地也分了,地主土豪也打了,可为民人服务这个事情你们做得还很不够啊,咱们军队是以为民人服务为宗旨,哪有逼着民人上场战的道理?是吧?民人不去你们还绑着民人…”叶欢说着鼻子一酸,一股悲怆之意油然而生:“…绑就绑吧,⼲嘛还把民人的腿两岔开绑?搞得跟他妈曰本⽑片儿里面的女受受似的,多银荡呀…你们这是強歼民意啊。”
“报告首长,我们是执行队长的命令。”
“队长是畜生,可你们不是呀,犯得着这么重的口味吗?”
“…”指挥所的门打开,何平魁梧的⾝躯出现在叶欢眼前,锐利的鹰眼在叶欢⾝上不停的扫视。
刘局长和石峰也站在何平旁边,三人的目光就跟牲畜市场挑骡子似的,纷纷集中在叶欢⾝上。
这样的目光令叶欢感到⽑骨悚然,浑⾝的鸡皮疙瘩纷纷站立起来了。
“我只是来打个酱油…”叶欢虚弱的语气透着一股可怜劲儿。
何平没理他,转头对刘局长道:“我们特种大队里最没军人味儿的就数他了。”
刘局长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我看行。”
石峰満不是滋味的给察警挣面子:“我们也有自己的谈判专家…”
“那些谈判专家只有口才没有⾝手,而叶欢好歹还受过一点专业的训练,派他出面跟匪徒谈谈,看能不能找到突破点,就算不能,也可以把二楼的布置以及匪徒们的具体分布点弄清楚,这些报情是行动的关键。”
“…好吧。”石峰无奈的接受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
“喂喂喂,什么叫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到底想让我⼲嘛?我说了只是来观战的,你们可别害我呀…”叶欢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何平仍旧没理会叶欢的议抗,只是淡淡道:“去把军装脫下来,换上一⾝便装。”
“不脫!不换!老子什么都不⼲!”
咔!
手枪上膛,顶住叶欢的眉心。
“场战抗命,我有权不经军事法庭,现在就把你枪毙。”何平的声音冷彻入骨。
叶欢:“…”*********旅馆二楼的食堂大厅。
匪徒头子古勇一脸阴森的盯着面前一名战战兢兢的手下,沉稳有力的手指正灵巧的把玩着一柄瑞士军刀,刀刃上的冷光在翻转间闪耀莫测。
“去红灯区找姐小,被条子盯了梢儿,嗯?”
手下汗出如浆:“老…老大,我,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倒霉…再说,再说也不一定是我引来的条子啊。”
“不是你莫非是别人?八个兄弟天天待在旅馆里足不出户,只有你今天出去过,若不是你引来的,难道条子会仙法儿知道我们在这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把我们围得跟八王蛋似的?”
手下脸⾊越发苍白:“老大,饶…饶我这一次…”
古勇咧嘴一笑,露出白森的牙:“早跟你们说过,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为了你小弟弟慡几秒,却害了兄弟们,我若饶你,兄弟们怎么看我?”
手下的脸⾊顿时变得如死人一般灰败,绝望。
古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
下一秒,刀锋的冷光划过手下的脖子,鲜血如噴泉般飞溅而出。
“兄弟,一路走好。”古勇扶着手下欲倒的⾝躯,凑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这句话。
厅內的匪徒们看着老大谈笑间便将兄弟杀了,每个人⾝上冒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古勇冷森森扫视着厅內的匪徒们,道:“都给我守紧点儿,我们手上有四十多个人质,察警不敢跟我们动手的,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叶欢是⾼举着双手,在无数察警们的目送下走进旅馆楼道的。
楼梯口下面,一名穿着黑⾊夹克,面目狰狞凶恶的匪徒冷冷盯着他。
“⼲嘛的?”
叶欢努力不让自己的腿双颤抖,尽量用平稳的声音答道:“听说市妇联在这里组织了一个相亲聚会…”
咔!
手枪顶上了他的眉心。
“说实话!”
“我是谈判专家。”叶欢老老实实的道。
这会儿他眼泪都快下来了,刚才被人用枪指着,现在又被人用枪指着,我他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匪徒上下打量着他,接着乐了:“有年头没见你这样的谈判专家了,举手都举得跟他妈被路八军包围了的伪军似的,势姿那叫一个标准,你就这么怕我们开枪打你吗?”
叶欢愁意无限的叹了口气,道:“我哪儿是怕你们开枪呀,刚才我不愿意来,是被我们队长用枪逼着来的,我是怕后面的队长朝我开枪。”
匪徒呆了一下,有些同情的瞧着他:“你们队长真够孙子的…”
“可不是嘛,前心后背都被人用枪指着,上哪儿找我这么倒霉的谈判专家去?这活儿我真他妈不想⼲了!”叶欢拍着腿大,如同找着了知音一般,有种跟匪徒合奏⾼山流水的冲动。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我们只想求条生路,也不想杀察警把事情闹大,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前提是你别犯傻跟我们玩什么花样,有什么话你跟我们老大说去吧。”匪徒说着便开始对叶欢搜⾝,发现他没带武器和听窃器之后,便把他领上了楼。
叶欢走得很慢,他心里充満了恐惧。
这是第二次跟匪徒打交道,以前行银劫案的时候虽然奋不顾⾝跟匪徒玩命,那是因为自己的钱被他们抢了,不玩命不行,而这一次却跟自己没有半⽑钱关系,叶欢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像上次那样跟匪徒玩命的勇气。
叶欢从来不是那种⾼大全的英雄式人物,混迹于市井的他有自私自利的一面,正义感不是没有,但少得可怜,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生存原则,这种处世观很狭隘,但无可否认,世上绝大部分人都在奉行着,叶欢只是普通人,他也不例外。
在自⾝利益没有受损的情况下跟匪徒玩命救人质,老实说,叶欢不怎么愿意做,尽管他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训练和玩命是两码事,古人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凡有危险的地方,谁不是能避则避,谁愿意自己主动凑上去?这跟⾝手好坏没有任何关系的。
战战兢兢走进二楼大厅,叶欢第一眼便看到一大群蹲在墙角低声哭泣的人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三名匪徒手持冲锋枪看管着他们,人质们的⾝躯在乌黑冰冷的枪管下微微颤抖。
第二眼,叶欢便看到了古勇,这帮匪徒的头子,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上背负着十余条人命的a级通缉犯。
古勇相貌很普通,平凡的眉眼,平凡的鼻子和嘴唇,五官凑在一起形成了一副平凡得让人看一眼马上就淡忘的相貌,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不时闪过几抹凶悍残酷的戾气。
叶欢一看到他的眼睛,便打心底里颤栗。
这是一双见过死人的眼睛,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希望和生机,像⾼原的秃鹫,以杀生和食腐为乐,直视这双眼睛,一瞬间仿佛感觉连生命都枯竭了一般。
叶欢深呼昅,脑海里不停催眠自己是混入匪帮的杨子荣,只要跟座山雕搞好关系,虽说不指望能成他们的二当家,至少保住自己的姓命应该没问题吧?
自己只是谈判专家,何平又没说让自己一个人灭了这帮匪徒,观察一下大厅內的布置和匪徒们的虚实就可以全⾝而退了,其他的事情,他管不着,也没能力管。
定了定神,叶欢露出一副惊喜万分的笑容,伸出双手迎上前去,嘴里发出夸张的叫声。
“啊呀!这不是古哥吗?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在这儿碰见您,您气⾊比以前強多了。”
古勇瞬间有些失神,条件反射般也握住了叶欢的手,道:“好说好说…”
扭过头迷茫的问旁边的匪徒:“…这人谁呀?”
匪徒疑惑的挠头道:“刚才他说他是条子的谈判专家,可这会儿我也闹不清他是谁了,瞧他对您这亲热劲儿,莫非是道上的同行?”
“谈判专家?”古勇立马翻了脸,手枪闪电般顶上了叶欢的眉心:“你他妈一条子敢跟我套磁?找死是吗?”
“古哥,四海之內皆兄弟啊…”叶欢委屈的解释,同时动作熟练而标准的⾼举起双手。
第三次了,今天第三次被人用枪指着了!
“庇的兄弟!少跟老子套近乎,还他妈几年没见,你几年前在哪儿见过我?”
“通缉令的照片上见过你…”叶欢老老实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