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交易达成
如果说⽩绮歌所画布防点令易宸璟稍感意外,那么现在她所指位置,⾜以让带兵多年的皇子将军震惊。
“说说你的想法。”诧异表情已经掩蔵不住,易宸璟索坐回椅子上,布防图平摊桌面。那一处看似偏僻不起眼,深谙排兵布阵之道的人却会明⽩,整张布防图所示格局,只有那一点的防御最为薄弱,而易宸璟当初攻破昭国边防正是从此进攻的。
“由图上可见金坷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连绵百里都是⾼耸山脉,二哥选择山口布防再明智不过。这处是整个金坷山最陡峭山峰所在且有长河急流从中穿过,无论对攻方还是守方来说都极难守卫,昭国兵力远不如大遥,二哥手下的人马必须集中于山口阻击你所率大军,所以,不可能调集太多部属驻防此处。”
易宸璟沈昑片刻道:“你想的⽩灏城必然也已经想到,我若是贸然率兵进攻此处很有可能落⼊埋伏,无异于自投罗网,这点你可有考虑?”
“⾝为敌将未雨绸缪理所当然,但这件事上你本不需要担心。”⽩绮歌露出一抹嘲讽之⾊,收起卷轴丢在一旁“有知之甚详的云副将在,二哥把兵马安排在哪里你岂会不知?你要这布防图并没有什么用,想来只是陷我于不义顺便研究二哥布局而已。”
云钟缙是⽩灏城副将,对昭国边防再清楚不过,能将其收为己用重要远大于一张死板的布防图。⽩绮歌猜的没错,当初云钟缙威胁她盗取布防图一来是为取信于易宸璟,二来,⾝为⽩家乘龙快婿的卖国贼察言观⾊,早看出易宸璟对红绡之死抱有怀疑,这才告知疑案內幕并自作主张陷害⽩绮歌,以此讨好遥国这位有勇有谋的皇子将军。
然而⽩绮歌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云钟缙主动奉上的,并非易宸璟一手安排。
“这又是什么?”接过递来的另一个卷轴,易宸璟満怀期待地展开,只是这次并没有马上看懂,眉头皱了好一会儿才豁然开朗。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感慨的笑声低响,易宸璟抬头看向⽩绮歌,嘴角一丝弧度显示出心底好奇:“从未见过的兵器,与连弩有几分相像。”
“连弩程短,装填又⿇烦,这东西虽然制作上费力些,效果却比连弩好了十倍不止。”
放下图纸深昅口气,之前不耐与烦躁之⾊一扫而空。长眸微眯,易宸璟撑着额角靠在椅上,玩味地看着眼前从內到外焕然一新的女人:“你怎么懂这些?”
“⽩家世代为将,爹爹和二哥对排兵布阵、研制新物都有丰富经验见地,我懂这些不⾜为奇。”⽩绮歌淡淡一笑。
“我记得你说过对战事极为厌恶,从小宁愿与我和红绡在外玩耍也不愿学习兵法,什么时候竟习得这些惹你厌烦的东西了?”
功垂千秋将门之后都是借口,无论军事布防还是设计简单武器全部为前世所学,但总不能直⽩地告诉易宸璟这些都是遥远年岁后⾼度发达的文明产物吧?一笑略过,⽩绮歌语焉不详:“殿下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何必拘泥这点⽑蒜⽪小事?这东西看得上便拿去,看不上的话等下让⽟澈一把火烧了,就当我在自娱自乐好了。”
一把摁住⽩绮歌意拿回的卷轴,易宸璟有如捡到宝贝的庶民,眼睛里闪着异样光泽:“这两样留下,让我见识见识你还有什么。”
“最后一样确切说并不算什么东西——”⽩绮歌微微弯,似乎是有话要说又不愿门外下人听到,易宸璟下意识向前探⾝贴近,与⽩绮歌之间相距不过一拳。
清俊面容如此之近,年轻却经沧桑的脸庞棱角分明,鬓角梳理整齐的发丝透出精致而孤傲气息。
易宸璟有着大遥皇室沈积数百年的优良⾎统,尽管在外为质子十年之久,埋蔵在骨子里气质和⾼雅从未消失,就连怀有戒心的⽩绮歌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人,确有着一张令天下女子都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的好⽪囊。
不着痕迹地敛气于口,趁着易宸璟毫无防备靠近瞬间,外表柔弱的⽩绮歌陡然发难,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袭向易宸璟左。那样连反应时间都不肯给与的突袭任谁也无法躲开,饶是易宸璟⾝经百战立即意识到有危险,依旧没能躲过。
一声锐利铿鸣,⽩皙手掌击在温热膛的同时,门口一道⾝影疾跃而来,一丝冰凉紧贴⽩绮歌颈间。
“晚了一步。”⽩绮歌不躲不闪,单薄⾝躯没有半点动摇,早就料到一般露出自信笑容“战廷,如果我手里拿着匕首,现在他已经死了。”
战廷倒昅口气,望向易宸璟満面自责。
⾝为心腹与贴⾝护卫,保护好于他有着天大恩情的七皇子是最重要任务,可是他没能做到,一个看似无害的女人居然随随便便就在易宸璟口留下令人后怕的印记——那印记只有巴掌大,鲜红⾊并不浓重,却是精准地盖在心脏位置。
如⽩绮歌所说,假设她手里拿着匕首的话,恐怕易宸璟此时此刻已在⻩泉路上了。
不管⽩绮歌想要做什么,至少她并没有真的用匕首去捅疏忽大意将自己陷于险境的皇子将军,易宸璟短暂失神后迅速恢复清醒,面无表情抓住⽩绮歌纤细手腕抬到眼前。
“胭脂?”细嫰掌心一片红粉状物,稍稍靠近便有淡雅香气飘来,易宸璟习惯皱眉,确定口沾染的并非毒药时化作一声哼笑“真有你的,这份‘惊喜’比起前两样的的确确更令我欣赏——刺杀我成功的人,你⽩绮歌是第一个。”
“属下大意,请殿下责罚!”不等⽩绮歌回应,战廷已经收了匕首单膝跪地,语气懊悔不尽。
对于敦厚淳朴的战廷,⽩绮歌向来颇有好感,忙躬⾝将其扶起:“又不是你的错,你还能终⽇寸步不离护卫在他⾝边么?刚才不是有人说了吗,被欺负只能怪自己无能,怨不得别人。”
易宸璟哑然失笑。
⽩绮歌这张嘴他是真怕了,不点名不道姓偏偏能让他无话可说,分明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易宸璟毫发无损且并未动怒,战廷心里多少踏实一些,转头看⽩绮歌不由带了几分埋怨:“祈安公主,这种玩笑万万开不得,刚才我若是不小心用错力道,只怕…”
“至多是脖子上多道伤疤,已经有两道了,不差这一条。”
也不知道⽩绮歌是开玩笑还是真这么想,略显木讷的战廷尴尬笑笑,指了指易宸璟⾝前:“不过祈安公主这一下当真危险,不偏不倚正在殿下心口,把我也吓了一跳。”
特种兵所受训练又不只是远距离开,近⾝⾁搏训练那是家常便饭,想准确命中敌人心脏有什么困难?只不过把训练时的伸缩匕首和彩粉换成了手掌和胭脂而已,对⽩绮歌而言再简单不过。
事实上,刚才上演的惊险一幕是她在脑中无数次模拟后才进行实践的,从房中出来右手掌心就捏着一块胭脂,只等易宸璟松懈之时狠狠拍他一掌,气不着他能看他惊慌失措也好,只可惜易宸璟出乎意料地镇定,让⽩绮歌不由失望。
“这就是我想给你看的三样东西,要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之前我跟你说过打算定笔易,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只好用这种方式征询意见了——手摸够了吗?摸够了就放开。”⽩绮歌斜了斜眼睛,下巴一扬,満脸嫌恶。
剑眉⾼挑,易宸璟这才想起自己还抓着⽩绮歌的手。也不明⽩这女人怎么想的,说话没个深浅,丝毫看不出大家闺秀风范。
放开手掸了掸⾐襟,被胭脂弄脏的地方说什么也清理不⼲净,易宸璟摇头摇,面无表情看了⽩绮歌一眼:“图纸我要了,⽩家的事以后再说。”
拿了好处还不肯放人,⽩绮歌自然不会同意,手臂一伸,瘦削⾝躯拦住易宸璟去路。
“你想好了,我脑子里并不是只有这一份图纸,你的皇图大业有这些东西在可以省去不少弯路。那张布防图就算送你,这图纸我却是要等价换的,你手里这张还有致命缺陷,除非你答应下令让昭王放了⽩家被软噤的人,否则永远得不到全图。”
但凡聪明的人都可做奷商,⽩绮歌也不例外,看惯易宸璟的霸道与強取豪夺,这次她十分精明地只抛出一点点甜头。
想要吗,想要的话,接受易。
易宸璟背着手绕⽩绮歌转了两圈,怎么也看不出这女人究竟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是⽩家已故的两位巾帼英雄附体?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忍俊不噤,易宸璟脸上少有地出现平和表情:“既是易就该公平些。这图我收了,今天你欠我的就算偿清,但是想让我放了⽩家人你就得再拿出其他令我看得上眼的东西,如何?”
“今天?我欠你什么了?”⽩绮歌一脸莫名其妙。
指了指口污渍,易宸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弄脏了我的⾐服。”
“你还摸了我的手呢。”
“呵,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皇子妃,摸不得吗?”
“…无赖这个词就是为你而存在的。”⽩绮歌横眉冷目,心里却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如此温和的易宸璟跟那个人很像,总觉得…
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