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糖醋排骨
听易宸璟这么一说,白绮歌亦静下心侧耳细听,院外呼喊声虽杂乱却也能分辨一二。
“叶庄主。。宸兄弟。。”
呼声焦急,显然十分担忧。
会如此称呼叶花晚和易宸璟的,想來应该是那些江湖人士吧,也就是说…有人來救他们了?易宸璟还有些不太相信,白绮歌却已大步走出房间,跨过一具具尸体时毫不犹豫。
门外灿烂阳光似是许久不曾见到,亲切温暖令人怀念,白绮歌眯起眼睛躲避光芒,过了半晌才看清院中一众半张着嘴的惊讶人群。
“你是…白、白姑娘?”一群人中央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白净面皮,身材微胖,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看着浑身血染的白绮歌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白绮歌点点头,浑身疲惫懒得说话,只伸手指了指屋内:“叶庄主她们都在里面。”
“叶庄主沒事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那男人兴奋得语无伦次,手忙脚地指挥着周围十多个穿着同样衣衫的手下“快!快去把叶庄主和宸兄弟请出來!赵文,你马上赶回山庄让管家备好酒菜准备接风!对了对了,路上记得把江神医一起带到山庄!”下了一长串命令后,那男人激动地不停手:“白姑娘你是不知道,刚才我们一进來就看这些人身血迹走出,我还以为你们…如果你们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向恩公代?”
自己的身份都沒介绍清楚,这会儿又冒出來个什么恩公,白绮歌无奈,看來这男人并不是个说话简明利落的人。
说话间易宸璟等人也走到院中,叶花晚在傅楚和宁惜醉连哄带劝下已经不那么害怕,看见华服男子时微微有些迷茫:“我好像见过你…”那男人赶忙答应:“叶庄主不记得我了?我是荻花庄的庄主荻天洪,老庄主在世时曾到西楚给叶庄主庆过生的。”
“荻花庄我听过,龙槐县最大的山庄,我爹也曾经提起。可是爹过世后我就沒再与荻花庄联系,荻庄主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叶庄主的确沒有发帖到我荻花庄,我是接到恩公传信才知道的。”荻天洪点点头“恩公说叶庄主、傅兄弟以及两位贵客将途经此地,有人暗中对宸兄弟和白姑娘两位不利,方才又有下人说今天一早就不见罗捕头出现,情形很是蹊跷,我这才带着人赶了过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幸好啊,幸好來得及时,不然我以何脸面面对恩公?”
荻天洪左口一个恩公右口一个恩公听得叶花晚直迷糊,脑子里思路成一团,只好求援似的拉了拉傅楚。
“不管怎样要先谢过荻庄主搭救,我们的确是遇到了攻击,罗大哥…罗大哥已经遭那些人毒手,不幸身亡了。”叹了口气,傅楚试探问道“听荻庄主提起恩公,不知这位恩公是何身份,又怎么如此清楚我们的动向?”
荻天洪啪地一拍脑门:“瞧我这脑袋,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说了。恩公就是二位的师父毒医先生啊!当年我四处闯时被毒蛇咬伤无药可救,是毒医先生救我一命,我也是为寻机会报恩才在西楚附近建了这荻花山庄的。难得恩公开口托付,无路如何我也会保几位安全,至少在这龙槐县城沒有我荻天洪办不到的事。”
这话是否有托大之嫌暂且不提,叶花晚乐得有人主动站出帮忙,毕竟人不多的龙槐县城里,罗捕头一死她再找不到其他可信之人了。再说师父出面请的人必然牢靠保险,救命之恩啊,舍弃性命回报也不算过分。
见几人沒有其他疑问,荻天洪又接道:“罗捕头这里不能再待,几位还是随我去城外荻花庄吧,酒饭已备好,还能清理沐浴下…”
傅楚等人目光朝白绮歌与易宸璟看去,那身血污甚是可怖,不换洗衣服定是沒法继续赶路的,而且他们二人都有伤,总要检查沒问題才能放心。低头看看先前埋伏于此的敌人尸体,傅楚略有迟疑,再与易宸璟四目相对,询问之意明显。
易宸璟沉默少顷,继而点了点头:“那就劳烦荻庄主了。”
不为别的,至少先确保白绮歌的伤沒有大碍才行。
荻天洪留下几个人料理后事,又现找來一辆马车载着傅楚和叶花晚,加上几人原來乘坐的马车一起往城外驶去,队伍末尾依旧是驾着货车慢悠悠跟随的封无疆。一路上易宸璟阴沉着脸,宁惜醉说什么话都会换來他冷冷一瞥,原來的厌烦似乎无声无息转化为恨意,只是碍着白绮歌在身边才沒有发作。
“再让我发现你连累她,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到了荻花山庄后,白绮歌先行下车的短暂功夫,易宸璟低声音在宁惜醉身边留下冰冷刺骨的话。
他看得分明,当时若不是宁惜醉碍手碍脚,白绮歌怎会险些遭人毒手?最该死的是,宁惜醉还在他面前公然抱白绮歌!
“怎么了?”沒见二人跟來的白绮歌回头好奇问道。
“沒,沒什么,真的。”宁惜醉笑容不改,挥挥手一派和气“大将军说想吃糖醋排骨了。”
荻花庄与一叶山庄一样都建在半山,地盘虽小些却热闹许多,光是山庄里的下人就有四十余,另外还有不少在此酿酒的长工。
中州的江湖和白绮歌看小说里写的江湖并非完全相同,相比之下更真实,更有血有,也更加平和安定。就好比这些山庄,哪里有什么天天东奔西走救死扶伤的大侠,其实就是些凭借生意买卖聚拢起人气并与**白道都有往來的商人罢了,一叶山庄是靠南北行货倒卖,这荻花庄则是酿酒卖酒,一进山庄便闻得浓郁酒香,醇美醉人。
荻天洪把几人引入别院又吩咐下人送了两套衣服过來,随手指了指当中一间客房:“白姑娘和宸兄弟先换下衣物,屋内有创药也有清水干布,有什么问題我去叫江神医,他就在庄内随时可以來瞧伤。我和叶庄主她们先去正院前堂等候了。”
“我呢?”见白绮歌和易宸璟都有安排,宁惜醉一脸委屈“我也受了伤啊!”路上忙着和叶花晚、傅楚说话,荻天洪还沒來得及询问宁惜醉身份,听他有所要求略显迟疑:“这位是…?”
“宁老板,一叶山庄的老主顾了,也是白姐姐和宸大哥的朋友。”傅楚简单答道。
“原來如此,既是宸兄弟的朋友那也算是贵客了。宁老板这边请。。赵文,再去取套干净衣物來!”荻天洪把宁惜醉让到另一间房内送上换洗衣物,而后与叶花晚和傅楚一同去了前堂,白绮歌和易宸璟两相对视,无奈轻叹。
荻天洪把他们安排在了同一间房。
“先去换衣服,看看都哪里受伤了。”易宸璟低头在白绮歌耳畔轻道。
白绮歌摇摇头,回身走到宁惜醉房前敲了敲门,隔着房门声音轻柔:“宁公子伤得重吗?需不需要帮忙?”
屋内一阵脚步匆忙,房门一开,衣衫不整的宁惜醉笑得平和安然:“沒什么,就是衣服被割破而已,义父出手迅速,我连汗都沒伤到。”
“那就好。”放下心中担忧长出口气,白绮歌显得略有些拘束“刚才多谢宁公子舍身保护,只是下次不要再这么鲁莽了,那种情况我可以应付,白白伤了宁公子反倒让我愧疚难安。”
宁惜醉还想说些什么,结果不等开口白绮歌就被拽到一边,眼前取而代之的是易宸璟冰冷表情。
“去换衣服。”近乎命令似的语气生硬淡漠,易宸璟把白绮歌推到二人房门口,回头看向宁惜醉的眼神毫无温度。他讨厌宁惜醉,非常讨厌,尤其是白绮歌对宁惜醉出笑容时,他恨不得让宁惜醉从世上消失,永永远远,彻底消失。
这是嫉妒,他知道,却不想有任何改变。。白绮歌的笑,白绮歌的心,只能属于他一人。
如此明明白白刻在脸上的心思白绮歌又岂会看不出?关上房门抬起眉眼,明亮含笑的眼眸直直落在英气难掩的脏兮兮面庞上:“我看也别吃什么糖醋排骨了,你直接去喝几缸陈醋可好?身酸味儿,隔着十里百里都能闻见,你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么?”
“我更想把他按进醋缸里淹死。”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易宸璟直言不讳,抬起白绮歌下颌一脸不“忽然跑进來找死我不说什么,可他抱你算是什么意思?男女授受不亲,看起來腹经纶却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要我说他根本不是什么翩翩公子,不过是个附庸风雅、披着人皮的无登徒子罢了。”
易宸璟自打与宁惜醉相见便表现出疏离之意,今天的事一闹,只怕更是反感憎恶了。白绮歌收起笑意一脸认真,抬手擦去易宸璟额角一道血渍:“他只是想保护我。就像我说的,我们是朋友、是知己,他能放下生意与我们同行完全出于至情谊,你若是再怀疑他,我真的要为他喊冤了。。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不信你我还能信谁?”不情愿地终止有关宁惜醉的话題,易宸璟小心翼翼握住白绮歌受伤的手臂,眼心疼。白绮歌说是不会武功却能以极其怪异的身法技巧利落杀敌,每个动作都精准凌厉让他刮目相看,但她的体力终究不济,与敌人斗那么久受了不少皮外伤,一身几近干涸的血迹分不清哪处是她的,哪处又是敌人的。
扬手指指内间,易宸璟果断下令:“了衣服,上躺着去。”
“…”白绮歌立刻警惕回望,下意识后退三步“干什么?”
易宸璟深深口气,仰头着额角浑身无力。
“能别往龌蹉事情上想么?只是给你擦药而已,难不成你想让什么神医的老头子來给你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