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漂亮的胜利
“年莹喜!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以为你随便找一个人过来抓我的小辫子,我就会当真么?如果此刻站在屋子里的那个人是老爷的话,为何迟迟不敢出来?”刚刚还沉默的安支梅忽然对年莹喜破骂出声,她觉得自己很了解年更荣,如果屋子里的那个人当真是年更荣的话,按照年更荣的脾气早就暴跳如雷了,才不会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垂眸瞧着安支梅那在夜⾊之中烁烁发抖的⾝子,年莹喜叹了口“你还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啊,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就摆在这里,一会你便清楚了。”她说着话,将自己披在肩膀上的披风脫了下来,仍在了安支梅的脸上“遮着点吧,别连自己的最后一丝颜面也丢了。”
安支梅虽然不接受年莹喜的这份情,却依旧将那披风罩在了⾝上,王胜子见年莹喜竟然给安支梅⾐物,以为今儿的事情还有余地可谈,心急之下一把握住了年莹喜的脚踝,卑微的恳求“二姐小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一时糊涂才…”
“一时糊涂?”听着这四个字,年莹喜登时心里来了滔天怒火,转动脚腕将王胜子的手掌踩在脚下,弯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冰冷刺骨的道“如果现在你是一时糊涂的话,那么你告诉告诉我,在荒园那晚你又是什么?”
手上是钻心的疼,可王胜子在听到年莹喜这句问话的时候却呆滞住了所有的表情,似乎被年莹喜踩在脚下的手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答不上来了是么?”年莹喜眉眼轻抬,边的话语像是利刃冰锥一样刺进王胜子的耳朵“不过我还当真是很好奇,那晚你为何会选中紫蝶。”
当初紫蝶逃避的态度,让年莹喜本来这件事情已经打算不再揷手了,所以如果王胜子要怪的话,就怪安支梅吧,若不是那一晚下了毒的糖⽔,可能现在王胜子还悠哉的混迹在年府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等待处决。
王胜子的眼瞳瞬间放大,伸手指着年莹喜磕巴了起来“你…你为何会知道?”紫蝶两个字,像是针扎一样刺进了他的神经,使得他的目光从震惊到不敢置信最后又到心如死灰。
那天他被安支梅打了一巴掌以后便心情郁闷,找了几个小厮喝了点酒之后本想着回自己的院子去觉睡,没想到竟然给他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紫蝶,本就想怈愤的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尾随在紫蝶的⾝后,一直到了荒园附近时,他见四下无人,便脑袋一热的敲昏了紫蝶,将紫蝶拖进了荒园的假山之后…
他本以为那晚的事情人不知鬼,岂不知竟然让年莹喜抓了个正着。
王胜子的表情让年莹喜很満意,直起⾝子不打算再和这对垂死挣扎的男女纠下去,正巧这时由着远处晃照过来了一抹烛火的亮,年莹喜瞧着那些由远及近的灯笼,露出了一丝笑,芊芊那丫头这次还算是⿇利,居然这么快就将王婉修给请来了。
同样也感觉到光亮的安支梅狐疑的朝着⾝后望去,当她目光触及到不远处一脸严肃的王婉修时,⾝子一个哆嗦的同时也终于相信了年莹喜刚刚的话。
年莹喜想:王婉修既然来了,那么就不用自己出头了,正要迈着脚步站在一边等着看戏,不想脚下一沉,再次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脚踝。
顺着脚踝上的手看了过去,年莹喜好笑的挑眉“二姨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小喜扶着您起来不成?”
安支梅死死的盯着年莹喜,带着有些急迫的咬牙切齿“年莹喜,你真狠毒,竟然打算让我死无葬⾝之地!”到了这时她要是再看不出来这事情是年莹喜设计的话,那么她也算是⽩活了半辈子了。
年莹喜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不免笑出了声“我狠毒?我狠毒么?”她笑的眉眼弯弯,说出的话却让安支梅遍体生寒“我今⽇的狠,哪里狠得过二姨娘想方设法为难,我今⽇的毒,又怎能敌得过二姨娘的那碗砒霜糖⽔?”
安支梅双目瞪圆,一双耳朵被年莹喜的话刺的生疼,她怎么也没想到年莹喜竟然有如此⾼深莫测的城府,居然发现了那砒霜却还能装作无事发生,也许到了现在,她才明⽩这一仗她输在了哪里,她⾼估了自己的阅历本事,也低估了年莹喜没有底线的心计。
年莹喜见安支梅终于无力的松开了自己的脚踝,知道她已经认清了眼前的事实,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同时,换上了一副担忧的面孔,抬步朝着刚刚走进院子的王婉修了过去。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大半夜的都在这里瞎腾折。”走进院子的王婉修口气不善,一双历练的眼先是看了看走过来的年莹喜,随后跃过了年莹喜落在了安支梅的⾝上,当她看见安支梅与王胜子那不忍视睹的样子时,心下一沉,本就没有言笑的脸更是僵硬出了冷厉的棱角。
刚刚芊芊跑到她的院子和她说安支梅被年更荣打了的时候,她还觉得很诧异,虽然年更荣脾气暴躁且雷厉风行,但是对安支梅还算是疼爱有加,断不会轻易动手相加,也正是因为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她才决定起⾝随着芊芊过来瞧一瞧。
如今王婉修与王胜子的样子让她看了个明⽩,就算没人和她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个过来人自然也心知肚明了这两个人为何会有这般的窘态。
跟在王婉修⾝边的几个丫鬟包括紫蝶在內,见到王胜子与安支梅的丑态均菗着冷气的扭开了头,其他的小丫鬟是不敢看,而紫蝶是不想去看,她们从小的教育让她们对男女之事很是保守呆板,不要说是大活人了,可能就是关于这方面的书籍,这些丫鬟都不会特意的好奇观看。
王胜子的头早已垂到了最低,蜷缩着⾝子恨不得找个地钻进去,丢人倒是其次的,主要是他想要逃命。
安支梅死死握着⾝上的披风,盯着王婉修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就算她求王婉修也没有用,王婉修巴不得她现在就死在这里,她现在要养⾜底气,一会好将所有的委屈都用在年更荣的⾝上,她不信自己与年更荣这么多年的感情,年更荣能说不管就不管。
王婉修见安支梅到了现在态度还如此強硬,心里清楚这件事情还是给年更荣来处理比较妥当,冷冷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问着年莹喜道“老爷人呢?”
“回老的话,爹爹刚才进了屋子里以后,便再也没出来过。”年莹喜说着,伸手指向了福梅院里的正房。
王婉修亲手拉扯着年更荣长大,自然了解年更荣的脾,如今听了年莹喜的话,知道这事情让作为一个男人来讲的年更荣有多不堪,细想了半晌之后,朝着⾝边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将这两个人送进屋里,其他人都散了吧。”
听到了王婉修的吩咐,巴不得本就没来过的丫鬟小厮转⾝就要离开院子,却听见王婉修带着严正锐利的话语再次传了过来“今⽇的事情,如果要是被外人知道一点,你们这些在场的人,别说一个都活不了!”
丫鬟小厮一听这话,诚惶诚恐的赶紧齐声道“奴婢,奴才,万万不敢。”说完,才匆匆的低着头走出了院子。
年莹喜见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朝着王婉修福了个⾝子也带着芊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腾折了大半夜她也累了,而且无论安支梅能不能活下来,已经再也对她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了。
王婉修站在原地不动,一直等到小厮将安支梅与王胜子拖到了屋子里,又吩咐了紫蝶先行回去之后,自己才缓步登上了台阶,进到了屋中之后便死死的关上了房门。
不远处的树梢上,宣月淮意犹未尽的想着刚刚自己眼中看见的一切,还是很感慨万千的,不得不说的是年莹喜能将⾝上的披风脫下来让安支梅穿上,出乎他意料的,他没想到年莹喜到了最后竟然能将恩怨如此分明,虽然用计让安支梅失了马蹄,却还能脫下自己的披风保留她最后的一丝颜面,光是这个度量,可能一般的男人都做不到。
总而言之,虽然他承认这丫头的办事手法实在太过斩草除,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丫头对对手的尊重。
看来这一趟他并没有⽩来,不但观看了一场如此精彩绝伦的谋计,更是让他见识到了年莹喜的另外一面。
伸了个懒,宣月淮靠在了⾝后的树上,正打算闭目小憩一会,却感觉⾝后有些异常,警惕的回眸看了过去,却看见了一个黑⾊的影子从自己的⾝后掠过树梢,不过只是一瞬,那黑影便消失在了宣月淮的眼中。
看着那抹影子消失的方向,宣月淮勾浅笑,看来他的那封信还真是有效果的,他真想瞧瞧某人看见了自己未来媳妇的另一面,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半个时辰过后…
一阵尖叫声从福梅院紧闭房门传了出来,不但惊得靠在刷上闭目的宣月淮猛地睁开眼睛,更是让刚刚听到消息赶到福梅院的年莹舂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