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上古之缘起】

　　九尾一族是上古神兽，拥有自开天辟地來神族赋予的能力，是这片洪荒大地上最早存在的生灵之一。他们拥有无穷尽的寿命，和足矣抵挡万年一次天地覆灭的大轮回的强大神力。九尾一族的王者，从來便是血脉世袭，因了不死之身，自上古便是由姬无涯统领。姬无涯容姿绝，虽为男儿身，但怕是普天之下再沒什么能够美的过他。他仿佛就是天地间最完美的奇迹，直到那一年，九天的琼枝宴。

　　那是九天千年一次的盛宴，由时任天君主持，邀请洪荒各仙家同往苍灵墟一聚。

　　姬无涯生淡薄，素來不喜这类所谓的宴席聚会，平里便也时常是一人独处，这始终是九尾一族诸位长老的心病，因为如此姿容的姬无涯本就已是洪荒难寻相配之人，奈何他从不愿与人交往，深居简出，愁得身为不老一族的长老们都快生生急出了白头发。

　　“姬无涯那么美，自然是要眼光高一些的！”小楼月吃着嘴里的酥心糖，翻了个白眼，看着眼前说故事的这位，那语气就好像当真是个小大人一般。姬白夜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又什么都知道了！”他看着她，继续说道说着这个漫长的故事。

　　世人皆是像小楼月这般以为，觉得那姬无涯生就一副举世无双的容颜，还拥有着无上神力，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看得上眼的。怕是看进眼里都要费些力气。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姬无涯从來就对姿容这事无甚要求，许是看着自己这张脸太久了，对美丑这事，已经是习以为常了。然而那一次的琼枝宴，如各位看官意料的那样，终于有一个例外出现了。

　　姬无涯从琼枝宴上遛出來透气，不知怎的便到了天际西海边，那时莽彘还未曾被压制在西海下，那西海因为灵力充足，一向是九天之上风景极好的地方。姬无涯手执酒壶仰起头，将壶中美酒倒入口中，几滴酒水自樱角留下，便用那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地抹去，他倚在岸旁的娑罗树下，眯了眯眼，慵懒的神色亦能成其一道风景。姬无涯放下手中的酒壶，翻了个身想要依着那娑罗小憩一会，可是才转了个身，便瞧见不远处的海水里，有个人影。

　　那个纤细柔软的身影正悠闲地徜徉在浅海岸上，是不是抬起脚踢一踢岸边的花，月华若水，风如纱幕，那微卷的长发，在她身后扬起，仿佛是在视线那头轻跳着起舞，随着海波的漾，发丝泛着深紫的光芒，好像那人也有精灵一般的翅膀，那么轻盈，那么快，那么…

　　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那是姬无涯第一次见到她，而她并沒有看到他。

　　“后來呢？”小楼月的脑海里似乎能够浮现出那天际西海边发生的这一幕优美的故事，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竟然能够浮现出那女子的模样來，明明是自己的想象，却又格外的真实。

　　姬白夜看着她笑道：“你说呢？”

　　小楼月的眼睛亮起來：“她后來一定还是见到他了，他那么美，她一定会很喜欢他。”

　　姬白夜看着她澄澈的眸子，她说的沒错，所有人都会朝这个方向去想，可是，事情却总不是这样。

　　姬无涯回过神的时候，海边早已沒有了佳人身影。他找遍了九天的每一个角落，想要将当夜那在天际西海独自戏水的女子找出來，却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一切，就好像是他喝醉了，在娑罗树下做了一场美妙的梦，梦醒了，便全无踪迹。姬无涯自是不肯放弃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绝对不是一场梦。可是，他找了足足三千年，都沒能找到她。

　　身为九尾一族的王室血脉，注定是不能为一个完全寻不到踪影，甚至所有人都觉得不存在的人，而始终守候的。姬无涯知道，有些责任，是沒有办法推的。于是在长老们屡次三番的谏言下，姬无涯娶了白狐长老家的女儿，白霜雪。白霜雪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在九天也算得上是难寻的容貌了，术法天分也是狐族的佼佼者。婚后，二人相敬如宾，在旁人眼里，亦算得上是神仙眷侣。姬无涯对白霜雪，也一向是不错的。只是他的心里，却始终还有那个人的影子。白霜雪自然也知道。

　　姬无涯一生坦，便是在成亲前已然向白霜雪表明，自己的心里，住了这样一个人，世间可能沒人会相信她的存在，更是皆相继规劝说那是个不切实际的美梦，可他就是知道，洪荒之间她一定在何处生活着。

　　白霜雪问，若是后你找到了她，当如何？

　　姬无涯看着白霜雪，眉间有微微蹙起的痕迹，却被白霜雪伸出手，抚平了。她并未等到他回答，就开了口，她说，无涯，谢谢你坦承对我。我自知，我无法占据你心里属于那个女子的位置，但是我还想做你的，做你孩儿的母亲，我想伴着你，陪着你。九尾一族的生命那么长，若是不能伴在自己所爱的人身旁，当如何度过。

　　她说无涯，我懂你心中的期待和苦楚，所以你如何舍得让我跟你同样自苦。

　　他看着她微微润的眼眶，缓缓地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若是有朝一，我寻得她…

　　她打断他的话说，若是有朝一，你寻得她，我成全你们。

　　姬无涯摇头，我不信。

　　白霜雪笑说，我也不信，就好像我不信自己会跟你说出这样的话。她顿了顿，看着姬无涯有些诧异的脸继续道，信与不信又如何，往后的时光，谁又能猜得到呢？世事变迁，总会有应对之法。我情愿为你委屈至此，你当明白，我绝不会成为你的阻碍。

　　“后來，他们还是成亲了吧。”楼月从椅子上跳下來，看着神情中有些灰色的姬白夜，伸出手，抚上他的眉间，便如当白霜雪那般。

　　姬白夜回过神，望着她道：“恩，他们成了亲，相敬如宾地过了万年，姬无涯始终也未曾找到过那个女子。到了后來，甚至连他自己，也希望不要找到，虽然他从未放弃过寻找。”

　　“若是我的话，我还是会想要找到她的！”小楼月托着下巴，趴在桌旁，看着对面的姬白夜，姬白夜转过头上她的目光：“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有时候我想，后來发生的故事，都是在惩罚姬无涯沒能坚定自己心中所想，终于还是放弃了。”

　　若非如此，我和你，也断然不会有如今的光景。算不算是因果终有报？！

　　楼月还想问什么，却忽然听见院子门口传來大批人马的呼喊声，她猛地抬起头望向姬白夜，只见姬白夜脸上的神色未有丝毫改变，仍旧是温润地笑着，只是扬手化出一道气力，将院门用力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