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我欠你的,是否都还完了?】

　　随着结界的破碎，姬白夜手中的幻想也瞬间消失，他愣愣地看着空空的怀抱，心里瞬间冰冷，然后他转过头，声音里的怒意不能掩盖：“宁幽，你给我出來，出來！”

　　眼前的炼狱之火瞬间燃的越发旺盛，那繁盛的火焰中，忽然现出宁幽的身影來。

　　“怎么，就这么急着见我？”宁幽站在姬白夜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把阿月怎么样了？”

　　“你知道我有多恨她，你说她落到我手里，会怎么样？”她就是要看他这样的愤怒，这样无能为力的痛苦，可是为什么，享受这种快的同时，心脏还是会狠狠地搐，自己不是已经死了么，在成魔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死了，不是就不会痛了么…

　　“宁幽，你我的恩怨当由我们來算，与阿月无关！”姬白夜看着她，她却沒有说话，半晌方才朝身后伸了伸手“你确定，你要见她？”

　　“不惜一切代价。”他的声音越坚定，她便知道之后的戏码越精彩。

　　“好一个不惜一切代价，这是你说的。”宁幽收回右手，轻拂衣袖，柳弯弯便出现在了姬白夜眼前，炼狱之火的滚烫也沒有让她奔向他的步伐减慢半分。他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呼吸是那么的急促：“阿月，阿月你沒事，你沒事就好。”

　　柳弯弯什么都说不出來，只能紧紧地靠在他的怀里，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就算明知道这一切可能很快就要消失…可也正是因为就要消失，才越发的珍贵。这才是人类的劣。

　　“好好享受最后一刻的温存吧，因为炼狱之火，这才要真正燃起，”宁幽笑“你们小看了我的力量，是因为你们不知道我的身上封存着另一股力量，那是一整个氏族的力量，”她抬起头看着姬白夜“白夜，你一直在找你的记忆，可是始终都在白费力气，因为它们一直在我这里，连同你身上九尾全族的神力。”

　　宁幽张开双手，周围的炼狱火焰，瞬间生成一道道火墙，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央。

　　“炼狱之火会焚尽世间的一切，将所有的生灵化为死气，待到你收到足够的死气，白夜，你将不得不回到我的身边，你将不再是你，你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姬白夜起身击向宁幽，却只來得及看见她消失在火焰里，徒留她最后的那句话回在熊熊的炼狱之火中。

　　姬白夜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柳弯弯，眼神渐渐温柔下來。

　　“狐狸，你怎么那么笨，那个根本不是我。你竟然连我都认不出來。”柳弯弯伸出手轻捶着他的口，姬白夜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口“是啊，明明知道可能根本都不是你，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奔向你，这才是真的笨。”

　　“狐狸…”

　　“阿月，我舍不得你受伤，哪怕是被针尖刺到手指都不行，因为我会更疼。”他低下头看着她“你还记得那同心蛊么？”柳弯弯点头，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那时，你是不是恨了我？”

　　恨了么？若是恨了，又怎会有后來？

　　“可是阿月，我沒有办法，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來留住你，不惜一切代价的留住你。”他低下头“所以我不相信他们口中我曾伤了你的事，因为我知道，我们这一生仿佛从相遇那一刻起，便一同服下了同心蛊，你的每一次疼痛，都会使我百倍千倍地随你痛。我若是伤你，便是伤我自己，我一世自私精明，怎会如此？！”

　　“所以阿月，你要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舍得离开你身边，不论是生是死，我都要陪着你…”随着炼狱之火的越发繁盛，周围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死气，那些死气仿佛会认主一般环绕在姬白夜周围，正在不断地侵入他的体内，柳弯弯看着他压抑的神情，眼角渐渐出眼泪來，她伸出手捧住他的脸，他试图向她微笑：“阿月，不管我在哪里，我都在你身边，即便是转世轮回，我也会找到你。”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柳弯弯看着他，笑中含泪“你是想要撇下我，毁了内丹与她同归于尽么？”

　　“狐狸，我有时候觉得我不了解你，你是谁，你的身世如何，我从來也沒有问过，我只是知道，你是你，你在我身边，纵容我的一切，这纵容是沒有时限的，我们的时间原本有那么长。”

　　“可是狐狸，后來你伤了我的心，伤的太重，重到那些回忆我至今也想不起來。我想恨你，都那么难。”

　　姬白夜压抑着体内翻滚冲撞的气息，身体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柳弯弯的眼泪滚烫，烫伤了他的心，可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來。

　　“狐狸，我恨不了你，正是因为你拥有为我奋不顾身的勇气，你总是在这样的关头舍弃自己，从來沒有丝毫犹豫，所以，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不可以。”

　　姬白夜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用力将柳弯弯推开，自己跌倒在地，柳弯弯复又起身追过去，将他从地上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口：“你推不开我。”

　　“狐狸，你看着我，看着我，听我把话说完，”柳弯弯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我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都沒有跟你说过，我本來以为我这一辈子从來不会把话藏在肚子里，总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所以，狐狸，你看，天生就是话唠的我，在你面前，总有那么多话都沒有说尽，我们同天地相依的时间还有那么长，每天要说的话那么多，积攒起來，一时之间，我又怎么说得完呢？！”

　　“可是狐狸，我们本來万分厌恶的时间，要就此终结了，我不知道之后接我们的是什么，我只是知道我必须这么做。”姬白夜看着柳弯弯缓缓站起身，脸上还带着自己最为熟悉的笑容，一种庞大的不安瞬间涌入脑海，他伸出手想要开口，却无法发出声音。

　　“狐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什么都不要说，因为你已经把你该说的都说完了，”她歪了头，朝他吐了吐舌头，仿佛还是当年初识的样子，若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天地间又怎会寂寥。

　　“你说得对，两个人，才是世界，少一个，都不行。”

　　随着这最后一句，柳弯弯从头上拔下那碧落钗，用尽全力刺向自己的心脏，滚烫的血瞬间涌而出将姬白夜雪白的衣衫浸染成鲜红的颜色，姬白夜伸出手接住柳弯弯缓缓倒下的身体，所有积攒在体内的悲痛化作最后的那一声吼：“不，，”

　　山河大地，伴随着这一声含悲痛的吼声，狠狠地颤抖着。

　　狐狸啊狐狸，我欠你的，是不是都还完了。可你欠我的，该怎么办？

　　狐狸啊狐狸，我已不是我，你可还会是曾经的你？

　　那么你已不是你，又如何要求我还是曾经的我？

　　所以狐狸，我们之后会如何？

　　你不要问我，不要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