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抱抱你吧!
“不!小姐,您快放开公子,他是夫人唯一的骨血,绝对不能有事!不能呀!”
洛永和的脚刚一跨进屋子,听到的,便是苏嬷嬷的这句话。顿时,身子就在门口僵了僵,然后直接就进屋,一脸正道“胡言语!难道华城是我的儿子,倾城就不是我的女儿吗?这里哪里来的刁妇,竟然是敢如此地挑拨我们父女的关系?来人,拉出去,杖责三十,然后赶出府去。”
对于洛永和的到来,以及他的那番话,倾城微愣了一下,就是这个空当,夜墨一把将她再搂了回来,顺势,再夺下了她手中的簪子。
“父亲?呵呵!父亲这么急着处置她做什么?难道父亲不想知道,我是不是您和母亲的女儿吗?”倾城说着,便示意青兰和青鸟二人,将进来的下人全都阻止,再赶了出去。
“父亲,其实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女儿呢!”
“放肆!这是什么话?你洛倾城就是我洛永和的女儿,这一点,永远都是不会变的!倾城,你怎么能就因为了这个恶妇的几句话,就认定了你不是我的女儿?这话若是让如意在天有灵听到了,还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倾城,你是见过你母亲的画像的,你长的有六七岁是像她的,这一点总不会错吧?再说了,就连皇上都说你像极了当年的如意,怎么可能会不是她生的女儿?”
倾城听罢,倒是比先前,稍稍地平静了一些!下意识地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眉眼,以及鼻梁。
是呀,自己的模样与母亲是有六七分的相似的。怎么可能会不是母亲的女儿?如果不是母亲所生,那这样相似的相貌又该怎么解释?可是自己刚刚从苏嬷嬷那里窥探到的答案,的确就是如此!而且,很显然,苏嬷嬷并未撒谎。那么这一切,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了那哥哥说过的话,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的相貌与苍冥国的女皇相似,所以才会引起了他的关注。从第一眼开始,他就怀疑自己是苍冥国小公主的女儿,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那么苏嬷嬷那里又该是做何解释呢?事隔多年,母亲已逝,不会再有人拿着这个来找母亲的麻烦。而且,苏嬷嬷向来是衷心耿耿,这是父亲对她的评价!这么多年来守着锦绣阁,却是从未贪墨过一丝一毫,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倾城柔柔地一笑,宛若是那夏日云密布,莲花将绽“父亲,其实你心里也是有些不确定的,不是吗?既然如此,何不让苏嬷嬷说个清楚?”
洛永和突然脸色就冷厉了下来,这是在场众人从未见到过的。他本就是文官,又为百官之首,自然是向来就有几分的儒雅。又是百年洛氏精心培养之人,这骨子里,都是透着几分的书香气的。
可是今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突然下了脸,而且这面上的厉,与一些武将发起火来,亦是毫不逊!
“父亲,妹妹,你们别争了。好妹妹,你与我眉眼间长的都有几分的相似,若是说你不是我妹妹,谁人会信?”洛华城这会儿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好妹妹,快别让父亲为难了。这苏嬷嬷定然是受了外人的指使,前来挑拨我们洛家的关系。父亲说的对,这等的恶奴,就该是打死!”
“打死?”倾城重复了一遍后,看着地上早已面色惨白,血全无的苏嬷嬷“是呀,你为何要如此做呢?苏嬷嬷,我若是真的让他们杀了你,便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众人一听,洛倾城竟然是根本没有将他们父子俩的话听进去,反倒是认准了,她根本就不是夫人的女儿!
云清儿黛眉微蹙“倾城,你快别这样,都说了,你定然就是洛家的女儿,是母亲的骨血,你又何必还要再如此认死理儿呢?难道你宁可信这恶奴的话,也不肯信父亲和你哥哥的话么?”
倾城笑笑,却是不语,只是转脸儿看向了夜墨,似乎是在等着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夜墨看到了她眸底的一丝企盼,点点头“夜堂,将这妇人带走,尽快给倾城一个待。”
“是,主子。”
众人几乎是都还没有看清,便见一道黑影飘过,再看地上,却是没了那苏嬷嬷的影子了。
洛永和一下子就不淡定了,直接就怒视着夜墨道“寒王殿下这是何意?难道竟是还派了密探暗查我洛府不成?”
“父亲多虑了。这夜堂,是王爷不放心我,所以特地派在了我身边的暗卫。”
“要他的暗卫做什么?你又不是没有暗卫!”洛永和此言一出,立即就有些不太自在了。
“父亲说的可是他?”倾城话落,轻笑了一声“洛离,出来见见相爷。”
洛离应声而现“参见相爷。”
洛永和有些惊诧地看着眼前的洛倾城,再看看洛华城,见他略有些不自在地撇过了头,然后有些尴尬道“妹妹早就知道了洛离的存在。事实上,早先的几任暗卫,她也是都知道的。”
“倾城,你,罢了,知道也便知道了。只不过是父亲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派到了你身边去的。既然是知道了,将来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也就是了。”
“父亲,呵呵,在没有清楚这一切之前,我就再唤您一声父亲,真希望,这一声父亲,女儿能叫上一辈子。”倾城话落,面带感激和不舍地看向了洛永和“您虽然是将我放在江南十年,可是我也知道,您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父亲,女儿从未怪过您。相反,女儿在江南受了十年的苦,您在京城,亦是提心吊胆了十年,这一点,倾城还是明白的。”
听着,倾城如此懂事且宽慰人的话,洛永和不仅仅是没有觉得舒服,反倒是觉得自己似乎是亏欠了女儿太多!
“倾城,当年的事,父亲的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说来说去,都是父亲不好,没能好好地照顾你们兄妹俩,是父亲没有尽到责任!人人都言为父身居高位,一国之相,定然是才华横溢,手段通天。可是为父知道,在你和华城的心目中,我这个父亲,根本就是不合格的!”
“父亲,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也是为了千雪国的百姓,儿子和妹妹,从未敢抱怨您一句!”
“是呀,你们是从未抱怨过,可是不代表你们的心里头就不埋怨为父。”洛永和看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一眼“倾城,既然是寒王殿下将人带走了,为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无论你得到的所谓的真相是什么,为父这里,只认你是我的女儿这一个事实!你可明白了?”
倾城的身子一僵,心底却是如同翻起了惊涛骇!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这是为何?刚才苏嬷嬷的话,明明他听了也是有几分的惊诧,为何却是不肯查明当年的真相?难道他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别人给抱来,特意将他的亲生女儿换走了么?
他这般地笃定了自己就是他的女儿,是因为他儿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还是说,别有原因呢?
“父亲,多谢父亲了。不过,有些事,女儿还是想要明白的。既然苏嬷嬷都已经说出来了,女儿断是再没有了掩耳盗铃的理由!总是要将事情个水落石出,给自己,也算是给过世的母亲一个待!”
倾城说到此,了鼻子,勉强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微微仰了头,似乎是想要将到了眼角的泪,再给回去。“父亲,如果女儿的确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那女儿定然也就不会是姓洛了,对不对?”
最后的三个字,她问出来的几乎就是一点儿力道也没有,轻地比那香炉里的烟还要再软上三分!
只有夜墨感觉到了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体是有些微微颤抖的!
“不会!我说过,无论你得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你都是我洛永和的女儿,都是千雪国相府的嫡女,洛倾城!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洛永和十分笃定道。
云清儿也是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给惊着了,先是倾城将洛华城给挟持了,竟然是威苏嬷嬷说出了那样让人惊异的一番话!再是父亲的突然回来,然后便是父女二人关于洛倾城身世的一番交谈。这实在是让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倾城,父亲自从你年十四岁接回洛府后,便再没有想过要让你离开父亲。至少,我要将这些年来欠你的,全都弥补过来。别让父亲失望,好吗?”
夜墨垂了眼睑,沉默了!
这对父女,十年的分离,却是没有将二人的心给拉远了,反倒是将二人牵地如此之近!洛永和不相信倾城会是别人的孩子!由始至终,他都坚信倾城就是他和李如意的女儿!可是倾城呢?
倾城眼底的悲伤和绝望,却更不似作假,她分明就是笃定了,自己决非是李如意之女!可是她的身世,对于洛永和来说,似乎是根本就是不需要去怀疑的!
夜墨不免是有些疑惑了,倾城为何会如此地认定了苏嬷嬷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前后她和苏嬷嬷说过的话,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句,在场的众人,包括自己,没有一个会轻易地相信了苏嬷嬷的话,可是为什么,她却是反应如此地烈?
不对!
夜墨再细想了想,在苏嬷嬷说出那番惊人之语之前,倾城的表现就已经是很不对劲儿了!就已经是表现地有几分的绝望了,那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一种表情,很显然,她比任何人知道的,都要早!
可是,他们一路走来,马车上,倾城虽然是有些担心,但是更多的,也只是一种对于是否有人在窥探锦绣阁的担心,而非是对自己身世的担心。他还清楚地记得在马车里时,她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一种状态!与现在,简直就是可以说是天上地下,差别太大!
再仔细想想她遇到了洛华兴时,甚至是还给了洛圆圆填箱礼,这说明了什么?当时她的心里虽有担忧,可是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甚至是愿意将洛圆圆多年来对她的欺侮尽数忘了,再不相忆。可是现在?
“丫头,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寒王突然发声,而且还是用了这样的一种温柔语气,更是让在场之人惊骇!
倾城似乎是真的累了,轻笑一声,看起来,更像是自嘲地一笑“休息?在这里么?”
看着她有些呆呆的神情,夜墨的心底一疼!这是他最最在意的女子呀!便是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也是不能与其比拟的姑娘,现在,竟然是被伤成了这般模样?
“乖!我们回静园好不好?不让人打扰,就让你静静地睡一觉。”
静园?倾城的脑子里突然就钻出来了一幅水清景秀,花木繁华的一个场景!
突然,她转头看向了夜墨“我若不再是相府的嫡出小姐了,甚至是我都不再姓洛了,与哥哥,也不再是那种关系了。你还会让我住在静园么?”
夜墨知道她现在所说的哥哥,是苍冥太子李华州“傻丫头,你就是你,只是我的小丫头。什么洛倾城、李倾城,都无所谓。你该知道,我在意的,从来就只是你这个人,你的一频一笑,而非你的身分!”
倾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定定地看着他宛若是一滩浓墨一样的眸子!
她仍然是看不透他的心思,仍然是对其心底之事,一无所知,自己的读心术,在这个男人面前,仍然是无效的!
可是现在,不知怎地,看着他这样浓黑的眸子,看着明明就是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却是被困在了这样的一道狰狞的面具之下,倾城突然就有些心疼了!
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弧度不大,长长的睫也闪了闪,虽不若平时那般地灵动有神,可是这一刻看上去,却是分明就多了几许的情深!
情深?夜墨一下子就被这个词给惊着了!他再次细细地打量着倾城,他没有看错,她的眸底,的确是有了几分只有看情人时,才会有的那种眼神!
洛永和紧蹙了眉,看着如此不成规矩的两人,竟然是在他的面前,就这样地眉目传情,显然是不悦的!
“倾城,这里是锦绣阁,是洛府。这里就是你的家,哪里也不许去。你是我洛永和的女儿,自然就是该留在这里好好的将养着。如今你体内的毒也解地差不多了吧?既然如此,就好好休息便是。寒王府,断不许再去了。”
倾城听了,低头不语,而夜墨则是有了几分的恼火“洛相,她是本王的未婚,如今她体内的毒素未清,自然是要再继续多泡温泉,调养身体的。至于她是不是你们洛家的女儿,不是本王想心的事儿!”
倾城被他的话给吓到了!未婚?自己怎么不知道?没有三媒六聘,她就这样被人给许出去了?
洛永和也是瞪大了眼睛,道“王爷还请慎言!小女尚未及笄,还请王爷要多多顾全小女的名声。”
“怎么?她是本王的未婚这个身分,辱没了你洛府?”
“不敢不敢!”洛永和一听,这话可是说的重了,连忙弯了,作揖道。
“父皇早就有意将她许我为,只是因为我前些日子不在,一直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旨赐婚罢了。再加上这些日子,她中了毒,父皇也没有心思下旨赐婚。不过,她会成为本王的王妃这一点,是断不会错的。”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事先竟然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探听到,一直以为是皇上有意将倾城许给安王,怎么会突然就成了寒王了?
云清儿也是没有想到,一向冷酷的寒王殿下,竟然是会如此温柔地对待倾城?更是如此地轻言轻语,简直就是像是呵护着稀世珍宝一般!
夜墨说完,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也不再多待,直接就将倾城打横抱起,大步出了锦绣阁。青兰和青鸟二人,连忙小心地跟上,生怕小姐再将她们二人留在洛府里。
洛永和看到寒王大步离开,就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他的!
“今之事,出了这间屋子,若是再让我听到一个字,轻则逐出府去,重则杖毙!”
“是,老爷。”
洛华城与云清儿相视一眼,皆是担忧无比。
洛府,书房。
“如意,倾城一定是我们的女儿的,对不对?她长得那般像你,怎么可能会不是我们的孩子?你放心,此事我定然是会想法子让倾城醒悟过来的。当年沉香国师的话,我可是只字未敢忘!看看现在的倾城,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应了那国师之言。她若不是我们的女儿,岂非是太过奇怪了些?”
洛永和轻叹一声,两鬂已是有了些许的斑白,按说他现在尚不足四十,可是现在看上去,整个人,都是多了几分的疲惫倦怠。他是一个向来于朝政上兢兢业业的人,洛家百年的家训,不是假的,洛家百年的清之家的名声,也不是假的!
此刻,屋内的烛光昏暗,他略些显弯的身子,竟然是徒生了几分的凄凉落寞之感!
“如意,倾城的事情,我自会去查明。若说她不是我的女儿,我是绝对不信的!当年,国师曾言,我们的女儿,绝非是寻常之人,将来甚至是会影响到了四国的国脉!这话当年我虽然是不信,可是现在的倾城,越来越像国师所言中之人了。如意,我该怎么办?”
“将她送去江南十年,明知她受了苦,受了委屈,我却是什么也不能做!今听到她说,她并不恨我!相反,还感激有我这样的一位父亲。如意,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疼吗?那是我们的女儿呀!别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长在父母膝下,宠爱有加?可是我们的倾城,一出生,便没了你这个母亲,而我这个做父亲的,却又是护不了她,险些让她丧命在了这偌大的一个洛府里头!不得已,只得将其送走。”
“原本,以为洛永超会念在我这个丞相的身分上,对倾城照顾地好一些,至少,也能让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却不想,他竟然是伙同了自己的夫人张氏,数次想要谋害我们女儿的性命!如意,现在,倾城竟然是因为苏嬷嬷一句话,便对自己的身世起了这般重的疑心,该怎生是好?”
洛永和说完,表情竟然是十分的悲恸,仿佛是有价值连城的珍宝要离开自己一样,伤心不已!他脸上的皮肤轻轻地颤动着,再细看,竟然是他紧紧地抿了嘴,显然是在竭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太激动了。
“我不会让别人抢走我们的女儿的!倾城是我的女儿,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如意,你放心,很快我就会将我们的女儿接回来的。很快!”
他的保证,似乎不仅仅是在对着眼前的画像做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种保证!只是,聪明伶俐的倾城,会轻易地放弃她自己的那些想法么?
洛华城和云清儿,此时也是焦急万分,一脸愁容。
“夫君,你先坐下吧,总是这样晃来晃去的,我看了头疼!”云清儿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这样来回地晃着,都已经是有小半个时辰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洛华城的身子一顿,再一看自家娘子的脸色也是不太好看“我只是有些难以接受罢了。你先去睡吧,我再一个人静一静。”
“夫君,今之事,可以说是太过震撼了,妾身此时哪里睡得着?可是倾城妹妹,似乎是认定了苏嬷嬷的话就是真的。这该如何是好?”
洛华城听罢,沉默了一会儿后,便目光如炬地看向了云清儿,目光严肃而凝重“清儿,你说实话,苏嬷嬷的话,你可信?”
云清儿摇摇头“不信!倾城的模样与母亲的画像是有着六七分的相像的,怎么可能会不是母亲的孩子?若果真是外人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生得与母亲这般相似?而且,细看你们的眉眼之间,也是有着几分的相似的。”
“你果真不信?”
“自然是不信!”云清儿一脸坦然地看着洛华城“夫君无需试探我什么。我既是说了不信,便是不信!而且,退一万步说,即便倾城果真就不是洛家的人,可是这个妹妹,我还是认的!”
“你果真是如此想的?”
云清儿无奈一笑“我骗你作甚?没嫁你之前,我便是与她好,我们先是手帕之,才是你的子,她的嫂嫂。”话落,不由得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觉得他对自己也太不放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华城看到自己的子似乎是有些不悦了,连忙解释道“今之事,的确是太大了!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对倾城极为不利。清儿,这个妹妹,我疼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说是没有血缘关系就没有了?便是真没有了,正如你所说,我也只认她是我的妹妹。”
看着洛华城一脸坚定的表情,云清儿笑着拉了他的手“既然如此,你还烦恼什么?快睡吧,明还要早朝呢。再说了,此事若要解决,也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何苦来着?”
这一晚,几乎是所有听到了苏嬷嬷那句话的人,都没有睡得安稳。
云姑姑和于嬷嬷,二人都是侍奉了夫人多年的人,直到夫人咽气,这才改为了服侍小主子,也就是洛华城和洛倾城。后来洛倾城被送往江南,这二人又都是紧跟而去,若说倾城不是夫人所生,她们,头一个就是不信的。
想到了今老爷的话,二人心里有了几分的底,相爷不想今之事外传,就是从心底里头承认了小姐的。只是那苏嬷嬷在洛府多年,一直以来也都是规规矩矩地,断没有道理,突然就来了这么一手儿?再说了,说小姐不是夫人所生,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一切,会不会是什么人在背后给她支了招,目的,就是要将小姐赶出府去,然后好霸占了小姐的这些财产?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二人便凑到了一起,自然而然地,便先想到了少夫人,云清儿!
只是今云清儿的表现,二人也是有目共睹的,分明就是她自己先提出了这一切,甚至是还将那单子和东西全都送了回来!即便是在苏嬷嬷说出了那样的话,甚至是小姐也离府之后,她仍然是派人将东西都送了回来。她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做做样子?
最终,二人又否了是少夫人要害小姐的心思,毕竟,人家少夫人也是安国公府的嫡女,又岂会在意这些个身外之物?再说了,少夫人的陪嫁亦是不少,完全就是没有必要再这么一出儿!
最主要的是,两人也都觉得,少夫人不像是这种人,那么,苏嬷嬷又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来坑害小姐呢?
总而言之,基本上除了倾城,就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不是洛夫人所生!
相似的容貌,便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而倾城的情况,则是要比他们所想像的,要糟糕的多!
倾城回到了寒王府后,依然是住进了远华阁。静园虽然是大部分的主体都好了,可是正屋、阁楼等地,还没有安置家具,原本这些都是夜墨刻意留出来,等将来二人大婚时,好放置倾城的嫁妆的。最主要的,便是要倾城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布置他们共同的家。
青兰和青鸟二人,都是安静地守在了门外,两人面有担忧,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
其实她们二人想的简单,小姐想要什么样儿的生活,她们再清楚不过了!想想小姐常常挂在嘴边的那道所谓的自由诗,便知道对于小姐而言,没有什么,是比自由自在更为重要的了!
以前小姐因着一个洛府嫡女的身分,事事小心,处处谨慎,生怕因了自己再给整个儿洛氏家族抹黑,如今,若是小姐的身分正如那苏嬷嬷所言,根本就不是洛家女,那么,小姐便可以了无牵挂,安心自在地回玉景山,过着潇遥自在的日子了!
同一件事,不是同一个人,想法便是天差地别!
而此时,倾城一人躺在了上,面朝里侧,眼睛睁着,却是一声不吭。
“丫头,你没用晚膳,这会儿也晚些了,用碗粥吧。不然半夜里饿了,可是会极难受的。”夜墨尽量地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一些,天知道,这会儿他的心底里头已然是十分的焦急了!
眼瞅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这般地难受伤心,自己却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简直就是没用!
“丫头,要不,你跟我说说话?或者,我让人去将无崖叫回来?”
倾城仍然是不语,似乎是没有听到一般。
“我已经吩咐了人去审问苏嬷嬷了,按你先前的吩咐,不让人对她用刑,只是先吓一吓。”
倾城听到这个,眼珠子才动了动,然后勉强出声道“她可招了?”
倾城这一开口,便听到了自己那嘶哑难听的声音,真是让人不喜!
“你先转过来,用了这碗粥,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典型的敌之计!倾城听他这样说,便知道苏嬷嬷定然是还什么也没有待,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却是没有动。
夜墨看了看桌上的燕窝粥,再看看上躺着一动不动,宛若是死人一般的洛倾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直接就大掌一捞,将倾城给捞进了怀里。
倾城被他抱起来,倒也没有挣扎,只是双眼仍然是有些空地看着前头,又或者,根本是什么也没看,只是自己在愣神儿。
“丫头,来,我喂你吃一些,只吃一小碗就好。好不好?”
倾城不语,待夜墨将那白净的小瓷勺送了过来,里头盛着微微泛着黄的燕窝粥时,阵阵的香气传出,倾城的喉咙动了动,嘴也是微抿了抿,抬眼看了夜墨一眼后,微微张嘴,将那燕窝粥了进去。
“乖!这才是我的丫头。”夜墨说着,便再舀了一勺,就这样喂着她。
倾城是被他给揽在了大腿上坐着的,这样一勺接一勺地用着,虽然是慢,可是不到一刻钟,也总算是劝她进了一小碗粥,总比什么也不吃要好。
拿帕子为她拭了角“丫头,要不要再来一碗?这粥做的不错,再吃一些吧。”
倾城摇摇头“了!”这回的声音,可是比先前要好多了,虽然仍然是有些哑,可不似刚才说话那般地厉害了。
“天色还不是太晚,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夜墨试探地问道。只要是她肯出去,一切就可以慢慢来,许是外头走一圈儿,就又有了兴致,再用一些,总比窝在这里要好。
倾城也知道自己的样子让人担心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她就是想要让自己放肆一回,渲一回!看到夜墨如此地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太自私了!
是自己的身世出了问题,又何必要让别人跟着担心?说来说去,此事,与别人何干?
倾城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懂事,眼眶了,勉强没落下泪来,冲着夜墨点点头“好。”
夜墨心头一喜,二人手拉着手,便出了远华阁,在这后院儿里头,随意地逛着。
这寒王府晚上的景致,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现在倾城的心思不在这儿,自然也就没了那个兴致!不过,夜墨为了让她的心情好一些,尽快地恢复一些,还是尽量地引着她说说话,再介绍一番。
逛了大半个院子,也不见倾城的脸上有笑容溢出,夜墨知道这样不行,干脆就停下了脚步,将倾城的身子给强行扳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
“丫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若是想哭,哭出来便好,何必如此压抑着?我说过,你是我的丫头,是我在意的人,在我面前,你仍然是不能完全地相信?不能放开你自己?”
倾城一时无语,说实话,她的确是想哭,可是在夜墨面前,她就是哭不出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想在锦绣阁的时候,他一说跟他走吧,去静园,她的心就软了,当时也的确是就想着应该要离开那里,而离开之后,这寒王府,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最起码,于她而言,在这京城,寒王府里头,比别处,更让她安心。
倾城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会这般的骄情!她的身世如何,与旁人何干?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不想看见洛府的人,因为害怕看见他们,她就会不停地想着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人!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丫头,别憋着自己,想哭就哭吧。”
夜墨再次重申道,一双睿智且透着关切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倾城的一双美眸,企盼从那里头,能看出些什么情绪,或者是一丝丝心绪的波动。
可是让他失望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一刻,他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的防备之心,太重了!即便是自己为她做了这么多,仍然是不能让她在自己的面前,完全地卸下防备,自己是该哭,还是该怒?
夜墨的心底一阵苦笑,她果然就是他的劫呀!以前的自己,虽然是辛苦,虽然是孤独,可是没有什么是自己真正无法得到的!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只有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他永远都是赢不了的!
轻叹一声后,无可奈何地看着现在的倾城,像极了那刚刚被大雨冲洗过的海棠花,明明痛极,偏是不说!
“丫头,我抱抱你吧,这样,也许会舒服些。”夜墨终于还是在她面前硬不起心肠来,这样说着,便直接将倾城拥入了怀里,因为身高的缘故,倾城的头,便轻轻地贴在了他的左处,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倾城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心底叫嚣着,盘旋着,似乎是想要冲出来,到了他们的上空嘶吼一番似的。觉得鼻子酸酸的,两手轻轻地环上了他的,眼泪便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哭声越来越大,环着夜墨的手臂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大,夜墨甚至是能感觉到了她的双臂将自己紧紧地给困了起来!
听到了倾城的哭声,夜墨的角微微放软,有些欣慰,有些心疼!
心里头难受,哭出来也就好了,这样,至少今晚,她应该是能睡得着了!可是听到了她哭地这般伤心,撕心裂肺一样,他这心里也就跟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揪着一样,疼且有了一种让他窒息的感觉!
终于,这一晚,倾城是在夜墨的怀里,哭着睡着的!而夜墨则是再一次与她并排躺在了一张上,只是这一次的心情,比之昨晚,简直就是有着天差地别!
直到极晚,夜墨都是难以入眠,看着脸上泪痕似是未干的倾城,他的心竟然是痛的难以言喻!
次天未亮,早朝的时辰到了,夜墨却是直接一摆手“就说本王病了,今请假。”
门外的内侍虽然是心里头想着,您这不是好好儿的吗?可是这嘴上却是什么也不敢说的。乖乖地退下,让人去宫里传话了。
“回王爷,苏嬷嬷说是要见见洛三小姐。”那内侍刚走没多久,寒南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夜墨一皱眉,正想要让寒南退下,就见上的倾城倏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定定地看了夜墨一会儿后,才哑着嗓子道“我现在就去见她。”
---题外话---
谢谢zengfengzhu美人送上的100朵花花,谢谢美人们送上的票票!我知道这一章一上传,妞儿们肯定是有要掐死我的冲动了…囧。我想说的是,总是要有个过渡的,免得大家太过大喜大悲。囧。这个理由算不?明天的章节,会将倾城的身世以及这背后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全都揭示出来。所以说,妞儿们,不要拍我了,万一再将我的脑子给拍坏了,明天也忘记把一切都待清楚了,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