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求你别走

　　“那是因为什么”我讪笑，时至今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把照片还给我吧。”我说着朝他伸出手来。

　　帝临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最后还是将照片还给了我。得到照片的那一瞬，我直接将它撕了个粉碎，洋洋洒洒直接落在了脚边。

　　他见此，眼中顿时生出了一丝震撼，不过这一丝丝的表情稍纵即逝，很快他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笑容来。

　　“上山吧，冷。”他顾自了手，便迈脚沿着山上的小路往上走去，我看着他单薄的背景，一时间有些失神。

　　尽管他现在不再是那琅彩的那张脸，可背影对我来说还是那么熟悉。可我知道，那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

　　这一路他走的很慢，但我们之间始终都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他负手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忆着那些已经被我淡忘的故去。

　　碧水口中那个女道士跟俗人的故事，连个名跟姓都没有。

　　唯一能记得的是那张照片后面的一行小字，民国二十七年，秋，摄于茅山宜园。

　　“帝临，民国二十七年，秋。你还记得这个时间吗”想到那张已经毁于我手中的照片，我顿时停下了脚步来。

　　帝临同样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看我。他点了点头道“记得，我还记得茅山的人一直视她是个怪物。那段时对我们来说很难熬，却也是我这漫长生命中最为开心的时候。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他说着这番话时似乎并不是在征询我的建议，只是本着自己的内心想法想找一个人诉说一番。

　　我捏紧了拳头，最后还是松开了。什么回应都没有给他，然后顾自绕开了他往山上走去。

　　雪越下越大了，山路也不是那么好走，青石砖很滑，好几次我差一点滑倒，明明知道身后有一双关切的眼神在注视着我，可我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到了山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霎时间我的注意力便被他吸引了过去。

　　“她谁”我问。

　　“慈禧，也就是冬哥”帝临不耐道，放下筷子捏了捏鼻骨“不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吗”他抬头看我，眼眸中尽是精明的神色。

　　我一怔，就知道我所有的心思都是瞒不过他的。

　　是了，我找他一来是想问他怎么去镇脉，二来是想明白我跟他之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的很是很可恶啊”我颓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一手了干瘪的肚子。这一刻，他看破了我的心思也就算了，连我的习惯都是那么了解。

　　我像战败的饿虎一样，端起热腾腾的面便吃了起来。

　　可他倒好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盯着我看，眼睛一刻都不愿意挪开。

　　看了我许久才缓缓开口“那时候时局动，她的寿命也不剩多少，风烛残年已经做不成什么事情了。而那时候的你不过才十六岁，已经是茅山一派有名的女道士了。我记得那时候你依旧叫雅。”

　　回忆起过往，帝临的脸上洋溢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暖温的让人不由得产生误解。

　　在我看来像他这样的人身上所拥有的除了杀之外就不会再有其他，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后来呢”我问。

　　“后来”他陷入到了沉思当中，毕竟是百年之前的事情，就算记再好也不能全部记得吧。

　　我就这么一边吃，一边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那时候初见，你当我时被土匪绑上山的富家子弟，一心想要救我。世多妖孽，偏巧你又遇上了鬼魅，你当我手无缚之力，在救我下山之后不顾师父们的阻止愣是要送我回家。”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得有些夸张，甚至能瞧见他眼角的晶莹。

　　我猜不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故事是真是假，总觉得他的话可信度不高，只是那一滴晶莹却让我多了几分怀疑。

　　他撇过脸，快速地抹掉了眼泪之后又继续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却对我好极了。直到那一刻我知道，一个可以对薄冷、对泽好的人竟然也会对我好。也许原因很简单吧，因为于你而言我只是一个陌生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怆然“愣着干嘛，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东西吗快吃吧，都快冷了。”

　　帝临催促道，说话的口气跟那琅彩如出一辙。

　　我咬紧了嘴了，却怎么都吃不下去。

　　“后来呢”我忍了忍，又重复了一遍“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他收敛了笑容，表情瞬间严肃了“后来，几经辗转之后你才知道我骗了你。你很生气，一气之下回了茅山，我又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就是那一夜，下着大雪的那一夜，我偷偷地爬上了山，在你的窗前跟你说，我喜欢你。我活了那么多年，此生都只喜欢过你一个人。自氐氏灭亡，我带着你颠沛流离，为了让你不死不灭，为你一次又一次的移魂换魄，替你寻找不灭身。可这么多年来，你却从未用正眼看过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帝临忍不住捏紧了筷子，啪嚓，一声，筷子直接折成了两半。

　　最后他凄然一笑。

　　“当你爱上泽的时候，我恨当你爱上薄冷的时候我更恨我才是那个陪伴了你那么久的人，可到头来什么的都得不到。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不是的”我连忙辩驳道，可一开口我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不是吗”他反问我“算了幸好，我也不是没有得到过。”他苦笑着，模样看上去很是奇怪。

　　“别说了今天我累了，我不想再听了。”明明是我开口问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听到他这么说，我反而对他恨不起来了。

　　就在我起身准备离开时，他却一把拽住了我的手“为什么不肯听你昨晚跟泽在一起的时候，你可曾记得我们之间也有过这么一段往事哼，看着你们靠在一起的样子，我真想知道薄冷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你可真是一个心狠的女人啊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感情，却从来不肯对我奢侈一点。”

　　他狠狠地捏着我的手腕，可每说一句话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心在滴血。

　　我被他捏的疼得说不出话来，可却连半点拒绝他的力气都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咆哮着，眼看着要将我摔在地上时，他却在下一瞬抱紧了我“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愿意放下一切怨恨，我愿意舍弃一切，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千百年来的夜夜我们都是在一起的，从未分开过。这一次你也不要走了好不好”

　　他苦苦哀求着我，头一次这么无力。

　　“如果你真的肯放下一切的话，我同意。”我掰开他的手，转过身来看着他“我来找你就是想问你，我愿意用以后的日子换他们每一个人的平安。只要你放下一切仇怨，我愿意跟你在一起。甚至是像七十多年前那样，在茅山宜园。”

　　民国二十七年，秋，摄于茅山宜园。

　　我相信那一段的时光是真实的，也相信我那时候是爱他的。

　　“你说真的”帝临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几乎不敢相信我说得话。

　　我点了点头“真的，我说得都是真的。你还没告诉我，那夜下了雪，你是怎么打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