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谈判

　　天时地利人和的三方作用下，被大扑棱蛾子果兴阿搅和的延后了许多的北京和谈，终于在大清朝的礼部大堂里谈了起来。

　　大清方面，恭亲王奕欣好像准备打群架一样，带了桂良、祥、僧格林沁、周祖培、胜保，还有一大帮根本是充数的各级官员，不管能不能说话，起码人数有绝对的优势。英法双方属员也来了一大批，不过实际能说话的，是法国的葛罗、英国的额尔金和威妥玛。本来巴夏礼也吵着要来的，不过葛罗十分担心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以伤势未愈为借口，把他按在了大本营。

　　法国人因为准备不充分，再次吃了亏。他们没带翻译，虽然葛罗自己也懂两句，但是谈判这等大事，一知半解肯定是不行的，需要专业的翻译。英国人确有深通英两种语言的翻译，是之前和果兴阿斗嘴的龚橙、龚半伦。仗着有翻译的优势，谈判的官方用语变成了英，这让法国人非常的懊恼。当然如果大清这边有法语翻译，三方还是能平等对话的，可惜大清这边连英语翻译都临时抓来的，法语翻译更是没有。

　　洋在大清可是个稀罕玩意儿，除非当作休闲娱乐，不然谁会去学这种科举不考的东西，所以会的人非常有限。广东沿海到是有许多的海盗和苦力懂英，可是他们一个汉字都不会写，懂再多的英也没用。因为之前的谈判，联军都是巴夏礼出面，这哥们儿粤语十级，大清只需要人翻译粤语，所以根本没准备英翻译。谈判开始了才发现巴夏礼没来，临时抓了个稍懂点英的小官。这个被临时抓来充数的哥们儿姓黄，是个来京述职的广东知府，他这点英语是倒卖鸦片的时候学来的，水平十分有限。被临时抓了差事，只能硬着头皮。

　　谈判开始也没起什么波澜，英法的要求基本没变，是把天津条约又背了一遍。不过新增了对于后续战事的赔偿要求，先是增开天津为口岸，再是赔偿两国白银各一千万两，并向英国割让九龙司，准许华工出国。天津条约原本的要求都是奕欣等人的意料事，当初都签约了，现在更是没有什么异议。双方的谈判要点，一下子集到了新增的三项。

　　增开天津为通商口岸，奕欣等人是非常反感的。因为天津距离北京太近，同意洋人在这么近的地方往来通商，可是随时都有扰京畿的危险。不过昨天刚刚被果兴阿科普过的奕欣，很轻易的答应了这个条件。一则天津现在被英法联军占着，洋人已经进来了，京畿生民已经被扰了，亡羊补牢也是晚了。二则大清现在需要洋鬼子离他们近一点，英法是通商，老子可是要夺占疆土，大清需要英法的保护。有天津这个临近的口岸在，一旦老子欺人太甚，洋人支援起洋洋炮来也方便。

　　华工出过这项，果兴阿和奕欣都坚决反对。果兴阿是担心洋鬼子像历史一样，在黑奴贸易衰落之后，跑到国来卖猪仔，不想同胞被欺凌，奕欣则是被果兴阿给忽悠了。果兴阿可知道大清的官员们都是什么人，老百姓会不会变成猪仔他们才不会管。所以果兴阿告诉奕欣的是一个更神的理由，洋鬼子要拐卖华人到国外去，然后把他们训练成细再派回大清。大清的军事情报能力本来弱的可以，果兴阿再故意吓唬，奕欣可当了真。在果兴阿的描绘里，一群和国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华人，被洋鬼子洗脑之后，可是会混入北京城偷袭紫城的。奕欣怎么会不怕，林清的天理教，可干过类似的事。要是再换洋洋炮，那后果可不堪设想了。所以英法算说出花来，奕欣也是坚决不同意华工出国。

　　各赔付一千万两，奕欣心里早有准备，同时也没太当回事。英、法可以漫天要价，他也可以坐地还钱，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底牌，是果兴阿。他之前和果兴阿商议对策的时候，已经商量好了。所有事情他都尽量谈，谈成什么样都可以，奕欣可以尽情的唱红脸，反正最后小白脸果兴阿会出面搞定。奕欣也相信果兴阿能把局势搬回来，因为果兴阿手里还有大牌。

　　割让九龙司，还真有点把大清的一众官员给打瞢了，允与不允都说不出来。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九龙司在哪里，又是个多大的地方，得先去查查地图才能回复。不过奕欣也是不急不燥，一司之地能有多大，还能有老子胃口大了。

　　双方折腾了大半天有了初步结果，也是形势人强，英法没了历史的军事优势，态度自然也没有那么蛮横了。奕欣反应过于烈的华工出国一项，很快便从条约了没了踪影。额尔金和葛罗也是无所谓，猪仔贸易早搞了，现在只是想要个合法而已，既然大清不同意，他们继续走私偷渡好了，没必要化矛盾。奕欣同意了天津开，他们当作回敬，也放弃了华工出国。赔款也从一千万两，回落到了历史的各八百万两。最后分歧主要集在了两点，一是赔款如何给付，二是九龙司到底是租借还是割让。

　　额尔金和葛罗对于剩下的谈判内容都不太心，《天津条约》能够执行，他俩的任务算完成了，其他的都是意外收获。现在军事环境过于紧张，他们都只想尽快完成新条约的签订，然后赶紧撤军。不然果兴阿要是和他们死磕，远征都可能陷入彻底的失败。

　　赔款的数量已经定了，剩下的是几年付清，用什么东西做抵押而已，大清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九龙司的事情和葛罗无关，额尔金是租借也可以，割让更好，他只是需要多要点东西，好回英国去向议会差。

　　大清这边吃了翻译不给力的亏，黄知府这半瓶子醋，实在是稀松的厉害。不仅自己说话时词不达意，更是连额尔金说什么都不明白。龚橙可一下子有了机会，黄知府像卡碟了一样，自然什么都由得他说。

　　龚橙这个人极为自负，老爹龚自珍便是大学问家，他自己也是精通洲、蒙古、唐古忒多种字，英语水平也是不输于巴夏礼的粤语。但是是这么个大才，居然屡试不第，仕途之坎坷有如横垄地拉车，那是一步一个坎，自然对朝廷生出了许多的不和怨愤。落第秀才洪秀全直接造了反，龚橙还没那么严重，但这次有了机会，自然要好好修理一下大清的亲贵们。

　　“九龙一事，言租借，则国朝并无异议，若言割让，实难对天下悠悠之口！”查了地图之后，大清也觉得九龙无所谓，一个荒村而已，别让朝廷的脸面太难看好。所以周祖培等人坚持租借，死活也不同意割让。

　　“不可，我方坚持割让不变。若是战事僵持，百姓多蒙兵灾，怕是周大人更难对天下悠悠之口！”龚橙连问都没问额尔金，自己做主一口回绝了。

　　“割让九龙绝无可能，但若是租借，可不设期限，租金亦可商谈！”有果兴阿撑着，奕欣根本懒得搭理龚橙的军事威胁，不过不想为了一个荒村多生事端而已。其实无限期租借和割让根本没什么区别，仅仅是用词的事而已，地方都无限期的给人家了，哪里还有主权。

　　威妥玛虽然一般，但是奕欣的话他是听懂了，急忙翻译给了额尔金。额尔金也觉得奕欣的提议不错，他要实惠，大清要脸面，无限期租借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两个问题。不过还没等额尔金点头同意，龚橙已经一口回绝了奕欣，而且训斥起了这位大清的亲王。

　　“简直异想天开，三岁孺子口头吵闹吗？今之事非割让不可！”龚橙一下子把心里多年来的郁结都给发了出来，训斥亲王真。

　　“龚孝拱，你家世受国恩，如今为何为虎作伥，甘做汉？”奕欣其实并不觉得龚橙影响了谈判，他只是受不了龚橙对他这个亲王的态度。

　　“你是汉人吗？凭什么说我是汉！我父才华横溢却终身不得入翰林，我的进之途也被你们封死，只能乞食于外邦，朝廷于我龚氏，何恩之有。你骂我为汉，我却视你为国贼！”龚橙本是来发不的，那里还会给奕欣面子，他本是个玩笔杆子、练嘴皮子的，当真骂起来，奕欣哪里是他的对手。

　　“人人皆有五伦，算是这些洋人也讲礼仪。你号半伦，无君无父、无亲无友、抛弃子，但与一个小妾厮混，与畜生又有何异？如何还有脸面在这里咆哮朝堂，大言不惭！”奕欣被龚橙气的直哆嗦，直接爆了口。

　　“我好歹尚余半论，犹知与小妾恩爱。起某些威福自享，祸天下，置亿兆黎庶于水火之，人伦丧尽的人，还是要好一些吧！”龚橙素来放形骸，半论这个号，他也早认下了，哪里会被奕欣怒，到是骂起奕欣来越来越狠。

　　葛罗、额尔金、威妥玛等人，完全不清楚龚橙和奕欣在吵什么。更不知道，两人的争执早与谈判无关，仅仅是私愤的行为。额尔金还有些感动，威妥玛找来的这个翻译兼幕僚实在是太尽责了，为了英国的利益，居然和自己祖国的政要争得面红耳赤。

　　“不是谈判吗？怎么改骂街了！”果兴阿吊儿郎当的声音终于从大堂外传来，被龚橙骂得晕头转向的奕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