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约架

　　端起步演示了刺刀技巧以后，果兴阿发现自己天真了。 福全找来的这些干包衣，其实也应该算是旗人。能够在院子里自动排成两列，是方便行礼的规矩。一旦放下了主子面前的规矩，开始学习战斗技巧，这些人瞬间又变成了一群散羊。呼呼啦啦的围成一圈，让演示拼刺技巧的果兴阿感觉自己在耍猴。

　　急功近利的果兴阿，只能偷偷了自己两个嘴巴，放弃了直接马刺刀战法的打算。亲手按照身材高矮，开始给这些包衣们排队，开始从最基本的队列练习训练。试了半天也没办法让这些畏畏缩缩的包衣们，学会现代军队的基本队列条例。果兴阿只得继承发展旗人的规矩，让这些宝贝们适应。

　　“不要跪！”划了半天，好容易让这些习惯弯着的包衣们学会抬头。可当果兴阿下达命令的时候，包衣们还是习惯性的打千行礼。

　　无奈的果兴阿实在拧不过这些奴化教育的产物，只得退而求其次。持和作训时持敬礼，空手时打千行礼。听到命令立正，但是答“嗻”不答“是”至于队列之止头接耳等等，福全等人倒是做的不错，因为原来在主子面前也不能这样。

　　两人成列，三人成行，停止间转法，齐步走等等。果兴阿足足和福全等人耗了两天，才勉强让他们达到了乡村小学升旗仪式的标准。一战时的美国大兵，都有相当数量的人左右不分，何况咸丰年间的旗人。左右不分，同手同脚等军训常见问题，果兴阿一样不少的遇到了。自称好脾气的果兴阿，在洒了无数的吐沫星子以后，采取了简单好用的老办法，用雁翎刀削了一木。左右不分一子，同手同脚再来一子。而且仿造原来公司里的制度，实行责任连带。福全是班长，所以只要有人犯错，自己挨子的同时，福全也得挨一嘴巴。

　　“那边疼，代表着你该迈那条腿了！都仔细点！看看你们班长，都是你们连累他！他找你们来，是给你们晋身的机会，给你们活命的机会，看看因为你们，他都什么样了！”曾经还有点书卷气的果兴阿，像李逵一样挥舞着木。

　　“嗻！”警卫班在小院里走圈子，耳边听着果兴阿的怒喝，却已经连用余光瞟一眼都不敢了。

　　“没吃饭啊！大点声！”果兴阿学着自己军训时的教官，不过他的教官不像他一样打人。

　　“嗻！”警卫班嘶声吼叫。

　　“立定！”警卫班如蒙大赦。

　　“福全，出列！”果兴阿叫道。

　　“到！”福全快步出列立正，其实福全进步非常快，已经有高生军训的程度了。

　　“原地休息一刻钟，然后有由你监督继续训练，看好你的兵！”果兴阿将木递给福全。

　　“嗻！”脸已经肿成猪头的福全，改掉了躬身答对的习惯。

　　果兴阿准备去研究一下，整训的下一个目标长禄了。又看了看自己的警卫班，转身走出了小院。

　　“全体都有，稍息！坐！”福全已经有模有样。

　　警卫班远不能整齐划一，但也基本有了模样，诸人安静的坐下休息。见果阎王走远了，才敢小声嘀咕起来。

　　“福二哥，咱们这练的是什么呀？五爷变化可太大了！”诸人都不敢动，几个离着福全近些的，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五爷伤着了以后，情习惯全变了。主子让练，咱们练呗！”福全不敢抱怨。

　　“咱们天天练走路有什么用啊？”福全为人随和，大家言语顾及不多。

　　“我真不知道，不过我估摸着有大用！”肿着脸的福全目光坚定。

　　“有啥用！”所有人都等着福全的答案。

　　“说不好！五爷伤着以后变了很多，说洋吧！我从小跟着五爷，从没见五爷用过。可这次回来，五爷洋使的多好，抬手是人命。而且指挥人马老主子还厉害，我猜八成是得了神授了。”福全低了声音。

　　“神仙传授！”诸人大惊！

　　“八成是！这次回来，五爷特别宝贝洋，没事是又擦又看的。这回把大伙叫过来，没说二话，一人发了一杆洋。我估摸着，是有大用。虽然天天让咱们练走路，练新规矩。我猜也是练洋之前先学的基本功。”肿着脸的福全看向众人。

　　“对对，五爷头一天不是说什么突刺嘛！还拿洋给大伙耍了一会。估计是看咱们骨不行，这才先练基础。像先学马步似的。”众人频频点头。

　　“五爷是爱惜大伙，这洋玩意练着怪，大伙更得努力。全体都有，起立！”福全拎起了子。

　　“嗻！”警卫班的士气高了不少。

　　果兴阿在小庙附近转了一圈，找到了在空地晒太阳的长禄。

　　“给五爷请安！”长禄见果兴阿过来，连带周边的几个旗丁都起身给果兴阿行礼。

　　“好了，好了！大伙忙着吧！”果兴阿随手挥散了众人。

　　“长禄，这几天大伙也没找我，我闲着没事，你陪我走走！”果兴阿笑嘻嘻的看着长禄。

　　“嗻！”长禄话不多。

　　扛着步的果兴阿和带着弓箭的长禄开始在村子周围闲溜，果兴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些闲话，长禄听的却认真。这两天一来无事，二来果兴阿头有伤，所以大家都没有打扰果兴阿。可果兴阿聚集了一帮包衣，在院子里鬼哭狼嚎的，大伙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显德几个老人议了一下，虽然觉得果兴阿胡闹，但毕竟果兴阿是佐领只得随他。而且都觉得果兴阿少年心，闹几天也消停了。但长禄却觉得果兴阿必然是要有所动作，战场他是见过果兴阿的能耐的，觉得果兴阿不会闲的瞎胡闹。而今天果兴阿突然来找自己，八层会有所调派，故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但果兴阿却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只是领着长禄漫无目的的围着村子溜达。直到绕到村后一处背静地方，果兴阿停下了脚步。

　　“长禄，看见那边树那个鸟窝了吗？你能下来吗？”果兴阿突然问道。

　　“回五爷，怕是不行！”长禄看了下鸟窝，大概八十步下。但鸟窝在树梢，需要的高些。长禄自家盘算了一下，觉得弓箭很难够得到。

　　“试试看吧！”果兴阿很随意。

　　“嗻！”长禄看出果兴阿有意考校自己，张弓搭箭是一箭。

　　长禄的箭术十分了得，这一箭虽未，也离鸟窝不远，钉在了鸟窝旁的树干。

　　“五爷，再来一次必能命！”长禄还想要一次机会。

　　“换我的家伙试试！”果兴阿笑呵呵的将步装了弹药递给长禄。

　　“回五爷，奴才惭愧，不会使洋。”长禄不知果兴阿到底有什么用意。

　　“试试看嘛！我教你！”果兴阿笑容可掬。

　　“谢五爷！”长禄接过步，按照果兴阿的教授开始尝试瞄准鸟窝。

　　“嘭！”声响过，鸟窝纹丝未动，树干也没被击，长禄这一不知道打到那里去了。长禄一脸惭愧的看着果兴阿。

　　“再来一次！”果兴阿不急不恼，接过步装弹后，又递给长禄。

　　“嘭！”第二次打了树干，不过起之前的箭矢还是离鸟窝远了些。

　　“再来！”果兴阿再次为长禄装好了弹药。

　　“嘭！”鸟窝应声而碎。

　　“好！三次能有如此水准，厉害啊！”果兴阿不住点头。

　　“谢五爷夸奖！”长禄将洋递还给果兴阿。

　　“送给你了！”果兴阿却不接。

　　“五爷，这…”长禄知道果兴阿十分爱惜这支洋，从找到果兴阿开始，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果兴阿擦拭护理。而且除了果兴阿和福全，没让第三个人碰过一下。

　　“你天赋我好，我不太擅长狙击。这是咱们佐领现在最好的，归你了！”果兴阿看着步的眼神里，有谁都看得出的不舍。

　　“这是五爷您心爱之物…”长禄不懂所谓狙击是什么意思，但果兴阿以爱相赠，却让他感动莫名。

　　“前几天和大伙讨论战事，大家都说之前获胜，是靠我击杀敌方首脑，还说以后也要倚重这一打法。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但我并不合适！我法其实很一般，一百米以外靠运气了。你很有天赋，我觉得你以后会我强！所以这该归你！”果兴阿缓步走向村里。

　　“奴才怎敢和五爷较，而且奴才也不会使洋，刚才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长禄提跟，急忙推辞。

　　“你打的不错，不是运气！而且你眼光也我好。那天接敌，你找太平军军官找的很准，我强多了。其实弓箭容易多了，你不会不要紧，我教你！”果兴阿笑着拍了拍长禄的肩膀。

　　“五爷…”一直在佐领里混的半红不黑的长禄有些哽咽。

　　“我有个想法，招一批人手，都照神手练，成立个狙击小队，你来带队！”果兴阿说的十分随意。

　　“奴才愿为五爷效死！”长禄很有些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归你了，好好保养！去找人吧！连你一共十个左右够了，明天午之前到我的院子里来见我。”果兴阿潇潇洒洒的走了，留下紧握杆的长禄。

　　果兴阿回到院子外面的时候，院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果兴阿知道这是他的警卫班在站军姿，福全不会带人偷懒。进院以后果然看到十五旗杆一样的身影，立在落的余晖。汗水侵透了外衣，从鼻尖滑落，没有一个人有一丝动摇。果兴阿走进院子，众人神情稍有变化，终于忍住没动。

　　“终于有点样子了！”果兴阿心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错，辛苦了！明天开始，我们练点新花样吧！”果兴阿笑着对众人晃了晃手指。

　　几个还不安分的，几乎要出声欢呼，终于还是被福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差一点啊！恭喜！”果兴阿哈哈大笑着走进屋里。

　　第二天一早，警卫班的成员们见到了所谓的新花样。果兴阿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些与洋长短相近的木，一头还用布包了，不知要做些什么。很有些人怀疑这是果阎王嫌之前的小木打的不过瘾，连夜赶制的大家伙。

　　还好果兴阿及时出现，宣布了几天的训练任务。除了日常的体能队列纪律训练以外，果兴阿开始教大家练习刺刀格杀。果兴阿很干脆的演示了拼刺刀的各种技术动作，同时又以福全、张毅、韩玉为例，教授了三人组合作战。之后由福全负责监督警卫班训练，自己则端着茶水，坐在一边纠正错误了。

　　早已厌烦了队列训练的警卫班，练起刺杀来倍感新鲜，拼杀起来也是格外的玩命。果兴阿其实根本不懂拼刺刀，所谓的传授也只是照本宣科而已。至于能练出什么结果，要靠警卫班的小伙子们自悟了。

　　“忘了个事，午之前你们来次大武，先三人一组进行小组拼斗。打赢的那一组，三人再，最后赢的那个人，我有奖！”趁着警卫班训练休息的间歇，果兴阿端着茶水踱了过来。

　　“谢五爷！”警卫班的回答整齐而响亮。

　　“努力吧！我的奖，你们肯定喜欢！”果兴阿笑的很神秘。

　　果兴阿看着太阳，感觉有十点钟左右的时候，警卫班的第一次内部武开始了。只练了三四个小时的刺刀格斗，警卫班的成员们动起手来，还有很浓郁的街头斗殴的味道。如不是果兴阿规定只许用木包布的一头作战，估计搂脖子抱的盛况又要重现。起初大家和自己人动手还算克制，但果兴阿没给他们准备护具。被包了布的子捅一下，也足够他们在地躺半天的了。出手没了轻重，自然打出了真火来。果兴阿又在旁边煽风点火，一个劲的鼓动大伙下死手。几个小组也是越打越狠，最后几乎每个小组都见了血。一向人缘不错的福全，也被打的躺在地学大虾蹬腿。最后获胜的小组是韩玉带队，韩玉亲手把自己的老相好张毅干翻在地，一举奠定了胜局。

　　“好！福全记着，韩玉他们这三个人，以后列犯错，免打一次！今后武获胜的，都依照此例。”果兴阿抛出了第一个饵。

　　“谢五爷！”韩玉三人以木为向果兴阿敬礼。落败者们一个个嫉妒异常，虽然他们已经练了几天，但难免出错。每天挨几次打是难免的，免打一次对他们惑力不小。

　　韩玉三人又开始了内部厮杀，一番斗下来，韩玉艰难获胜。傻呵呵的看着果兴阿，等着所谓的神秘大奖。韩玉已经不求果兴阿赏他银两了，能多免几次打够了。

　　“到了，都进来吧！”果兴阿却没宣布大奖，而是让院外的人进来。

　　“给五爷请安！”院外进来了十个旗丁向果兴阿打千行礼。

　　“长禄，人齐了！”果兴阿也站了起来。

　　“回五爷，奴才已选了十名干旗丁，请五爷吩咐！”长禄的气势好像将要出征的将军，虽然他只有九个部下。

　　“福全，去把我单独放的那九杆拿来！给他们分了吧！”果兴阿没给自己留步。

　　“嗻！”福全快步进屋奖九杆线膛击发拿了出来，分给长禄带来的九人。

　　“好嘞！我宣布，本佐领狙击小队正式成立，长禄任队长。”果兴阿志得意。

　　“谢五爷！”长禄等人其实根本不懂果兴阿在说什么，仅知道长禄是头了，稀里糊涂的道谢。

　　“呵呵呵，还都没太明白啊！没关系，有人教你们！先打好基础吧！韩玉！”果兴阿笑的有些瘆人。

　　“到！”等了半天奖赏的韩玉大胜答到。

　　“你的大奖来了，狙击小队的条例和队列训练，今天下午由你训练！”果兴阿吼道。

　　“嗻！”韩玉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兴奋。

　　“院子里有点小了，都到村后空地去训练吧！狙击小队基础训练，警卫班拼刺格斗训练。福全、韩玉，整队！”果兴阿大声命令道。

　　之后的十天，果兴阿的新兵排长玩得十分开心。警卫班和狙击小队除了不会踢正步，已经全面具备了高生军训的水准。而且都学会了使用洋，所异同者不过是狙击小队偏重击，警卫班偏重于刺刀拼刺。张毅等几个警卫班的成员也奋勇拼杀，挣到了每拼刺武的大奖。狠狠的在狙击小队身，发了自己被折磨的痛苦。而且警卫班的所有人都觉得，练狙击小队的奖赏，赏银子什么的过瘾多了。

　　不过果兴阿考虑的更长远，在日常的训练，加入了军体拳和一些近距离格斗技巧。毕竟狙击小队和警卫班将来都不是作为一线作战部队使用的，将来很多时候需要面对更多特定情况的战斗，必须具备一定的徒手或近距离格斗技巧。果兴阿也了解自己的斤两，练了几天以后，还是很不情愿的请来了穆大侠观摩指导。

　　“穆大侠，你看怎么样！”请慕顺观看了警卫班的拼刺及格斗演示后，果兴阿虚心的请教道。

　　“五爷，您叫属下名字好了。”慕顺被果兴阿穆大侠的叫法搞得有些狼狈。

　　“当我给你起的外号嘛！呵呵！他们练的怎么样！”果兴阿嬉皮笑脸。

　　“回五爷的话，属下觉得，不过小孩子的玩意罢了！”慕顺以往连惠扬的面子都驳，何况对于看不惯的果兴阿。

　　“约吗？”果兴阿笑容依旧。

　　“五爷你说什么？”慕顺当然不能理解“约吗”的意思。

　　“约架吗？咱们划划！”果兴阿更像一个好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