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教导队的课堂

　　果兴阿在山区伏击黄达平的时候，第一次收留了几十名孤儿。 但是历次征战的过程，辎重连或多或少都会有新人进账，再加赛尚阿留守期间收留的孤儿，清军现在手从八九岁到十一二岁的孤儿已经有了一个步兵连的编制。显德等人自然非常讨厌这些浪费粮食的小鬼，但果兴阿非常喜欢他们，在果兴阿眼里他们是未来的希望。

　　果兴阿真的给了这些孤儿一个连的编制，由福顺兼任连长，当然这个儿童连没有军饷也只象征的配发小部分武器。不过眼光略远一些的赛尚阿和丰升阿的等人却断言，这个儿童连才是佐领最有潜质的连队，从这个连队的训练安排看的出来。

　　虽然儿童连不能打仗，也从来没有作战任务，但他们的军事训练可从来没有停过。每天下午到傍晚，他们都会由各个连队最优秀的尖兵亲自练，训练科目从徒手格斗到火炮发，涵盖了清军目前的所有科目。他们将来不是特种兵，而是指挥官，因为是结束了午的化课，才能来训练的。

　　每天清晨到午，儿童连有两节化课，第一节是由显德和丰升阿主讲的化课。丰升阿负责开蒙和宣讲忠孝节义的精神，过于精通人情世故的显德只能负责教授书法。而第二节课则是由实际指挥过各场战斗的营连长们，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总结讲述他们经历过的战斗，让孩子们学习军事指挥。

　　当然还有第三堂课，一般会在晚，但是不常设，会不会有这节课，完全看主讲人的心情，主讲人是佐领的最高统治者果兴阿。儿童连的战士们都很喜欢这节课，因为这节课很新，没有固定的内容，基本是果兴阿想到什么说什么。可能是天地理，也可能是世界各国形势，还可能是古今著名战例分享，像听西游记一样都是些非常神的事情。

　　一些聪明的连排长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果兴阿不是带着一群孩子玩，这是下了大心力的培养。所以像阿克敦、曹梦、李枝等几个反应快的，一早拉着自己的亲信排长跑去旁听，后来发现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大部分的连排长都自带着小板凳跑来听课。每次开课的时候，孩子们的后面都围了一群的连排长，像开家长会一样。

　　时机已到，果兴阿立即宣布，儿童连改名为教导队，队长改由果兴阿亲任。各连排长可报名申请加入培训，培训期间可兼任教导队内的班排长，另外今后各级晋升的军事主官，都必须在教导队接受培训。阿克敦等几个反应快的自然抢到了报名的机会，其他人可连报名的机会都没有。果兴阿再次宣布鉴于位置有限，教导队今后只接受立功受赏战士或者预备晋升的军官，不再接受个人报名。

　　果兴阿没过军校，不懂那些系统的指挥培训技巧，所以才把自己的课变成临时的，内容也是漫无目的的想起什么说什么。不过第二节主要讲军事指挥培训的连长们更加忐忑，他们的内容不算多，说几次没词了。原来面对一帮小孩还好糊，现在下面还有十来个连排一级的袍泽，尤其阿克敦这种老资格的连长，实在是不好混啊！后来果兴阿宣布，鉴于大家的战斗经验都分享的差不多了，将这第二节课换成英语课的时候，不用去课的老师们欢呼雀跃。

　　教英语的容闳一点也不开心了，起码在太平军那边他还是被垂询国事的座宾，在果兴阿这他只能算个被限制了自由的英语老师。而且果兴阿还强迫他和教导队一起早的课，虽然这里的老师和学生的身份总是换来换去，但容闳还是觉得非常的屈辱。

　　容闳在广东和海的时候，曾经和传教士们学习过，虽然听说读写都不算太好，但他也绝对不想和一群儿童及士兵糙汉一起学习。首先，容闳觉得他的已经可以应付他需要面对的局面了。其次，和鲁的士兵混在一起，这是有失绅士体面的事情。最后，他非常反感丰升阿在传播的恶的思想。

　　不过容闳没有反抗的能力，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容闳面对恐怖的果兴阿的时候，明智的选择了做好汉。所以除了不用参加军事训练，容闳几乎过着和教导队一样的生活。三两天之后，丰升阿也不那么恶了。

　　果兴阿这里没有节假，除夕夜所有人都加了是最大的犒劳。因为可恶的长不过年，人家过的是“生蛋”节，清军还得防着长偷袭。既然没有放假，训练等等自然也一切照常，当了五天英老师和五天学生之后，容闳第一次参加了传说晚的课。

　　果兴阿那凶残霸道的身影走进教室的时候，容闳很赌气的没有起身接，虽然这很不礼貌，但是这已经是容闳能够反抗的极限了。他只敢用这种鹤坐群的方式表达他的不，只能在一些礼貌细节抗争，而且刚好果兴阿不怎么在意细节。当然鹤坐群的不止容闳一个人，一个穿着怪异的俊美年轻人也没有起身，发现同志的容闳偷摸调换了座位，跑到了年轻人的身边。

　　“今天我们说说为什么打仗吧！这个问题好像我们一直在思考，大家一起讨论一下！”果兴阿客套的时间很短，坐下之后直奔主题。不过他着烟，喝着茶水，还翘着二郎腿的样子非常的不庄重。

　　“都等着我说呢！那不是讨论了，你们先说！阿克敦，你先来吧！你为什么打仗啊？”果兴阿讲课的风格，很符合他佐领的身份，完全是农村族长开会的套路。

　　“扫灭叛匪，报效朝廷！”被点了名的阿克敦“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立正的姿势非常标准，像个标一样立着，嘶吼着回答道。

　　“讨论，讨论！别那么正式，说说心里话，又不是审查你！”果兴阿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军队的统帅。

　　“呵呵，朝廷让来，来了呗！”阿克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立正的姿势到是没放松。

　　“嗯！咱们有不少弟兄打仗，是因为朝廷让咱们打仗！”果兴阿点头肯定，还让给他当助教的福全把这第一点写在了黑板。

　　容闳非常佩服果兴阿自制的教学器材，磨平的木板刷墨汁做黑板，石灰掺水做粉笔。容闳决定以后自己教国人学《圣经》的时候，如果条件艰苦，一定要学习果兴阿的发明创造。

　　“那你可够实惠的了，同样是朝廷让打仗，人家意思意思得，先得保住自己的性命。你可是真拼命的打，你身那伤口现在看着还吓人呢！”果兴阿示意阿克敦向众人展示他的永恒的军功章，大腿触目惊心的伤口。

　　“也不是实惠，也怕死，也想过跑！”大家很果兴阿很熟悉，也愿意在他面前掏心窝子，阿克敦更是果兴阿的死忠份子。

　　“那你是怎么坚持的呢？”果兴阿动作潇洒的着烟。

　　“大人您对我恩重如山，我是一个扔到人堆里都挑不出来的小专达，是您把我提拔到了连长的位置。您手把手的教我怎么管这些兄弟，您手把手的教我打仗，您这个大老爷都拿我当兄弟看，我要是跑了，我怎么对得起您。还有我这些兄弟，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要是跑了，谁管他们呀！所以我是死，我也不能跑！”清军一路打的都是顺风仗，唯一的硬仗，阿克敦是靠着这两个信念做到了死战不退，挡住了黄达平的强攻。

　　“辛苦了！”果兴阿一脸安慰的看着阿克敦。

　　“曹梦，李枝！你们哥俩什么情况啊！也说说！”阿克敦坐下之后，果兴阿又点了土匪混得最好的两个人。

　　“我们哥俩是土匪里的降兵出身，开始也是为了大人您打仗，那时候我们要是不去打仗，大人您得宰了我们！”李枝私下和果兴阿交往极多，甚至许多旗人交流的都多，言语顾及更少一些。

　　“哈哈哈…”果兴阿嬉笑着示意李枝继续，其他人也是哄堂大笑。

　　“后来吧！怎么说呢！大人您对我们是真当自己人，大伙儿也都拿我们当自己人，我们当然愿意跟着大人干。而且我们原来是一群土匪，跟着大人能当官啊！都想得个官身有个前程，当然得努力了。再有，我们都欠您一条命呢！别的我们真不太懂，知恩图报呗！您不杀我们，还给我们前程，为了您也得拼啊！”曹梦只是陪着站着，李枝成了他俩的发言人，不过李枝的话里，其实已经融入了很多果兴阿洗脑教育的东西在里面。

　　“你呀！…”果兴阿笑着指了指李枝。

　　“我欠您两条命，还有我弟弟一条！”人没大小，李枝已经是可以在果兴阿面前随便说俏皮话了。

　　“廖兴鄂、王耀江，你俩也说说！”示意李枝和曹梦坐下，果兴阿又找了两个太平军的降兵出来，这两个人战功卓越已经当了排长，未来必然是能再进一步人。

　　“说来惭愧，我们哥俩是因为怕死才投的您。”廖兴鄂和王耀江都有点不好意思。

　　“弃暗投明，弃暗投明…”果兴阿急忙接了下句，可不能让军人把自己定为贪生怕死。

　　容闳身边的年轻人一直听的仔细，但一个字都不说，容闳几次想找他说说话，他也是毫无反应。这次果兴阿说了“弃暗投明”他却突然重重的“哼”了一声。容闳吓了一跳，这家伙是公然反抗残暴独裁者果兴阿啊！不过好像所有人都习惯了一样，并没有什么人在意，如果不是廖兴鄂、王耀江两人惭愧的向这个年轻人点了点头，容闳几乎以为他是只有自己能看到的透明人了。

　　“咱们重点聊聊现在是怎么想的吧！”果兴阿也有点怕年轻人给他更大的难堪。

　　“跟着您，我们舒心，建功立业不说，起码没人欺负我们。将来我们也能有自己的官职，算没官职，我们还能有自己的田产，搏一个封荫子吧！还有是知恩图报，你给我们活命是一个，再说没有您，我们哥俩现在还得受那些鸟人的气呢！”俩人想的都不多，一是想奔个前程，二是果兴阿的洗脑教育了。

　　“你们两个贪慕荣华的王八蛋，谁欺负你们了，那个是鸟人？你们他娘的给老子说清楚！”容闳身边的年轻人突然暴走了，起手边的具、板凳像王廖二人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