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方城上,一方城下。
和三前那一场大战那么相似,却又有了截然不同区别。这一次,面憋屈是站城下万多人,一个个低着头忐忑不已,皆不知道三圣门会做出怎样选择。
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则是城楼上人。数万人齐刷刷站乔青身后,以她马首是瞻。他们俯瞰着下面乌人头,直觉半年来憋着一口鸟气一扫而光,扬眉吐气!
这样对峙只有片刻。
乔青便将视线定了为首白发男子身上:“沈少主,三已至。”
三个字,让沈天衣随意放至身侧手一紧。他知道她意思,这时候,不谈私,代表是两方阵营话事人。然而即便如此,那修长而苍白手依然微微颤抖了一下。片刻,沈天衣展颜一笑:“三圣门,不会退兵。”
哗——
这云淡风轻几乎可说没有抑扬顿挫一句话,造成了上下两方迥异反应。
下方阵营中爆发出轰然惊喜声,就连孙重华都没想到是这样结果,隐一旁面窃喜。同样,城楼上一窒,欣气氛有片刻凝滞。忽然有人冲了出来,站城头大喝出声:“沈天衣,你要至自己门人于死地么?”
“没错,什么三圣门,什么少主,也不过如此!”
“哼,没想到三圣门中情义薄弱至此,二十多个玄王,说弃就弃,只为足你们一己私!”
后面众人纷纷应和着,吼出声汉子一指城楼上挂着二十余名玄王——他们玄气被暂时封住,此刻绑缚着双手吊半空中,一个个脸色颓然恨不得找个地进去。他们不愿拖累三圣门,大多是因为害怕门主处罚,如果沈天衣硬是要救人退兵,说不得也会集体自裁,算是死得其所。可此刻,却从未想到会听见那白发男子如此淡漠无情一句话。
端是寡情薄意,麻木不仁!
他们还愣神中,便见乔青似笑非笑地走了上来。
纤长指尖,一抹寒光乍亮!
——修罗鬼医标志飞刀,就这么光下明晃晃又寒凛凛地出现这二十人眼前。
“三前我说过,若你执意不退,这里便是他们埋骨之地!”她步子很慢,捏着飞刀慢悠悠地锉着指甲,红一吹,散落淡淡飞灰。说出话就犹如这飞灰,轻飘飘似乎没什么重量,犹如只做戏一般。可是一对上她漆黑中带着森凉眼睛,他们便是齐刷刷一个颤抖,没有人会不相信她口中话,没有人会不相信乔青会真动手!
死,并不可怕。
可怕是,等待着死亡滋味!
眼见着刀尖一点点移动到首一人脖颈处,轻轻,凉凉,徐徐滑动着…
那人骨悚然,把绳索摇晃地哗啦作响,感受着脖子上那犹如毒蛇一般冰凉刀尖,不甘眼睛死死瞪着沈天衣。沈天衣不为所动,他看着他,他就遥遥回看着他,眼中是一片漠然之。刀尖一寸一寸,割破了皮肤,深入到喉管,血珠一滴滴渗了出来。巨大惊恐骇然中,这些细小声音被无限放大,犹如死亡丧钟…
那人渐渐绝望了起来:“沈天衣,你好狠心!”
“少主!咱们好歹为圣门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们有什么可兴奋,想想看吧,今他能这么对我们,他也能这么对你们每一个人!”
面色颓然二十余人,不由愤愤喊了起来。
乔青就这么欣赏着他们狼狈状,眼尾余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沈天衣身旁莫圣使。她还记得当沈天衣淡然,对于他决定丝毫也不意外。可莫圣使明显和这些人情不浅。
乔青等,她看着莫圣使挣扎犹豫模样,手中霍然发力!
嗤——
飞刀割破喉管,鲜血飙溅而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莫圣使大叫出声:“住手!”
乔青轻笑着擦去面上点点猩红,素手伸出,将这被她亲手解决一名玄王死不瞑目眼睛闭上——这是对于一个高手尊重——这人几乎可说和她个人没有任何冲突仇怨,可惜,立场不同。乔青不愧疚,从今早那一刻开始,她肩膀上背负着是柳宗上万弟子信任,是柳天华和老祖和忘尘和柳依依等一切她所关心人性命…
她扭过头,俯视着下方睚眦裂莫圣使。
一耸肩:“抱歉,晚了。”
这副模样,直让莫圣使恨牙:“你——”
“不必如此,这人到底是谁杀,你比我清楚。下不过是一柄被到绝路刀,真正握刀人是谁呢——沈少主?”眸中闪过一丝黯然,转瞬便被似笑非笑神色所取代。事已至此,不论沈天衣目是什么,不论他是好是坏,她不能拿着这城楼上人来赌!心中掠过这些,那些人面孔她没有回头去看,也清晰浮现脑海中——一个一个,生死之,患难亲朋…
乔青拍拍手,走到另一个抖筛子一样玄王身前:“唔,下一位,可望莫圣使这次别再晚了才好。”
忽而肩头一重。
——是凤无绝!
他手,宽厚沉定地扶她肩。乔青扭头瞄他,凤无绝灿然一笑,带着一丝调侃:“乔爷辛苦了,休息会儿。”
乔青眨眨眼,凤无绝二话不说接过她手中飞刀,抚住她肩头手渐渐用力,那锋锐鹰眸,犹如一片有容乃大深海:“我来!”
她当然明白他心思,是不愿看着她和沈天衣沙场对簿,不愿看着曾经同生共死一双好友到得如今这步田地,不愿看到她眼中一丝丝落寞和难过。乔青忽然就觉得足到溢出,森凉心似乎被他温暖手捧着,小心翼翼珍而重之…
没有人注意到,下方沈天衣看着这一幕,垂下眸中一丝安慰划过。
乔青深一口气,笑着朝莫圣使眨眨眼:“嘿,想开点儿,这不才死了一个么。”这话刚让莫圣使一愣,心说这小子是安慰?就听她接着凉丝丝道:“现就这么颓丧,接下来二十人死你打算怎么面对?”
腔里一口血涌上来,莫圣使死死咽了下去。
乔青心情很地抱着手臂站到了一边儿,看凤无绝以和她截然不同手法,跟切西瓜似比划着小小飞刀,照着一个玄王脖子就砍下去!莫圣使这次是真急了,正如乔青所说,沈天衣或许被封印了感情,可他却是和他们一同呆了一个又一个百年。莫圣使迈出一步,死死瞪着那下落飞刀,这一下下去,那玄王脖子都会搬家:“住手!住手!等等——”
凤无绝顿住手,离着那头大汗玄王,只差毫厘。
“你…”一个字,像是用了莫圣使力气:“给老夫时间…”
话音没落——
一声惨叫,玄王人头落地。
凤无绝回过头,面对着旁人,可没有对待乔青时候那种温意,直叫人冰冷彻骨目光:“时间…”
“你们…老夫只是再要…”
“要时间嘛,老子知道。”乔青一摆手,打断他。她低头拉过凤无绝手,用自己衣衫给他把血渍细细地擦了,才抬起头对上几乎要气血莫圣使和三圣门那一群人。面色一变,倏然冷厉:“老子没给你们时间么?三三又三,这么大点儿事儿唧唧歪歪没完没了,你们三圣门还有个带把没有?——一句话,痛了来!”
痛了来,了来,了来,来…
回音不断响彻白头原空旷上空,让人耳膜震,心头颤。
乔青这番话,着实不好听,也着实让人畅淋漓!这半年来,他们太狠了,乔青出现之前,无时无刻不沉浸担忧和惊惧之中。生怕三圣门何时动作,生怕不知哪天早晨白头镇就被对方破城而入。可是,似乎从这个人出现,一切又变不一样了。看看下面三圣门人吧,被她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面红耳赤,一个个恨什么一样,却硬是碍于这二十玄王而不敢回嘴一个字。
这简直是——太他妈了!
这真正是——跟着乔爷有吃!
一片片人压抑着激动着,狂热目光朝那一对“夫夫”望过去。
自然了,这可不包括城下人。
眼见着莫圣使动摇了,孙重华不由极度紧张了起来。莫圣使知道他心里打那些小九九,看也不看他,只望着沈天衣,斟酌又急切:“少主,不如…”
沈天衣眸一动:“乔青,容沈某片刻。”
乔青耸耸肩:“十分钟,哦不,一盏茶时间。一盏茶之后,每十个呼吸,我杀一人,杀到没杀死光了为止,可行?”
“可以。”沈天衣点点头,和莫圣使等人交流了起来。他们并未发出声音,而是以感知说着什么。莫圣使神色焦灼,一边孙重华修为不够,根本加不进去,是急热锅上蚂蚁一样。乔青看着他们这模样,无语地摸摸鼻子,嘀咕了一句:“老子刚才那句话,咋那么像变态劫匪呢…”
只从字面,也差不多能明白她意思,众人齐齐点头:“乔爷果真自知啊。”
乔青狠狠翻了个大白眼:“老子这都为了谁?”
众人哈哈大笑:“乔爷啊,长长心吧…”
这边气氛不错,感受到了希望众人,褪去方才凝滞说说笑笑了起来。乔青扭头勾上凤无绝脖子,两只手没骨头样吊他身上:“啧,刚才那一刀,帅呆了!”
凤无绝一拍她股:“站好了,也没个首领相。”
乔青嗷一声蹦起来,眨巴着眼睛:“光天化,你就调戏老子!对了上次神咋说来着,难道我要伪装个太监,还得把小**割了不成?”
太子爷深深看着自家媳妇,那意思——你确定自己真有割?
乔青叹气——这辈子没希望有了,必须得生个有!
凤无绝跟着她眨巴眼,这还是这货第一次提起到这方面事儿。两人并未特意去避忌,可这么多年还真是没一点儿动静。他几乎以为自家媳妇爷们儿把这功能自动剔除了。此刻见乔青这模样,不由心下软一塌糊涂。凤无绝靠上去,搂着她肩头,呼吸吐白皙耳侧,悄声道:“儿子女儿,我都喜欢。”
乔青斜眼瞧他:“这话让听见,可不得打断你狗腿。”
那老太太,盼曾孙子可是盼眼都直了,得着机会就眼巴巴瞧着她。乔青和凤无绝一齐扭头看,果不其然,凤太后正紧紧注视着这边儿动静呢。两人相视一笑,双双望天,看老太太一头问号同时,心肺欢喜——瞧瞧,瞧瞧,就这默契,连抬头时间和弧度都是一样,曾孙子还会远么?
“乔青。”
这一声,来自于沈天衣。
让四下里顿时静寂了下来,齐齐朝着他看过去。包括乔青:“唔,可是有结果了?”
沈天衣淡淡一笑,角弧度几乎不可察觉:“不错,不妨你我皆让一步。”
乔青眸子一闪:“怎么个让法,先把道儿给划出来。”
他低头沉了片刻,似乎对两人这样交流,极为不惯。片刻后,沈天衣抬起头,面上苦意一闪而逝。随着这一动作,雪白发丝垂膝后,依稀间让乔青神色一恍,听他不见温度声音,淡淡道:“上面还剩十八人整,三方阵营,九次比斗。”
这很好理解,一边是大燕、柳宗、鸣凤,一边是蜀中、万象岛、三圣门,正正是三对三!每一方阵营,出三个人比试,加起来便是九次。而十八个人,一次两条命。乔青和凤无绝对视一眼,知道这算是好结果了:“九次之后呢?”
“看胜负。”
“怎么说?”
“若我方胜,那么战事继续。若汝方胜,沈某带人退出。”
这怎么听来,都公平很。可不知怎么,乔青总觉得他拖延时间,等着什么?是人,还是事?乔青猜不透,如果沈天衣真如大白所说乃是一个预言师,那么可不可以说,他一早预言到了这一幕,也预言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一切…
---题外话---
终于回家了,今天一天都飞机和出租车和大巴上过。明天会回复之前所有没回留言,姑娘们放心哈。and感谢姑娘们这段时间担待,今天三千明天四千,我各种羞愧ing~
后面可以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