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老子回来了！”

　　“你认为呢？”

　　“规则。”

　　“规则？哈哈哈哈，你竟以为天道是规则？”他忍不住地狂笑起来，这幅疯癫模样简直无法让人联想到从前九指：“它算个什么规则？鸿蒙开，万物生，天地之初尚无天道已成三千规则！秩序、平衡、轮回、空间、时间、因果，这些都不是天道能左右分毫！它天道掌规则、遵规则、循规则，为规则生为规则灭，由始至终，不过是个规则执行者！”

　　“执行者？”

　　她语调极轻，引着九指继续往下说：“没错，执行者！”

　　“规则已成，秩序已定，它天道说白了就是一规则傀儡！可怜啊，可怜，可怜它为执行规则而衍生，却左右不了这秩序三千。甚至于…”他仰起头，癫狂眸中盛了向往之：“甚至于，一旦有吾等武者步入那无上境界，就能彻底开三千规则之外，不受秩序拘束，不受规则捆绑，到头来，它天道甚至被踩武者脚下，将再非这大陆唯一主宰者！”

　　心中一动，乔青口而出：“你指是…圣者？”

　　“你竟知道圣者？”九指意外地看她一眼，随即明了道：“对，你看过那鬼域石碑，你见识过那些妄图晋升圣者可怜虫，被天道一一抹杀！”乔青低头沉着。

　　九指紧紧盯着她：“普天武者，皆为凡夫，入因果，转轮回，生死皆规则桎梏中。你可曾发现有人超脱开这一切？然而神尊不同，神尊已打破了一部分规则，长生不老，无视生死轮回；撕裂空间，打破空间限定；神识化形，超脱自然规律…”

　　“可是这远远不够！仅仅规则之一冰山一角，依然要受到天道制约，一旦妄图窥天，违序而行，仍会受天罚制裁含恨陨落！”

　　“凤无绝老祖宗是一，知族老族长是二，你若非可噬雷劫，便是这例子中第三人！”

　　他一连说了三番话，一字比一字，一字比一字激动，随着这节奏加剧整个人站了起来，语气极具煽动，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然而他失望了，这等惊闻之下，眼前人仿佛听，也仿佛根本就充耳不闻，乔青低垂着头看不清任何神色。

　　九指终于忍不住大喝出声：“现你知道，天道目是什么了？”

　　过了老半天，她才慢悠悠抬起了头，那脸色平静简直不像话！

　　“唔，你还没说到圣者呢。”

　　“圣者…”九指呢喃着这两个字，双目中爆发出极亮光，和乔青平静相比，他就像是一个狂热分子：“圣者不同！乔青，这一路你修炼上来，可发现了渐进规律？”

　　乔青从善如：“彩虹境界闭着眼一味修炼；知玄后出现了感知力和威压，可感悟沟通天地；玄师后威压重，可调动天地间玄气化为己用；当然，那也只是用而已，到了初入神阶，这玄气收入身体中，自动转化为神力，才是真正属于自己力量。至于神尊，刚才你说了，开始打破天地之规。”

　　“不止，这只是初神尊，乔青，当你继续晋升，到达了神尊巅峰九层之际，你便会发现这世界有多么美妙。一切规则都将无所遁形，它们就你眼底，纤毫毕，清清楚楚，等待着你晋升到圣者无上境界，去一一无视，一一藐视，甚至于…”

　　“打破它，创造规则？”

　　“哈哈，我就知道没找错人！”

　　九指重坐了回去，目欣慰和激动之：“就是打破它，重建立规则！而那个时候，我说了，天道将再不是这世界唯一主宰！任何一个圣者，都将拥有和天道等同地位，甚至比起受规则约束只能执行天道，吾等权利甚！”

　　他说，好像已经成了圣者一般，完全把自己比了圣者位置上。乔青冷笑一声，一盆冷水哗啦一下子就泼了下去：“醒醒，做梦也做差不多了，认清楚现事实，你修为，甚至还不如我。”

　　“这就是问题所！”他脸色骤冷：“乔青，你要知道，我曾攀过高峰，距离那无上境界也只差一步，早晚，那巅峰我会重回。而你呢，以你天赋神尊九层也是早晚事儿，难道你要重蹈那些鬼脸覆辙？”

　　“吆，您这是赚着卖白菜钱，着卖白粉心哪！”她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不相信？”九指面色大变：“还是你以为这离你很远？呵，就算你不信我，那么知族里看见一切呢，你也不信？要不是天道不仁，也不会至今为止每一个妄图为圣人全部陨落，不会让那知道了一切老族长疯疯癫癫！乔青，你要明白，只要天道一不除，你，我，或者别人，就没有一个人能达到那个境界！”

　　他说飞，企图留住她脚步，却见那红衣人影头都不回走到了门口。

　　九指眸子一闪，猛然大喝：“你可别忘了裘玫存！”

　　乔青顿住步子。

　　“你只剩下了不到六年时间，一旦誓约到期，想想看天道会怎么处罚你？以为噬个雷劫就了不得了，乔青啊乔青，你也太小瞧天道存了。比起我来，你才是真没时间了！若不与我合作，你早晚吃亏这狂妄子上！”

　　他拳头身侧攥死紧，终于乔青转过神一刹，眼中芒划过，微微松了一口气。乔青就那么背光往房门上一靠，双臂环，似笑非笑：“很好，你打动我了。不过除去天道…啧，你这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天道也并非不可战胜，你可知道，我当初神魂逃逸后，通过夺舍发现了什么？”

　　她一皱眉：“少跟老子卖关子，两分…一百二十呼吸时间，自我陈述，言简意赅。”

　　“好，我长话短说。之前我就说了，这多少年来，多少具有共同特征人我皆夺舍过，却多多少少和我神魂产生抗拒。可是九指呢，和我非亲非故，乃是裘氏血脉，却那么巧跟我产生了契合！”

　　这番话只听乔青恶心不已，然而也同时心头一动，这两人共通点是什么？九天玉！九指观察着她神色，笑着点了点头：“就是九天玉，这么巧，翼州之时我多次偶然寻到九天玉，东洲，九指也捡到过九天玉。由此，我对九天玉产生了怀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天道降下它又有什么意义？再加之后来我对天道诸多研究，我终于明白了过来——九天玉，是一个让天道超脱开规则契机…”

　　房间内，响起他语速飞狂热分析。

　　依照他话来说，天道被规则制约着，执行权力同时也跳不出那一个框框。而它能利用，就唯有规则之中小漏了。比如乔青渡劫时偷天换灭世血雷，再比如晋升八品炼药师时一次降临三道丹雷。可再多伎俩，始终超脱不开既定轨迹…

　　那么天道目是什么？

　　开规则！

　　九天玉是什么，他不知道，可他认为那是天道超脱开规则一个契机。一方面，它利用规则漏抹杀一切能威胁到主宰地位武者；一方面，它降下九天玉，为自己争取离桎梏自由。

　　这从头到尾，不过一个骗局！

　　回想东洲数十万年来，九天玉降临所带来一切，氏族消亡，高手陨落，正正吻合了它第一个目。而那关于九天玉一切传闻，集合可得宝藏，集合可长生不老，集合可问鼎那无上境界…这一切一切，不过是天道一个骗局，一个让自己超脱出规则之外障眼法，而唯一关键点，便是——集合！

　　“那么等九个扎堆儿了，到底会发生什么。”

　　九指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就不是我能查到和猜到了，我只觉得，那九天玉必定和天道有莫大关系，世上走过一遭，再次集合起来，一定会产生某种变化！或者是一种生强大力量让它超脱规则束缚，也或者会让这东洲从此消亡…”

　　“什么？”乔青掏耳朵：“消亡？”

　　九指笑了笑：“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以为我们对它来说意味着什么呢。除了威胁外，再无其他。而当它能超脱开规则，哪怕东洲消亡，退回到混沌时期。待到鸿蒙再开，万物衍生，一切又回到原点，而天道，早已不再是那个不可自主傀儡！也永远不用惧怕圣者出现会踩它头上。”

　　乔青沉默片刻：“三个问题。”

　　“你说。”

　　“第一，天道到底是什么？”

　　九指方方张嘴，她一摆手：“别跟我扯什么执行者傀儡玩意儿，我就想知道，它是个什么形态。”

　　“你是问，它是人，或者是物，还是一个什么东西？这个…”他想了想：“我不能准确告诉你天道是什么，这世上，恐怕也没有人见过天道真正形态。可若依照我猜测，它该是一个无形东西，除了自由，拥有你我所拥有一切！”

　　这和乔青猜测基本吻合。

　　她一直都知道，天道有灵。

　　如果九指之前对天道定义乃是珍，那么作为规则执行者，灵智，乃是必不可少。再接下来呢，数十万年甚至多月替，就连一个小小并蒂果都能进化为植物系玄兽，那么天道，也不可避免地会生出自己独立人格，七情六，一身五心，甚至三魂七魄…

　　脑中有什么闪电般掠过，她猛地一怔，却没抓住。

　　下意识地觉得，方才闪过那个念头，也许是这一切关键，然而再怎么回忆，她却寻不回那一闪而逝思路了。乔青看一眼紧盯她双目九指：“第二，当鬼域，乃是你故意引我去？”

　　九指眸子一闪，否定道：“不，说到这个，我还得谢谢你。我每夺舍一次，就有一段时间混乱期，这时间多则百年，少则数年，那些被夺舍身体里留下记忆和我重叠，让我几乎认不清自己是谁。杀域里碰见时候，我就只是九指，不论是玄灵泉里出手相救还是后来第三梯再遇，那都只是巧合。直到我们意外进入了鬼域里，我才自己残魂刺之下，想起了一切。”

　　乔青眉头拧成个疙瘩：“你是说，玄灵泉上，你帮了我一回并不是算计？”

　　九指苦笑了起来：“乔青，你对我误会还是没解开啊。”

　　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第三个，为什么是我。”

　　“我知道你意思，你手里九天玉，有四枚都和我有关。按照常理来说，既然九天玉至关重要，我就该第一个杀了你将此物夺回来，而不是选择跟你合作。”九指点点头：“乔青，你不知道我们两人有什么不同么？你身份，才是我选择合作关键！”

　　“外来人口？”

　　“可以这么说，你非这片大陆所生，你到来，本身就是一种超脱于秩序之外意外。如果有什么人能对抗了天道，那么你这个意外，就必定是唯一人选！”

　　一句话落，九指再一次回复到激动之中，他像是已经看见了遥远未来乔青毁灭天道那一幕，一步迈出，死死盯着她：“不要再问了，你相信我，你也没选择只能相信我跟我合作！老夫风玉泽，这一生所苦皆因天道——它灭我预言师一族，它将我推上顶峰又摔落谷底，它让我忍受生剥神魂之苦，甚至这千多年来一次次夺舍，老夫人不人鬼不鬼再也寻不回本！此仇不共戴天老夫哪怕是死，也定要亲眼看见天道崩塌！亲眼看见有人踏上那圣者境界！而我选人，就是你——”

　　这癫狂之，好像他才是万物之主，被选择了是个多么光荣又神圣使命似。

　　他妈，精神病人思路广！

　　乔青让这狂热视线给盯浑身发，心说这是等老子磕头谢恩怎么？她盯了九指一会儿，终于低低咒骂了一声，忍无可忍地转身就走。直到出了这房门，都能感受到后面一双殷切狂热到让人骨悚然视线，久久追随她身上…

　　乔青却不知道。

　　她身影消失之后。

　　那房间里癫狂不已男人，狰狞而热切表情猛地一收！

　　一秒钟变脸，之前一切疯癫就如同不存般。九指慢慢踱步到了上，随着这一步一步，那眸子也一丝一丝地幽暗了下来。他坐回去，靠着榻闭上了眼，渐渐那紧抿嘴角一点点缓慢地勾动了起来，勾出一个深不可测诡谲笑容…

　　…

　　而乔青呢。

　　她一路大步走到了地牢，凤无绝也正这儿，见她一挑眉，那意思——怎么样？

　　乔青脸冷不像话：“老子真是闲，听个神经病瞎**扯了几个时辰淡。”她烦躁地了太阳：“早知道地大物博傻鸟也多，不如叫俩小娘子来唱个十八…”

　　凤无绝一眯眼。

　　乔青赶紧把后头“摸”字儿给咽了，可怎么想怎么郁闷，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就是放俩也比那神经病说话有味儿。”她把头枕他肩上，这男人身量高大，她个子也纤长，这么一歪正正好舒服：“死多少脑细胞，真真假假差点儿没绕死我。”

　　凤无绝忍不住笑，少见这货蔫头耷脑模样：“还有比你绕？”

　　她三两句把之前谈话给代了：“关键是他说东西跟我八竿子不搭嘎，我能分辨出哪里真哪里假，却还原不出假应该是什么样。”

　　就比如说，她相信一开始，九指并没有打算暴出自己身份，而是准备了另外一个故事。而她突如其来，将他阵脚完全打，这才一开始时候，出现了诸多能让她一眼看出问题。再到后来，这个人漏越来越少，也总能把似是而非东西给圆回去，好像又完全镇定了下来。

　　关于天道要超脱开规则，她相信，可关于他要报仇，这就绝对是扯淡了。

　　之前一系列对话里，他至少说了有三个谎。

　　第一，知族封印被打开，这绝对不是偶然。

　　第二，鬼域同入，也断不会有那么巧合。

　　第三，囚狼记忆，他到底给篡改了什么。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话，他一个夺舍了裘族血脉预言师，凭什么能开启知族封印？跟绕口令似，乔青想着头都要裂开，凤无绝心疼地搂住她，往地牢里走：“想不通就不必想，如今寻找九天玉事儿，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等到后，他总会出尾巴来。”

　　不错，不做也得做。

　　九天玉坚不可摧，毁是毁不掉，不凑一起是维持现状，可她时间不多了。那倒不如试试将它们整合，看看如今唯一和天道有关这线索，到底会出现什么样改变！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乔青点了点头：“我现怀疑那裘玫当初送来九转血芝，说不定也是他授意，为了我和天道对上。靠！真想死他！两腿儿一蹬，一了百了！”

　　凤无绝没说话。

　　两个人都明白，那老狐狸绝对是有备而来，当九指时候，是囚狼弟弟，当风玉泽时候，又变成了沈天衣祖宗，甚至于后还不忘了给她提了个醒，当年玄灵泉和鬼域里，他都出手相救过，为，就是他性命！

　　他显然看准了她，能为了囚狼放他一马，也能为了沈天衣饶他一命。

　　这种明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都不能一巴掌捏死感觉。乔青忍不住一脚踹地牢墙砖上：“真不！”

　　“我又让你为难了？”

　　忽然一声温润嗓音，响下方。

　　乔青被吓了一跳，往下看去，那下面阶梯旁站着白发美男，清润风雅，幽暗之中一道美景样亮眼，可不正是沈天衣么。她扶着脑门儿直叹气，得，越不想让谁知道，越让谁给听了个底儿掉：“也不全因为你，那人显然有别目，放着他继续搅合，说不定能得到点儿其他线索。”毕竟到现，他知道，可比她们要多多了。

　　沈天衣却是笑了：“我看起来很好唬么？”

　　乔青呲牙：“谁敢唬你，你腹黑，我老早就见识过了。”

　　他开怀大笑：“我倒是有个主意。”

　　“说说。”

　　沈天衣却没看她，而是转过头望着眼前一间刑房，那里面，正半空吊着四五个汉子，身高体壮，身疤痕，脸上是那等刀头血凶悍。其中左边一个人，正是当初杀域地下黑市里卖给她身份文牒胖子。那胖子冷笑森森，抬着下巴拿鼻孔看他们，一点儿惧意都没有：“要杀要剐随你们便，老子就是一倒卖文牒，没你们那么多花花肠子。”

　　乔青眯起眼来，像是明白了什么。

　　就听沈天衣望着他们，笑着道：“我忽然想到有个地方，很适合九指去住上几年。”

　　“唔？”

　　“姬氏，怎么样？”

　　这男人笑是一脸无辜，就跟个误入凡尘谪仙一样，结果说出来话险些没让乔青咬着舌头。

　　她一口口水出去，姬氏？她怎么就没想到！当姬寒对上九指，会怎么样？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逐风被她给灭了，又拿不准九指和她关系，那么姬寒那老狐狸必定得揣度一番她意思。难免，就会和九指面对面聊一聊，探一探。同样心怀不轨两个人，又同样是玩人心好手，那结果…

　　乔青咂着嘴吧一脸向往，不是我咬下你一嘴，就得你啃掉我一块儿啊！

　　再想想出了这主意人，她扭头瞪着沈天衣差点儿没跪了：“老子替你背了一辈子黑锅啊。”

　　沈天衣继续笑：“这从哪说起？”

　　凤无绝咳嗽一声，别过脸：“总算见识了货真价实凶兽。”还是披着仙皮。

　　披人皮什么，简直弱爆了！这夫俩以同样目光望沈天衣，望他也摸了摸鼻子：“这么看来，你们应该是同意了。至于他和我关系…”他顿了顿，笑容一收，正道：“你们能为了我留下一个祸患，那么，我又何惧为了你们，亲手除了这祸患？”

　　地牢里一瞬静悄悄。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认真。

　　相较于那从未见过面甚至隔了不知多少代劳什子祖宗来说，这真正同生共死一路走来一对朋友，显然比那所谓亲人，来为重要！也许没有血浓于水，可他们有一起厮杀成河血，也许没有亲情可贵，可他们有刀里来火里去锻炼出友情！若定要二者选一。那么这实实感情，永远不是那苍白血脉二字可以比拟！

　　这三人相对而立，目中暖意晕染。

　　突然：“我呸！”

　　一口带着血浓痰吐到了沈天衣脚边儿：“畜生！数典忘祖畜生！亲手除了自家祖宗？你不得好死！沈天衣，你不配当风家后人，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那先前汉子忍不住破口大骂，三人眼中暖意顿消，化为一阵阵说不出冷意！

　　果然是他们！

　　逐风冒险队！

　　从前杀域之中，人人都是这般凶煞模样，是以乔青也从未联想过什么亡客冒险队。直到这第二次相见，离着杀域记忆太过遥远，反而这几个汉子第一时间浮现她脑海中感觉，便是她常有接触冒险队！

　　眼中芒一闪，沈天衣毫不意地跨过地上浓痰，踱到了那目惊怒和鄙夷汉子身前：“下倒是不知道，一倒卖文牒，竟连沈某祖宗十八代都了解了个清清楚楚。”

　　那汉子一怔：“你诈我？！”

　　“不，我是认真。”沈天衣摇头轻笑：“你们老大，定会被送去姬氏。”

　　说完，这几个汉子大变脸色和越来越难听叫骂声之中，朝乔青眨眨眼，施施然飘了出去。

　　留乔青站后面一脸崇拜：“可以帅点儿么？”

　　和太子爷笑盈盈地一挑眉：“走吧，可以落实下来了。”

　　说到做到。

　　很，九指被一封信招回姬氏姬十三带上了马车，于夜晚静悄悄时分，悄无声息地出了珍药谷山门。

　　乔青和凤无绝站后面望着，马车遥遥行远，这巍巍之峰上弯绕而下。过了老半天，她一皱眉：“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老实，就算重伤斗不过咱们，这也听话过分了。啧，怎么有点儿正中下怀意思？”

　　如今所知，那个人话中漏已经有四个了，那五个汉子分明是逐风成员，这也证明了，九指从她一到东洲，就别有用心地帮衬着她，或者说，想把她抬到某个位置上去，以供如今可以利用！怪不得当他一手建立起势力被除名，他都没表现出过深失望，恐怕逐风冒险队，还有一部分人尚且分布这大陆上！而就是因为那一部分陨落，才让逐风慌了阵脚，让深藏了数年这几个汉子，不小心了行迹。

　　乔青思索着。

　　凤无绝拉过她手，十指霸道地勾起来：“还是那句话，想不到就不想，我们做自己，他算计他去。”

　　乔青想了想，笑眯眯应了，牵着他手悠达来悠达去地往回走。

　　皎月清辉，漫天繁星，拉长了两人影子：“啧，谁会想到，这朗朗夜空之上，还有个天道虎视眈眈呢…”

　　…

　　天道虎视眈眈，他们不能放松。

　　接下来，凤无绝和沈天衣就进入了闭关状态，争取将神帝大圆那一线一齐壁障冲破。囚狼自不是傻子，前些照料，也渐渐发现了九指问题，且脑子里时常有什么画面闪过，一闪而逝，虽记不清楚，他却有预感，自己应是被做了什么。

　　乔青将九指身份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

　　这失而复得弟弟，再一次消失残忍真相之下，他重将自己关了数，再出来时，已是调整好了状态。至于那脑中记忆混乱，乔青没说，他也没多问，心下明白，这是这哥们儿对他一种保护。

　　当然了，当他准备再拿着“谢谢”和“好兄弟”这样话去恶心乔青时候，就让她一脚给踹出了门：“滚滚滚，拿着神力碎片，给老子收去！”

　　囚狼五体投地，手里攥着里头一脸嫌弃丢出来神力碎片，脸上却是乐呵不行：“呦，咱乔爷是不好意思了？”

　　记吃不记打某人，着尸朝里头吼。换来大白凌空劈叉，**一脚，直接踹腮帮子上：“喵，小青梅送你。”

　　“这死胖子猫。”囚狼着胃酸落荒而逃…

　　死胖子猫凌空七百二十度一翻转，白风飘舞，拉风无敌平沙落猫式刚摆出来。只闻耳边风声呼啸，香气宜猫，一个高就蹿上去了！那速度，只让甩出小鱼干儿乔青虎躯一震，看这货叼着心爱鱼干儿一个箭步蹿没了影。

　　乔青眨巴眼：“哪去了。”

　　非杏抱着栽住小西红柿花盆，从旁默默飘过：“姑爷闭关一个多月了，大黑没见着主人，吃不下饭。”言外之意——这从来油耍滑自私自利要小鱼干儿不要大脯、要大脯不要命肥猫，竟然去给它干巴巴黑瘦瘦鸟媳妇分享了？

　　颇有一种被冷藏感觉乔青，仰头悲戚望青天：“这绝壁是真爱啊！”大白和大黑是真爱。

　　纳兰秋和凤小十，也绝对是真爱。

　　纳兰氏族少族长这小半年过，简直是闻者心酸见者流泪，不是寻找凤小十路上，就是路上客栈里。整个东洲大陆，小半年时间，足够他从杀域到第九梯给摸了个遍，天大地大，却生生不见了他宝贝姑娘影子！于是纳兰秋被凤小十气昏了头，终于历时半年后找回了一点儿脑子，来到了珍药谷。

　　乔青望着这不请自来男人：“啧，阁下是…”

　　纳兰秋瘦了一圈儿，胡子拉碴，黑着脸：“少给我装！你儿子呢。”

　　“呦，纳兰少族长，咱怎么成这样了？”乔青大惊小怪地跟他打着哈哈，见纳兰秋顿时再黑一层脸，终于放过他了：“成了，我给你叫来，正好老子有事儿找他。”

　　说叫就叫，当下就纳兰秋狐疑眼风中，随手招来个小弟子：“去给纳兰氏族去封信…”她三两句吩咐了，小弟子赶忙应声，一溜小跑地去了。纳兰秋这才反应过来，双目冷不像话：“你是说…那小兔…就是凤小十，纳兰氏族？”

　　乔青唔一声：“应该吧，等两天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落，默默飘远。

　　只剩下纳兰秋眉头，拧跟个大麻花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开玩笑，那小兔崽子敢回他大本营去，还不让纳兰氏族给揍出来？拐骗自家小公主，这可不是小罪名，哪怕他爹娘是乔青和凤无绝，这都没商量！

　　他这么想着，一边儿说着不可能，一边儿心口砰砰跳地去了山门口当望女石。

　　于是。

　　待到半月之后，眼见着下方纳兰氏族马队遥遥而上时候，可怜纳兰少族长，差点儿没气到头顶生烟！

　　看看下头，凤小十小胳膊小腿儿骑着一匹马，前头正坐着他家小女儿，那两个小孩儿一前一后摇头晃脑地坐马匹上，他脑子不能自已地飘上了八个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纳兰秋一把掐死这不该冒出来鬼想法，就听那后头诸多纳兰氏族长老们，扯着嗓子一个劲儿叫唤：“小小姐，可要当心啊。哎呦喂，我祖宗喂，小姑爷，扶着点儿，都当心着点儿喂…”

　　小小姐…

　　小姑爷…

　　纳兰秋当步脚下一软。

　　一个小红影咻一下就落到了他身边，一手扶住他发软腿，一手牵着他家水灵灵小姑娘，同时一咧嘴，给了他两个甜腻腻大大笑容：

　　“爹爹！”

　　“岳父好！”纳兰秋：“…”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可怜爹张了半天嘴，白眼儿一翻，直觉厥过去了。

　　你以为这就是悲剧么？

　　不不不，当重醒过神来纳兰秋，发现这小兔崽子竟然拐了他宝贝闺女趁他不偷袭大本营还一股脑把整个纳兰氏族给俘虏了时候，再看见乔青慢悠悠笑眯眯取出一方定亲龙凤佩一刻，那心中悲剧感，已经不能用锅底来形容了：“笑笑把这个给了你？”

　　乔青笑人畜无害：“聘礼。”

　　很好，没听说过女方给男方送聘礼，送还是九天玉！

　　不错，九天玉。

　　这一枚龙凤佩只是上好玉而已，而那龙凤颈衔着一枚玉珠，正是纳兰氏族祖上得到九天玉！为了避人耳目，纳兰氏族祖先也算是老谋深算，直接将九天玉镶一枚玉佩上，由每一任少族长大大方方地悬间。而这一枚，便是当初他送给穆如笑定情信物。

　　如此兜兜转转，竟然落到了乔青手里头！

　　乔青微微笑：“穆姑娘这份情，我乔青记住了。”

　　纳兰秋叹一口气，也明白了他媳妇目所。当今东洲，能配得上自家宝贝女儿，除了这乔青儿子，还有谁？甚至于，以乔青如今高度和威望，说句不好听，还是他们氏族高攀了呢。纳兰秋了太阳，再看看对面乔青牵着凤小十，凤小十牵着纳兰诗意，这一大三小齐刷刷歪着头笑眯眯看他，那腔幽怨就不用说了。

　　哪怕明白，可到底自家闺女还小不是？

　　手心里捧着长大！

　　小小纳兰诗意还不懂亲爹忧伤，手里举着一片杏仁儿酥，开开心心咔嚓咔嚓，天真无地问：“爹爹，脸怎么都僵掉啦？”

　　纳兰秋：“…”未免他再受刺，还是再晕一次得了。

　　他却不知道，这一次一晕，起来之后，乔青和凤无绝和凤小十和沈天衣那一帮子人，直接拐着他家闺女…从东洲消失了！

　　他一共晕了两天。

　　而这两天里，珍药谷里来了两件喜事儿。

　　第一，凤无绝和沈天衣，一同突破了玄尊大关。

　　第二呢，万俟风找到了！

　　确如他们所料，他被困了一处门派内完全通不出任何消息。哪怕就知道乔青珍药谷，也全然无法联络到他。直到柳飞带队去抄了那个门派后山，站门口大吼一声：“谁是万俟风？我家姬氏少族长寻找万俟风！”他还有些云里雾里。

　　当真正被带回了珍药谷，真真实实见到了这些久违朋友，他才从之前噩梦中醒了过来。比起宫琳琅，万俟风情况要好多，他天赋比宫琳琅强上一些，所门派，也不似沙海那般条件恶劣。

　　自然，曾经天才，那等难免心高气傲，却这东洲数年时光中，完全磨平了。

　　乔青看着眼前万俟风。

　　不再如当初朗若风，眉宇间世家子弟傲气也收敛了些许，多，是一种历经磨练沉稳之态。万俟风环视这一周熟悉面孔：“朋友们，好久不见了。”目光乔青身上一顿，扬微笑，依稀间还是曾经暖般和煦，兄长般亲切：“姬氏少族长，珍药谷谷主，八品炼药师，神尊高手…虽然出不来，我消息也算灵通吧？”话语中带着真心欣喜。

　　乔青伸出手：“你别怪老子这么久才找着你就成。”

　　啪——

　　他手拍上去：“我住那地儿犄角旮旯，可不好找。”

　　两人相视一笑，只一击掌，便找回了曾经好友感觉。她把凤小十给提溜过来，小朋友乖乖巧巧地鞠了个躬：“小十见过万俟叔叔。”

　　万俟风大笑：“乖。”

　　再把纳兰诗意给抱了过来，往地下一戳，小姑娘眨巴眨巴眼，搞不清楚状况，也跟着唤：“诗意见过万俟叔叔。”

　　这一次，轮到众人齐齐大笑。

　　万俟风完全傻眼：“这是…”

　　乔青忒得瑟：“儿媳妇！”

　　万俟风瞪了半天眼，忍不住摇头笑骂：“乔爷果然是乔爷，连生个儿子都这般…呃，”他一怔，望着乔青进他手里晶体，正是神力碎片。当初他承诺给宫琳琅碎片管，后头还真就做到了，宫琳琅修为上到神宗，和心境持平了下来，再收只会影响今后发展，便将剩下一股脑又还给了她，如此，正好合适万俟风。

　　虽不明白这东西具体，想想也差不多知道是提升修为，万俟风却摇头道：“不了，来路上听柳飞兄说，若要回去翼州话，修为会受到限制一点点消退。”

　　乔青明白过来：“你想回去了？”

　　“是，”他微微一笑，说坦：“这里，不是我天下。”

　　这般随口便承认了下来，有惋惜，有失落，却分毫丢面儿和不甘都无，只让众人齐齐勾起了嘴角，心下大赞！乔青也不劝他，如今万俟风，沉稳，练达，心境平和，或者适合回去翼州掌管那偌大万俟家族！那里，他自能找到自己位置，将万俟宗门推上一个顶峰！

　　她笑着点点头：“那正好，我正准备回去一趟。”

　　“你？”

　　“唔，是我们！”

　　这指，当然是这一大家子好友。来了东洲，已足足八年时间，凤小十都长大了，总要让这小家伙去见一见。之前多次念叨着，等一切平静下来，便回去翼州定居。可是直到中天话说过了，他们才知道，原来修为越高，回到翼州可能也越小。

　　如今他们这境界，回去个三五年尚且可以。可时间呆久了，这一路辛苦修炼上来境界，可就得步步倒退了。说不定还会引起翼州动不稳，造成不可估量后果！

　　既然要回，那么捡不如撞。

　　乔青摸着下巴笑眯眯地想：“也不知道看着曾孙子，得乐成个什么样？”

　　众人哈哈大笑：“蹦高，必须！”

　　脑中浮现出某个银发老太拄着拐杖蹦着高，搂着亲孙子乐成一朵大菊花画面，乔青和凤无绝对视一眼，瞬间期待不已！其实何止是她俩呢，包括这里每一个人，那玄气稀薄地方，才是他们真正家乡啊…只要一想到回去可能，齐齐目笑意，面色期待：“那还等什么？”

　　哗——

　　集体作鸟兽散，纷纷收拾东西去了。

　　经历了整整一夜仰头看天数绵羊，待到翌清晨，集体失眠众人顶着熊猫眼齐刷刷围拢了柳飞给寻一处僻静之地，心欢喜，都是翼州、翼州、翼州，脑子想，都是留那边亲人好友，八年时间，不长不短，他们会有怎样改变？

　　至于东洲、至于天道、至于姬寒和九指，集体去他妈！

　　素手一挥，巨大黑便出现了眼前，乔青仰天一声长笑。

　　声震万里，直上九霄：“翼州，老子回来了！”

　　－－－题外话－－－

　　明天开始，就无了，请假写大结局。

　　12月5号，晚上八点，大结局上！

　　群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