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兄妹重逢

　　章节名：第二十一章兄妹重逢

　　天地寂静，唯有琴音。

　　不论是大比之地，还是透过擂台投影将此处一切收入眼底九个阶梯，都沉浸这琴声之中无法自拔。他们怔怔仰头，望着那一个巨大黑，听着那黑中传出悠悠如诉，渐渐地，脸上呈现出一种悲凉之。

　　这是一种说不出感觉，好像透过这袅袅之音，看见了黑另一头执琴之人，听着他以一把残琴诉说着一个故事。

　　泛黄画卷，犹如跃然眼前——

　　上古琴族，以音入武。

　　这是一个美好氏族，琴声无地不，笑语四处悠扬。

　　他们偏安东洲一隅，一个小小部落，人人恬淡无为，与世无争。许是对琴天赋，也许是环境使然，这个氏族孩子一代比一代出色，一代比一代貌美，一代比一代气质独具。就如同得到了上天眷顾，血脉替数十万年下来，到了这一代，秦雪落出生，已将这美貌承袭到了极致。

　　红颜祸水，自古如是。

　　当她出落到十六岁那一年，这麻烦，就跟着来了。

　　有人以无上至宝为聘，只为求娶此女为，一夜之间，这消息传遍东洲。

　　彼时，东洲氏族已经十不存一，九梯格局也早已成形，而九天玉这三个字，仍旧只是氏族之间传着一个神话。那无上至宝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求娶之人，乃是裘氏大长老之子，这则消息方一出时候，此人便魂归西天，意外身亡。

　　他就像是一个小丑，梁上蹦跶了一下，吧唧，掉下来，死了。

　　死就死了，还死不明不白，乏人问津。

　　这人莫名身亡，被琴族雪落美名和那无上至宝神秘，完全淹没了下来。没有人还记得是谁早掀起了这一场风暴，唯一记得，只有那拥有了神秘至宝和绝世美人氏族——琴族！

　　一时，这几乎被人遗忘了琴族，重进入了氏族视野。

　　一时，每夜里潜入琴族窃宝者，几乎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一时，无数人闻风而至只为美人，可说纷至沓来络绎不绝。

　　一时，秦雪落之名，可说风靡东洲！

　　然而所有人都抻着脖子瞪着眼睛，只想看看这据传惊为天人美人时候，这个年纪轻轻女子，却就这么消失了。整个琴族乃至整个东洲，都为之震惊，大肆搜寻！直到数年后——

　　这女人再一次回族，已然珠胎暗结，大腹便便。

　　孩子是谁？

　　她被谁带走？

　　那人哪里？

　　这三个问题，被每一个琴族族人一三省般问了又问，得到答案都是一段无声哽咽：“父亲，您别再问了。”

　　天知道这个女儿有多美，美到只那么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琴族族长便不忍再多问一句。他叹息一声，终于驼着双肩走了，从此，全族上下再也无人提及只言片语，这一段丑闻，也因着族人讳莫如深守口如瓶，而被死死地尘封了起来。

　　秦雪落还是那个人人追捧族长之女，不同是，半年后，其姐诞麟儿，她多了一个“外甥”

　　外甥很乖巧，一长大，一唤她阿姨。外甥也很争气，方一岁便显出了对琴绝佳天赋，直让族长乐合不拢嘴，大叹有子如此，琴族必昌！

　　外甥尚且不懂族长乐个什么劲儿，可以他小小连话都说不利索年纪，已经下意识地觉得，这个阿姨，似乎害怕着什么。她眼里掩藏着深深愁绪，如同这几琴族上空灰蒙蒙天，如同有什么酝酿其中…

　　他小小身子坐小小摇篮里，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还没想明白，便撅着股睡了过去。

　　待到被人一把抱了起来时候，浓郁血腥味钻进他小小鼻子里。眼睛还没睁开，耳朵里已经传来了惨烈厮杀声！外面一片漆黑，黑如同化不开墨，有血光冲天而起，有惨叫声声炸耳，有夜枭凄厉哭啼…

　　这一夜——

　　安谧琴族，变故陡生！

　　铮——

　　琴声弹奏到这里，已是弦疾曲裂，杀气惊天！

　　不少人被这银瓶乍破般昂曲调给到脸色发白，心跳急剧，噗，噗，噗噗噗——接连不断人抗不住这曲中煞气，一口血狂而出。然而即便如此，他们都生生沉浸这一幕幕画卷之中，回不过神。

　　那泛了黄画面，这一刻，便如同被猩红血哗啦一下泼了上去，染上了凄颜色。那曾经名盛一时琴族兴衰，仿佛就这么呈现了眼前，那被姬氏有意无意给了下来惊变一夜，再一次，于封了尘历史之中，破土而出，重见天。

　　漫天血。

　　漫天不甘嘶吼。漫天族人尸体，全部灌注到小小外甥眼里耳里。

　　他被数个族人抱着，一路别过一张张熟悉脸，踩过一具具熟悉尸体，淌过一滩滩熟悉到连血脉都颤抖血泊，漫无目，逃亡而去。这小小孩子瞳孔中，还映照着那极远机远远方一个高大身影，那人一身黑衣，站夜幕之中却是那么明显，身威压让他险些不过气！

　　一眼，永不敢忘。

　　他将那个人记心里，又看了一眼木偶一样被他搂怀里“阿姨”和阿姨脚下遍地族人浮尸，便垂下头，咬紧了牙齿，一声不吭地被幸存族人悄悄带走…

　　带去了哪里，他已经记不清了。

　　那里不似曾经琴族，是一个世外桃源。没有声笑语，没有族人笑脸，也没有无处不飘飘仙乐。那是一个聚集了无数凶兽地方，不，那是数个聚集了无数凶兽地方！一个地方呆个数月，又要转移阵地，风餐宿，东躲西藏，这小小孩子脑中，尚没有时间明确概念。

　　待到再一次见到“阿姨”时候，他三岁多了。

　　三岁多年纪，已经懂事了。

　　他仰着头，眼前是愁绪浓且眼中笼罩着一层深深死气女人。这灰蒙蒙死气，让他看了看灰蒙蒙天，透过张牙舞爪茂密枝桠，透出来天际一如那被血染红夜晚，如同酝酿着一场风暴，窒闷人浑身发冷。他还记得，自己颤着单薄小身子，冰块儿一样凉女人怀里，清晰地问：“阿姨，咱们报仇么。”

　　这眼泪都如同干了女人，忽然之间，就放声大哭：“叫我娘亲，叫我娘亲！”

　　他到底没喊出娘亲这两个字。

　　因为来不及了。

　　密密麻麻人，一瞬间，便如同鬼魅从天而降。整个林子里，都被神力高强人所包围。他蜷女人勒死紧死紧怀里，听她一字一顿极为缓慢地从喉咙里飘出来：“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呵。”一声轻笑，那么清淡又充了深深嫉恨，从远处重重包围之后响了起来。走出来女人，就如同她那短促又意味深长一笑，背着光朦胧不清地袅袅而来…

　　“装神鬼！”

　　一声突兀厉喝，让所有沉浸这琴声之中武者，一个灵集体从画面中了出来。众人瞪大了眸子，掩藏不住这短短半支曲子对他们造成巨大惊骇！却见大夫人喊出这四个字后，猛然朝着那黑了过去，速度之疾，几乎让人看不清了身形。

　　待到再出现时，她五指成爪，一把伸进了那黑之中！

　　“噗——”

　　又一道人影后发先至，一掌，把大夫人给击飞了开，风筝般倒卷而出！

　　大夫人砰一声砸落地面，抬起头，看着对她出手姬寒，眼中是深深恨意：“你，打我？”

　　姬寒面色怔怔地看着她，眸子里却仿佛蕴藏着惊天风暴，既震惊，又愧疚。却是不知道这震惊和愧疚，到底是对谁了。是那个早已经入了土可怜女人，还是眼前这个被他一掌打到吐血结发之。眼中掠过无数情绪，渐渐沉了下来，变成了冷漠俯视：“夫人，你这一次出手，又是为了谁名声，为了谁秘密杀人灭口？”

　　大夫人从地上站起来，甚至还笑了一下：“没有，我只是想杀了他！”

　　“他？”

　　“你比我清楚，不是么。”

　　这一对夫——

　　一个高高上，低头俯视；一个平立地面，掀目仰视。

　　然而同样，眸如利箭，像是不把对方个对穿不解恨般；语焉不详，一番对话让人云里雾里搞不清楚。仿佛这里面，有他们独属于对方秘密。也同样，这一刻，那黑之后人半支琴曲之后，他们同时选择撕开维持了几近万年假面！

　　那么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弹琴之人，什么身份？

　　一道又一道视线，齐齐泛着狐疑之，揣测着朝那巨大黑望了过去。

　　当先映入眼帘，便是一片天青带水般衣角。

　　紧跟着…

　　无数人陡然瞪大了眼，好大排场！

　　那是一座辇车，一座真正辇车，被四个蒙面人抬着临空而来。他们速度极，甚至比之方才大夫人那一手，也不遑多让。如同瞬移一般，那辇车之上青衣人，甚至让人看不清面容，便骤然出现了擂台正中央…

　　“琴族！”

　　“老天，琴族不是都死光了么？”

　　“好一个清冷如冰男人！”

　　这辇车一出现，众人便仿佛想到了尘封记忆中一些传说。据传琴族之人，每每出现必是声势浩大夺人眼球，伴随着仙乐飘飘如临仙境。再看辇车停下后终于看清了外貌弹琴人，怎一个水墨样让人心生痴男人！

　　一身青衣，面具半遮，出外下颔如白玉般精致，一双薄棱角分明地抿成一条直线。发丝自背上随意垂落，并未绑束，身前是一把断了弦琴，就那么凭空漂浮着，很难让人想象，就是这么一把残琴，弹奏出了方才那让人身临其境般一段故事…

　　“好美…”

　　“天哪，这人简直是一副水墨画！”

　　“真想掀开他面具看一看，他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不少女子都目含痴，这么怔怔望着擂台上他，即便看不见那面具之下容貌，可出那一点，和周身如同冷玉般清漠气质，便让人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世界仿佛都安静了，这个人就是有这样魅力，站那里，自成一界，和周围一切格格不入，如同千百年孑然一身，龋龋独行。

　　然而——

　　这一刻——

　　这仿佛就该没有感情一般男人，正睁着峻冷锐利眼睛，紧紧盯着一个人，一瞬不瞬，一眨不眨。

　　各种各样声音，都入不到那人耳朵里，各种各样声音，渐渐都平息了下来，傻眼地看着眼前这诡异一幕，看着这青衣人和擂台上红衣人…呃，深情对视。

　　他冷漠眼睛，一丝一丝地，台上乔青身上游移着，从眉眼，到鼻子，再到嘴巴，一路往下，用了良久良久时间，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仔仔细细清清楚楚，仿佛连头发丝儿和汗孔都没放过！好像终于确定了她安然无恙似，才眼中渐渐染上了暖意，犹如千里冰封，渐渐消融解冻…

　　再看乔青。

　　她也一眨不眨地回视着这个男人。

　　嘴角万年不变似笑非笑，正一点一点地扩大、扩大、再扩大，所有观众们都敢对天发誓，这女人就从来没笑这么真心实意过！

　　直到那男子紧抿嘴角，以一个几不可察弧度，微微一挑。

　　乔青立刻扑了上去！

　　真是扑，那凶猛，那迅捷，那唯恐这人一眨眼就不见急迫，猛虎扑食一样蹦过去扑了这人一个怀！他张开紧张全僵了双臂，把乔青紧紧抱怀里，任她无尾熊一样攀他身上，脑袋他肩头拱啊拱、拱啊拱，如同一个人畜无害邻家小妹，闷闷笑声从他肩头传出来：“你总算舍得回来了，想死我了。”

　　青衣人已经紧张连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他张了几次嘴，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几个字一蹦时代。心跳卡嗓子眼儿里砰砰鼓动，声音大连观众们都能听见。他只能一边儿颤抖着蝶翼般睫气恼着，一边儿用自己方法，伸出手掌，一遍一遍地抚着怀中人头发…

　　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紧紧相拥。

　　天知道，擂台上头抬车辇四个面具人，和擂台下头一切知情不知情观众们，集体惊、呆、了！

　　不说那四个面具人，怎么都想不通平时跟他们说十个字儿都是极限主子，怎么突然之间如此和蔼可亲。就说乔青吧…

　　你见过姬氏少族长如此可心可人一面么？

　　你见过这家伙既不人也不揍人一面么？

　　你见过她毫不爷们如同邻家妹妹一面么？

　　去他妈邻家妹妹！

　　无数人呆呆转头，张着嘴巴傻子一样仰望黑漆漆夜幕，这太阳还没出来呢，难道一会儿是打西边儿来？吓死个人了！

　　不怪观众们如此惊悚，想想看吧，这头凶兽之前都干了什么？那到了东洲之后一系列非人事迹就不说了，传言有真有假不好分辨，可百年大比这三场擂台他们可是实实看了个清清楚楚！那一场比一场彪悍，一场比一场牛掰，别说女人了，就是男人也…哦不对，别说是人了，就是凶兽都是高难度啊！

　　然而此刻，那趴那青衣人肩头，又哭又笑又开怀模样，真是他们记忆里那头凶兽？

　　众人头摇如拨鼓，险些忍不住冲上去，给那青衣人膜拜一个。

　　此乃神人啊！

　　凤小十也是这么想。

　　这小朋友飞捂住脸，出指小眼睛朝着一边儿瞄啊瞄：“老爹，你公然出墙，过分了，过分了啊！”又想起什么似，赶忙扭头正视着看津津有味纳兰诗意：“这个不是好榜样，记住了，不听话会长尾巴。”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重重一点头：“尾巴！”

　　凤小十摇头晃脑：“乖。”

　　看见这一幕齐齐望天，为这才五岁就玩儿养成玩儿得心应手腹黑小恶魔，深深汗颜了一把。这见鬼，到底是谁教出来！咱们公子当年，明明不开窍很，太子爷也是个感情上一筋，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小风鬼。

　　小风鬼好像这才想起了旁边儿还有他娘亲，一把抱住了凤无绝大腿：“娘，你别冲动，淡定，淡定——老爹只是一时想不开，那个戴面具虽然很帅，很酷，很仙，很炫目…”这小朋友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歪头朝擂台上那犹如天造地设般一对瞄了一眼，忽然就说不下去了——怎么看都比跟着他娘亲登对嘛！

　　“是么？”头顶一道声音，森森地问了句。

　　“是啊是啊，一个红，一个青，颜色好看！都是又瘦又高又飘逸，看着协调！还有那下巴，好像啊，真有夫…”

　　一个“相”字还没说出来，顿觉大难临头小朋友一抬头，果然看见就是自家娘亲黑漆漆脸。天知道太子爷本来是不冲动很淡定，兄妹俩久别重逢来个小拥抱，这才哪儿到哪儿，太子爷当然不会吃醋。可这小朋友掰着手指头说啊说，硬是把某个淡定男说了个青烟袅袅、脸黑如锅。

　　小朋友咧嘴微笑，笑比哭还难看。

　　就见太子爷大步一抬，气势汹汹地上去了。

　　那擂台上两个人正抱起劲儿呢，青衣人嘴角已经完全翘起来了，任乔青把一通欣喜泪水全蹭他肩头上，心绪稍稍平静，拍着她总算找回了说话功能：“有人过来了。”

　　乔青还状况外：“不管它——你总算是回来了，一会儿找个时间好好给我讲一讲，这些年藏哪个犄角旮旯去了！老子想死你了，找你都找断腿，对了…”

　　她话音没完。

　　下头已经气声此起彼伏：“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我我我我我…我听见了！想死他了！”

　　“啧啧啧，一场婚变啊，就这么好戏连篇开锣了！”

　　一片人看着擂台上步子一顿凤无绝，齐齐低下头，眼中却忍不住期待小神色。那耳朵，也悄无声息地伸了个老长老长，一抖一抖地亢奋着。正夫对小三！值回票价！太精彩了！

　　只见凤无绝步子一顿后又接了上，走到了两人身前，一伸手，把乔青给扯了开来，鹰眸微眯着望着青衣人。

　　青衣人也回视着他。

　　一片激动人心气声中，两人同时一勾——

　　啪——

　　“妹夫。”

　　“大舅子，回来。”

　　砰！不用怀疑，这绝对是期待值升到顶峰后咣当一下砸下来砸观众头晕目眩脚下一软双膝跪地集体绝倒声音。

　　“大大大…大舅子？”搞了半天，人俩是兄妹？

　　这消息惊讶是惊讶，实乃来太过突然，可仔细想一想，也不是无迹可寻。那四夫人，不正是琴族族长女儿么？可要真是兄妹，这青衣人岂不是姬族长…众人朝着姬寒瞄过去，果然见他目激动，深深望着擂台上那一抹青影，甚至身躯都带了几分颤抖。

　　可擂台上人，没一个看他。

　　凤无绝和忘尘相视一笑，收回这一击掌手，囚狼也走过来一拳捶忘尘肩上：“回来就好！”他又看回乔青，嘴角含笑，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唔，我说我找你找断腿…”某人一顿，紧接着不要脸地开始诉苦：“我前些日子，才真断了一次腿呢。”

　　囚狼差点儿摔下擂台。

　　凤无绝仰头认真望天。

　　听忘尘笑容顿时收了起来，含着说不出怒意：“谁干？！”

　　乔青将不要脸品格发扬光大，伸手一指，正指向那个想跑路人：“那，这个混蛋！”再指台下缩着脑袋往凤小十身后钻四个：“还有那群混蛋！”

　　“呃…”面具下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哭笑不得地望着告状小孩儿一样某人。

　　乔青眨巴眨巴眼：“很疼很疼，好几个月都得单腿儿蹦呢。”

　　众人齐齐咬牙，那还不是你非要个叫花鸡腿来刺咱们愧疚心，顺带着见人就摸走了人家钱袋口口声声“探病就探病，这么客气干嘛呢”可不是好几个月都单腿儿蹦，也不说你蹦走了多少银子！当然了，这些话他们是不敢说，无紫非杏洛四项七，眼巴巴地抬头看忘尘，表情一个比一个苦：“尘公子…”

　　忘尘咳嗽一声。

　　乔青哈哈大笑：“成了，爷像是那么小气人么，逗你们呢。”

　　然而这话还没说完！

　　轰——

　　一道神力直擂台而来！

　　这神力足有神尊修为，全力一击，极其狠！

　　乔青他们初见忘尘心情正好冒泡仿佛全没防备时候，谁也不会想到，那裘氏被大夫人打成了重伤七长老，竟然突然出手，且这一击看上去，根本就是毫发未损！电光石火，这一击已经到了！

　　一片惊呼声中，乔青斜睨着这只差毫厘一道神力，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明知道忘尘突来有人要狗急跳墙了，她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然而她还没出手。

　　后方四个面具人，同时嗖一下移到众人身前，两人同时一拂袖，晕出一片神力屏障，将擂台完好无损地护其中。另有两人原地一闪，再出现时，已然站了脸色惊诧七长老身前，一掌——轰，七长老倒卷而出，鲜血狂飙，裘万海和大长老同时出手，突然一声琴音乍响，强悍神力如刀刃袭来，两人猝不及防闪身避开，那两个面具人已然重回擂台。

　　这一切，只眨眼！

　　前后不过一个愣神儿功夫，那七长老便砸到地上，带起一片碎石，死不能再死了。而裘万海和大长老同时出手，竟是同时空手而归。

　　静。

　　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望着那擂台上一击之后，便回到了忘尘身后站着四个面具人，不可置信地发出了一声声呢喃：

　　“神尊！”

　　“四个神尊！”

　　“不是，是五个神尊！”

　　他们想到了琴族留有幸存者，却没想到这四个面具人，竟然都是神尊！

　　甚至包括忘尘，那台上那年纪不大青衣人，竟也是神尊！

　　匪夷所思呆滞眸子，怔怔盯着忘尘，太恐怖了，这一对兄妹，一个是名符其实实打实神尊，且以琴入武显然已达到了一个琴族绝对高度！另一个呢，神王大圆修为就可力捍神尊二层…

　　好强悍一对兄妹！

　　裘万海和大长老对视一眼，眸子闪烁，死死盯着擂台之上。那原本还算淡定大夫人，却完全绷不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当年那个小杂种，那个连玄气都被废了个干干净净小杂种，会有今天这个高度！他曾经可是个一丝儿玄气都没有废物啊！他曾经可是被关兔子楼里任人蹂躏玩废物啊！

　　大夫人惊疑不定，口不断起伏着。

　　听忘尘缓缓转过了头，看着她：“你动我，无妨；动她者，死！”

　　正因为忘尘成为了神尊，而惊喜得瑟笑颜如花乔青，这句话后，是笑眼睛都看不见了，靠凤无绝肩头上，颠儿颠儿地朝他眨眨眼。那意思——有人罩着，感觉真好啊！

　　凤无绝翻翻眼睛——乔爷这是准备坐享其成了？

　　乔青歪歪头，一脸理所当然——自己动手都是没哥。

　　凤无绝让她这张口哥闭口哥给逗乐了，难得看见这货真心欣喜成这样。不过他也知道，人有逆鳞，忘尘逆鳞，是乔青，而她逆鳞，却是太多太多了，他，小十，忘尘，天衣，囚狼，无紫，项七…包括还没见到人中天，和留了翼州，这货所背负，太多…

　　乔青弯着嘴角深深了一口气，也不管下头一片吧嗒吧嗒眼珠子滚一地声，完全被忘尘这话给吓出毛病来了。了半天，这琴族后裔、神尊高手，还是个恋妹狂？她心安理得地跑到忘尘身后站着，双臂环，只出个懒洋洋脑袋：“先不急，那个老刁妇，留着慢慢来…”

　　反正今天不论忘尘来是不来，裘氏都跑不了！有了他回来，这胜算是没说，既然要玩儿，就慢慢玩儿，一个接着一个玩儿。今天，谁也跑不了！

　　乔青似笑非笑：“有个人，老子可是看她不很久了。”

　　秉持着天大地大妹子大宗旨，忘尘嘴角微勾，接圣旨一样认真：“谁？”

　　乔青盈盈转首，对准了那边儿自忘尘出现，便始终端坐不动姬明霜。视线她猛然掐紧拳头上一顿：“是你自己把脸给撕了，还是让我们兄妹动手？”

　　“大胆！好一个狂…”

　　“消停着，一会儿才到你。”

　　裘万海一句话都没说完，乔青已经一眼睨过去，毫不客气。他气老眼狠辣，猛然扭头看向了姬寒：“族长，这就是你教出来丫头？”

　　“得了吧，谁不知道老子天生天养，教我一个失踪了，两个歇菜了，你这么公然咒我族族长失踪歇菜，是想干嘛？狼子野心，刚才死了那老东西还真没说错。”失踪那个，就不说了。已经歇菜那两个，她承诺要报仇，等待了整整二十五年仇，终于到了！

　　乔青不去管姬寒难看脸色，也不去管裘万海阴冷眼，懒得理会那边裘氏大长老莫测目光和裘红丹起伏口。

　　她走出来，一步，一步，朝着坐席处死死盯着她和忘尘姬明霜踱近。每走一步，明霜咬住下便渗出一丝血线，每走一步，会场内外便静上一些。渐渐，整个大比之地，唯有她踱步声音。

　　嗒、嗒、嗒…

　　直到她走到了擂台边缘，停下。

　　双臂横撑围栏上，一歪头，俯视着下面眸子闪烁不定姬明霜：“老子再问你一遍，是你自己把脸给撕了，还是让我们兄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