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彻底死心

　　野火随着秦霜走进前厅，抬眼之间，在前厅的正中有一抹明黄，耀眼璀璨，在离的琉璃宫灯下却透出一分清冷阴郁。

　　她迅速的别开视线。

　　他怀中有别的女人。

　　秦霜看到慕容风竟是带着筝淑妃一同见他跟野火，当下一愣，回过神来后，眼神担忧的看了野火一眼。

　　野火上他的视线，淡淡一笑。继而轻轻的摇摇头。

　　“皇上万岁万万岁！”

　　野火跟秦霜跪在那里拜见高高在上的他，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行跪拜大礼。曾经，她和他之间没有任何规矩，如果哪天她对他客客气气的，他反倒会心里不妥，他喜欢她的随意和不守规矩。因为，她曾是他心目中独一无二的野火。

　　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吧…野火眼底沉甸甸的都是别离的思念和…此时一幕他怀中拥着别的女人的刺痛。

　　许久，慕容风才挥手让二人平身。野火起身的时候，膝盖一软，身子晃了一下，秦霜急忙伸手去扶她。

　　慕容风身子一震，眼底，迅速出焦灼和紧张，只是下一刻，却被他迅速抹去，依旧是冰封万古的冷冽。

　　野火对秦霜点点头，秦霜心弦一颤，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慕容风眼神落在秦霜扶着野火手腕的手上，眼底，杀伐之气渐浓。

　　秦霜觉察列慕容风凌厉的眼神，即刻收回自己的手。两十人坐在慕容风右手边。野火才刚刚坐定，就感觉到两道恶毒的视线明显的朝自己来。她不抬头也知道是那个最近得宠的筝淑妃在看她。

　　野火垂下眸子，她要看就让她看吧。反正她现在已经不争什么，不求什么了。身后有丫鬟倒了一杯酒，野火不动声的坐在那里，秦霜见此眉头暗暗凝起，却不说话，一时间，气氛尴尬清冷。

　　慕容风始终拥着杨筝，杨筝在他怀中出娇俏的笑容，眼神时不时得意的看向野火，却见野火不看她，于是眼神更加肆意的打量起了野火。

　　这时候，慕容风举起酒杯，淡淡的开口，声音却比从前沙哑低沉了很多。

　　“秦将军，这杯酒，朕敬你，也敬三军将士。”慕容风说完，静静地看着秦霜，其实眼神一直是落在野火身上的。

　　从进门开始，野火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他不觉自嘲的笑着…这真是他的一厢情愿，他来选里做什么？就是为了看她过的如此滋润吗？她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人却比他走的时候精神了很多，尤其那双他曾经痴的清冽瞳仁，此时更是陇了一层他看不透的薄雾。

　　她…过得很好？

　　他的心，在得出选个结论，不知是痛，还走该嘲笑自己。

　　秦霜即刻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慕容风视线恍惚了一下，从野火身上离开后，也喝光了杯中酒。

　　筝淑妃见此，扭动着水蛇一般的身，亲自给慕容风添酒，更是趁机将身子贴在慕容风身上，那浓郁的香粉味道，让慕容风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曾经，野火从来不用这些东西…

　　“皇上，您喜欢吃什么？臣妾给您布菜。”筝淑妃体贴的拿起筷子，期待的看着慕容风。

　　慕容风冷淡的回了句“随意。”

　　杨筝讪讪然的笑着，继而夹了一筷子汁莲藕给慕容风放在眼前，慕容风眼神暗了一下，动也未动。

　　坐在那里的野火，余光看到那一块汁莲藕差点就站起来开口阻止了。她知道，风不爱吃那个…他是一口都不会吃的。她的嘴巴动了动，最终，小手无力的抓着自己的裙摆，什么也没说。

　　慕容风咬牙，黯淡的眼神瞬间翻涌出层层的怒火。他拿起筷子，快速的下那一块汁莲藕，他从来不吃这个东西的…．其实根本就没尝到什么滋味，因为现在的他，吃什么都是苦的。

　　野火垂下眸子，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刚刚那一眼，她看清了他眼底的霜华和面容的冷峻，他在用冷酷无情遮掩自己心底的痛苦，看到他这样，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破碎掉。只是，她现在什么也不能说。

　　后面的一切，野火记不太清楚了，她一直低着头，安静的坐在那里，神情看起来冷淡无所谓，其实所有的眼泪郡咽进了肚子里。秦霜担忧的看看她，再看看外面的天色，野火一晚上什么东西部没吃，刚刚还吐了那么多，她能吃得消吗？

　　秦霜在桌下碰了碰野火的衣袖，继而低声道“小妹，这些饭菜都不合胃口吗？”他的声音很低，但他低估了慕容风的内功修为，即使有舞姬在大厅中央歌舞蹁跹，他仍旧能听到秦霜跟野火说了什么。

　　慕容风眉头一皱，一口烈酒灌入口中。

　　野火不动声的坐在那里，低声回道“我还能坚持住。不妨。”

　　“不舒服的话，立刻告诉我，我想办法送你回去。”

　　“谢谢大哥。”

　　他们的谈话很筒短，可字字句句却都透出秦霜的关切，慕容风眉头皱起层叠着丝丝的霾，他微眯着寒瞳，眼底妒火翻涌。

　　这时候，筝淑妃开始卖全身的风，使尽了浑身解数，极力扮演一个体贴识大体，同时又获得万千圣宠的女人。

　　慕容风冷眼看着她才拙劣的演技，一言不发，并不配合，也不否认。而野火就在杨筝一次次的贴合到慕容风身上．又一次次的为慕容风倒酒布菜之中，脸色越来越白。

　　一个多月不见他了，再见的时候，为什么要这样？他还不知道吧，他要做父亲了？她腹中有了他的骨。

　　筝淑妃始终坐在慕容风的腿上，那原本属于野火专属的位子。

　　她握着杯子的小手，指关节苍白刻骨。

　　自始至终，她一口水，一口菜都没吃过。

　　而她的这些举动．慕容风全都看在眼里了。

　　这时候，杨筝举杯看向野火，继而浅笑出声“秦家八小姐，我见你好像就没动过筷子，茶也不喝，酒也不喝，难道是等着皇上或是本宫敬你不成？”筝淑妃说着，对自己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见慕容风没有反对，端着酒壶就到了野火面前，直接给她倒了一杯烈酒。

　　野火微微蹙眉，却见筝淑妃已经起身，举着一杯酒，得意的看着她

　　“秦家八小姐，这杯酒本宫敬你，先干为敬。”筝淑妃说完，不等野火开口，已经是一饮而尽，她都喝了，这难题就摆在野火面前了。

　　她缓缓抬头，眼底，有冷光乍，绝美的五官染了丝丝秋凉霜华，唯独不见一分暖意。

　　面前的白玉杯中，琥珀的体澄澈透明，像是人的眼泪，一滴一滴汇聚在这个杯子里面。她冷冷的看了一眼，余光扫向慕容风。

　　他无动于衷的看了她一眼，彼此相视一眼，芳华转，却彼此都很痛，他是恨，是失望，而她，万般滋味涌在心头，堵在那里，想说什么，却又瞧见他眼底的冷冽，心，轰然碎掉。

　　“我不会喝酒。”她淡淡的开口，星眸璀璨，神情冷淡疏离，是她一贯的风格。慕容风并不意外。

　　而筝淑妃眼角余光精明的撇到慕容风神情冰冷无波，她心中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她本来就是故意挑衅野火，想借此试探一下慕容风的底线的，但是此时慕容风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她反倒是不好继续下去了。

　　野火那杯酒就那么静静地放在那里，筝淑妃站在那里，狠狠地瞪着她，大厅之中，谁也不说话，空气之中安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筝淑妃见此，咬咬牙，又生一计。

　　“我看秦家八小姐不是不会喝酒，而是本宫面子不够大，那本宫就再喝一杯，相信本宫两杯酒足够换八小姐一杯酒了吧。”筝淑妃说完，快速倒上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

　　虽说，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表演，但是她已经将野火了出来，她的目的很简单，野火如果不喝，她就继续敬她，而慕容风肯定会有出口阻止的时候，那时候，她也能探知慕容风的心意。

　　野火轻挑下眉毛，还敬吗？她已经看清这个筝淑妃的意图了。那就让她继续敬吧，反正她是不会喝的，她肚子里有她跟风的骨，她不会喝酒影响到孩子的。

　　果真，筝淑妃见野火无动于哀，冷笑着，又喝了一杯，当她要喝第四杯的时候，秦霜终是忍无可忍，他豁然起身，拿过野火面前的杯子，淡淡的开口。

　　“淑妃娘娘，末将小妹实在是不胜酒量，就让我这个大哥代替她喝了这杯酒。”秦霜说完，正要仰头喝下杯中酒。倏忽，一袭冷冽的寒风面扫过，连一旁的野火都感觉到了这寒风的急烈和杀气，只听到啪的一声，秦霜手中的杯子猛然摔在地上。

　　野火抬头之际，看到的是慕容风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而落在地上的酒杯碎片旁边有一支象牙的筷子。

　　野火黯然，秦霜虽然是为了她好，但他终究不了解慕容风！只要秦霜不动，慕容风也许不会管筝淑妃的，但是秦霜一旦站出来替自己挡酒，慕容风岂能同意？这下，这杯酒她如何都挡不回去了…

　　秦霜一愣，没想到慕容风会动手，他手背上一道紫的痕迹，是被那只象牙筷子打中的。

　　而筝淑妃反应过来后，顿时一跺脚，委屈连连的趴在慕容风怀里，低

　　声哭泣着。

　　“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个事吗？臣委都喝了三杯了，难道还不能让秦家八小姐这个面子吗？皇上啊，臣妾…呜呜…”筝淑妃自然是抓紧了这个机会，要报刚才野火不理不睬之仇。

　　慕容风宽厚的大掌轻轻地拍着筝淑妃的后背，每一下，都像是有重重的锤子捶在野火心口上，她轻轻捂着翻江倒海的口，强迫自己忍住，坚持下去。

　　“赐酒一杯给秦家八小姐。”正当筝淑妃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的时候，慕容风一挥衣袖，冷淡的抛出一句话。

　　一直侍奉在一旁心惊胆战的小易神情复杀的给野火斟酒。继而慢慢退下。

　　野火眼神波动一下，看着那澄澈的烈酒，缓缓起身。

　　起身的时候，再次有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她咬着牙，稳稳地站住。

　　“皇上，民女不会喝酒。”依旧是那句话，只是在面对慕容风的时候，她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冷淡疏离，而是带着一分莫可名状的悲戚。

　　啪！慕容风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明黄的龙袍恍惚之间已经到了跟前。他微昂着下巴，视她…很近很近，近到她能嗅列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

　　她别过脸去，小手不由自主的捂着白己的小腹，那里虽然还看不出来，但是她此时很想告诉腹中的骨，孩子…你父亲在这里，离你很近很近，你感觉到了吗？

　　慕容风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突然…很想抱住她，狠狠地亲吻，她该是他一个人的野火，却…他咬着牙，不允许自己再留恋从前！

　　“朕赐的酒你也不喝？”慕容风定定的看着野火，眼神着炙热的火焰，是气愤，也是矛盾。

　　野火小手不动声的从肚子上拿开“民女不胜酒力！一早已经告诉筝淑妃了，皇上何必跟筝淑妃一起为难民女呢？”她淡淡的开口，眉眼之间凝聚的冷漠随意，在此刻，狠狠地刺痛慕容风的心。

　　这一个月来，他如此心痛，而她却仍旧是这般无动于衷，不痛不的感觉吗？在她心目中，他真的就是那几分之一¨…·并非全部？活该他心中至今，都忘不掉…忘不掉她…

　　他为难她？他想仰天大笑…

　　她欺骗他的时候，她忘了吗？现在竟然说，他为难她？

　　“你喝是不喝？”慕容风咬着牙，一字一顿，眼底焦灼愤怒的光。

　　野火抬头，上他的视线，俊逸清朗的容颜就在她的面前，她很想去触碰，很想再次感受他肌肤的灼热温暖，却是生生的握起了拳头，指甲扎在掌心，疼痛提醒她，让自己此刻保持清醒。

　　“我不喝。”

　　她朗朗开口，心，却是碎了无痕。

　　秦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神由担忧，到现在的疼惜，变幻莫测却又始终如一的坚定。

　　他知道野火是要故意怒慕容风，让他彻底的死心，只要他撤了这里所有的暗卫，野火怀孕的事情就能隐瞒下来。

　　野火的坚决彻底的怒了慕容风，他一把拽住了野火的皓腕，冷毅的容颜再次近她。

　　鼻对鼻，眸对眸，野火瞳仁再次避开他的咄咄视。

　　许久，大厅之中，只有他们彼此的凝视，旁人都是噤若寒蝉，愣愣的看着。

　　秦家八小姐不是失宠了吗？为何还敢如此跟皇上说话？

　　野火深深地看了慕容风一眼，继而缓缓福身。

　　“皇上，民女身体不适，就此退下，皇上请继续。”野火说着，后退了一步。只是她手腕还抓左慕容风手中。

　　她拽了一下，他仍是紧紧地握着，没有松开。

　　“你想走？不想见我？”他在野火面前，再次抛却高高在上的天子身份，不过是一个陷入情爱折磨的普通男人。

　　野火不说话，大力出自己的手，因为用力过大，她身子向后跟跄了一下，秦霜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他的大手拦在野火间，再次刺痛慕容风的眼睛。

　　“呵…秦野火，是朕错了！联说过的，永不相见！是朕背弃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是朕错了…”

　　慕容风淡淡的开口，却难掩悲戚萧冷…他不该来…来了，也不该见她。

　　他来与不来，她过得都很好，他在或者不在，她依旧是以前那个我行我素的秦野火，他千里迢迢而来，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心碎的答案。

　　很好…他死心了…彻底的死心了…

　　“摆驾！驿站！”他几乎是从牙中挤出的这几个字。野火站定原地，眼底禽着泪，低垂着眉眼，没有抬头看他。

　　他…以后，都不会来了吧…

　　这不就是她要的结果吗？

　　可是心中…不是这样的…风，我对你的爱，一直以来，独一无二

　　，生生世世，生死与共…

　　只有你，让我如此的痛苦…

　　你真的要走了吗？你还不知道，你要做父亲了…

　　野火只觉得面前明黄的龙袍翩然飞过，下一刻，他已经如同一阵风一般离去。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

　　他辗转而来，她却让他彻底的心寒。

　　他们之间，他无法原谅她跟秦狩的那段情，可是孩子他一定会要的，而她，无法解释的清楚，却必须留下这个孩子…

　　对不起…

　　她看着他的背影，那样明黄迅速的消失在夜之中，再也寻不到他的气息。她眼底浮上雾气，却再也没有一滴泪。

　　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落泪，一直到秦霜出了那件事。

　　次傍晚

　　慕容风白天犒赏完三军之后，当夜就离开了。

　　野火去了他住着的那间屋子，屋内还有淡淡的檀香味道，是他一贯喜欢的清淡味道，他的喜好都是随着她而来，她不喜欢浓郁芬芳，他也如此。

　　已经是人去房空了，她默默地看着冷清的房间，属于他的一切都带走了，着屋里，昨夜，是不是也有那个杨筝留住的痕迹？想到这里，心再次痛起来。

　　她坐在椅子上，发呆很久。

　　直到外面响起三更天的打更声，她才回过神来，脚下踩了一样东西，她捡起来，竟是一张被烧毁了大半的宣纸。

　　纸上只有一个宇“天。”

　　野火黯然，这字迹她再熟悉不过了，是风的。想来，是他昨夜写下来的东西，可是却又焚烧处理了，他写的是什么？与自己有关吗？要不为何会气愤的烧掉呢？

　　看着那边缘发黄的一张小小的纸片，野火盯着那个字良久。

　　既然他只留给了她一个天字，那么孩子的名就叫天天。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那么他的孩子，有个天字，也不觉得奇怪了。野火将那张纸片放在掌心，微微阖上眼睛，只觉得心，完全的掏空了，身体所有的力气都被空了，什么都不剩了。

　　······

　　两个月后，秋高气，金秋十月到来，野火的烈火堂在边关正式挂牌，不过野火却没有面，一切都交给惊云在外面全权处理。

　　她现在已经显怀了，五个月的身孕，让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虽然表面看慕容风的暗卫都撤了出去，但是野火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况且她后面的重中之重是训练自己手下的三百暗卫，现在烈火堂刚刚开业，内部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半个月后，秦狩的魅影无痕也在烈火堂对面正式开门。

　　两家挂的牌子都是镖局，可明眼人一瞧就明白，这不是普通的镖局，而是集打探消息，出卖消息为一体的暗卫组织。

　　南壤国和东璃国边境一下子冒出两家这样的暗卫组织，着实吓到了宇文阗，如此一来，他在边关是一点动作都不敢有了，只能按兵不动，同时还要随时小心应对。

　　因为他很清楚烈火堂和魅影无痕背后的主子是谁。虽然秦野火已经是慕容风的废后，但是秦野火如此做，恐怕也是为了慕容风解除后顾之忧。

　　如今，慕容风只要全心应对西凉的问题即可。

　　只是，秦狩的魅影无痕才开张不过三天，就被一队皇家近卫军给查封了！近卫军宣读了皇上的圣旨，不许秦狩踏足南壤国一步，若南壤国再出现魅影无痕这四个宇，就对秦狩及其手下赶尽杀绝！

　　一时间，众人哗然。慕容风这是秦狩离开南壤，背井离乡！而野火在担心秦狩的同时，心中也隐隐不安着，如果慕容风还是没有死心，那么他会不会突然出现？

　　如此一来，她现在五个月的身孕真的就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