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
“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娘娘,奴婢亲眼所见,吝公公还亲自去接,奴婢偷偷看见,皇上亲自把她抱下车。”
一名绿⾐的婢女躬⾝弯背站立在一侧,在她的上首,一位⾝着挑丝团蝶烟雾薄罗衫,下缀撒花长裙,已经⾝怀六甲的贤妃正听着她的汇报。
听得此言,丹凤媚眼上挑,鬓边丝嵌珠的华簪,吊坠摇晃,尖尖的指甲抚着梨木椅背,红勾起一抹不屑:
“就是那个商贾出⾝的慕容明月?”
“是,奴婢打听过,她是长乐城一带有名的皇商慕容笙的亲妹妹,是听说了这次采选专程从焦南赶过来的,奴婢…奴婢还听说…”
“还听说什么?”贤妃不耐烦的斜瞥了一眼那名婢女,不悦道。
“奴婢听说,皇上在明华宮单僻的宮殿就是为她准备的,而…而且宮里私下传开了,说皇上为了她专门去归酝楼接,连采选所需的步骤都省了,现在更是直接将她安置在⾝边…”
“啪!”梨木桌椅上紫砂茶壶连带着几个小巧的茶杯砰然落地!霎时茶⽔碎屑四溅,烫的那名婢女猝然缩手。
贤妃猛的起⾝,尖刻道:“又是一个狐媚子!不就是多了个有钱的哥哥?能翻出多大的风浪?!”
“是是是!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她不过是刚进宮,怎么能和娘娘相比?”
绿⾐的婢女见贤妃稍稍缓和,继续道:“娘娘,你现在可今时不同往⽇,你有皇子,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还怕以后没机会整治那些人,娘娘保重⾝体才是!”“你这话说的没错,如今这宮里除了皇上没人能把本宮怎样,那狐媚子本宮难道还怕她?”贤妃暗嗤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眸光闪过一丝怨毒,又道:
“本宮听说,这次秀女当中还有一位焦南第一美人?而且连尚书令的千金都参加了这次的采选,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那个姓慕容的,反倒是这两个人不得不防。”
两个都是朝中大臣的女儿,送进宮的目的这么明显,皇上就是因为她们的⺟家也会顾着,将来绝对是自己最強悍的对手。
她出生不好,所以这次即使是怀了龙嗣,也升不到贵妃的位置。
如果这两个女人,其中有一个将来和自己一样有了孩子,那么自己恐怕就没有好果子吃,永远被庒得死死的!
这后宮之中最⾼的位置还是空的,那才是最有保证的证明,只有皇后所生的才是嫡子,即使自己幸运,生下第一个皇子。
但是,如果自己不是皇后,自己的肚子里这块⾁就是庶子,庶子是永远抵不上嫡子的,而且自己没有一个厉害的娘家在后来支撑自己,将来如果谁当了皇后,自己将永远没有出头之⽇!
那两个女人的背景太厉害,还没进宮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商人出⾝的慕容明月恐怕是早就引勾皇上了,所以才会在宮外之时皇上就提早去接她。
这种女人只会依靠姿⾊媚主,注定是扶不起的,她跟着皇上这么多年,皇上的子她很清楚,虽然这几个月有些不一样,但是一个人也不可能变化太多。
皇上一向很少近女⾊,当初别人说他不行,所以后宮多年没有孩子,但是她很清楚,不是皇帝有问题,而是他本不进后宮!
皇上唯一亲近的就是当初那个金凰公主,后宮之中没有哪个女人特别得宠,就是那个被处死的文昭容也只是端茶送⽔的份儿。
这样的情况,如果谁有孩子,是要抄九族的!
估计那名慕容明月算长的不错,皇上一时才会被住,但是她听说这焦南最美的可不是那个从没听说过的慕容明月,而是刘婉儿!
像刘婉儿这种官宦出生的女人是不许随便抛头露面的,皇上也没见过,现在进宮了,皇上见到她,那个慕容明月得意不了多久,恐怕她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
“娘娘…娘娘…”绿⾐的婢女轻唤几声,见贤妃回过神,继续道:
“娘娘说的这个刘婉儿和尚书令的女儿方素荷背景都不简单,不过,娘娘你何必担心?奴婢觉得倒不如让她们自己斗去…”
“哦…?你有什么主意?”
“娘娘,不如这样,待她们进宮之时,我们可以…”
…
恒明噤宮巍峨雄伟,如雄狮卧于长乐城的正央中,皇家的宮殿群恢弘壮丽,雄奇庄严,玄华门外⾝着着冷硬盔甲的守卫昂首立,目不斜视。
在玄华门的侧面,一群蓝⾐整装的太监手搭着拂尘,正伸长了脖子往青石铺就的大道远处张望,为首的正是吝公公。
他抬头望了望⽇头,都快正午了,这夏天的太都能把人晒化了。他在人群前方来回的走动,眼珠子瞅着前方,望穿秋⽔也不见一辆马车过来。
这流汗像淌⽔似的,他瞅着瞅着,瞅向一边的守卫,一⾝铁甲⾐也不吭一声,脸上的表情好像是糊上去的,如果不是那眼睛时不时还会眨巴两下,他都要怀疑这是谁放了这么十几尊雕像在这大门摆着。
如果小公主看见了,肯定又会劲使想办法让他们表情丰富多彩,想当初小公主还小的时候就喜逗着玄华门的侍卫,只是自从当初撒了一把软骨药给他们,逃宮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知道如今小公主是何模样,长大了点没有?这都要当⺟亲了,也不知道子是不是也谦和了?
吝公公正想着,就听见左右窃窃的呼声,他一抬头就瞧见了,一辆紫金的马车往这边来了!
“呀,是皇上回来了!”
“快快快,赶紧准备着,皇上回来了!”
吝公公拂尘一搭,领着这么一溜儿的太监着那紫金的马车就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恭皇上回宮!”
远远的,这声音就传到了马车当中,慕云舒正低头和心凝说话,冷不防这声音就响在耳边。
心凝好奇的想拉开帘子张望,这声音里有一个声音很是悉呢,这不是何吝那厮的声音?他怎么还是那么殷勤?
慕云舒狭长的眸子半眯,将心凝揽到自己怀里,使其背对着棱子窗,他拉开了车帘瞥了一眼外面,不知不觉就到了玄华门,没想到何吝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哥哥,那不是小吝子吗?他怎么跑这里来了?”他在明华宮里待着接就行,还领着这么多人在这里晒太?他不是一向怕热的很?
“哼!”慕云舒瞧了一眼外头,靠在一边没说话,也不许心凝露半个头。
他怎么会不清楚?凝儿是半年没回宮了,他回宮之后这何吝,也时常在他耳边念叨凝儿曾经墙翻出宮的事儿,一会儿凝公主这孩子这样,一会儿凝公主这孩子那样。
顺便的提到了自己也时常跟去,他这估计跑来看凝儿来的,哪是好心来晒大太看他来的?
心凝疑惑的瞧着慕云舒,你哼什么?
“御林军荣百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坚毅有力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阵整齐的盔甲和兵器相触的声响,伴着铿锵浑厚的行礼声音平地而起,连外头的骏马闻声都躁动的踢蹄。
这次是所有守卫玄华门的侍卫,这次可能因为情况稍有不同,此时负责守卫的是慕云舒近⾝的御林军,为首的是一位五官端正,面貌黝黑的年轻人。
他此时带领着几十位御林军上前行礼,单膝跪地,立直,低首恭敬,这些人皆是一⾝甲胄,手握长,额头尚有汗珠滴落尘土。
这时从车中传出一个低沉厚重,似乎永远都一成不变的声音:
“平⾝”
“谢皇上!”
“谢皇上!”
所有跪下的人都站了起来,荣百绍等人和吝公公纷纷让开一条路让马车过去,赶车的是一位面容肃冷的普通中年人,他正扬鞭,车中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叫荣百绍?”
慕云舒所指的是刚刚那位带头的黑脸守卫,荣百绍听到皇上叫他,心中一凛,立刻上前,洪声道:
“末将正是!”“你是百夷的弟弟?”
“…是”沉厚的一抿,似有所不服,犹豫半晌后才回答了皇帝的话。
慕云舒的声音没有半丝起伏,似是从他这一字之中听出了什么,低缓道:
“你对你大哥不満?”
“末将不敢!大哥是末将敬重之人,末将只是希望有朝一⽇和大哥一般上阵杀敌,为国效力!而不是顶着大哥的名声被人所不齿。”
“…”车中没有再传出声音来,空气中凝结着一股庒抑的窒息感,荣百绍低首捏紧了手中的长,直着⾝体纹丝不动,头顶烈⽇当空,他満脸皆是汗意却不为所动。
“菀城⻩沙盖天,寸草不生,你可愿前去?”
什么?
荣百夷浓眉一耸,霎时虎目圆瞪,皇上竟然答应让他去镇守边庭?!
菀城!菀城是大哥在先皇在世之时镇守的地方,曾经千里铁骑直捣⾚蒙国!将那自称草原霸主的⾚蒙打的狼狈逃窜!立下了赫赫战功,从此一举成名!
他一直就是想要一个真正能展现自己能力的地方,能够一展自己的抱负,也不必整⽇在大哥的影下生活,永远带着荣百夷大将军的弟弟的大帽子!
“你这不知好歹的看门的想什么呢?!皇上正问你呢!”
吝公公在一边瞧着这年轻人,年纪轻轻的,耳朵不好使怎么的?皇上都说老半天了,他还瞪着眼⼲愣着!
“啊?!哦!”瞬间回神了!霎时圆瞪瞪的大眼睛像灯笼似的,直起,对着紫金的马车行了一个大礼,声音越加自信雄浑:
“末将愿意前去菀城守卫我龙煌国土!誓死捍卫边庭!”
“好!”“多谢皇上成全!末将必不负皇上所托!”
荣百绍动异常,好像派他去的是哪个富饶肥沃之地一样。
吝公公瞥了他一脸动的神情,拂拂手中的长须子,还以为这人是没表情,看来遇到这种和打仗沾边的事就立刻奋兴了。
不过,目前他也没心思瞧他这黑脸,吝公公眼光瞄向了那辆马车,这皇上实在是恶劣,八成是霸着小公主不许她出声。
自始至终是没见着小公主露面,连个帘子都没掀开,这不合小公主那有热闹必看的子啊!
荣百绍的事情结束了,马车又要准备走了,吝公公脸都绿了,⽩晒了这么几个时辰的太!
看来目前想闻着小公主的情形是不太现实了,荣百绍退到一边让皇帝的马车进宮。
吝公公也只好耷拉着脑袋和拂尘,预备跟在后面一路小跑了。
荣百绍手握长,看着这面前的马车,动的心情缓缓平复,这才突然想起,皇上这次出宮是前去归酝楼的,而且,接的正是慕容楼主的妹妹慕容姐小!
顿时,猛的抬头,他想起来了!慕容姐小!荣百绍傻了似的看着这辆马车,这么说,当⽇在归酝楼请他们吃饭的慕容姐小也在车內?!
“荣侍卫⾚肝义胆、耿直廉诚,相信有朝一⽇,定如荣大将军一般骁勇善战,神勇威武”
荣百绍等人和吝公公闻听此言心下一愣,齐刷刷的望向这马车,冰冰凉凉的声音没有过多的杂质,言语之中对荣百绍和荣百夷两兄弟的钦佩很是明显。
荣百绍心中一阵动,当真是那⽇的慕容姐小,虽然一直没看清那位慕容姐小的模样,但是这声音很悉,听过的人是绝不会忘记的。
那位慕容姐小他也有所耳闻很得皇上的宠爱,没想到今⽇如此巧,自己在此值守之时竟然会如此之巧的遇到她。
荣百绍恭敬的立在一边,洪声道:“多谢…”
多谢…
荣百绍一怔,他不知此时如何称呼当初的慕容姐小?
“是娘娘!”
吝公公突然开口帮了一把荣百绍,他看得出来这位少筋的荣侍卫迟疑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定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小公主了。
“多谢娘娘吉言!”
车內没有再出声,车夫一扬长鞭,准备要离开这里,荣百绍让开路,看着这辆马车从眼前离开,握紧了手中的长。
吝公公这下心中舒坦了,一甩拂尘,跟在马车后面领着一队尾巴,一路的小跑回去了。
这小公主看样子是成长了很多,毕竟是要当娘的人了,总不能一直和以前一样顽劣了。
…
“你认识他?”
“…嗯”心凝低应了一声,眼瞧见慕云舒眸子有异动的前兆,立刻又加了一句:“…有…有几面之缘…”而已。
“是吗…?”
“嗯”
她的确对那个荣百绍只见过几次面而已,当时听到他的声音才想起来,她不久前在归酝楼和他会过面,所以记得也不⾜为奇。
心凝说出此话乃是心中所想,她对这样的人都是从心中钦服的,对于荣百绍这样的人用对了地方,是不可能一直默默无闻的,他缺少的是磨练和机遇。
唯一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那位荣百夷荣大将军的弟弟?
这世界还真是小,她记得她第一次在焦南之时被荣百绍这混蛋拦住马车之时,说他别以为是姓荣就和荣将军一样了,没想到这才不久就得知他是那位的弟弟?志向还是和他大哥一样?
看来这骂人短的缺德话真是不能说,幸好自己当时自己没来个毒誓,她记得当时还骂他是虾子?
噗!想起当⽇她不由好笑,那时候自己逃难似的被哥哥到处搜索,自己还打扮成了乐正态变的那张招花惹草的脸,估计现在站在荣百绍面前,他也是绝对认不出。
“…宝贝…你笑什么?嗯?”慕云舒贴着心凝清透的小脸,有些不悦,凝儿是想到什么⾼兴的事儿,而且和刚刚的荣百绍有关。
他很不喜凝儿没有自己的记忆,尤其是这么开心。
“呃?没什么!没什么!当初刚到焦南的时候被…就是他拦着我的马车硬要搜车,差点和他打起来…”
心凝偷偷瞧慕云舒,当初被你到处追,和追杀一样,我真是不容易。心凝不敢说是被慕云舒追的无处逃,只好打哈哈过去。
“打起来…?”慕云舒凤眸半眯,有些危险。
“闹着玩的!什么事都没有!你看我好好的!”其实不是闹着玩的。
心凝一看到慕云舒变脸,立刻所有的坚持全都见鬼去了,赶紧没骨气的附和。
“…”慕云舒没再说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凝儿没说出的话是什么?当时他翻天覆地的找她,凝儿那时候过得定是很辛苦。
“凝儿,不要再逃了知不知道?”
心凝一愣,往慕云舒的怀里拱了拱,挲摩着找了个舒服的势姿休息。
慕云舒低头下巴抵着她柔软的青丝,大手轻抚心凝圆圆的部腹,凤眸闪过一丝暗。
…
炎炎夏⽇算是真正的来到了,太就像是大火盆,什么文雅的词儿都不及这个妥帖!
明华宮是个凉慡的地儿,⾼阶华梁,不仅仅是外观壮奇雄伟,更在于內殿通风和畅,宽敞的內殿大气恢宏,设计别具一格,有阻热隔寒的作用。
心凝趴在⾼窗上朝外张望,明华宮外都是参天大树,这时候正是知了亮嗓子的时候,但是心凝只是隐约的听到几声知了叫声。
“小吝子,要不要我帮忙啊?”心凝朝着外面劲使挥手,看着就要爬窗子出来,吓得小吝子嗖的就丢了粘知了的竿子往这边跑。
“哎呦喂!我的主子哟!您千万别啊!”他当⽇是脑子浸⽔了,所以才会认为这位小祖宗变安生了!这回来才几⽇啊!
这大爷,一会儿要爬树,一会儿要抓着聒人的知了,就是不愿在这明华宮好好呆着。
你说这大着肚子爬树?!
这状态的小公主爬树?原谅他,想到了猪圈里不安生的那群生物,他拂尘一搭,冷眼看着,心里想着:看您老怎么爬?
可惜,道⾼一尺魔⾼一丈。
心凝是直接一个纵⾝就上树躺着了,结果就呆了那么一刻半刻,晚上的时候就出疹子⾼热,中暑了。
自己挂了两天的树晒太,他估摸着如果不是小公主醒的快,没人玩了,那自己甭想从树上下来。
这不,今天觉得这知了多了,要上树抓,他为了避免上次的厄运,立马行动起来,所有的太监都得出来粘知了!
“凝儿…不许出去…”慕云舒直接将心凝从窗子上抱下来,看着她红透的小脸,低低斥道。
这才这么点时间凝儿就有些受不住了,前两⽇中暑之事把他吓得够呛,以后是断不能再出事了,现在外面的天气热,这宮里人多嘴杂,他不希望凝儿被有心人看到。
“哥哥,你批改完折子了?现在不吵了吧?”心凝歪着脑袋,瞳若含露浸珠,狡黠的看着微倦的慕云舒。
“…不吵”慕云舒一愣,温烫的手掌抚着心凝的小脸,边漾开宠溺的笑容,低首含上了心凝红润的模模糊糊的吐出两字。
不吵。
他想起昨⽇批阅折子时,曾无意的说到知了聒的很,只是凝儿当时是不在场的?怎么会知道?
慕云舒惩罚的轻咬了一口嘴里的绵软娇,心凝轻唔一声想躲,又被按住了后脑勺。
良久,慕云舒放开了心凝,看着心凝吃痛的瓣,心下又有些心疼,忍不住伸手去触,边帮她,边道:
“凝儿,你昨天是不是又跑到偏殿的房梁去了?”
“…”心凝假装没听到,眼睛左瞅右瞅,就是没听到面前这人说自己爬房梁了。
慕云舒凤眸闪过无奈,以后自己要多注意下房梁屋顶才好。
“凝儿,以后不许这么做了…”
“…哦”心凝摸了摸肚子,算答应了。
其实她当时只是不想打扰哥哥做事而已,她就坐在房梁上看着。
慕云舒看着心凝委屈,立刻又有些后悔自己说出的话,他知道凝儿的意思,只是,凝儿还怀着孩子,万一不小心睡着了落下来,他不敢想象。
凝儿现在的状态容不得一点情绪刺,自从凝儿有了⾝孕以来,他都快成这方面的大夫,几乎所有的关于孕妇的注意事项的古籍医术,他都有所涉猎。
月份大了,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早产会要人命,凝儿本⾝⾝体就不适合生产,她危险的概率太大,现在除了太医,青云子也已经到了长乐城,应该是这段时间进宮了。
其他的大夫也差不多到了,他依着的是后宮的贤妃的名义,毕竟这贤妃怀的可是龙煌“第一个皇子”
“皇上,贤妃和其他几名娘娘正在外头候着,说是来看看主子的⾝体可好些没有”吝公公的声音小心翼翼。
瞥了一眼帘內,这皇上和小公主正柔情藌意,他这实在是煞风景,但是外头的几位可是催了他几次,他实在没法,只好硬着头⽪上。
这几个跑来这里看小公主的⾝体好没好?加強加強姐妹之间的感情?吝公公眼瞧着也不好说什么,做奴才的嘴巴严实点活得长。
“让她们都回去”
慕云舒直接一句话撂下,吝公公脸⾊好似那皱⽪的苦瓜,就知道是这样!
只好皱着苦瓜脸去了,也好让那群女人看看,他也是不容易的,被皇上赶出来的。
心凝听到吝公公的话,忍不住往外瞧,不知道那个焦南第一美人在不在里面?还有那个贤妃的肚子是不是和她一样难看?这么这么大?
心凝比划着自己这寸尺惊人的肚⽪,她想着自己就是把这肚子里的娃生下来了,估计这肚⽪就更难看了!要死了!她可不想变成吊肚⽪的人!
也不知道师⽗什么时候来?他好东西这么多,随便要一两样,什么无敌恢复丸子?或者什么強力恢复膏?那她就可以⾼枕无忧了!
心凝想着想着就乐歪了,思绪跑到了十万八千里。
感觉脸上有一束鸷的目光,心凝脸⾊一僵,立刻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又以为自己不在乎他、不爱他?
“哥哥,凝儿生了小宝宝后会不会变成松狮那个样子?”心凝想到那松⽪的狗了。
“…”慕云舒脸⾊一黑,无语以对。目光却不再那么冷。凝儿在想什么?怎么会想到那东西?
“哥哥,我可不可以偷偷看看那个贤妃?”心凝仰头看着慕云舒,眼睛都要发光了,那个贤妃以后会变成松狮,自己有师⽗,一定不会。
慕云舒捧着心凝的小脸,指腹微微挲摩,眸中有些无奈,凝儿这是什么⽑病?这也要比比?
那贤妃就怀着一个孩子,凝儿是两个,自然是凝儿的肚子大些,但是看凝儿这表情,他又不忍心打击她。
虽然他是知道孕妇的思想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再加上凝儿本来思想就让人费解,现在他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得又叫回吝公公:
“朕稍后就出去”
“…是”
吝公公还没走远,他武功好,所以这小公主的话很不幸的让他全听见了,他脸部还没从挛痉中完全恢复过来,只得赶紧捏捏往殿外赶,有时候耳朵好不一定是好事。
心凝见慕云舒恢复正常松了一口气,见他是准备出去了,她想到殿外的那几个女人。瞧着慕云舒的脖子一眨不眨,她有一个冲动。
想在他的脖子上留一个属于她的痕迹,顺便告诉告诉那群女人,但是这种任过头,只顾自己感受的事情不能做,因为哥哥是皇帝。
皇帝是要有震慑人的尊严,不可以在显眼的地方有这么不堪⼊目的记号!
心凝微微垂眉,有些事到底和平常人家是不一样的,她要顾忌的是体面。
“凝儿…凝儿…宝贝乖…”
慕云舒目光从未离开过心凝,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变化,他对她的每一个情绪都很敏感,自然是明⽩她刚刚在想什么。
慕云舒凑近心凝贴着她情绪低落的小脸。他是愿意的,即使是有损颜面,但是他愿意,因为是凝儿的。
凝儿即使有时候无理取闹,但是从不逾越一个度,他是知道的。凝儿从来没有想过要证明什么,可是现在她想这么做了。
凝儿想逾越心里的那个限制,而且是因为自己!
慕云舒想到此,喜悦便止不住的从那双眸子中涌出来,即使只是凝儿的一个念头,也证明凝儿是很爱他的,他喜确认这种感觉。
“…呵…凝儿乖…”慕云舒轻舐妹妹那刚刚被自己咬破的薄,温和的嗓音轻吐。
修长的手抚着心凝娇嫰的脖颈,狭长的眸子扫到自己每夜情不自噤在上面留下的青紫,傻瓜,你是我的,你不明⽩吗?
“哥哥…她们要等急了”心凝微微偏过头,润的瓣还带着淡淡的属于慕云舒的气息。慕云舒轻轻贴了贴,温声道:
“凝儿想去看就在屏风后面看,不许站出来知不知道?”慕云舒教训孩子似的叮嘱心凝,心凝脑额一菗,好在早就习惯了,没多大反应,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这么住在明华宮,哥哥又不会像当初魉煞时那般去后宮,现在自然有人看不过眼了,她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跑,何况自己好歹是宮里出生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伎俩?
她现在不走出这座宮,也没人知道自己的模样,虽是这么说,但是自己这大肚婆了,一出去恐怕立刻山鸟惊死一批,这宮里明面上,可是只有一个贤妃⾝怀六甲,她是不存在的。
在别的妃子看来,自己恐怕只不过是以美⾊侍人的狐媚子,这词儿当年她就领教了,如今⽪也厚了没啥特殊感觉。
心凝跟在慕云舒的后面出去,慕云舒不放心又叮嘱一番这才去了大殿。
…
此时大殿內莺声燕语好不热闹,花花绿绿的服饰人眼,吝公公立在一旁做无人在场状。
“皇上怎么还不来?”
“是呀!不会是被狐媚子给上⾝了吧?”
“姐姐们说笑吧,有哪个妖孽能媚着皇上?”
“可能是慕容妹妹⾝子尚未大好,所以皇上也好照看着”
“哎呀!贤妃姐姐这就不对了,万一这病气传给了皇上这可怎么好?”
吝公公拂尘抖都未抖一下,这些女人还真是能侃,想象力也是无人能及的。瞥了一眼贤妃的肚子,平时没注意,这时看看的确是小了点!
不过小公主见着了估计是要垮脸⾊给他看了,这说明这以后贤妃变的松狮吊肚⽪吊的好看,小公主铁定要气愤了,不知道会⼲出啥事来?
他是不承认自己有些期待的。
还有那啥?那还那个焦南第一美人?第一美人?吝公公抹了把汗,能有我家小公主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就感谢祖坟去吧,这嘴巴臭的熏人!
竟然骂小公主狐媚子?这女人真是没口德,也不知那个刘健饧老顽固,怎么会教育出这种女儿来?难道这就是传言当中的物极必反?
“皇上驾到!”一声呼喝传来,瞬间殿內所有人都闭嘴了,敛⾐恭敬的恢复娇俏涩羞,除了贤妃⾝怀六甲不必行礼,其他人纷纷施施然的朝上前的明⻩⾝影行礼。
“都起来吧”
“谢皇上”
过来的一共有九位,除了贤妃和一位曾经宮里的低阶位嫔,其余的皆是这次的采选新进的新人。
这些人没有办法直接一次的指给别的王亲做妾室,只能暂时留在宮中当宮女一般低阶的人,这种人到了一定时候是有机会被送出宮去的。
宮女之中,有不少人是民间采选上来的,这些人的背景不错,都是外朝的大臣的女儿,如果能指给别的皇亲自然是好,如果实在指不出去就别怪他下手狠…
慕云舒狭长的凤目掠过一瞬沉,这宮里对于低阶之人随意找个错贬出去,也不是什么费脑子的事情。
那些心比天⾼的臣子实在是留着碍眼,他倒是想着给他们的女儿提提位份,只是对于可能会致使凝儿心情变坏的事情,他就不用多此一举了,来了这宮里的女人是很少有安分的,他等着那些不安分。
这到场的七位新进宮的都是大臣的女儿,这贤妃还真是贤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忙着奔波劳累,吝公公瞅着这几人瞧见皇上眼睛都直了,不知道小公主现在躲在哪儿看呢?
他左右上下四方的看了看,没瞧见,习惯的一抬头。
嘴一歪,拂尘差点直接掉地,娘亲呐!
小公主这才刚刚答应皇上说不上房梁的!这咋又上去了?啥时候上去的?吝公公瞥见皇上眉⽑也有被蜂蛰了似的迹象,一菗一菗的,看来是知道小公主在上头。
慕云舒一⾝金线绣蟠龙的明⻩滚边长袍,深⾊的云纹滚边腾龙盘翔,发束嵌紫金冠,两条明⻩的流苏带子,垂穗直拖到发尾。
他负手进殿,⾝躯凛然,扫了一眼下面的众位,余光瞥到了房梁上正悠闲闲坐的某人。
心凝此时盯着这些人辨认谁是谁,她是想着,这些人见到哥哥定是要自我介绍的,那她先猜猜,看自己猜的如何才是。
这里面最容易辨认的应该就是那位贤妃了,她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肚子往前,另一只手搭在另一位宮女的手臂上。
心凝眨了眨眸子,她都有两个捣蛋鬼在肚子里也没有这么夸张,肚子本来就大,再往前,不是就直接轻吻地面了?这是异常危险的动作!
再看看那个⾝着对襟紫绡暗纹长裙,带着素银簪子的安静女子是刘婉儿?看上去很舒服,也是美人,那焦南第一美人应该是她吧?
心凝有些不确定,这里面还有一位女子比她还漂亮,俏丽可人,上着焦绣对襟羽纱衫,下衬一袭淡粉烟霞锦绥撒花长裙,本来她是最有可能是刘婉儿,只是她看上去缺乏一种让人沉欣赏的韵味,比不上那名紫裙的女子。
她有些糊涂了,还有那个尚书令千金方…方素荷!
她听说她们年龄都和自己差不多的,龙煌是繁盛的家国,人口也是这片大地上家国人口最多的,所以选秀的年龄相对于别的家国是算大的,都是以十六开始。
那方素荷和刘婉儿差不多都是这个年龄,这里面的人都差不多年龄,只有两位看着年龄大很多,可以排除,至于其他几位,长相和刚刚的两位相比倒是差了。
心凝还没辨出个什么来,这下面已经开始请安,外加自报名讳了。
“臣妾带着新进宮的几位姐妹给皇上请安…”贤妃恭敬的站在皇帝面前,微微躬⾝,満脸的笑意盈然,倒是颇有几分贤德的仪态。
“奴婢刘婉儿给皇上请安”
“奴婢方素荷给皇上请安”
“奴婢赵流珠给皇上请安”
“奴婢…”
…
慕云舒冷眼瞧着她们也没有说什么,径自拿起旁边几案上的茶盏品起来,瞟了一眼下首坐着的几位羞赧娇羞美人,淡淡道:
“何吝”
“奴才在!”
吝公公心中一凛,不明⽩为何皇上会突然喊自己?一个灵立刻上前应道。
“你刚刚可是犯欺君之罪”慕云舒半眯着眼,淡淡开口,好似漫不经心,却顿时使旁边几位美人花容失⾊。
淡抿了一口清茶,瞟了一眼何吝。
“皇上恕罪!奴才不敢!奴才冤枉!”何吝噗通一声跪地,脸⾊刷⽩,不明⽩为何皇上突然发难,不过他脑子转的也快,自己刚刚怎么就欺君了?
他说了什么令皇上不⾼兴的话?拼命想刚刚说过的话哪里有漏洞?
看到下方的几位娘娘和尚未封位只能自称奴婢的女子,脸⾊一转,他刚刚说了一句话!瞬间想明⽩了!
这皇上真是要吓死他!这突然的让他心脏吓出⽑病来。何吝跪在地上喊冤:“皇上饶命,不知奴才何时犯了欺君之罪?还望皇上明察!”
慕云舒看不出是在玩笑,就是梁上的心凝对慕云舒的举动都有些不解,小吝子哪有欺君?哥哥似乎还很生气?
“何吝,朕刚刚可是听你说贤妃和其他几位是来看明月⾝体是否康复的?”慕云舒端着茶杯淡淡道。
他此言一出,瞬间所有人都明⽩了!心凝也不研究什么谁是谁的问题,支着脑袋看着慕云舒。
贤妃和其他的几位秀女脸⾊微⽩,她们是以看望慕容明月的⾝体是否康复为由来此找皇上的,顺便看看那独宠后宮的狐媚子到底长什么样子,竟然将从不沉美⾊的皇上勾的只宠她一人?
只是一时看见皇上就顾着请安,还没来得及象征的问问那个狐媚子⾝体如何了,没想到皇上竟然在此时发难!
“皇…皇上…”
“皇上,奴才没有欺君,刚刚几位娘娘前来的确是说来小…明月娘娘的⾝体康复如何了。”
贤妃话未出口,吝公公已经俯在地上解释了,贤妃脸⾊一僵,其他的几位秀女更是脸⾊陡变,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慕云舒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修长的指间拿着⽟瓷茶盖,滤过起伏的茶叶送⼊口中。
空气几乎凝结成冰,在这炎炎夏⽇却似是有寒气冒出,贤妃步摇半坠,放开了⾝边婢女的手,勉強的摆正脸⾊,双手撑着还有几个月就要生的肚子。
就着冰硬的地面也随着其他人跪下,梨花带雨的看着上座的皇帝,楚楚解释道:
“皇上,的确是带着其他几位妹妹来看明月妹妹的”
“是吗?”慕云舒扫了她一眼,见她直直立着⾝子跪在地上,头上的珠翠随着她泪珠盈睫的动作也微微摇晃,七个月⾝子也很明显。
不由的余光又瞟到房梁上去了,的确是没有凝儿肚子大,不知道小妮子是不是还在苦恼这个问题?
只是,这些女人借着看凝儿来打探虚实,他实在不愿多费力气去应付。
“皇上,臣妾知道明月妹妹前些⽇子中暑,所以今⽇带了些降火气的东西给妹妹”刚说完,贤妃⾝边的一名宮女立刻上前,手里端着一个拿着锦缎包裹的物品。
慕云舒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狭长的眸子含蕴锋芒。
贤妃脸⾊微微发⽩,膝盖有些不适,脸上的温和笑容却是没变,见皇帝依旧没什么表情,继续解释道:
“皇上还是怪臣妾,以为臣妾是欺骗皇上吗?”说着盈盈的眸子渗出⽔意,红微颤,眼眸含情凝睇,嘤然泣道:
“皇上,臣妾看见皇上心中⾼兴,一时忘记了明月妹妹,也是臣妾的过错,只是…只是…”凝然哽咽,竟然有些委屈的说不下去。
一旁的其他秀女低首不敢出声,这个时候出声是不明智的,她们现在没有位份,如果不是家世好,这宮里就是宮女也可以践踏她们,一步错就満盘皆输。
“皇上,恕奴婢大胆…”这时殿內无声,一个纤柔中却带着坚定的声音响起,霎时,殿內除了慕云舒,所有人都朝出声之人看去。
心凝看着这说话之人心里升起一股怪异感,是刚刚那名她看着气韵安静的紫⾐暗纹长裙女子,她打扮在这些女子当中是最不显眼的,但是看着她却莫名的让人舒服。
她看了一眼泫然若泣的贤妃,见座上的慕云舒没有反对,继续道:
“…奴婢担心明月娘娘⾝体有恙,所以和贤妃娘娘前来看望,但自古尊卑有序,贤妃娘娘尊重皇上九五之尊,所以先问候皇上”
意思是只是前来看明月妹妹的,只是尚未说出口,先想皇帝请安了。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在乎江山多于美人?即使一时沉独宠,却也不过是红颜娇盛之时,转眼之间还不是会弃之如敝屐?相对于皇家尊荣来比,这些美人都不算什么。
她这话说的客气,三方都顾忌到了就是心凝目前尚未被封位,但是她目前看来是最得宠的,所以也称呼娘娘了。
虽暗地里也有贬低慕容明月之嫌,但是却也算是事实,这女子本就是依附,尤其是后宮之中的女子,即使是来看她的,但是首先见到皇上,她也是排第二位了。
心凝凤眸微凝,背靠在柱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真是一个聪明的人,只是这样的说话方式和她的安静简单的外貌倒是不符了。
只是,她慕心凝不是慕容明月,真是可惜了。心凝角勾起一抹讥讽,她可不是什么娘娘。
“你叫什么名字?”慕云舒放下茶杯,淡瞥了她一眼。
“奴婢方素荷”
心凝斜斜的依靠在梁上,曲着腿看着下面的动静,虽然这位她猜错的,但是也没有半丝意外,既然她都报上名字了,那另一位楚楚动人的美人就是刘婉儿了。
这宮里真是热闹啊。
心凝头朝后靠了靠,眼睛透过窗户看向了外面,刺眼的光灼人。
外面灼热,这宮里却是凉慡宜人,角落里的冰块丝丝冒着⽩⾊的烟气。
冬⽇储存的冰,留到夏⽇,旧物到新地方,散发了自己的价值之后便散⼊空气之中什么都不留。
好像什么都不存在,来的突然,走的也潇洒。
也不知道师⽗什么时候来这里,她前段时⽇在归酝楼闲来无事听闲谈,似乎师⽗最近也传出了不少的趣闻?
她是不是要有一位师娘了?还是师姐师妹?师徒恋呐!师⽗也先进。
想着想着,心凝的心情好了很多,也不想管落在⾝上的那束炙热的目光了,靠在梁上,对着夏⽇偶尔吹进的暖风,有些昏昏睡,脑袋歪在一边,睫⽑挣扎两下,覆上了。
她真的不喜这宮里的氛围,哥哥,好多女人争你一个人。
…
慕云舒余光庒儿就没有离开过一刻梁上,此刻见她听到那方素荷的话,目光游离到窗外,心下一颤,手中的茶杯平静的茶⽔表面起了一圈褶皱。
也没什么心思听这些女人在自己耳边说什么了,三两下就让吝公公打发走了,跪安离开了明华宮。
所有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贤妃这才在方素荷的搀扶下站起来,方素荷看着贤妃脸⾊有些⽩惨,不着痕迹的望向了座上面无表情的皇帝,心下一寒。
这次,她们虽是被贤妃怂恿来的,是想告诉那个慕容明月收敛的,只是没想到皇上本就不打算让那个慕容明月露面,保护的滴⽔不漏。
只是她素来就对着皇家之情有所耳闻,皇帝想要一心一意这本就是比痴人说梦更难的事情,纵观历史,说史上专宠一人的不再少数。
前朝虽已覆灭,但是也曾经有一位“痴情”的帝王,心爱的女子死了,不久便追随而去,真是可歌可泣的很。
只是,可惜至极的是,继位的是那位痴情帝王的第五子,还不是那位心爱女子所生的孩子,可以一边临幸别的女人,一边说爱另一个人?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倒是想看看,这专宠的明月娘娘到最后是怎样的结局,一个被帝王宠的过分的女子,总会沉浸在一个梦里,当有一天这份宠溺没有了,怎么活下去?
宮里倾轧,口⽔也能淹死人。
这龙煌帝她是喜,毕竟是自己要嫁的夫君,只是可惜他太无情,对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妃子都这般的漠视,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在乎的帝王,除了皇位权势,还有什么是他在乎的?
她不敢爱,爱上这种人注定是要痛苦的。
方素荷扶着贤妃正准备走出明华宮,躬⾝向慕云舒跪安。
她一转头,眼角余光瞥见皇帝脸⾊有些变化,竟是带着微微的恐惧和害怕?甚至还有不自觉的痴狂和热炽,心下一惊,脚下差点一个踉跄不稳。
怎么可能?!
他竟然会出现这种表情?!
“方姐小,您走路可得慢着点”吝公公瞧着她自己都有些不稳,还扶着贤妃,拂尘一搭,躬着不咸不淡的提醒了一句。
方素荷稳了稳⾝体,勉強朝吝公公一笑,吝公公转⾝也不陪着她们了。
方素荷⾐袖里掉出一枚紫雪丹瑶如意簪,她匆忙转⾝去拣起,似无意的抬头看了一眼⾼位上的皇帝。
慕云舒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放下时,眼光看向了梁上微眠的心凝。
心凝看着窗外看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收回了眼光,只是没再看这边的热闹。
她这么大摇大摆的睡在上头,也不怕不小心摔下来。
慕云舒无奈,有些迫切的想去将她抱下来,上面的木头硬的很,凝儿睡长了恐怕会着凉,⾝子也不舒服。
方素荷拣起东西,不动声⾊的垂下袖子,从袖口滑下一个圆形的嵌花镶祥云的法华彩镜,金漆彩釉的正面竟是如同琉璃般的明镜。
方素荷口起伏,长袖罩住了手中的镜面,她小心的避过強光反的角落,低头去瞧镜面。
霎时瞳孔圆瞪,倒昅一口凉气,脚下一歪,差点直接撞上门框!
“素荷妹妹,你是不是不舒服?”贤妃瞧见方素荷的脸⾊像是刷了一层⽩霜,不耐烦的问了一声。
“我…我没事…可…可能是天气暑热…”
“是吗?那妹妹可要小心了,不要明月娘娘好了,你又病倒了。”贤妃被宮女搀着,瞥了一眼方素荷,凉凉的将“明月娘娘”四字咬的极重。
一个不知事的蹄子,竟然对一个还没有封位的狐媚子这么殷勤,还直接叫起了娘娘,不就是暂时得宠吗?看那狐媚子还能得意多久!
方素荷脸⾊不好看,对贤妃的嘲讽也没什么反应:“多谢娘娘关心,奴婢…奴婢先下去了”
贤妃睨了她一眼,在下人的搀扶下也扭头走了。
方素荷⾊苍⽩,手有点颤,搀着她的宮女担忧道:“姐小,您这是怎么了?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嗯”方素荷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华丽恢弘的明华宮,捏紧了手中的琉璃镜。
她刚刚看到的可是不该看的?皇上一直在隐瞒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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