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江山谁主(92)
他大步上前,行刑的二个太监吓了一跳,忙点头称是。
太皇太后也不再坚持,毕竟,教训阿蛮不是她的目的。
我看着阿蛮,见她朝我勉強笑了笑。
支着⾝子又重新跪好,那阵痛似乎缓缓地消去了。
我低了口气,元承灏这才上去坐了。
太皇太后这才道:“哀家已问过贤妃,她就是用了那胭脂两⽇才突感不适的。后,太医又在那胭脂里查出了麝香。哀家以为,此事已经不必再查。”
“是么?”他却是看向贤妃。
贤妃苍⽩着脸,低低地道了句“是”
他却又问:“温氏将那胭脂给贤妃之时,可已经开封?”
“不曾。”贤妃又低声答着。
“居朕所知,这是贡品,这封条既未曾开封,下毒之人都是如何下毒的?”他依旧看着贤妃。
太皇太后却道:“哀家问过太医,可以用银针下毒。那盒子是锦缎所制,这胭脂因为盒子独特就沒有盖上盖子,皇上明⽩哀家的意思么?”
错愕地看向太皇太后,她还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元承灏轻笑起來:“是么?可朕还知道这盒胭脂出自废后叶氏之手。”
终是震惊,原來,他连这个都查了!
“皇上什么意思?”太皇太后终是正了⾊。
他却道:“朕沒什么意思,就事论事。莫非皇祖⺟以为朕说得错了么?”
太皇太后这才反应过來,冷笑着道:“皇上不会因为想要包庇馨妃,就将这种罪名推至一个死人头上吧?死无对证,皇上,这也不是令人信服的法子。”
他抬眸,朝门口的常公公瞧了一眼。
不多时,便瞧见芷楹郡主进來。她扭伤的脚尚未恢复,是由寻枝扶了进來的,只略福了⾝子道:“楹儿见过太皇太后,见过皇上,两位娘娘。”
太皇太后皱了眉,贤妃是眸中也多了一抹探究的味道。
芷楹郡主开口道:“这胭脂原本是叶氏要送给楹儿的,只那⽇楹儿恰巧去看馨妃娘娘,便顺手送了她。楹儿那,还有几盒的。如今,亦是沒有开封过。”她说着,让人呈上來。
元承灏的声音已经传下來:“叫隋华元來。”
隋太医很快便來了,开了封条,验过之后,才转向太皇太后与元承灏:“回皇上,里头的麝香与在贤妃娘娘房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贤妃一阵惊愕。
我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太皇太后起了⾝,指着那胭脂道:“这算什么意思?”
元承灏低声道:“皇祖⺟还不信么?”
太皇太后沉着脸,不发一言。
这时,听得外头钱公公进來道:“启禀太皇太后、皇上,外头冯昭媛娘娘求见!”
回头,我亦是吃惊,这个时候,冯昭媛來做什么?
⾝子似乎有难受起來,手抚上腹小,略皱了眉,我的月信,不该这个时候來的。
太皇太后未及说话,元承灏却开了口:“让她进來。”
冯昭媛很快來了,行了礼,才道:“太皇太后、皇上,臣妾今⽇來,是因为两位娘娘的事。臣妾,是请太皇太后和皇上不要忘了,当⽇叶氏害迫臣妾的时候,亦是用了这种法子。”她低了头,从容地说着。
凝视着她,我不明⽩她为何会出面來帮我。
都是用了麝香,相似的手法,让人不得不信。
太皇太后沉了声:“冯昭媛如此说,又是为何?”
她的头低得更下了,声音也低低的:“臣妾只是觉得叶氏已经死了,两位娘娘又都是皇上宠爱之人,不该因一个死人心存芥蒂。”
这番话,说得真不错,我不知她是练了多久才能说得这般索然无味。
回眸看向堂上的男子,他的目光朝我看來,似有一抹笑意,却一点都不张扬。
我的嘴角也略动了下。
太皇太后语塞了,却见菱香扶着贤妃起了⾝。她竟朝我走來,俯⾝向我道:“原來,是本宮冤枉了妡妹妹。确如冯昭媛说的,不该为一个死人闹出事來。”
见好就收,贤妃,她张弛有度的功夫是让我敬佩的。
她说着,伸手來扶我。
她能如此大方,我为何不能?
道了谢,依着她起⾝。却是那一刹那,腹小传來一阵钻心的痛,忍不住低昑了一声,⾝子一颤,本能地推了贤妃一把,抵住了⾝后的柱子。
众人都惊呼一声,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推了⾝怀六甲的贤妃!
元承灏更是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來…
太皇太后厉声喝着:“还不快扶住贤妃!”
菱香忙冲过來扶住惊慌失措的贤妃。
我疼得站不住,倚着⾝后的柱子滑下去。
听见有人冲上來的声音,下一刻,⾝子已经落⼊那宽大的怀抱。他的双臂紧紧地箍住我的⾝子,颤抖地抓着他的手臂,我只來得及说了一句:“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要推贤妃,是因为好疼,我站不住,才要本能地往后仰。
他一把将我抱起,冲出去,叫着:“隋华元!”
“娘娘…”⾝后,传來阿蛮的哭声,而我的意识渐渐有些离。只能感受得到他温暖的怀抱,也许只是,我整个人都冰凉了下去。
他带我回馨禾宮,好多人了出來,我听见蘅儿的声音,还有拾得公公的声音…
⾝子被放到了上,听得他大声道:“隋华元,磨蹭什么!”
隋太医急急跟着冲进來,元承灏却并不曾让开,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握住我的。隋太医的指腹探上我的脉,本能地微撑开眼睛,瞧见隋太医的眉心一拧,他忽而抬眸看向元承灏。
“如何?”元承灏沉了声问着。
隋太医依旧皱着眉,却沒有迟疑,开了口道:“皇上,娘娘有了⾝孕…”
他怔住了,我亦是。
我,有了孩子了…
“呜…”咬着哭起來,若是我早知道,一定不会很小心很小心,不会逞強的。用尽力气反握住他的手,动了“皇上…”
他沒有看我,只道:“尽管医治。”
他不提孩子,我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一次,在慧如宮,我与他唱了一出双簧,上演一场假孕怀的戏码。而如今真的如此了,我才知那其中的心痛。那,是任何话语都无法安慰的。
那是我的孩子。
哭着看向他,他握紧了我的手,低言着:“别怕,朕在这里。”
和那时候一样的话。
可是这一次,我很怕,真的很怕。
依旧好疼,我浑⾝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而方才几乎离的意识,却出奇地清醒起來。
隋太医的脸⾊有些难看,低语着:“让臣施针试试。”
元承灏抿着点头。
隋太医却起了⾝,又言:“娘娘⾝子虚弱,臣怕她撑不住,这就去找杨将军來。”
他才转⾝,却听元承灏开口道:“不必了,隋华元,施针。”他的话音才落,只觉有一股气流从我的掌心涌上來,暖暖的,将我半侧冰冷的⾝子都温暖起來。
惊诧地撑大了眼睛,听得隋太医惶恐地开口:“皇上不可!”
“动手。”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却依旧透着坚定。
眼泪不止地流下來,想要拒绝,却不知为何,竟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隋太医终究沒有迟疑,取了银针出來,几针下去,也不知他究竟扎在了哪里,方才还分明很清醒,一下子居然又糊起來。
似乎有谁跑进來,还有还多的脚步声,却沒有人说话。
⾝子好似飘起來,有些不切实际,动不了,一丝都动不了。
似乎隔了很漫长的时间,听得谁呼了一声“皇上”然后,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听不到。
…
指尖微动,略动了⾝子,⾝后,却像是靠着谁的怀抱。
试着撑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馨禾宮寝宮的上。几乎是本能地抚上自己的腹小,那…是梦么?
此刻,沒有如那时候那般剧痛,只隐隐的,还有些难受。
对了,元承灏。
撑起⾝子,才发现有人从背后环住了我的⾝子。吃了一惊,本能地回眸,见他整睡在我的⾝后,长长的睫⽑覆盖下來,挡住了他的眸华。他闭着眼睛,似是睡着,只那薄苍⽩如纸,我才想起失去知觉前,他做的事情來。
小心地转⾝,抬手抚上他的口,良久良久,才会有心跳声传上來。而那等待的时光,于我來说,亦是惶恐。
大手,覆上我的手,听他的声音传來:“醒了?”
心下一动,他抱得我越发地紧,低语着:“沒事了。”
略微一颤,沒事了,那…
“孩子也沒事。”他依旧低呓着。
咬着,终是嘤嘤地哭起來。
“隋华元。”他低低地叫。
外头的隋太医忙起⾝⼊內,小声道:“皇上哪里不适?”
“给她瞧瞧。”略松了手。
隋太医怔了下,忙上前來替我把脉。沉昑半晌,才道:“娘娘的⾝子好转了许多,只这几⽇,都需在上歇着,无事别下走动了。”
我点着头,我一定听隋太医的话的。
隋太医又道:“皇上觉得如何?”
他却头摇:“朕沒什么,你让宮人把她的药端进來。”
隋太医又朝他看了一眼,才点了头出去。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