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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患难有理(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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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古道平静地望着薛灵璧脸上那抹意味深长,浅笑道:“莫非侯爷是将暗尊抓来了?”

  薛灵璧举起酒杯,轻轻一晃,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杯中波光微漾“本侯还不准备动袁傲策和纪无敌。”

  冯古道叹气道:“我虽然知道当今天下识得明尊的人不会超过十个,却实在不晓得另外的几个是谁。”

  “那今天就让你见一见。”薛灵璧一口气饮尽杯中酒,放下杯子,拍了拍手。

  紧接着便有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

  冯古道侧耳道:“来者武功不俗。”

  薛灵璧道:“你的耳力也颇为不俗。”

  冯古道苦笑道:“一个人心惊胆战得久了,耳力就会自然而然地不俗。”

  薛灵璧为自己和他分别斟満酒“只要有了明尊的庐山真面目,本侯就会下令各州府全力缉拿。任他⾝揷双翅,也难逃本侯掌心,到时候你自然可以⾼枕无忧。”

  “侯爷不怕他垂死挣扎,鱼死网破?”冯古道忽道。

  薛灵璧眼睛微眯,转头却见一个长⾝⽟立的⽩⾐青年撑伞而来,漫天雪花在他⾝旁纷落,使他的面目也格外的模糊不清。

  冯古道迟疑道:“我似乎不曾在魔教见过此人。”

  “不错,他并非魔教中人。”

  正说着,青年已到亭前。

  “草民参见侯爷。”他一手撑伞,一手拿着卷轴,微微躬⾝。

  薛灵璧颔首道:“本侯听闻江湖传言,俊极花三,雅极端木。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冯古道恍然道:“莫非是栖霞山庄的端木公子?”

  端木回舂淡然道:“正是。”

  冯古道微微一笑,将脸凑近薛灵璧的耳畔道:“刚才侯爷说的那句江湖传言,为何我不曾听说过?”

  薛灵璧拿起酒杯,挡住自己的嘴,庒低声音道:“现编的。”

  冯古道笑得更深“侯爷真是才思敏捷。”

  薛灵璧侧过头,眼睛直盯盯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眸“你不想知道明尊的庐山真面目吗?”

  冯古道将头往一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道:“侯爷乃是有备而来,我早知晚知都是要知道的。”

  薛灵璧见他镇定自若的样子,眼中微露迟疑,不过很快掩饰过去“对于明尊的模样,本侯好奇极了。还请端木公子揭晓答案吧。”

  “在揭晓之前,是不是应该请端木公子先进亭子里来?外面风大雪大,很容易受凉的。”冯古道体贴道。

  薛灵璧瞥了他一眼“是本侯疏忽。端木公子,请。”

  端木回舂面上不惊不喜地收起伞,依言⼊亭坐下,将卷轴的正面对着薛灵璧缓缓展开。

  只见画上,一个天蓝华服的青年正在秀木下吹箫,旁边还有⽩⽔潺潺流淌,十分悠然。

  冯古道笑道:“我刚刚还在想端木公子会怎么描述明尊的相貌,原来是带了画来,不过…”他顿了顿,用內心非常失望,外表掩饰失望,却掩饰得并不十分成功的口吻道“为何只有背面呢?若非这里露出小半截碧箫,我真的看不出他是在吹箫,我还以为他是在给…呃,树木浇⽔。”

  薛灵璧眼中也隐有愠怒“端木公子该不会只是见过明尊的背面吧?”

  端木回舂嘴角微扬,却笑得十分疏淡“我曾有幸受明尊的当面嘲弄,侯爷以为我是否见过他的正面?”

  “那为何你的画里只有背面?”冯古道问。

  端木回舂不言不语地看着薛灵璧。

  薛灵璧眼睑低垂,缓缓饮尽杯中酒“本侯已经许你⻩金千两,让你重建栖霞山庄。”

  端木回舂道:“侯爷应该听说家⽗曾与蓝焰盟合作。”

  “是又如何?”

  “那侯爷应该也知道,⽩道武林以辉煌门、武当为首,个个与蓝焰盟誓不两立。⻩河帮就是因此土崩瓦解的。”端木回舂冷笑道“莫说⻩金千两,即便我有⻩金百万两,只要江湖中还有辉煌门,有武当,我就不可能重建栖霞山庄。”

  薛灵璧道:“你要本侯替你灭了辉煌门和武当?”

  端木回舂抓着画轴的手一紧,青筋在手背‮起凸‬“侯爷会吗?”

  “不会。”薛灵璧回答得⼲脆“本侯并非武林中人,对武林中的恩恩怨怨也毫无‮趣兴‬。灭魔教是另有原因,而辉煌门和武当,则不在本侯要消灭的名单之內。”

  端木回舂脸上稍显失望,但很快振作道:“尽管侯爷不想涉⾜武林,但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江湖也是如此。若是侯爷早在江湖中安揷自己的亲信,也许捉拿明尊要比现在容易上千万倍。朝廷和江湖,其实是合则两利。”

  薛灵璧斟酒的动作微顿“你的意思是?”

  “栖霞山庄若得侯爷撑,想必无论是辉煌门还是武当都要避忌三分,不敢再滋扰生事。”

  薛灵璧转头看冯古道“你以为如何?”

  冯古道想了想道:“如果用这个条件能省下那千两⻩金就好了。”

  薛灵璧轻点了下头,似笑非笑地看向端木回舂。

  端木回舂不着痕迹地瞪了冯古道一眼“栖霞山庄经历重创,财力物力皆不比从前。只有陋室凉棚的栖霞山庄,恐怕侯爷也不愿与之瓜葛吧?”

  冯古道鼓掌道:“如此甚好,侯爷就什么都不用付出,皆大喜!”

  如果端木回舂刚才瞪得还算是遮遮掩掩,那么此刻绝对算明目张胆。

  薛灵璧的手指在酒杯的边沿上轻轻‮挲摩‬“千两⻩金本侯还出得起。只要,你的消息是真的。”

  端木回舂道:“自然是真的。”

  冯古道望着他手中的画像,边举杯边笑道:“真是真。这个背影,我和侯爷应该也很符合。”

  端木回舂道:“你若是想知道他的正面,为何不绕过去看呢?”

  冯古道差点将杯中酒噴出去“咳咳,怎么绕?他不是扁扁的吗?”

  端木回舂将扁扁的纸反过来。

  纸的背面与刚才那副画大致相若,唯一不同的是,画中人这次是正面的。

  薛灵璧的眼睛刹那眯起。

  …

  冯古道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你闲的。”若不是闲,谁会没事将图一模一样地画两次。

  端木回舂道:“如明尊这般人物,再画两次也不嫌多。”

  冯古道嘴角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但很快敛容道:“画工也不错。”

  端木回舂道:“过奖。”

  薛灵璧的目光在画中人的脸上流连许久,眼中神⾊颇为复杂,但最后一一收归为释然“这就是明尊?”

  端木回舂毫不犹豫道:“是。”

  薛灵璧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须臾,才转头看向冯古道。

  冯古道挑起双眉道:“侯爷为何这样看我?”

  “没什么。”薛灵璧把玩着酒杯,却不小心将杯中酒溅了出来“我只是奇怪,为何明尊居然长得还不如你好看。”

  冯古道摸着脸道:“小时候叫我金童的比叫神童的多,我娘骂我骂得最多的一句是金⽟其外,败絮其中。所以,你认为他是明尊就应该长得比我好看其实是…很没有道理的。”

  薛灵璧把目光放回画中人上。

  画中人其实长得并不难看,英眉俊目,面如冠⽟,可偏偏凑在一起就显得格外无奇。画者画得并不精细,但就是寥寥数笔,却将他⾝上那⾝傲然物外的神韵却在举手投⾜中尽显无遗。这种神韵,倒是和那天手的明尊十分神似。

  “你将画搁下吧。”薛灵璧见端木回舂不动声⾊地望着自己“本侯应承的事一定会做到。”

  端木回舂这才将画放在桌上,告辞离开。

  冯古道⼲咳一声道:“适才侯爷说,应承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嗯。”薛灵璧将画拿到近前,仔仔细细地打量。

  “不知侯爷是否还记得之前答应了我什么事?”冯古道试探道。

  薛灵璧从画中抬头,转头看他“户部的缺。”

  冯古道陪笑道:“侯爷果然好记。”

  “此事不宜之过急。”薛灵璧道“本侯自有分寸。”

  “那是那是。只要侯爷记在心里,我就放心了。”冯古道将他溅得只剩半杯的酒杯斟満“侯爷请。”

  薛灵璧收起画,放在一旁,举起酒杯。

  冯古道连忙将自己的杯子送过来。

  薛灵璧看着他,慢呑呑地碰了下。

  冯古道仰头饮尽,道:“和侯爷⼲杯过的酒果然味道不同。”

  “哦?何味?”薛灵璧举着杯子,却不急着喝。

  “辛辣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甘甜。”冯古道如今拍马庇的技术可说炉火纯青,即使是这样⾁⿇的话从口中说出来,也是面不改⾊心不惊。

  薛灵璧挑眉道:“不知你以后的合卺酒是何味道?”

  “绝对不如和侯爷喝的这杯酒甘甜。”冯古道回答得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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