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扁担拦路
傍晚十分,我们来到一座小城——
这座城很小,名字叫作“黑牙城”
驰进城门不到半刻,听见一阵喧闹——
哭喊、吵骂、斥喝、叫嚷
似乎还有“当当”的敲什么盆子的声音?
这“当当”声太过刺耳,破铜烂铁敲起来也比这个好听!于是,看向窗外——
随着车子的前进,窗外有群人也越来越近,他们原本是推推攘攘地走在前面的,但越离越近后,那群人的呼喝声也听得越发分明——
我看过去,是一群男女老少在揪扯着一个人,那个人蓬头散发,白花蓝底的布衣裙,看背影像是个少女,但她现在身脏污,被五花大绑着,围在人群中。
而那些围着她的人口里在喝骂,手下在不停地推,她则在不停地哭喊,似乎在喊着“我没有,我没有,我冤枉!”
喊声凄厉,撕心裂肺!
我皱眉——
这么一大群人对付一个少女?原因何在?
看人群后边,似乎有个老头也在抹眼泪——
脸花白的胡子,配上花白的头发,还有那佝偻的,一身的老态!而现在,他正一边鼻涕泪水纵横,一边长吁短叹地跟着这群人说着什么——
“俺也不知道呀,俺这闺女明明很乖的,从来都在俺的眼皮子底下,没见她跟哪个男人胡来过,平连句话都不多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替这样呢——”老头一边哭一边叨叨,脸上除了伤心和不解,还有一种义愤?
嗯?
我开始注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竖起耳朵认真辨听——
从那些妇女脸咬牙切齿的不屑中、从那些围在旁边蹦跳着当看热闹的小孩子的轰笑中、从那些拿着铜盆像锣一样的敲打着的男人的眼神中——
再侧耳听这些人的骂骂咧咧、还有旁边看热闹的言语——
我很快了解了一些梗概。
原来他们是要推这个女孩去城外的河边浸猪笼。
而我们入城的这边没有河,他们打算出另一个城门。
并且一路在嘲骂这个女孩是个货,丢了祖宗的脸,做了伤风败俗的事,还没聘出大了肚子,给他们族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所以要绑出城外给她个应有的惩罚。
而那个被推攘着的女孩哭喊着,说自己冤枉,但没有人理会她,却有不少唾沫往她身上吐!还有白菜叶子、烂土豆南瓜不停地往她身上砸——
这些人,把他们的鄙视和不屑不但用语言和眼神表现出来,还有他们的行动在表现!表现得是淋漓尽致!
深皱眉。
我没有想到自己真得撞上了一桩要把女人浸猪笼的事情。
当我们乘坐的这辆马车驶在这群人的前端时,我才看见那个背影是少女,但前面腹部高高隆起的女孩。
她应该年龄不大,却在蓬头散发中,看不清脸面。
再瞧她旁边,正有两个从国手中一前一后搬着个猪笼。( 广告)
而车子已在这时,过了这群人并把那无比的热闹甩到后边——
我用最快的速度掀开车帘,车速因为经过这群人变得很慢,我甚至不用让贺开放缓速度,跳下车。
略一观望,向一个挑着扁担的小贩走去——
这小贩担着两筐菜站在路旁边,眼睛是看着那群人的,甚至在他眼眶子里有地凑热闹的亮光!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很兴奋的事情,根本没有觉得这场热闹是在准备结束一个年青鲜活的生命!
直到我横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才反应过来。
然后我掏出一锭银,放在手掌上,亮闪闪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姑姑要买菜?”他有些高兴,但随即皱眉。“姑娘啊,咱是小本买卖,找不开您的银子。”“只要你的扁担,这些银子不需你找。”我看一眼街道中央,那群人快走来了。
“啊?姑娘,我这扁担是不卖的。”他惊讶,而且看我手里的银子时,是既想要又不敢想念有这种好事的表情!
“废话少说,卖,还是不卖?如果不卖,我再找别人!”说着,我将推着银子的手往回收——“啊,卖、卖、卖!”他着了急“姑娘真得拿这锭银子来换我这破扁担?”我将手中银一把过去,便去取那扁担,而他银子被进手了才有了真实的感觉,连忙帮我把扁担出。
“红尘姑娘——”还没转身,听见清风在身后的声音。
我不及理会她们,向那群人走去——
走到他们的前面,横开扁担,拦住他们的去路!
结果,我的架势,很快引来那群人的注意,全都惊讶地停了脚步——
然后是齐刷刷地看着我。
奇怪我为什么要用银子去换一扁担吗?
不要奇怪!
如果史人一个站在这群人面前,无疑是螳臂当车!在他们眼中毫无威慑力,更不要会说能听进我的话!尤其我是一个女人,还不是一个五大三壮块头的女人!
而我横在这里,将扁担也横开,气势增加,也能起到横拦路的效果!
现在,效果达到,他们不但停下,有的还被我脸上的黑沉震住,惊讶地看着我,不敢相信会有人出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你是谁?快快让开!”一个老头站了出来,穿着员外服,撇着八字步,手捋山羊胡,似乎是这群人中颇有身份地位的,但他一脸老学究的样子让我没法对他尊称!
“对不住,打扰了你们替天行道的好事!”我冷冷看着他们,好在他们一群人从前到后,都静止了声音,用不着我大喊出声。
“姑娘,你要做什么?”老学究继续捋着他的胡子,一双眼狐疑地打量我,对我脸上的表情,他倒是有点估量的,看出了我来意不善。
“我不做什么,只想问各位一句话!”
我一一扫过那些人,老弱妇孺都有,但这些平时没劲的人,现在可是浑身的力气来兴师动众地讨伐一个小女子。
“族长,这个女子一脸凶相,我们何必理她,先办正事要紧!”老学究身后冒出一个看起来学边点墨水的中年人,穿得也是长袍短靴,脸的精明,嘴角上还长着两撇向外翻翘的小胡子。
而前面这个山羊胡老头是他们的族长?很有权力啊,可以决定整个族里任何一个人的生死荣辱!而他们对付的那个少女,估计是属于族里的贫困户,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
我冷冷看一眼那个话的中年男子——
“族长,如果你连一个问题都无法决定回答与不回答,还得听别人的参谋的话,我倒是奇怪你这们族长的威信何在!”
老学究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横了身旁的男子一眼,笑着对我说:“姑娘与我们恕不相识,现在无端端冒出来却要问个问题,这个嘛——”
他在拿腔捏调,是在显示他的沉稳和身份?
冷笑!
“没有那么多罗嗦的话,各位,我只问大家一句——”
我拔高嗓门,环视众人,发现了小雀也跟在旁边一脸的莫名所以,而清风、明月站在附近的路旁,但她们不像我这们横在路中,暂时还无法将别人的注意力转移走——
所以那些人的眼都是盯着我的。
“我,只想问大家,你们绑着的这个少女是否真的已怀有身孕!我是问,你们是否找过大夫去确诊!”
我的声音清晰、稳定,力求能让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而我的尾音不是问句,是在强调!
那群人包括周围看热闹的先是怔一怔,似乎没料到我是问这个问题,但随即个个激动起来,而且个个是一脸的唾弃——
“那个小人不是怀孕是什么?肚子都那么大了,像怀了七八个月了,肚子还能骗得了人?”有人在高喊。
“是,是!”有人在应和!
接着又是闹哄哄一片,似乎我说的话是炸弹!把他们又给炸得活跃起来!
冷冷笑,这群人,他们的认知可真是可笑,但我又不能笑!
因为他们几乎是我那个世界几百年前的老古人,科技不发达的同时,医学也不发达,众人的认知自然跟着是浅薄得可怕!
我现在,首先要确定的是那个即将被她们处以极端死刑的少女,到底有没有怀孕!
刚才听那个老头(应该是她父亲)边走边哭的絮叨中,这件事情有疑点!而我现在要做的是,先把这个疑点给解决掉。
我在人群中搜察,看到了梅无与云蓝衣也下了车,隐在旁边人群,看着我。
他们的表情依然不形于,没有对我的不解,而是都带着笑——
“小雀,你有一副好嗓子,利用一下,对这些人大吼一声,让他们停止现在的吵嚷!”我对身边的小雀说。
小雀有点莫名所以,但很听我的话,立刻着,拉开嗓子——
“住嘴!你们统通都住嘴!”
我早有准备地闪开一些,以应对她的好嗓门,虽然尖细,但女人的音频要高许多,效果同样很好!
那些人立刻又没了声音!重新把目光聚焦到我这里!
当然,他们是在准备下一轮的口水,发音我对他们来说,不仅是个陌生人,还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来历的陌生代。而我的别让他们看轻了!
于是,赶在他们再一度的哄闹和七嘴八舌前,我用刚才那种稳而清晰的声音说——
“奉劝你们,最好找个大夫先来确认一下这位姑娘是否真正的已有孕在身!”
我说着,眼睛看了看梅无——
“我们这里有一位很好的大夫,他可以来确诊,如果你们不愿相信我们的人,也可以再找几个这里的的大夫来,而所有的诊费,我来出!”
那些人显然又要开始叽叽喳喳了,我看一眼小雀,她立刻明白过来——
“闭嘴!都不许吵!”
她现在很神气,终于可以发挥她的特长而且还不会招来异议了,至少我对她是投去赞赏的目光,让她越发地开心。
在她的大嗓门再一次起到效果,把非议的声音再一度下去后——
“这位族长,你看来也是有学识、有常识、有怀、有智谋、有辨别力、有判断能力、有决断力、有”
我差点一口气不上来,但为了目的能更快地达成,而不是在这里浪费口水地与一群人去理论,我选择直击主脑,先把他夸得晕了,沾沾自喜后,戴上高帽便会把我接下来的话听进去。
而必要时候,必要的手段是需用则用的,只要目的不违背天地良心,我不在乎可以诌媚一下他,何况我身直,没有什么卑躬屈膝。
他先是一怔,没听过我这种水帐似的夸法吗?但我说的内容让他很是满意,脸上接着微笑容,用”长者风度“着他的得意,尽量显得不太自,但他的眼睛已暴了他这时的想法。
千穿万穿马不穿!
接下来是我的目的——“老族长,以你这样一个英明的人,自然是晓得凡事讲求个证据的!”
他微拈着胡子在点头。
“那英明的族长自然也不会反对找些大夫来为这位小姑娘确诊了?”
我看着他,他怔了一下,脸上有些僵硬了!但话已顺到这儿,他还能怎么说?难道要承认他不是一个英明的族长?
我打铁趁热——
“放心,小女子刚才的话一律做数,大家可以多请几位大夫来,所有的诊金我们来承担,你们只需要找个地方,静静心,喝点茶,再吃点东西等待结果行!”
我转向小雀——
“小雀,去找家这城里最好的酒楼,摆上最好的席位,请大家一同进去休息一下,天色不早了,顺便再吃点晚膳!”
我在入境随俗,连“晚膳”也说出口了,而用词不免“高档”难免让这些学究们看轻,不利于接下来的行事。
这一招很管用,那群人里多数是穿着平常的,能上最好的馆子吃一顿,无疑是让他们心动的。
“小雀,记得让大家都入了座,吃多少管,老人小娃一个不能少,鸭鱼统统都要!”
我说着撇了一眼那个山羊胡,刻意又加重语气“尤其要安排一间最舒适、最清雅、最有格调、最符合这位族长先生身份地位和这些在族里有名望的其他各位家长的包间!”
这段话无疑给足了这些人面子,我已看见那些人除了面面相觑外,是悄悄爬在脸上的兴奋。
而无大哥要破费一糟了。
想着,看向梅无,他的眼似乎一直没有离开我,眼里泛着轻柔的笑,即使隔着这段距离,我也看得分明。
可又不像是用眼睛看到的,我仿佛是只需望一眼,心里能感觉到他的眼神,而他,不反对我这么做。
我又为何这样做?
是怕诊断结果万一真是这女孩有孕在身后,群情难抑,到时不好收拾了,不如先对他们来点柔策,再施以好处,攻心为主。
必竟吃人的嘴软!他们受了我的好处后,我再说什么话,都会有些效果!
于是,黑牙镇最大的一间酒楼中——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而且几乎都是白吃的!
在二层厢房,人群里那些在自己家族中有些地位的都被请来了这桌,云蓝衣、梅无也在。
当他二人入席时,身上的那种气质曾让那个老学究怔了许久,虽然他在看到梅无脸上的疤痕时,也同样的猛闪眼睛,但他数十年的“老姜”也不是白当的,看出这二人的来历不凡,非富即贵的那种。
于是,酒席上,那个女孩的父亲同坐,我们用酒内攻势(商场上惯用的)决定了明一大早,请大夫们来会诊。
而在酒足饭后,我留下那个父亲,请他领着梅无,先去看看他的女儿。
虽然那个女孩暂时被松了绑,但仍被一群三姑六婆之类的妇人们看管着。是怕这女孩跑掉吗?
几两碎银便让这些女人退出了屋子,我与梅无,还有女孩的老父亲,呆在屋里。
而只需要一个把脉的动作,我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然后才能计议第二天应该来做!所以我请了梅无同来看那个女孩,并请他能出手诊断一下。
但梅无答应了为那个形容消瘦、有气抚力的女孩诊时,看了我一眼,从怀里取出一金丝——
然后,我竟然见识了传说中的悬丝把脉!
梅无竟然没有肌肤相触,将金丝一抖动,见金色一闪,上了那个女孩的腕脉,而他轻合眼睑,指尖轻手中丝,做到了中医的“望、闻、问、切”中的“切”?
像《西游记》中,孙悟空悬丝把脉的那个画面?
我再一次吃惊!
这个男人,究竟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而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会让我意外多少次?
他为何越来越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