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四章 寂寞歌唱

　　彼岸。

　　血红的彼岸花开的无比妖，远远望去，仿佛有一层淡淡的血雾弥漫在花间。

　　大爷望着白雪奔向那些花丛，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不觉得那是危险的感觉，一种奇异的错觉慢慢弥漫在他的心间。

　　放佛这些花是活物。

　　不止是大爷这般感觉，行走在花丛中白雪更是直观的感觉到它们的气息。

　　“小心点！”大爷的话音未落，白雪身旁的所有彼岸花如同疯了一般，狂舞动起來，同时开始疯长起來，所有矮小的花株直接快速窜升，将这一片花海化作丛林。

　　白雪已被淹沒在其中。

　　不过，也仅限于此，彼岸花并沒有做出伤害白雪的事情，相反还在他面前出一条康庄大道，任由行走。

　　巫梦忍不住担心道：“爹爹，我们也去吧，姐夫一个人不安全的…”

　　“不行！”孟婆立即道：“这是他的路，谁也不能帮他走。”

　　巫梦道：“什么意思？”

　　孟婆冷笑道：“既然他要去走过奈何桥采取那朵花，那么这就是他的命，你们谁上去帮忙只会害了他！”

　　“胡说！”巫梦怒斥道：“我要去帮助姐夫，怎么会是害了他？！你这个装神鬼的家伙不要再想骗人！”巫梦边说着已经想要也越过鼎炉，追随白雪去。

　　“阿梦！”大爷及时的拉住了巫梦，面色凝重道：“不要冲动，如果白雪也应付不了的情况，你上去只会是帮倒忙。”

　　“你！”巫梦面色一涨，可马上又要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一般，萎蔫了“哦，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大爷望着白雪道：“静观其变吧，既然白雪和这彼岸花之间有这么奇异的关系，想必它们也不会真的伤害他。”

　　巫梦鼓着小嘴道：“你能保证吗？小猫不是说已经忘了姐夫了吗？万一现在它们发疯了，那姐夫…难道你赔我一个姐夫吗？”

　　大爷嘴角一阵阵动，他被巫梦说的哑口无言，心中只能长叹：“这巫家两个姐妹怎么相差这么大，一个温柔如水，一个刁钻任，哎…”巫梦还待要再说话，大爷突然手指前方道：“你瞧…”巫梦顺着他手指望去，突然大爷一手肘敲在她后颈上，巫梦立即软趴趴的昏过去了。

　　“妈的个巴子的！”大爷低声怒道：“老子又不是白雪他妈，怎么赔你一个姐夫出來，还是打晕了好！乐得清静。”

　　孟婆望着被敲晕的巫梦，突然奇怪的一笑，道：“沒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火爆脾气！”

　　大爷回望孟婆，道：“你认得老子？”

　　孟婆道：“我记得的是你从前指挥千军万马的样子，沒想到堂堂苗域大将军居然会沦落…”

　　大爷斥道：“从前的事，老子全忘了，现在不过是个乌王八蛋！”

　　孟婆叹道：“我听他们喊你大爷？你莫非改姓了？”

　　大爷厉声道：“老子爱姓什么就是什么！倒是你…”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孟婆道：“你居然认得老子，老子竟不认得你？！”

　　孟婆道：“我是孟婆，要认得凡世的人岂非轻而易举。”

　　大爷突然爆笑道：“你这把戏能偏偏白雪这蠢货！老子岂能上当，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人，拦在此地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并沒有什么目的。”孟婆的眼底闪过一丝血光，她低声道：“我只是有一句问題想问你。”

　　大爷警惕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孟婆冷笑道：“我能刷什么花样，难道堂堂大将军竟不敢回答我一个问題吗？”

　　大爷明知道她在自己，但他也不愿拉了面子，立即道：“好！老子倒要看看你能问出什么问題來！”

　　孟婆微微伸出舌头舐着自己的嘴，测测道：“你想见见自己的儿子，，王霸吗？”

　　“你说什么！”大爷的身子一震，单手一捞，猛地抓住孟婆的一侧肩膀，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孟婆只觉得自己一边肩膀如遭雷击，当场疼彻心扉，不过她面上毫无变化，只是说道：“我说，你还想再见一见王霸吗？他死的那么惨，要你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大爷赤红了眼，恶狠狠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样多的事情？”

　　孟婆道：“我在这里也有无数年了，这些年來到底有多少魂灵走过这奈何桥，我已经记不清楚了，而他们身上那些悲离合的故事，更是不知看过多少…像我这样的人，要能看见你的心底到底在牵挂着什么并不难？”

　　大爷恶声道：“老子什么都不牵挂！”

　　孟婆惨笑道：“你当真是什么都不牵挂吗？既然如此，你杀了我吧…”

　　大爷手上用劲，厉声道：“你真当老子不敢杀你吗？”

　　孟婆忍住肩上如刀斧劈來的疼痛，道：“你不是不敢杀我，只是不愿杀我，更不想杀我！”

　　大爷道：“老子想杀谁就杀谁，哪來什么想不想的！”

　　“当真？”孟婆闭目道：“那你杀了我吧，我死了，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大爷沉默半响，终于放开他的手掌，无力道：“我真的还能再看到他？”

　　孟婆道：“是。”

　　大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婆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大爷盯着孟婆看了很久，才缓缓道：“老子凭什么相信你？”

　　孟婆道：“你相不相信我无所谓，只要你去看一眼那锅汤，什么都明白了。”

　　大爷道：“那锅汤？”他的视线转移到那只巨大的鼎炉上，巨大的鼎炉上刻了古老的花纹，这些花纹繁复无比，大爷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心神漾，几乎不能自己。

　　孟婆娓娓道：“这锅汤不仅能够让人忘记前世，还能看见一个人的來生，而你要的答案，也就在那汤里。”

　　“霸儿…”大爷已有些心动神摇，他轻声呼唤着。

　　此时，不知从何处吹來一阵疾风，卷起千层巨拍打在彼岸上，引得那猩红的彼岸花花香溢整片世界。

　　浓郁的花香，香气浓郁的让人发疯，勾起人们心底里最思念最渴望的那段情。

　　“反正也只是看一眼，难道这汤真有这么古怪，看也看不得？”

　　大爷不自觉的有了这般的一个念头，然后迈出了第一步，既然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他总算还记得放下巫梦在奈何桥旁，自己一个人一步步的走过去，走到了煮汤的大鼎旁，顺着那软梯爬上去。

　　“霸儿…”

　　大爷痴了一般趴在鼎边紧盯着那锅汤，忽然鼎下大火燃起，汤面猛地翻腾滚动起來，滚滚不息，简直比桥下黄河的还急上几分，一道淡淡的人影在汤中猛烈的挣扎，但是无论他怎么挣扎也不能离那口锅半步，他放声哭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想要把这个世界一起哭崩塌下來为止。

　　“爹爹！救我！爹爹！我好难受！快救我！”

　　“霸儿…”大爷已经双目裂，他双掌紧紧的捏着鼎沿，青筋如蚓蚯般盘横起來，可以看见他心里已经紧张激动到了极点！

　　孟婆冷眼望着这一切，现在暹罗猫就在她的怀里，白雪已经深入彼岸花远处，大爷也已经在掌握之中，她开始将目光望向了巫梦，缓缓的朝她走过去。

　　脸上带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古怪表情。

　　孟婆望着晕倒睡的巫梦，看着她单纯无暇的脸容，喃喃道：“你究竟是不是她？如果你不是她，为什么身上会有她的这种气息？如果是她？又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她是谁？

　　孟婆到底看见了巫梦什么东西，她又想要干什么，这个所谓的孟婆难道是真的吗？这一切又都是真的吗？

　　这奈何桥上发生的一切，白雪都不知情，他只知道自己越走越深，可离那朵白花还是那般的遥远，甚至放佛两者越走越远，白雪想要回头，早已发现來的路不知何踪，回首是血花。

　　猩红的血花，漫天遍野。

　　又往前看，前方竟也变了大样，再也沒有彼岸花，前方居然什么也沒有了，只有一条大道，一条笔直而荒凉的大道。

　　这条路两侧是无边的血海，翻滚的花几乎可以拍碎人的灵魂，它笔直的伸向前方，慢慢上沿，尽头是那滚圆，这放佛是一条通往太阳乌的道路。

　　孤独的道路，除了白雪的脚步声外，再也沒有任何的声音。

　　“沙沙沙…”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白雪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寞。

　　“这难道就是那条寂寞歌唱的路？”

　　白雪沒有停止脚步，继续往前走，就在此时，他的前方道路忽然分岔，左面那条路依然是平坦整齐，甚至在两侧居然还有一些莫名的野花怒放，而右面却是一片死寂荒凉的沙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