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为古剑奇谭写的一个小短篇）

　　村子里来了个说书人，一向平静的宋家村立刻变的热闹起来。

　　人们纷纷涌来，挤在打谷场上听说书人讲故事。

　　说书的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件青布长衫，颌下还留着三缕长髯，站在场中，正眉飞舞地说着：“…这个狗官啊，贪脏枉法，鱼乡里，也不知害了多少百姓。不过他的好日子终究也没长，这倒行逆施的做法，终于还是怒了一位侠士。要说这位大侠可了不得，此人姓舒名天仰，乃是赫赫有名的斩风剑客。舒大侠当时就放了话，说在三之内定要取狗官项上人头。若是三之内取不得，就饶那狗官不死！那狗官一听此事，可吓坏了，就召集了大量的护卫守在身边。整整数百官兵啊，将自家的府上围的那叫一个水不通，蚊蝇难入。为了避过这三杀期，狗官更是连堂都不上了。”

　　“那后来呢？”下方众人纷纷问。

　　“后来？”说书人一拍案木道：“舒大侠是何等人物，他既然敢放下此海口，岂还有那狗官活理？那狗官召齐人马自以为万无一施，岂料只过了一夜功夫，就被人将脑袋取了，悬于闹市！”

　　“好！”村民们听得起声叫好。

　　村民们的感情淳朴而真挚，从不掩饰心中爱憎，这剑客仗义行侠的故事，正是他们所爱。

　　说书人还在讲斩风剑侠们的故事，村民们听得如醉如痴，尽管他们不知道斩风到底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们去羡慕，去崇拜，去景仰。

　　待到说书人故事讲完，村民们纷纷拍手，其中一个约莫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更是格外起劲，他挥舞着手中一把木剑，大声喊着：“我要做斩风！我要做斩风剑侠！”

　　这时见没了故事听，村民们已自散去。

　　说书人看看碗里可怜的几个钱，摇摇头叹息：“连买碗水酒的钱都不够，罢了罢了，到底是穷乡僻壤。”

　　说着拿起那几枚铜钱就要离去，却见那小男孩还在兴奋舞剑。

　　说书人眼珠一转，对男孩挥挥手道：“你，过来。”

　　男孩走上前。

　　说书人道：“你将什么名字？”

　　“我叫季少，今年七岁。”男孩回答。

　　说书人笑咪咪问：“你想不想当斩风啊？”

　　“想！”男孩兴奋点头。

　　说书人便从怀里掏了掏，摸出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还写着四个字，斩风剑谱。

　　那说书人道：“小家伙，我看你骨骼清奇，器宇轩昂，我这里有本绝世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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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家村是位于长安城外飞云山下的一个小村子，村里人家六十余户，大多以耕牧为生，日子过得虽不富裕，但也不算太苦。

　　季少的父母是当年落难逃荒落此地的，在宋家村属于外姓，好在村民们质朴，到也没把他们当外人。季少五岁那年，母亲病逝，丢下季源朝和季少父子俩相依为命。

　　少从小就表现的与别家孩子不同，他总是梦想着成为一位江湖豪侠，对田耕农作不屑一顾，平里闲着没事，就爱拿着木剑一个人瞎比划。

　　七岁那年，一个说书人的经过，为季少的生活带起一丝波澜。

　　那一天，他知道了这世界有种剑客叫斩风。

　　那一天，他偷了家里的钱，买了一本破烂剑谱。

　　那一天，他被父亲毒打一顿，揍得他皮开绽，可他硬是没把那本剑谱出来。

　　年少单纯而有那么几分任固执的他，坚持的相信着剑谱，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练成绝世大侠。

　　每天下午，季少都会去山上放羊。

　　羊群在山上吃草的时候，季少就会从一块大石头底下取出那本剑谱，对着上面的图形认真研究，然后拿着树枝在林间挥舞——他的木剑被父亲折成了两截。

　　有时这种行为会被村民看到，村民们就会哈哈一笑说：“小少又在练剑了啊。”

　　季少就会大声回答：“我要当剑侠，我要当斩风！”

　　日子长了，大家便都知道，季家的小子做梦都想当剑侠，每天闲着没事就在后山“练剑”呢。

　　当然，谁也没把这当回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季少也长了一岁。

　　他依旧每天放羊，也依旧每天苦练剑法。只是练了一年而未见任何成效的剑谱，终于让小少的心有了一丝失望。只是他什么也没说，依旧坚定着，坚持着。

　　今天再次来到后山，让了羊群自己吃草后，季少就再度拿着树枝比划。

　　正比划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你在干什么？”

　　季少回头看，却见是一个小姑娘就站在不远处。

　　她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穿了一件锦绣红云袄，外面还罩了烟罗衫，头上还梳了个垂鬟飞仙髻，上面还簪上一枝赤金匾簪，一张小脸蛋粉透红说不出的可爱，这刻就站在自己藏剑谱的大石头上，也不知是怎么来的，就这么好奇地看着自己。

　　季少回答：“我在练剑啊。”

　　“练剑？”红衣小姑娘吃惊地看看季少，还有他手中的“剑”

　　“恩！”季少认真点头：“我将来要做剑侠，要成为斩风！”

　　“剑侠？斩风？”红衣小姑娘吃惊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她瞪着季少看，象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事，终于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是个傻子。”

　　季少急了：“我不傻，我练的是绝世剑法，你不懂。等我将来练成绝世剑法，为民除害，你就明白了。”

　　“就你？”小姑娘叉着一撇嘴：“才不信呢。”

　　说着她眼珠转了转，道：“要不这样，我们打一场，你要是能打赢我，我就信你。”

　　季少立刻摇头：“好男不跟女斗，你是女孩子，我不能欺负你。”

　　小姑娘跺脚道：“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说着也从树上折下一树枝来，对着季少一指：“看剑！”

　　这一“剑”来得奇快无比，季少一个反应不及，立时被刺了一下，竟是一下坐倒在地。

　　小姑娘拍掌大笑：“哦，我赢了，我赢了。哼，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当斩风，还说不是傻子！”

　　季少立时急了，连忙爬起来：“不算不算，刚才没准备。这次该我了，看剑！”

　　手中树枝已递了出去。

　　那小姑娘只是轻轻一闪，便躲过了这一下，随手又是一树枝刺出，正在季少肩头。

　　“我又赢了。”小姑娘笑。

　　季少憋的脸儿都红了。

　　他“深山苦练”一年多剑法，没想到现在竟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赢，这刻发了狠的一剑接着一剑向小姑娘刺去。可那小姑娘年纪虽小，步子却甚灵巧，左一步右一步，季少竟是连她的衣服边都沾不上，刺了半天功夫，却是把自己累得够戗，终于再也无力战下去，一股坐倒，突地放声大哭起来。

　　“喂，喂，你怎么哭了？”小姑娘被季少的哭声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出手重了把他欺负哭了。

　　季少却只是摇头。

　　他从怀里把自己珍藏的那本剑谱取出来，扔到地上。

　　这一刻，他终于不再相信那剑谱了。

　　小姑娘好奇地将剑谱捡起来，看了看上面的字，轻声读了出来：“斩风剑法…原来这就是你练的东西啊。哈哈，大傻瓜，你上当了，世上哪里有什么斩风剑法啊。”

　　哭泣中的季少一滞：“没有斩风剑法？”

　　“对啊。”小姑娘认真点头：“你不会连斩风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季少羞涩摇头：“不知道，那你知道吗？”

　　“当然。”小姑娘正想回答，突地歪了下头，似是在听什么，然后叫道：“哎呀不能说了，爹爹回来了，我得先走了。喂，你明天这个时候到这儿来，我告诉你斩风是什么啊。”

　　说着扭头就要离开，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停下来对季少道：“差点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了，记住我叫林若儿。”

　　说着已然跑开。

　　季少怔怔看着她的背影，用尽力气喊道：“我叫季少！”

　　第二天季少再来，看到那红衣小姑娘林若儿已经在了。

　　她就坐在远处的一树枝桠上，那枝桠不算，人坐在上面起起浮浮，仿佛随时要断掉一般。

　　季少看的担心，喊了声：“小心啊，别掉下来。”

　　林若儿有心捉弄他，于是就听喀嚓一声响，树枝断裂，小姑娘呀的喊了一声从空中坠落。

　　季少大惊，忙冲过去，却看到林若儿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地，捂着肚子笑：“傻瓜，傻瓜，大傻瓜，你没听说过轻功吗？”

　　季少止住脚步：“原来你是骗我啊，吓死我了。这就是轻功吗？真不错。”

　　季少看林若儿的眼神已出深深的羡慕。

　　小姑娘得意的一扬下巴：“对啊，这是出自《弹铗九问》的柳絮随风身法，是斩风的必备武技之一哦。”

　　再次听到斩风这个词，季少楞了一下：“斩风…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小姑娘摸摸下巴：“说来就话长了。”

　　她对着季少招招手：“你坐过来。”

　　季少走过来，和她一起并排坐下。

　　林若儿这方道：“斩风，其实就是一群守护墨者的墨门游侠…”

　　太古时期，有神农氏居于百草谷，种冠月木，其后一去不返。其后女仙蓝瑶期居于谷中，照料谷中生灵。冠月木因神农之力，年久通灵，能悉时局、危机、灾难。因神农常于树下推演万物之奥秘，故冠月木对神农所施展过的一些法术、偃术、医术皆有一定的记忆。但因神农认为万物运转自有天道，不能以神力过分干涉人世。冠月木虽非神农本人，但到底承载了神农之智慧，故冠月木虽有灵，但却谨记神农之信条，不轻易以自身能力过多干涉世间纷争，只在时局危机万分时，方才发出神念，与人沟通。

　　千年前，诸侯纷争，一群不堪世的墨者来到百草谷隐居，开始研究冠月木所蕴秘密，以此获得更多学识来惠及百姓。

　　而斩风，就是被女仙蓝瑶期及墨者的济世行为吸引而来的许多侠士剑客组成，他们自身拥有武技，再经墨门授以神农仙术后，便演化出因人而异的各种惊人武学。因受墨门指派，他们长年行走江湖，从而才在世间闯下诺大名头。

　　“斩风，就是那种明知会死，也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战士。”小姑娘说。

　　“原来是这样。”季少的眼神亮了起来：“你会斩风的身法，那你一定是斩风了，对吗？”

　　小姑娘骄傲的一扬玉脖：“我不是，不过我爹爹是。”

　　季少大为兴奋：“那你让我拜你爹爹为师好不好？教我练剑！”

　　“不成不成。”小姑娘连忙摇手：“爹爹到这里来是有大事要做，他不会答应的。”

　　无论季少怎么哀求，林若儿就是不同意。不过经不住季少软磨硬泡，她总算答应教季少一些基础的修炼方法。

　　同时季少也知道，林若儿的父亲叫林天河，就是一位斩风剑侠。

　　林天河父女是半个月前搬到飞云山一带的，从那时起，林天河便闭门不出，只留下林若儿一个人。林若儿苦于一人无聊，到处走动下，才认识了季少。

　　她之所以肯教季少，也是因为一个人实在无趣。

　　于是从这天开始，季少每天都往山上跑。

　　林若儿就教他打坐调息，吐纳呼吸，季少学得有模有样。

　　修炼之余，两人也会在山间漫步，这时候就轮到季少为首，领着林若儿到处逛。

　　他们渴饮山泉，饥餐野果，季少听林若儿讲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也给林若儿讲这山里的故事如何逍遥。

　　他们在这飞云山中修炼，游玩，寄情山水，自在取乐，日子渐长，感情已是越来越好。

　　有一天季少说要给林若儿做一碗羹，就用弹弓打只小鸟下来，那鸟儿伤了翅膀，倒在地上发出无力的哀鸣。林若儿看鸟儿凄惨样子，心中不忍，道：“少，要不我们还是放了它吧。”

　　季少说：“这鸟儿伤了翅膀，已是活不得了。你不吃它，它也是要给鹰啊什么的吃掉。”

　　终究还是把那鸟儿拔了，做成汤给林若儿吃了。

　　从那之后起，每次季少想要捕猎，林若儿就会跟在他身后，不动声的挥挥手，打个嚏，发出咳嗽什么的，于是季少就再别想捕到什么好东西了。

　　日子长了，季少便死了这捕猎的心。

　　最初季少还总是担心林若儿会突然搬家，毕竟林若儿说过，他们到这里来只是暂时的，他父亲有大事要做，也许做好后就要离开。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家却始终没有动静，林天河居住的山谷中，更是经年不见踏出一步。

　　于是渐渐地，季少也便熄了所有担心，继续和林若儿一起在山间奔跑着，嬉笑着，玩乐着，同时也修炼着。

　　前些日子林天河回来了一次，带给林若儿一具琴。

　　林若儿很喜欢，苦练不缀，没过多久就能弹出动听曲子。

　　于是每天林若儿都会在林边弹曲，季少则随着曲声舞剑。

　　随着林若儿的琴艺越来越好，季少的剑也越舞越，随着那曲子的节拍起舞变化。

　　当乐声叮咚，如泉飞瀑时，季少的剑会连绵不绝，剑势如长江大河；当曲声高亢扬时，季少的剑就会变得暴烈如火，充雷霆刚猛之气。

　　有时琴声低徊，似诉衷肠，季少的剑就会由攻转守，变得平和淡漠；又或者琴声悠扬，如沐青光时，便是剑光斗转，光寒八方，只见剑光不见人的时候。

　　季少不知道自己的剑法到了什么地步，不过若儿说，他的剑法已然练得极好，就连她父亲都说，季少是个练剑的天才。

　　这让季少大为兴奋，一度去找林天河，问自己能不能成为斩风。

　　没想到林天河却断然拒绝了他，说他距离成为斩风还有很大距离。

　　于是季少便越发努力的练剑。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是数年过去。

　　原本懵懂无知的男童，渐渐成长为英俊拔的少年，天真烂漫的女孩，也在岁月的仙法下变身为婷婷玉立的少女。

　　他们依旧在一起花前月下的散步，只是彼此心中，渐渐都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

　　今天季少与林若儿还在山中散步。

　　正卿卿我我间，却看到远处林天河全身浴血地跑过来。

　　“父亲！”林若儿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事？”

　　“林叔叔，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季少也吓了一跳，林天河的实力他是知道的，曾经林天河指点过他，只用一只手就将他轻松击败。

　　林天河无力地倒在女儿怀里：“封…封印…就要失效了…”

　　“封印？”季少与林若儿面面相觑。

　　林天河这才述说起来。

　　原来这飞云山中，镇着一只上古凶物，名为朱厌，此物情凶戾，最是残忍好杀。当年此物纵横世间，曾为人世带来无边祸患，直至后来为上古仙人所镇，却一直蠢蠢动，试图逃生。

　　冠月木演算天机，算出最近几年正是封印松动的时刻，因此百草谷派来林天河负责看守封印。这些年来，封印一直没出什么动静，就连林天河都以为可能就要没事了。

　　没想到今天，封印突然松动，林天河匆忙封堵，虽暂时将那凶物住，自己却也受了重伤。

　　“封印松动，妖孽将出，天下受灾，血染大地，是我辜负了墨门嘱托啊…”林天河泣声道。

　　“怎么会这样？”季林二人亦是心头骇然。

　　仿佛是在印证林天河的说话，飞云山中，林天河长年隐居的峡谷内，竟传来了龙般的咆哮。

　　在这咆哮声中，山峰摇撼，大地裂，尘烟漫卷，狂风怒号。

　　这，就是凶物将出的威势吗？

　　季少震惊了。

　　“不好！”突然间季少想到一事。

　　山下就是宋家村。

　　若是这凶物突破，首先遭殃的只怕就是宋家村。

　　“林叔叔，还有没有办法阻止那朱厌？”季少大喊。

　　林天河摇摇头回答：“我已经用秘法通知了百草谷，但是太晚了…等他们赶到，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林叔叔，一定有办法的！”季少拼命晃着林天河。

　　“办法…”林天河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办法到是有一个，却不易做到，不好甚至有丢命可能。”

　　“丢命？”季少心中一颤。

　　“对，丢命！”林天河抓住季少的手道：“去我所在的峡谷，你会看到红色封印，用血书成的封印。站在那封印前，用这柄剑割开你的手腕，放血滴在封印上…童子血气能够暂时压制朱厌。”

　　说着林天河已将一柄古朴长剑到季少手中。

　　“好！”季少接过长剑就起。

　　“记住，救兵一时未到，你就不能停止滴血。否则血气一停，朱厌必出。所以此法一旦开始，哪怕是死，也不能停！”

　　哪怕是死掉也不能停吗？

　　季少颤了颤，林若儿小脸也是一片惨白。

　　他们明白了林若儿为什么会跟着父亲来到这里。

　　“我也去！”林若儿站起来道。

　　“不，只能是一个人。”林天河摇摇头：“不可更换，否则仙法必败！”

　　“那就让我去吧。”季少深深看了林若儿一眼：“若儿，你留下来照顾林叔。”

　　说着他已向峡谷奔去。

　　来到峡谷，季少终于看到谷中封印的凶物，朱厌。

　　季少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看到的恐怖，那凶物体高十余丈，身如猿猴，白头红脚，全身缭绕着熊熊火焰，四周是数不清的符录印咒，将它生生困在一片狭小天地中。

　　但是它还在动。

　　它疯狂扭动着，拼命咆哮着，全身的火焰暴烈燃烧着，震的整个山谷摇摇坠。

　　季少震惊地看着这凶物。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而恐怖的凶物。

　　若是让这样的凶物跑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季少心中一凛，已举剑划破手腕，任鲜血一滴滴撒落地面，融入泥土，融入那无处不在的封印中。

　　然后他看到，刚才还摇摇坠的符录印咒突然间光芒大涨，将那朱厌死死住。

　　“吼！”这凶物发出惊人恐怖的尖啸，几乎要刺破季少的耳膜。

　　对死亡的恐惧本能让他向后退了一步，但只是一步，季少便站住了。

　　少年的表情坚毅而不屈，他看着朱厌道：“你吓不倒我。”

　　朱厌更加愤怒了，它仰天大吼，口中吐出熊熊火焰，震的山谷摇坠得越发厉害，只是任它如何折腾，却就是逃不出这藩篱囚笼。

　　鲜血一滴滴落下，封印时明时暗，时间就这么过去。

　　季少的血放的不快，却一直在放，始终不停。

　　每当血自行凝合时，他更要在上面再割一刀，以确保血不断。

　　长时间的失血让他的眼前一片晕眩，期待中的救兵却不知何时才能来，他却依旧牢牢坚持着。

　　或许是看出季少有所不支，朱厌不再叫嚣。

　　它停止了动作，只是冷冷地看向季少。

　　于是季少的心中，一个声音响起：

　　“放弃吧，现在收手，离开这里还能活下去。”

　　“不。”季少对着自己摇头：“我要阻止朱厌。”

　　“就算你阻止了又如何？那个声音再响，遭殃的只是人间，不是自己，自有人会收拾它，世界仍是世界，人们也依然存在。反到是坚持下去，未必能阻止朱厌，自己却是必死的啊。想想吧，想想你还有心爱的人儿。为了她，你要活下去！”

　　心爱的人？

　　若儿？

　　季少的心颤抖了。

　　是啊，自己还没来得及对若儿说自己喜欢她呢。

　　而现在，自己却就要看不到她了。

　　他微笑，喃喃道：“是啊，真可惜。”

　　他口中说着可惜，却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混蛋！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坚持！”来自心底声音化成了朱厌的怒吼，这只凶物终于失去了引季少的耐心。

　　血还在。

　　季少已经站不动了。

　　他躺在地上，将手放在那封印上，任由封印收着自己的鲜血，收着自己的生命。

　　他喃喃回答：“为什么？因为我想成为斩风啊。”

　　“斩风，就是那种明知会死，也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战士。”林若儿的话语在耳边回响着。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耳边回着朱厌最后的咆哮…

　　———

　　睁开眼，季少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上，边那明媚的容颜，不是林若儿又是谁？

　　“若儿？”他惊喜坐起，看看自己：“我没死？”

　　林若儿捂着嘴笑：“百草谷妙手回，岂有这般容易就让你死了。”

　　“那朱厌呢？”

　　“放心吧。因为你的缘故，朱厌已被重新封印，一万年内它都别想再出来了。”一个嘹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却是一名年轻剑士，季少从未见过。

　　“这位是…”季少看向林若儿。

　　林若儿笑道：“他是舒天仰舒大叔啊，就是害的你买了那本剑谱的斩风剑侠，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

　　“舒大侠？”听到这位就是自己一直景仰的舒天仰，季少也楞住了：“舒大侠怎么会到飞云山来？”

　　“傻瓜。”林若儿捂着嘴笑：“不是他到了飞云山，而是我们到了百草谷啊。”

　　“百草谷？”季少惊讶地看看四周，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外面还传来隐隐花香与无数声笑语。

　　难道说，自己已经到了传说中的百草谷？

　　“可是…可是百草谷不是只有谷中人才能自由进出吗？”季少问。

　　那边舒天仰笑道：“因为你已经是谷中的人了啊。”

　　“我？”

　　“对，斩风！”舒天仰认真道：“你不是一直想成为斩风吗？恭喜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斩风的一员了。”

　　“这怎么可能？我的实力根本不够。”季少很清楚自己与斩风剑侠之间的差距。

　　舒天仰却摇了摇头：“你以为斩风是什么？是谁的剑更强，谁就能成为斩风吗？不。”

　　他长声道：“你心中有侠，舍身取义，那你…便是斩风！”

　　“心中有侠，便是斩风？”季少愕然了。

　　“没错。”这位斩风剑侠极认真的回答。

　　他推开窗子，将外面的景放入屋内。

　　“来到…斩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