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淘气少年

　　顾氏族学里，空了好几个座位。坐在上面的顾老夫子也只是慢慢腾腾地讲着他的课，对那些空座位，多一眼都不看，似乎那些人来与不来，对他都没有区别。

　　“你那几个堂 di ，怎么又这么多天没有来？”一个如玉般温润的美少年，低声问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少年道。

　　zhè gè 被问的人便是二房的嫡长子顾朴。他微微抬头看了上面正在讲课的夫子一眼，才迅速地低声説道：“三房有喜事。他们都在帮忙…”

　　“什么喜事，难道又要嫁妹？”少年随口説道。

　　他只是开玩笑的，没有想到顾朴竟然diǎn了diǎn头。

　　“而且那个男的，跟上次的，还是同一个人…”顾朴低声音跟他説道“余钦，我可是看你信得过才告诉你的，可别説出去啊！”余钦真是大吃一惊，顾家两次订亲，对方是同一个男子…这是什么事？难道那个男子真的优秀到了zhè gè 地步，要顾家连嫁两女？

　　他哪里还听得进去课？拽着顾朴，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喂，你别啊，我还要上课呢…”顾朴出了门，埋怨他道。

　　余钦笑话他道：“就你还上课呢…你文章还不如我！”

　　顾朴摸摸鼻子，只得作罢。他自己对自己也有数，还真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其实他更喜欢看兵书一些，可是，家里哪里会同意他去参军？

　　当今之世，文官高贵，武官鄙而卑。就算是三品的武将大员，在五品的文官面前，不，甚至只是六品甚至刚入的七品文官前，武官都是没有一丁diǎn地位的。文官呵斥武官有如奴婢，更有甚者，想杀就杀，想打就打。最多杀完后给朝廷上一则奏章解释一下，就了事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家二房就算是宁愿三代不出官，也不会同意他zhè gè 堂堂的嫡长子废文任武的。

　　“到底是什么事，你好好跟我説説…你们顾家原来这么大方的吗？不对啊，我听説那个少年不是家境贫寒吗，怎么会这样…”余钦兴致地跟好友问起来。

　　三房的那堆烂事，顾朴实在是有些説不出口。他想了想，挑着一些还没有那么恶心的，将这事告诉了余钦。

　　“哦，本来这婚事是嫡女的，可是人家穷了，就换成庶女嫁他；结果又有天师説他是文曲星下凡，所以又将婚事抢hui qu 了…”余钦却是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那勉强的伪装，**地将事实揭了出来。

　　顾朴尴尬地diǎn头。他还能怎么説？三房做出这样的恶心事来，就要知道肯定会被人鄙视的。

　　“那个庶女就老老实实地将婚事出来？”余钦简直有些不敢置信。zhè gè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老实的人？他想想自己家的那些女人，他与他爷爷的那些姨娘们，他母亲与他父亲的那些姨娘们，还有他的那些嫡妹庶妹们…

　　一个个都能干极了，厉害极了。哪里见过这样的老实货？

　　“那不也是没有bàn fǎ ？她的姨娘在生她的时候因为血崩过世了…”顾朴叹息一声説道。一个没有生母庇护的庶女，在顾氏这样人丁兴旺的家里，那可真不算什么。略微体面一些的仆奴们，日子过得将比她舒服得多。

　　只是他突然又记起了娘亲的嘱托，説要他好好结十四娘，説她很可能才是真正的贵人…

　　顾朴是不以为然啦。他以前见过十四娘的，总是怯怯地站在人堆最后面，总是垂着头，总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贵人？

　　“也怪可怜的…”余钦也叹息道，突然又来了兴致“要不我们去看看去？”

　　他对zhè gè 姓林的非常不的。人家小姑娘是庶出的，面对父母的请求，毫无反抗之力也就罢了。而你，堂一个大男人，却是如此软弱，任人捏圆扁的，像什么话？

　　而且，对得住先前与你订婚的zhè gè 庶女吗？

　　“有什么见头？”顾朴却是意兴阑珊“也就长个人样子罢了…而且十四娘虽然出身不好，可是对他真是没得説…”他便将自己听到的，林恩之如何被姚氏为难，而顾茗又如何bāng zhu 的事情，全部説了出来。

　　“对他这样好的女人，他也能辜负？”余钦不知道罢了，知道了气得肚子都快要炸掉了“简直不是人！不行，听你这么一説，我更要去看看，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简直连畜牲都不如！”

　　而对那个付出如何巨大，最后却是连自己的婚姻都没有保住的庶女十四娘，他就更同情了。他想着，自己看完了那个姓林的牲口后，再想bàn fǎ 看看她…

　　唉，也太可怜了。

　　只是可怜遇人不淑啊！

　　两人上街随便买了几样东西，算是一面还算体面的jiàn miàn 礼了，便提着上了三房的门。姚氏因为那口气伤到了元气，一直起不了，慢慢地养着，这纳采、纳征、下文定的所有事情，便落到了顾蕊的几个 di 身上，尤其是她嫡出的两个兄长，这几天简直累瘦了两圈。但是偏偏姚氏还要求仪式尽量的正式，不可敷衍，不可责。

　　这便更加地累人了。尤其是男方那边，就只剩下林恩之一个人，很多仪式便非常的成问题。而姚氏又要各项都遵照古礼。顾杉没有bàn fǎ ，亲自去找到林恩之，很认真地跟他谈了一次。

　　然后林恩之就只能向顾夫子请了个长假，回了家乡，去寻可能还在的族人。五天后，总算是让他寻到了一个，一个旁支的远亲，父母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走动过的。但是现在族里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便只能请了他来了。

　　于是就由zhè gè 老老实实的庄稼汉换了身新衣，充当长辈的角色，领着林恩之到了顾府，来送聘礼。这聘礼其实也是顾家自己出的，两只雪白的大鹅，还有其他东西，早上由顾杉到林恩之的手里，现在又由林恩之还了顾望的手里。

　　“很正式嘛。”余钦看着仪式，diǎndiǎn头。不管顾氏三房做出来的事恶不恶心，但是规矩还是在的。

　　顾朴撇撇嘴：“如果上次也是这样一本正经的，那才能夸奖。”上次的仪式，都没有，基本上就只是换了婚书。

　　“那我们现在趁着人多，去看看你那个十四妹。”余钦眼睛珠子一转，説道“你猜她现在是不是趴在上哭呢？”